随你去流浪,陪你到天亮

发布时间: 2019-12-19 19:12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随你去流浪,陪你到天亮

文/蒋临水(来自鹿小姐

她不是别人,她是叶潇,傅薄言就算不会爱别人,最后也一定会爱上她叶潇。

【楔子】

那年冬天,傅薄言负气离开,自此之后,叶潇一共见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在两年后的瑞士,马路对面,她远远地看到傅薄言面前站了个娇小的姑娘,许是逛街累了,树袋熊一样耍赖趴在他胸前,而他宠溺地微微一笑,弯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绿灯时他们在斑马线上擦肩而过,傅薄言扭头望向她,惊讶地说:“叶潇!”

女孩从他肩头扬起小脸,投去一个警惕的眼神。叶潇来不及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自在地笑了下:“啊,是你啊!真巧。”

第二次是他寄来结婚请柬的半年后,在国内商场里,他陪着新婚妻子在试一件孕妇装。她脸蛋明显变圆,小腹微微隆起,许是多日不出门,皮肤养得白嫩。而傅薄言,站在镜子前,侧身吻了下她的头发。

叶潇转身落荒而逃,她步伐紊乱,气息急促。傅薄言在身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没回头,拽紧了背包上的肩带,瓮声瓮气地说:“你认错人了。”

叶潇跑进洗手间里洗脸,冷水拍在脸上令人格外清醒,而她分明地感觉到有股热流缓缓流向嘴边。咸苦的味道在唇间蔓延,她想起大红请柬上傅薄言和另一个人恩爱的照片,那女孩叫陈欢,曾约她一起聊过天,像是挑衅又像是炫耀,说:“傅薄言选择我,是因为我愿意陪他做所有事情。他像匹野马,而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驯服他。”

这一次,不用回头叶潇也知道,陈欢的眼里一定充满了得意。

因为那个习惯了驰骋天下的男人,最终为了她,宁愿脱胎换骨,受红尘之苦,从此与她生活在地球某一角落里,过安稳人生。

【一、那是叶潇对傅薄言的第一印象——疯狂】

叶潇有个哥哥叫叶蓁,他叛逆期来得晚,大学毕业才开始频频和爸妈吵架,原因是他找了个极不靠谱的工作。

他在一个名字叫《野外生存》的旅行节目当专用直升机飞行员,一年到头在世界各地出差,每次回到家都胡子拉碴,累得像一摊泥一样。叶家父母看了节目后心疼儿子,总觉得太过危险,连威胁带恐吓地给他下最后通牒。可叶蓁就像着了迷一样,仍然对这个工作乐此不疲。

被唠叨得烦了,叶蓁堵住耳朵喊:“我只是开直升机,真正危险的是去野外求生的人,你们不信的话,叫叶潇去监督好了!”

叶蓁的一句玩笑话,叶潇却当了真,她老早就对叶蓁的工作好奇了。

叶蓁在出差时带上了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傅薄言的人,他是叶蓁的搭档,也是此次野外求生的主角。

他们是坐客机去的,等到了澳洲,再找一辆小型直升机前行。

这架直升机一共两个座位,叶蓁在前,傅薄言在后。叶蓁故意不想叶潇去,他拍拍她的头安慰她:“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你在这等着。”

叶潇撇撇嘴转身,傅薄言叫住她:“如果你想去的话,这个座位让给你。”

说话的人已经麻利地从座位上起身,叶蓁摊开双手,一脸迷茫地看着他:“那你坐哪儿?”

他避开风口坐在机翼上,身上全副武装。叶潇和叶蓁面面相觑,这太疯狂了!

但他神态自若,语气坚决,叶潇只好从命,坐在那原本属于他的座位上。

地点是澳大利亚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岛,上面布满了奇异的灌木,傅薄言此行的任务是把那些灌木拍摄下来,并在上面生活两天。

飞机飞行一个小时到达地点,但是问题来了,岛上都是灌木,飞机根本无处降落。飞机不能停留太久,叶蓁便将飞机开到岛周围的海面上,向傅薄言打了一个手势,他当即领悟,从机翼上跳了下去。

待距离海面大概五十米的时候他撑开降落伞,蓝色伞面冲击着视线,几乎与大海重合。那是叶潇对傅薄言的第一印象——疯狂!

叶潇强忍住尖叫的冲动,飞机渐渐驶远,她只能隐约看到刚刚他跳下去的地方溅起了巨大的浪花。叶潇点点叶蓁的肩膀,示意他掉转方向。

【二、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

跳进海水里经常会面对降落伞缠绕双腿的危险,但傅薄言早就对此有了熟练的经验。他刚刚脱离束缚,忽听人体落在海面时发出的响声,有浪花溅在他头上。几秒钟后,叶潇从里面探出头来,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贴在脸上,眼睛里光彩熠熠:“留你一个人在岛上实在太孤独了,我来陪你!”

“胡闹!”傅薄言皱紧眉头,但还是拉住她的手向岸上前进。从那里到小岛有将近百米的距离,她脸上温度骤升,海水仿佛都跟着沸腾起来。

叶潇抿着唇笑,不知不觉就抵达了陆地。他们身上湿漉漉的,但好在阳光明媚,傅薄言三两下把上衣脱了,又想到身旁有人,便尴尬地拾起衣服,在附近找了点树枝生起火来。

小岛不大,灌木及腰,叶潇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水再重新穿上,等回去的时候傅薄言不知从哪里弄了两条鱼烤了起来。他没抬眼,自言自语似的:“野外生存就是这样,有什么吃什么,你不要太在意。”

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大餐了,未来的两天他们几乎都是靠吃草度过的。

野外生存的全过程都要拍摄下来,摄像机绑在傅薄言的胳膊上,他在前面探险,叶潇在身后紧紧跟着,她看不出来他在拍什么,便一个人停下来找乐子。

她坐在地上揉疼痛的脚踝,在岛上绕了一天,她早就筋疲力尽了,可傅薄言还是兴致勃勃到处勘察。

叶潇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直到傅薄言焦急的呼唤声把她吵醒。她闭着眼睛起身,一不小心栽进路边的灌木丛里,小腿被划伤个口子,血液浸湿了裤子。傅薄言听到叫声急急忙忙赶过来,责备她:“为什么不跟着我?万一岛上有野兽,你怎么办?”

叶潇红着眼睛不说话,他干脆把她扛在肩上出了灌木丛。夜里星光轻柔地洒下来,傅薄言小心给她处理伤口,他动作温柔,轻轻呵着暖气,处理好后给她放下裤腿,拍拍自己大腿上结实的肌肉:“靠过来睡一觉,明天叶蓁就会来了。”

全身的气血都往脸上涌,叶潇面孔憋得通红,动也不动。傅薄言只得走到她身后,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

常年在野外生活使他养成了保持警惕的习惯,加上身边有个柔弱的伤员,他更是一夜未敢合眼。

第二天中午,叶蓁的飞机抵达上空并丢下一根软梯来,大风吹得梯子摇摇晃晃,在海面与小岛之间摇摆不定,下面的人需要凭借直觉稳稳地跳上来,稍有不慎,就会跌进海里。

叶潇的腿还不能动,傅薄言不知从哪找来了藤蔓,他把叶潇背在身上,用藤蔓把她的身体与自己固定在一起,在准备跳跃之前,他笑着问她:“害怕吗?”

叶潇一怔,随即坚定地摇头,开玩笑似的说:“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

他瞄准机会纵身一跃,梯子在空中飘荡几圈之后终于稳定下来。傅薄言的两臂充血,青筋暴突,他警告叶潇抓紧他的身体,并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不过万幸的是,叶蓁这次开来的直升机并不是那么迷你,傅薄言拼尽全力把叶潇带上去之后整个人都瘫倒在机舱里,他靠在座位上看着舱门,喃喃着:“有惊无险!”

【三、一个为了自由连家都可以不回的人,一定爱自己胜过了一切】

傅薄言他们的节目以惊险和新奇著称,他们通常会寻找世界上最偏僻的地方进行拍摄,收视率奇高。

叶潇此行之后对叶蓁的崇拜彻底化为鄙视,原来真正的探险者另有其人,他只是一个负责接送的专职飞行员而已。

叶蓁抬手点着她的额头,逼得她节节后退:“你个没良心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救你,让你一辈子待在那个小岛上!”

她避开他的手坐在一边的软沙发上,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那又怎样?我还乐得能和傅薄言做一对亡命鸳鸯!”

话一出口,叶蓁脸色骤变,扭身坐在她对面,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你不会是喜欢上傅薄言了吧?”

叶潇靠在抱枕上,跷着二郎腿:“我不否认。”

“你们不合适,你控制不了他的!”

她一脸疑惑:“他又不是宠物,我喜欢他,为什么要控制他?我只要和他浪迹天涯就足够了。”

叶蓁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巴掌拍在她的腿上:“我不管你!将来你不要哭着来找我就好!”

叶潇朝远行的哥哥做了个鬼脸,她一个人的时候连闭上眼睛都看得到在岛上的每一幅画面。

她知道傅薄言的背景,傅家一直声名赫赫,只是独子不争气,不爱功名利禄,偏要游戏人生。傅薄言十几岁就宣称要自由,傅家二老一气之下把他逐出家门,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傅薄言不知不觉就走上了这条路。

几年后傅薄言回家,傅爸爸不许他做这个职业,两个人吵得很凶,傅爸爸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断绝了关系。自那以后,他果真就再也没回过家。

他偶尔会写信给傅妈妈,说总有一天父亲会想明白的,到那时候他再回去也不迟。

叶潇决定要对傅薄言穷追猛打的时候很多人劝过她——一个为了自由连家都可以不回的人,一定爱自己胜过了一切,这样的人永远都学不会爱人。如若不然,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要知道环绕在他身边的优秀女孩从来就没间断过,但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停下。

叶潇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用情感的枷锁拴住他?她反倒理解了傅薄言,越发欣赏他身上的神秘感。

又或许是她太过自信,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她不是别人,她是叶潇,傅薄言就算不会爱别人,最后也一定会爱上她叶潇。

【四、是那团烈火吸引他向她靠近,他对她的眼神无法拒绝】

叶潇的攻势很简单,她从叶蓁那得到所有傅薄言的一手信息,在各个角落里堵得他晕头转向。

出差的飞机上,他恰好与她邻座;他回家路过的公园里,她正在喂一只流浪猫;就连他家楼下的早餐店里,也总有她的身影。

傅薄言买了杯豆浆坐在她身边仅有的空位上,他目不斜视地几口喝光,刚要起身,她忽然拉住他的袖子。傅薄言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如此煞费苦心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脸上的花痴表情显而易见,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他乐于逗她,看她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叶潇笨拙地推开大门:“我们到那边去说。”

她口中的“那边”便是一处无人的小胡同,傅薄言站在路口不肯往里走,仿佛眼前的人是诱拐良家少男的重要嫌疑人。

她想出口打破沉默,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说:“那家早餐店的豆浆,挺好喝的。”

叶潇面露窘迫,她不是早就盼望这一刻吗?向来能言巧辩的自己,此刻为什么连一句正常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你是没什么要说的了。”傅薄言说着就要转身。叶潇急得舌头打架,索性飞奔几步扑进他怀里,又觉得不足够,便胆大包天地仰头吻上他的唇。

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一个吻里,叶潇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你呢,你的答案呢?”

傅薄言怔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有热度在脸部渐渐升腾,多年没有过的脸红心跳的感觉如今再度袭来,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臂搂住怀里软软的身体。

爱情来得出其不意,从点火到烟花绽放不过片刻时间,一切美好得像做梦,以至于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她都过得晕晕乎乎。

叶潇没想到,傅薄言对她早有好感,叶蓁时不时会拿着她的照片去公司秀,常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照片上的她美丽婉约,清秀可爱,可他见了真人才知道,她不仅比照片好看数倍,身上还燃烧着一团热情的火焰。

是那团烈火吸引他向她靠近,他对她的眼神无法拒绝。

叶潇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笑得眼睛弯成新月:“那你不怕和我在一起会被烧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他嗅着她头发上的淡香味,把她拉近了一点:“死也要带上你!”

傅薄言是个有激情的人,和他在一起永远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泡在枯燥的咖啡厅里也会很有意思。

他会给叶潇讲自己之前的奇遇,说得绘声绘色,让她如临其境:“有一次我撞见动物迁徙,百万只牛羚和斑马结伴而行,那场面太过宏观,我便躲在草丛里偷偷拍摄。就在马赛马拉公园和肯尼亚的交界处,结果有一只狮子发现了我……”

叶潇紧张得抱拳:“然后呢?”

他侧身解开衬衣扣子,从脖子到锁骨有一条十厘米左右的伤疤,和动脉只有着咫尺的距离:“我和它进行了殊死搏斗,然后……就这个样子了。”

那疤痕的颜色已经淡了,但依然能看出那之前是如何狰狞的一条伤口。叶潇小心翼翼触碰着伤疤,冰凉的手指落在他的皮肤上,她忽然心疼不已。

从咖啡厅出去时已经天黑,叶潇感叹于她竟然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下午都不知疲倦。傅薄言摸摸她的头发,说:“明天我要出差,大概两周以后回来,等我。”

上次出差刚结束不到五天,叶潇不满地蹙眉:“我还是不能跟去吗?”

“这次地点在南极洲,我连自己都顾不好,如何照顾你?”他吻了下她的额头,语气柔和起来,“乖。”

叶潇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已经有了新的主意。

【五、她也曾天真地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保持一辈子的】

有了叶蓁作为典型,叶潇知道,她和傅薄言一年到头在一起的日子不会超过两个月。虽说热恋的时间会因此延长,但距离产生的从来都不只是美。

南极洲有陆地能停靠直升机,所以他们会直接飞过去。叶潇已经先走一步,她会在距离南极洲最近的智利停下来,这样她就能离傅薄言更近一点。

傅薄言在出发前接到她的信息,没忍住笑出声音来,心思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南极洲对面的小城里,恨不得马上就飞奔过去。

出行时不能带手机,傅薄言和叶潇约好七天后在阿纳凯海滩见面。叶潇趁机给自己放假,在附近好玩的地方各走了一遍。

偏巧叶潇赶上了复活节,当地民众在大街上游行,她还从附近的孩子手中得到一枚涂得鲜艳的彩蛋。

七天后如约在海滩见面,叶潇靠在棕榈树下,远远地看到有架直升机飞向远方,不一会儿,傅薄言一身沙尘地跑过来:“叶蓁说这里沙子太软,不适合停机,他把我丢下来就自己走了。”

叶潇笑得前仰后合,背景从那一刻开始变得更加辽阔,有海鸟呼啦啦地飞起,她擦擦他头发上的汗水,他身处险境还如此牵挂她,迫不及待要来见她,她突然觉得很感动。

未来的日子里,叶潇一直和傅薄言保持着这种约会方式,她陪着他世界各地奔走,虽不能与他同行,但一直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默默等待。

她也曾天真地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保持一辈子的。

他们在一起大概一年后,傅薄言的妈妈突然找到叶潇,她保养得很好,衣着考究,眉眼和傅薄言有七分相似。叶潇紧张地握着茶杯,额头上冷汗涔涔。傅妈妈笑了笑:“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又不是来棒打鸳鸯让你和薄言分开的!虽然他的事我也管不了……”她调整了下语气,“其实我有事相求。”

叶潇放下瓷杯毕恭毕敬地坐好,傅妈妈当即老泪纵横,原来傅薄言已经近五年没有回家,傅爸爸嘴上不饶人,实际心里也惦念儿子,两父子谁也不肯先低头,她便想出头做这个和事佬:“可是我说的话作用有限,我能劝薄言回家,但不能劝他放弃这个工作,到时候他们父子还是会不欢而散。”

傅妈妈的话刚说一半,叶潇便明白了傅妈妈的意愿,她为难地皱了下眉头,谁都知道傅薄言爱自由如命,让他放弃一切回到牢笼里简直比登天还难。傅妈妈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的话他会听的!”

叶潇脸色登时变红,傅妈妈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他爱你,肯定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的。”

【六、三十五岁之前我陪你漂泊,三十五岁之后你陪我过平淡生活】

叶潇被说动了,无论如何,老人思念儿子的心总没有错。傅薄言能流浪一阵子,可总归是要回来的。

而这样的生活也实在太过惊险,她害怕再看到他身上各种各样的伤。

不仅如此,她也希望自己是那双能帮助他靠岸的手。

因为之前出差时间较久,公司给傅薄言放了个长假,他便隔三岔五往叶潇那跑。叶潇抱着电脑给他看自己写好的简历,他一惊:“你要找工作?”

为了和傅薄言到处旅行,叶潇早就辞了工作,之前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再不找工作就只能啃老了。

她撇撇嘴:“我都休息一年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闲下去啊!”

傅薄言从身后抱住她:“你陪我流浪,我给你发工资。”

叶潇合上电脑:“那我什么时候退休呢?要不这样吧!三十五岁之前我陪你漂泊,三十五岁之后你陪我过平淡生活。”

叶潇本想试探他一下,可话一出口才发现说早了。傅薄言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你说的平淡生活是什么样的呢?柴米油盐还是鸡毛蒜皮?这些我可从来都没想过。”恰好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他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出门,“我出去一下。”

叶潇心里失落,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像傅薄言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一句话就解决得了的!

找工作的事提上了日程,叶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很快找到了适合的岗位,可她忽然发现,傅薄言已经很多天没来找她了。

电话打不通,叶潇跑回家问叶蓁,他揉着前两天溜冰时扭到的腰说:“他去南美出差了。”

叶潇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他连出差都没通知她,这代表了什么?

她为他奔波那么长时间,而他就因为那么一句话就和她冷战!

叶潇委屈得想哭,眼睛瞬间就红了。叶蓁挣扎着下地看她:“我说他出差了,又不是挂了,你至于吗?”

叶潇揉揉眼睛出门,嘴硬道:“谁说我为他哭了?我是累了!”

傅薄言出差一个多月,回来时叶潇已经正式上班,他从叶蓁那得知了她的工作地点,一落地就到公司楼下等她。

叶潇和同事们一起出门,门口的男人黑了不止一点,他半靠在一根柱子上,衬衣领子微微敞开。他还没说话,就已经有不少女人不淡定了。叶潇目不斜视从他身侧走过,他伸手拉住她:“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你都不仔细看看我吗?”

“你走的时候不也没通知我吗?”

“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怕你知道了要跟我去,会耽误正事。”

叶潇的心软了下来,但她仍然扭捏着不肯说话。傅薄言揽住她的肩膀:“快点走,我还有一肚子有趣的事要给你说呢!”

叶潇兴味索然地跟他去了餐厅,他津津有味讲着自己的奇遇,她在一边敷衍地点头。晚上她拒绝了一起散步的建议,执意要回家睡觉。

她刚开始工作,是最累的时候,有很多事需要适应,连周末都没时间休息,哪里有精力继续陪着他疯?

傅薄言出差的时间还和原来一样多,而叶潇的工作日程也越来越紧凑,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难得她攒了个长假,傅薄言要去阿拉斯加,问她想不想一起去,像从前那样,她在距离他最近的城市陪伴,两个人心心念念盼着见面。

叶潇晃了晃酸疼的脖子,脸上堆了笑容,说:“算了吧!我最近总觉得特别累,这个假期我只想在家里一睡不起。你自己去吧,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傅薄言怔了怔:“好。”

【七、我从来没想过,要为谁而放弃我的自由】

叶潇曾觉得自己真的能迁就他一辈子,陪他周游世界,给他足够的自由,可她最终还是低估了女人与生俱来的占有欲。

时间久了,她和傅薄言面临了一个问题,见面的时间太少,总有一个人要为了对方而放弃现在的工作。

而傅薄言迟迟不肯给出态度,叶潇心灰意冷,便有一句话在脑中不停盘旋:为什么一定是我在迁就,他就不能为了我而妥协?

大概是某天忽然想到那句话——爱你的人一定会为你付出一切,自此她便陷入一个死胡同里,说什么都不肯再为了傅薄言退让一步,死守着自己的理念,只等对方妥协。

她再也不愿意陪着傅薄言一起出差,时不时和他闹点小别扭,而他虽然感觉意外,但也不生气,总能摸准她的意愿,哄得她心花怒放。

唯独那件事,他怎么都不肯让步。

叶潇突然发现,对于傅薄言来说,和她见面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有时两个月见不到一次,他也显得十分泰然。

这或许是因为他不够想念她,再或许,是他不够爱她。

这个答案让叶潇心疼得几乎窒息,那个周末她回家吃饭,叶蓁打开电视看他们刚刚上传的节目。那是一个月之前录制的,傅薄言身处美国国家冰川公园里的一道山涧边上,湍急的水流跃进悬崖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把镜头对着自己,怡然自得地解说。叶潇闭上眼睛,那段时间她在做什么呢?每天期盼他能快点回来,工作频频出错,在会议上被点名批评。她思之如狂,可他却如此兴致盎然,眼里一点想念的痕迹都没有。

叶潇失魂落魄地出门,在大门口遇到刚好赶来的傅薄言,两个人平静地走了一段路,叶潇突然说:“公司派我去意大利出差,你如果没事,我们一起走一趟吧,算是旅行。”

傅薄言欣然同意,他拉上叶蓁做他们的飞行员,乘直升机直接飞往米兰。

抵达米兰后,叶蓁自由活动,叶潇和傅薄言在一起,工作的事情处理完后,他们找了个相对平静的广场坐下。傅薄言把过去一年多没讲完的故事重新为她讲了一遍。叶潇听得惊心动魄,她不小心碰到了他受过伤的肩胛骨,他吃痛,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叶潇吸了吸鼻子,眼圈酸涩,她把头轻轻倚在他的手臂上,说:“阿言,你走了那么多地方,享受了那么多自由的风,也该停下来歇歇了吧!”

她顿了顿:“就算不是现在,起码也给我个期限。”

这件事她已经明示暗示他许多次,但他每次都能完美地岔开话题,而此情此景如此静谧,他无处可逃,只好直视她的眼睛:“我从来没想过,要为谁而放弃我的自由。”

【八、有些人总想用纵容的多少来衡量爱情的深浅,最后却什么都失去了】

叶潇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落下,这样伤人的话,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他心里一软,正要帮她擦干眼角,她拍开他的手,起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用袖子粗鲁地抹净脸上的水渍。她一字一句:“假如在我与自由之间二选一,你会如何选择?”

“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傅薄言双手撑在桌子上,“你为什么不肯为我退一步?”

又是这句话!叶潇苦笑一声:“为什么不是你为我?”

他停了一会儿,扬长而去,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我无法选择。”

叶潇在广场上从中午坐到夜晚,暮色降临时,面前的空位上多了一个人,而她视线模糊,看不清楚。叶蓁抽出纸巾递给她:“何必呢?”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来米兰的前一天,她再次见到了傅妈妈,才多久不见,傅妈妈却显得苍老了许多。听说傅薄言曾回过家一次,但和预期一样,傅爸爸训了他一顿,他负气而去,而傅爸爸险些气得犯了病。

“他从小性格就倔强,和他爸爸一样,这样的两父子在一起永远无法好好沟通。叶潇,你帮帮我!”

她是这样对叶潇说的,叶潇不忍拒绝,便应了下来。

方才她差一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可傅妈妈和她有约定,为了不引起他反感,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叶潇忽然想到之前有人劝她的话,热爱自由的人通常只爱自己,一个连家都不顾的人,永远学不会如何爱人。

她看了看叶蓁,说:“真奇怪,开始的时候,我拼命想证明我爱他,那个时候觉得我能为了爱情付出一切,无论他去哪我都愿意追随,现在又开始不遗余力地寻求收获,想证明他也爱我,想让付出与回报成正比。”

有些人总想用纵容的多少来衡量爱情的深浅,最后却什么都失去了。

叶蓁张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怎么说。叶潇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一个野马一样的人,我追不上他的步伐,就总想拴住他。”

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九、他为了她才放弃这一切,可她却不喜欢这个卸去一身盔甲的自己】

让叶潇意外的是,回程时,傅薄言在约好的地点等着她,他手里的外套拖在地上,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他说:“我愿意试一试,在你和自由之间,我最无法舍弃的,是你。”

人生再没有什么惊喜能与之对比,叶潇尖叫一声扑进他怀里:“你是认真的吗?你不后悔吗?”

傅薄言揉揉她的头发:“我几时骗过你?”

然而那天她太过兴奋,没注意到他最后一个问题始终没有回答。

傅薄言说话算话,回去就递辞呈,他把身上几处伤口的验伤报告一起交了上去,很快就获得了批准。

与此同时,叶蓁也换了一份相对安稳的新工作。叶潇陪傅薄言回家,他把自己辞职的事情告诉了傅爸爸,对方原本阴郁的面孔瞬间变得晴朗,叶潇和傅妈妈相视一笑,这其中的秘密,只有她们知道。

傅薄言回了公司上班,过上了按部就班的生活,虽然无趣,但起码安全轻松多了。

但奇怪的是,曾经相隔千里都抵不过思念,如今他和叶潇都在国内,两家相距三十分钟的车程,可见面的时间却比原来更少了。不是她加班就是他加班,即使见了面,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最初的感觉一去不复返,彼此之间的默契也荡然无存。

有次去傅家吃饭,傅妈妈提议要双方家长见面,叶潇低头扯了扯傅薄言的衣袖,想问问他是什么想法,而他眼里有仓皇瞬间闪过,随后便埋头吃饭,再不肯发一言。

叶潇明白他在踌躇,便提议,两个人各自安静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计划。

这一静就是两个多月,傅薄言有时会想去找她,可一到她家楼下又会忽然害怕,于是折返。

直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叶潇约他见面,还是原来常去的咖啡厅,放的也是熟悉的音乐,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十分古怪。

叶潇喝光了杯子里的柠檬水,开门见山:“阿言,我们分开吧。”

他猛地抬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不是经常好几个月不见,她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他,可是现在,这才三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变心了?

“为什么?”

叶潇把头转向窗外,那棵几十岁的老树刚刚抽芽,她眼神冷漠:“现在的你实在太无趣,我发现我还是爱那个当年的你。”

傅薄言起身把杯子扫落在地,有悲伤从胸腔汩汩溢出,真是好笑,他为了她才放弃这一切,可她却不喜欢这个卸去一身盔甲的自己。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眼里血丝渐退,他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离开,连句再见都不肯说。

叶潇平静地帮服务员打扫了地面的玻璃碴,她不明白,她明明不觉得悲伤的,眼泪为什么还是止不住?

当初她决定喜欢傅薄言的时候就明白他不是普通人,可是她后来才知道,在他眼里,自由胜过一切。

如若不是他有天酩酊大醉,稀里糊涂走到她家楼下,说了半宿的胡话,她怎么会知道,彻底融入普通生活中的他连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剧痛,而在他眼中的她,成了他前行的绊脚石,是永生的罪人?

她送他回家,打理好一切便默然离开。酒醒之后的傅薄言忘记了所做的一切,而她却陷入这无边的旋涡里无法脱身。

那一刻,她便决定放手了。

即使叶潇未曾对他有过要求,可知道了真相的她,再也无法面对这份模糊的感情。

【尾声】

从商场里走出来时有大雨落下,叶潇没带伞,便站在门口等雨停。可她恰好看到傅薄言搀着陈欢走出来,便急急忙忙跑进雨里。

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不想再假装没事。即使往事已如烟逝,可她还是因他模糊了双眼。

傅薄言撑了把蓝色的雨伞,伞面的三分之二都倾向陈欢,他拉开车门,护着陈欢坐进去,还贴心地为她系好了安全带。

叶潇全身湿透,躲在角落里狼狈地看着这一切。她清楚地记得,他对她说过,失去了自由的他便等于失去了自我,而他这辈子都不会为了谁放弃自由。

就是因为这句话,叶潇一直催眠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注定要终身漂泊的人,每逢思念占领心脏,她甚至后悔自己没能为他再迁就一点。而实际上,他只不过是还没遇到那个愿意为之抛弃一切的人。

那次离开后,傅薄言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再次从傅家二老手中获得了自由,随后远赴海外,定居瑞士。

听说他去了那不久便认识了一个和他相似的女孩,两个人相约一起环游世界,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旅途中累了,他们忽然就决定停下来结婚生子了。

结婚后傅薄言回了国,心甘情愿接管了傅爸爸的公司,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而最让叶潇难过的是,他口中所谓的原则和底线,无非就是借口和理由,一旦那个真正深爱的人出现,所有的一切就不再是问题。

无论黄昏或黎明,寒冬或酷暑,只要是那个人,便是最恰好的时间。

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甘心为了对方抛弃一切。他不是不愿意停下来,只是不愿意为了她停下来。

说到底,傅薄言对她,终究还是爱得不够深。

睡前故事

更新时间: 2020-09-11 21:09

特色栏目 - 读者意林花火飞言情飞魔幻故事会

鹿小姐蒋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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