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心上(五)

发布时间: 2019-11-05 02:11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悦然心上(五)

文/芸生

悦然心上目录

第一章:悦然心上(一)- 桃之夭夭

第二章:悦然心上(二)- 桃之夭夭

第三章:悦然心上(三)

第四章:悦然心上(四)

第五章:悦然心上(五)

第六章:悦然心上(六)

第七章:悦然心上(七)

悦然心上(五):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陆亦修的经纪人田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前段时间陈应月答应她给陆亦修送机,现在隔了没半个月,她就给陈应月的新剧找好了制片人,还是曾经操盘过大热剧《私青春》的大腕。趁着这周制片人到上海,由田悦牵头,陈应月和制片人约好碰面谈谈剧本。

陈应月组里的那几个姑娘听说新剧有机会落地,制片人还是圈内有名的腕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跟陈应月打探。剧本是一组人的劳动成果,陈应月也没想瞒着,一来二去,就把田悦牵头的事情说出来了。娜娜和其余两个姑娘一听是陆亦修的经纪人,激动得差点跳上天花板。

等陈应月临出门的那一秒,娜娜忽然悄悄地塞了一个信封给她。

“陈姐,能帮个忙吗?”

“什么?”

“你把信封拆开。”

陈应月还没来得及拆开,娜娜就拍了拍那袋信封,那声音闷闷的,像是藏了沉甸甸的一沓钱:“陈姐,这里头是我和我们全组妹子的信仰,我们精选了几十张照片,想请你帮忙给田悦姐,看能不能请陆影帝帮忙签个名送回来。”

看陈应月为难,她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挑个三张签了也行。但是三张不能再少了,不然到时候我们仨姐妹不够分。”

“好吧。”

得到陈应月的回答,娜娜一蹦一跳、欢天喜地溜回办公桌了。刚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又顿住了,回头给陈应月敬了礼。

娜娜说:“对了,记得跟田悦姐说,邮费到付,这钱我们姐妹仨出了。”

当天,陈应月与制片人的聊天在田悦的撮合下很顺利。

为了能让陈应月的剧能上星播出,田悦还加重砝码,答应制片人会选派手下较红的小鲜肉出演该剧。要知道,田悦手下艺人捧一个火一个,约档期简直难如登天,光是凭借艺人效应,剧目都能获得良好收视。制片人一听,当下直接询问陈应月何时能签约。

对于这样的结果,陈应月很高兴看到。可仔细一想,田悦向来精于算计,娱乐圈TOP3的地位让她手里绝对不乏优秀剧本。可现在,她偏偏就愿意光顾陈应月这十八线小编剧的本子,陈应月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果然,还没走出大门,陈应月的想法就应验了。

田悦忽然满脸堆着笑,推给她一张名片:“我有个朋友在这个酒吧,帮忙接待他一星期。”

“朋友?”陈应月蹙眉。

田悦不回答,只是撩了撩齐耳的短发,笑道:“制片人刚才说了,这次得签三方合同。如果你七天里,帮我照顾好这位朋友,那这合同签字盖章绝对少不了我田悦的份儿。可如果要是没照顾好,那我的公章丢了、坏了,到时候反悔了,也都是说不定的事儿。”

田悦拍拍陈应月的肩:“成败就看你愿不愿意走这一遭了。”

说完,她也不给陈应月反悔的时间,直接走开了。

留陈应月一个人,看着那张酒吧DJ的名片出神。

去或不去?

田悦这人心眼多,陈应月不知道她到底想做点什么。陈应月心里还在犹豫,但手上的打车软件已经打开了。

她到了名片上的酒吧,找到了那个DJ。DJ对她了然一笑,在嘈杂的蹦迪声中,朝她扬了扬手,示意跟他走。DJ五彩的头发以及痞气的笑容,都让陈应月心里没底。

很快,DJ将她带到一间包厢,DJ戳了戳包厢门,示意陈应月等的人在里头。

推开门,陈应月没看见什么不雅的场景,只是有个烂醉如泥的家伙,躺在沙发上,睡得死沉。陈应月拍拍他的脸:“陆亦修,你给我醒醒。”

陆亦修没醉透,被拍了下脸,皱着眉,眼睛睁开了一丝缝:“是哪个不识相的,居然打我!给我滚出来!”

他迷糊的样子有点好笑,陈应月没忍住,掩着嘴笑。

过了会儿,他倒像看清了,揉揉眼:“小月亮?”

“陆亦修你够了啊。”

是记忆中的声音,直觉告诉陆亦修,眼前这人就是陈应月,他下意识地凑上嘴,往她嘴上亲。还没亲上,陈应月就扳着他的脑袋别到另一边,使劲瞪着他:“又抽烟又喝酒,你以为我闻不出来。”

“对对对。”陆亦修赶紧捂住嘴,脸上堆满了迷糊的笑容,“嘿嘿,抽过烟了就不能亲小月亮了,我答应的。”

“走了,该回家了。”

陈应月吃力地将他拉了起来,推开包厢门。

门刚开一条缝儿,她就又带他折返回来,思考了一会儿,她就近利用桌上的黑色方巾,对折掩住他的口鼻:“酒品这么不好,还喝什么酒。要是被你那些女粉丝看到,心可不得碎一地。”

闭着眼的陆亦修忽然开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除了你,哪还乐意管谁死活。”

陈应月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转过头去,却发现他闭着眼,似乎又睡着了。

她一米六八的个子,揽着他快一米九的高个子,沉得路都站不稳。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负重前行,却令她心安无比。

回到公寓。

陆亦修一身酒气,陈应月懒得动他,索性给他搬了被子和枕头,把他安顿在沙发上。

他睡得很熟,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眼在这一刻显得不那么锋芒毕露,倒像是个安静的邻家大男孩。外界说陆影帝暴躁易怒,但只有见过他无数次睡相的陈应月知道,他睡着时,好看的温柔眉眼像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小动物。虽然这小动物醒了之后,逢人就咬。

陈应月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要是陆亦修知道她把自己形容成小动物,估计得忍不住掐死她。不过还好,他睡着了,没机会知道。

“嗡嗡——”

从陆亦修口袋里传出声响。

陈应月怕手机振动吵醒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机。

陈应月没开灯,取出时,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点亮的屏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陈应月顺理成章地,看见了上头田悦发给陆亦修的微信。

“给你放一星期假,料理好你和她的事儿,再安心回来拍戏。”

怪不得田悦会指引她去那家酒吧,原来早有预谋。

洗完澡,卸掉满身疲惫,陈应月回到卧室。

手包开了个角,被她随意地扔在梳妆台上。转头的瞬间,陈应月看见了里头的牛皮纸信封,才猛然想到,娜娜几个让她转交的照片都忘了给田悦。田悦事忙,要是特地为了这么个小事约她见面,未免浪费时间。她仔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最佳解决办法。

忽然,她想到那个签名的人不就在门外吗。直接让他签,不再绕道田悦不就得了。

可想到这里,陈应月又觉得有点儿为难。

相识相爱这么多年,几乎没人知道陈应月与陆亦修的关系,更不用说问陈应月要陆亦修的签名了。在陈应月眼里,陆亦修只是个爱跟她胡搅蛮缠的男人,根本不是个明星、影帝。

现在,要她拿着那些照片问他要签名,她还真有点儿开不了口。

可娜娜她们的任务不得不办,陈应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那堆照片扔在了沙发上。

末了,还不忘附上一张便利贴:“同事想要你签名。”

陆亦修是在凌晨三点醒来的。

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了那堆照片。

他绕到房间偷瞄了一眼陈应月,又瞧了瞧手上那堆照片,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上头的便利贴是陆亦修熟悉的笔记,这么多年也没变。

他想起以前,有人暗恋他,拜托陈应月把情书转交给他。陈应月不好推托,硬着头皮把那封情书悄悄地塞给陆亦修,还不忘附上一张便利贴“孙雨萍给你的”。陆亦修当时只趴着没睡着,从胳膊肘里睁眼,认出了陈应月的鞋,趁她丢情书的时候,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被男孩子捉住手,陈应月整张脸涨得通红,她不敢声张,只拿一双大眼睛无措地盯着陆亦修。陆亦修当时只是笑,然后站起来,贴近她的耳朵问她。

“陈应月你呢?你喜欢我吗?”

陆亦修至今还记得陈应月当时的神情,她眼睛都红了,像只慌乱逃窜的小兔子。

陆亦修难得认真地,一笔一画地签上了大名。

可签到一半,笔没墨水了。陆亦修在公寓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支笔,怕动静太大吵醒陈应月,他索性不找了,下楼去便利店买笔。

随身的口罩墨镜大概是丢在了酒吧,没带回来。陆亦修看了一眼手表,凌晨四点。

陈应月的公寓地处偏远,他猜想这个点应该不会有娱记跟拍,也懒得做什么防护,直接下楼了。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夜半的便利店,营业员顶着两只黑眼圈,耷拉着眼。门铃响了,逢人来,条件反射地打招呼。

陆亦修问:“签字笔在哪个位置?”

营业员答:“倒数第二列柜子的最中间。”

“好,谢谢。”陆亦修找到柜子,只瞧见一套少女款式,还带着粉色毛绒球的笔。他皱眉,将那少女笔举高,“除了这个款式没有其他的吗?”

“如果旁边没有,那就是没了。”

“好吧。”

陆亦修转身结账,此时,他身着黑白格的风衣,这支粉色的笔与他的穿搭格格不入。

营业员:“一共十五元,现金还是支付宝?”

“现金吧。”陆亦修低头掏钱包。

这时,营业员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手上的扫码枪“啪”的一声摔倒在台面上,与之同来的,还有营业员的惊呼:“我的天哪,现在凌晨几点?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你是陆亦修吗?我是不是眼花了!”

“二十,不用找了。”

营业员揉揉眼睛,确认不是在做梦后,终于恢复理智:“您是住在这附近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您,您的电影《城府》我看了三十遍!您是要买签字笔是吗?是不喜欢这个款式吗?我给您去仓库找找,应该还有别的款式!”

“不用了。”陆亦修微笑。

“您等一下,我现在就找!”

营业员跑去仓库找笔了,陆亦修不想惊动太多人,放下钱,转身离开了。

拿着那支粉色绒球笔,陆亦修浑身不自在。还没离开便利店几步,陆亦修就感觉到了更不自在的存在。

隐约中,他仿佛听到了不远处草丛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摄影机的红外线投射在地面一角。常年的演艺圈工作,让他知道,他被狗仔跟拍了。

他快步走到一层楼梯间,躲在安全出口后面。

如他所料,没一会儿,那两个狗仔就跟了上来。正当他们着急寻找陆亦修影子的时候,他忽然站定到他们面前,声音冰冷:“有什么好拍的。”

两个狗仔被吓了一跳:“陆影帝早上好,您原谅一下,这是我们的工作。”

陆亦修说:“如果你们的工作就是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抱歉我不接受。现在是凌晨四点,我的工作在昨晚已经结束,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恕不奉陪。”

“陆影帝您别这样。”狗仔笑得狡黠,“我们之前有拍到有个女人从酒吧里把你带出来到了这里。我们就是想了解下,这人是谁,跟您是什么关系,要是您愿意配合说出,那就最好不过了。您出道八年也没什么绯闻,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线索,别说影迷,连我都很期待呢!”

“够了。”

“如果您不愿意回答,我们可以亲自去查。”

“把今天所有拍的视频都给掐了。”

“您别为难我们。”

“我说掐了!”陆亦修是彻底动怒了,身为娱乐圈人,他知道无时无刻不被人追踪的束缚感。他可以忍受别人披露他的隐私,但是有关于陈应月的,却万万不能。她是陆亦修拼了命捧在手里呵护的人,他自己清楚被人监视的束缚,绝对不愿意陈应月踏上这样的路,他根本舍不得她受别人的打扰。

“掐不掐?”陆亦修下了最后通牒。

狗仔不识相,呵呵地笑。

就在这时候,陆亦修劈手夺过了他们的相机,狠狠摔在地上。

兴许是早就习惯了艺人们这样的反抗,狗仔显得很平静,反倒举着手机,将陆亦修砸相机的画面录了下来。他嘴里还很不客气:“我们都录像了,如果您还这么不客气,我可就马上上传微博了。”

陆亦修是个暴脾气,最讨厌别人威胁。狗仔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听不下去,抡起拳头就要往狗仔的脸上打。

也就是这时候,陈应月出现了。

她一把抱住陆亦修的胳膊:“住手!”

陈应月半夜醒来,看见沙发上的陆亦修不见了,打他电话也不接,怕他出事儿,就下楼找他,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陆亦修终于还是停手了。同时,狗仔认出了陈应月的身形,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

“你是?”

陈应月整理了一下头发,体面地伸出手,微笑着跟他们一一握手:“记者大哥们辛苦了,我是陆先生的新助理。”

“可陆影帝最近没换过助理吧。”狗仔打量她。

狗仔能根据路线查到这儿,陈应月基本也能猜出他们应该是在酒吧拍到了什么。在职场生存多年,陈应月早已练就出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以前还在实习,没多露过脸,只有上周在虹桥给陆先生送过一次机,也不知道各位记者大哥当时有没有拍到照片,好歹也给点小妹露露脸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对了,陆先生在这小区里购置了房产,我们公司也有员工宿舍在这儿。”陈应月蹲下身,捡起缺了角的摄像机,拿起来掸了掸,“真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我们陆先生火气比较大,弄坏了您二位的相机。如果两位不介意,要不上去喝个茶。”

预想中的绯闻人选,变成了新晋助理,狗仔们明显有些失望。瞧着陆亦修这副快杀人的模样,狗仔们哪还敢再上门喝茶。收拾完摄像机,赶紧拔腿跑了。

空荡的楼梯间,连呼吸都有些丝的回音。

陆亦修说:“你这番理论,真是天衣无缝。”

陈应月走下楼梯:“如果你愿意低调行事,息事宁人,或许我也不用这样。”

“所以你应该在私底下操练过很多遍,所以才会说出来这么顺畅吧。”陆亦修冷笑。

“明知会发生的事,不做提前演练,不是我的风格。”

陆亦修停下来问她:“你就不怕,下次他们没在我身边看见你会起疑心。”

陈应月嘴角牵出一抹笑,在狭窄黑暗的楼道里回头,与他的视线触在一块儿:“陆影帝向来脾气火爆,随便辞退一个小助理,算得了什么。”

“如果我不配合呢?”

陈应月没回应他,只是默默打开手机,拨通了田悦的号码。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田悦,另外在捡摄像机的时候,她借机看到了狗仔所属公司的名字。她请田悦通过娱乐圈里的“白手套”,找到这家公司,帮忙抹去今天视频的所有内容,以防外泄。田悦听完,对陈应月缜密的心思连连称赞。

陈应月打了一路的电话,挂掉电话,已经回到了公寓。

陆亦修抱肩靠在玄关:“报告完了?”

陈应月叹了一口气:“现在悦姐去处理了,只希望这关能顺利渡过。”

他眯眼看她:“陈应月,你有这么害怕吗?”

“是啊,我确实很害怕。”一早被吵醒,又碰上这样的事,陈应月很疲惫,“陆亦修拜托你可不可以收敛自己的脾气,你的名声是所有人为你撑起来的。高楼建起需要漫漫时间,但是想倒塌,只需要一个爆破点而已。”

陈应月越说越气,她用力将手机甩在沙发上:“你气愤,摔碎他的相机又怎样?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你身后的人,你的脾气只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还没等陈应月说完,陆亦修的嗤笑就已传来。

“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陆亦修拿手点在鞋柜上,笃笃有节奏的声响,像是炸弹爆炸的倒计时,“陈应月我真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想保护我,保护我身后的人,还是说你只是想保护你自己!这么多年,你宁愿站在我背后,也不愿意向任何人承认我们的关系。陈应月我只想问你,认识我陆亦修,有那么让你感到羞耻吗?”

陈应月忽然语塞,陆亦修沉着嗓子,一遍遍质问她。

“陈应月你想过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陆亦修摔门走了。

陈应月看着他摔门走了,却没看见他再回来。她印象中,陆亦修每次离开总是风风火火的,但风风火火之后,他总会忍不住回头望她一眼,再望一眼,长久的一声叹息之后,他就会再度折返回来。他是最决绝的人,却也是最容易心软的。

可重逢的这一年里,她很少再见他回头,见得最多的,是他的背影。

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狗仔很敬业。在田悦的强权之下,虽然没能抢下最引人遐想的视频片段,但是借助手机部分视频的简单剪辑,还是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娜娜作为资深的“一休哥”,是第一批看到这段视频的人。

改了一夜稿子的陈应月刚走到办公室,就被娜娜叫住了:“陈姐陈姐,有好东西跟你分享!”

娜娜当着陈应月的面,打开微博热搜,点开了一个名叫“深夜跟拍陆亦修”的话题,陈应月的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还好,一分半的视频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狗仔的跟拍清汤寡水,只是陆亦修走在路上,一边拿着支粉色的笔,一边在签字而已。

然而,陆亦修从不参与综艺节目。对于鲜少见到偶像平时生活中模样的粉丝来说,这已经是福利中的福利了。

“陈姐,抓到这个视频的点了吗?”

“什么?”陈应月不解。

娜娜嗷嗷大叫:“头发从不染色,出门只穿黑色的陆影帝,居然拿了一支粉红色少女心满满的绒球笔!陈姐你不是‘一休哥’,你不知道我们迷妹的力量有多大。不到半小时,现在这款笔在淘宝销量已经过一万了,附近便利店销售一空,根本买不到同款。”

娜娜托腮,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下个剧本,可以考虑以陆亦修这样禁欲系男神的人设,来构思一个男主角。其中就要加上这一段,成熟稳重的男主角,买了一支粉色少女笔送给女主角,这种反差萌,简直太诱惑。”

“好了,别做白日梦了,先把手头的剧本做完就谢天谢地了。”陈应月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甲方昨晚又提供了意见,我改好了,你再润色下。”

“好吧。”

元气满满的娜娜一下就蔫了。

陈应月刚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厚重的信封,拍在娜娜的桌上:“对了,给你的。”

“哇!”娜娜嘴张得老大。

陈应月无奈地笑笑,她刚一转头,娜娜就火急火燎地拆开了信封。旁边两个同组的姑娘闻讯赶来,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娜娜拆信封的动作。如果眼神可以点火的话,她俩铁定一秒能把信封烧没。

“天哪,居然都有签名!”

“是啊,三十张都有!”

“正版签名未免太帅了!”

身后尖叫连连。

同组姑娘埋怨娜娜:“娜娜你怎么就打了三十张,怎么不打个五百张,好让我送送姐妹!”

娜娜回:“你可别说,我自己都后悔!”

陈应月听见背后的对话,忍不住掩嘴偷笑。

结果,陈应月还没走远,娜娜忽然“啊”地大叫了一声!

办公室不算大,娜娜这一声“啊”来得太慌张,陈应月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立刻回过头,却看见娜娜举着一支笔,在办公室里上蹿下跳。一旁的两个姑娘,看见娜娜这样,眼里跟着了火似的。

娜娜开心地大叫:“陈姐你未免太贴心了吧,居然还送给我陆影帝的网红笔。”

陈应月定睛一看,才发现娜娜手里举着的那支笔,正是微博流传的陆亦修一分半小视频里的同款粉色少女绒球笔。

“哇,这笔居然是打开过的。”娜娜捣鼓了一阵,惊讶道,“这难不成就是陆亦修在视频里用过的那支。天哪,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他就是用这支笔给我签名的?我摇身一变成了剧本里的幸运女主角?”

陈应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视频里那支笔会出现在信封里,不过还好,她的反应很快。

“是我打开的。”陈应月打断她。

娜娜失落了一秒,又开始咯咯地笑,她连跳了好几步,站定在陈应月跟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笑得一脸神秘:“陈姐,你过年时候还骗我说你不是‘一休哥’,我看你比谁都铁,那视频发布不到半小时,就给我送了同款。你就说吧,签名照你偷偷打印了几张,我对天发誓,绝对不说出来!”

陈应月刮刮她的鼻梁,笑着离开。

走着走着,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僵,到最后,竟是连嘴角都扯不上来。

原来,他凌晨去楼下买笔,是为了签完那一沓她给的照片。

陈应月很感动,却也很愧疚。

她忽然觉得,她这样自私卑鄙的人,配不上陆亦修这样的爱。

傍晚,陈应月接到了沈亮的电话。

沈亮刚从南城返回上海的工地,陈家父母知道自家女儿忙了两个月项目没回家,特地托沈亮带了些土特产,转交给陈应月。正好陈应月也有话要跟沈亮说,两个人就约了晚上九点,在陈应月家楼下咖啡厅碰头。

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陈应月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和沈亮是不可能成的,她无心伤害他,与其互相浪费时间,不如解释清楚一了百了。

因为心里有愧,陈应月特地早到了。结果,刚进咖啡厅,就看见沈亮坐在卡座里,白色瓷杯上,咖啡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壳,大概是等了很久。

沈亮看见陈应月到了,立刻站了起来,搓了搓手跟她打招呼。他老实巴交的模样,让陈应月有点开不了口。

刚绕到他对面坐下,沈亮就从桌底下拎起一个黑布袋,递给陈应月:“叔叔阿姨说,这个季节南城的鸡头米最好吃,他们怕上海买的不新鲜,特地托人买了刚剥好的,让我带给你。”

“谢谢。”陈应月接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奔主题,“沈亮,其实我想跟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沈亮黝黑憨厚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你和陆亦修的事,我那天回去想想,就自己想明白了。”

“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什么?”

“我们不太合适。”

“别骗我了,我这次回去都听叔叔阿姨说了。”沈亮抿了一口咖啡,“你跟几年前就在一起了是吧。”

“我们一年前就分开了。”沈亮是个外人,关于自己和陆亦修的那些事儿,无论父母说了什么,陈应月都选择守口如瓶。外人无须知道,也不能知道。

“那天在公寓里,就能看出来你们一直有联系,你何必骗我。”沈亮笑着摇头,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况且,如果是为了叔叔的那场事故,赔了你的幸福,真不值得。”

陈应月眯眼,灼灼地看着面前的沈亮,那个憨厚的男人忽然让陈应月觉得陌生。此刻,她背靠咖啡厅大门,门口悬挂着风铃,她听见风铃叮叮咚咚地响,像是有人走进来,但此刻她根本无暇顾及。

“你什么意思?”她质问他。

“应月,你别急。”沈亮一把捉住她的手,诡异的眼神一闪而过,“叔叔当年被聚立集团害得脑损伤、赔上一条腿的事情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但如果你是为了这些而接近陆亦修,根本不值得。他虽然是聚立集团的大公子,但跟那些事儿扯不上关系,你何必跟他纠缠,赔上自己的幸福呢。”

“我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陈应月嫌恶地推开他的手要走,但他却将她的手攥得死紧。

他惺惺作态:“我都听叔叔说了,你根本不爱他。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他求而不得,借此来报复。”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话?”陈应月警惕地看着他。

“这些都是叔叔告诉我的。”

“不可能。”

“是叔叔告诉我的。但他不让我说出来,因为这都是你的秘密。应月,我舍不得你,我不能看你这样害人害己。你无辜,陆亦修又何其无辜,你们何必互相折磨。”沈亮双手按住陈应月的肩,令陈应月动弹不得,“你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却一直不敢公开,不就是因为当年叔叔的案件牵扯甚广,你怕被媒体披露出那场案件,所以才会一直对外保密,怕陆亦修知道真相后,再也无法被你利用吗?”

“放手!”

沈亮的话,让陈应月的情绪开始激动。沈亮根本不放她走,反而将她抓得死紧,故意激她:“叔叔都告诉我了,当年都是他自己不戴安全帽,不能怪别人。他也跟我说了,你害怕蝴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血液冲上脑门,“蝴蝶”这两个字,几乎击破了陈应月的心理防线。

十几年前的那天,白色蝴蝶在父亲鲜血淋漓的身体上不停吸血的画面又再次浮现,陈应月发了疯似的推开他,情绪崩溃,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是,不是我爸爸的错!

“是他们聚立集团工地监管不严格,是他们根本不给予人道救助,赔偿款一拖再拖,害得我差点没有爸爸了!

“我恨他们,恨他们所有人!”

陈应月的尖叫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沈亮赶忙站起身来,凑到陈应月耳边:“应月,你冷静点。”

然而,沈亮刚从陈应月的耳边抬起头,就看见面前站了个高大挺拔的黑影。

“陆、陆先生……”

九点的咖啡厅很冷清,周边无人走动,连空气仿佛都是固态的。

“咚——”“咚——”

每个人的心跳都像是一次地震。

陈应月缓慢地抬起眼,看见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

他今天把自己保护得很好,黑色风衣、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一样不落。他没戴墨镜,暴露在外的,只剩一双眼,一双陌生又冰冷的眼,连带看陈应月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都听到了?”陈应月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一抹笑。

“是。”隔着口罩,他的声音闷闷的,“全都听到了。”

“那正好,也不用再重复一次了。”

陈应月拎起手包,转了个身,走到沈亮跟前的时候,她压着嗓音,对他说:“沈亮,今天谢谢你。”

“你……”沈亮一时语塞。

沈亮其实一早就看见陆亦修了,沈亮面对咖啡厅大门,从陆亦修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瞧见了。自打他知道陈应月与陆亦修关系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心里的火气。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在陈应月身上用尽心思还没能得到,心里自然不甘心,更何况陈应月浪费了他整整五个月的时间。他是个直肠子,原本想借着这事儿跟陈应月好好理论一番,结果没想到半路陆亦修出现了,他故意利用从陈父那儿套来的话激怒陈应月,结果没想到,陈应月居然一下子就被他激怒了。

陆亦修的出现,更是让他无法收场,他有点害怕,甚至有点恐慌。但陈应月刚才那一句“谢谢你”,却忽然让他感觉挫败,好像自己费尽心力布了局,结果自己才是局中棋。

九点半的小区花园,褪去嘈杂。

与一个人相爱多年是什么样的感觉,陈应月或许这时候能告诉你,仅凭脚步声就能认出他。

陈应月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同样地停下来。

陈应月知道秘密是藏不住的,他总有一天得知道,与其面对昭告天下的狼狈,倒不如私下凄惨了结。她是个懂分寸的人,陆亦修那样的身份她配不上,陆亦修那样好的爱她也不配。她明白陆亦修的脾气,也知道陆亦修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她刚才说出口的那些话,早就意味着再也回不了头。

“现在是最后的告别?”她站定身子,强忍住鼻尖的酸涩,抬眼看他。

“算是吧。”他异常平静,“今天听到了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却没想到这个答案这么令人意外。”

“还行吧,这是我的秘密。”

“这么大的秘密藏了这么久。”陆亦修笑了笑,“能忍,像你的作风。”

“要是我不能忍,我们早就结束了。”她也笑。

初春节气,小雨来得猝不及防。

陈应月乌黑的头发沾上了细密的雨珠,嵌在发上,毛茸茸的。陆亦修走上去一步,用手替她掸去那些雨珠。

“陈应月。”

“嗯?”

“我把口罩摘了,你好好看看我,我也好好看看你吧。”

“好。”

分明是两张熟悉的脸,触摸、观察了将近十年,此刻却觉得陌生。

短暂的沉默后,陆亦修开口:“陈应月,这十年里,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陈应月没回应,只是说:“你心里有答案。”

“也是。”

陆亦修苦笑一声之后,开始往长廊深处走去。

陈应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高大变得渺小。他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的那一秒,陈应月忽然心慌了。

记忆中,陆亦修总会在她目送他离去到快要看不见时,回过头,再回头,叹一口气之后,又跑回她的身边,跟她讨饶“小月亮,我错了”。

可陈应月知道,这次之后,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的人,忽然喊住他:“陆亦修,以后我们就当朋友吧。”

他真的回头了。

“陈应月,你觉得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如预期的一样,他叹气了。

陆亦修笑着,那笑容像他首次出演电影《城府》时,曾获得国内外影评人一致好评的,那温暖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

他说:“看在同窗三年的分上,如果看见我,一定要当不认识我。”

很久以后,陈应月才知道,经常回头的人,一旦决定再也不回头,那意味着永久的告别。

人心起初都是软如棉,但受过伤的人不一样,他们都心硬如铁。

(未完待续)

睡前故事

更新时间: 2019-11-05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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