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芸生
悦然心上目录
第一章:悦然心上(一)
第二章:悦然心上(二)
第三章:悦然心上(三)
第四章:悦然心上(四)
第五章:悦然心上(五)
第六章:悦然心上(六)
第七章:悦然心上(七)
悦然心上简介:
为了给新接的剧找灵感,十八线女编剧陈应月发了条动态“恋爱十年后分手是什么样的体验?”五分钟后,热搜炸裂,平台瘫痪。只因这条动态被时下大热演员陆亦修转发并评论——“抱歉,我们没有分手,只是她这次闹脾气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
很快,有粉丝找到陆亦修的小号,上面记录着一个叫陈应月的女孩的所有日常,以及他十年里丝毫未减的深情。
从校服到婚纱,陆亦修的剧本里,从来只有一个女主角。
悦然心上(一):陆亦修就是个疯子
凌晨一点,陈应月刚结束剧本选题会,电脑还没合上,就收到一条实时推送——“上海大雪预警已由橙色转为红色,年关将近,请本市返乡人群务必注意途中安全。”
陈应月删掉推送,将A4纸摞成一堆,不轻不重地在桌上一掷:“大家稍等。”
她前脚刚走,底下就一阵窸窣。
“该不会组长还准备让我们加班吧。”
“不是吧,这都一点了,今天都年三十了。”
“糟了,我预约的顺风车又要违约了。”
还没等几人讨论完对策,陈应月又进来了,捧了三个粉蓝色的盒子。组员娜娜一眼认出:“哇,是蒂芙尼!”
陈应月抿嘴一笑,将盒子分给了自己的组员。她带这个编剧团队两年了,对每个组员都有感情,只不过做她们这行的压力大,又时常要跟剧组东奔西跑风吹雨淋,离职率很高。过年之后,金三银四,组员跳槽的概率很高,老板不看好她们这个团队,给的年终奖不高。陈应月只好自掏腰包,给手下的三个姑娘都买了礼物。粉蓝色满足了所有人关于少女心的幻想。一时间,熬夜加班的疲惫被冲淡了很多。
互道新年快乐之后,组员们都各自回到办公室整理东西,准备回家过春节了。
陈应月是组长,向来就有会后整理纪要的习惯。等她整理完,已近两点。正当她准备关掉办公室的灯时,却见原本早该回家的组员娜娜,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娜娜,怎么还没走?”
娜娜也不抬头,只是唯唯诺诺地走过来:“现在准备走了。”
凑近了,陈应月才发现她特意补了妆,还换了身衣服:“男朋友来接你?”
“还不算男朋友,在暧昧期呢。”
陈应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娜娜是个藏不住话的直肠子:“他是我老乡,正好大家都在上海工作,就一起返程回家了。”
“那是不是顺道一起把家长见了?”
“陈姐你老胡说……”娜娜被她调侃得有些害臊,“对了,陈姐你今年怎么回老家?”
“车送修了,还在愁今天怎么回家呢。”陈应月前两天开车追尾了,两辆车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后车有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没坐安全座椅,鼻子撞到了前排座位,走下车时满脸淌血的模样,着实把陈应月吓了一跳。她心有余悸,现在连方向盘都不敢摸。
“啧啧,你难道不知道楼下那辆宝马已经停了一个小时了吗?”娜娜戳了戳办公室的落地窗,“车牌我看过了,是沈亮的。”
“是吗?”口气是疑问的,但娜娜分明感觉陈应月的声音里没有期待。
沈亮是陈应月家里介绍的,家境殷实,做倒卖钢材的生意,路子遍布全国,只可惜学历不高,就混了个初中毕业。陈应月家境贫寒,沈亮家人原本是看不上的,但小镇上的暴发户对学历终究有些情结,基于陈应月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就答应相见了。没想到见面之后,沈亮倒是对陈应月一见钟情,热烈地追求她起来。陈应月二十七岁了,父母常劝她想开点。沈亮跟她住在同一个小镇,亲戚朋友又都认识,用南城话来说,就是知根知底,是可以过日子的。
陈应月空窗一年,觉得自己不年轻了,她也想定下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沈亮的那张脸,她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后来她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她年少时爱了一个颜值极高的人,而沈亮的颜值似乎欠缺了些。
陈应月和娜娜一同下电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对了陈姐,你老家是在哪儿的?”
“南城。”
“就是那个距离上海不到六十公里的南城?”
“我记得全国没有第二个叫南城的地方吧。”
“天哪!你居然是南城人!”
“这……怎么了?”陈应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居然是南城人。”娜娜惊讶地捂住嘴巴,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来,“你竟然跟我男神是一个城市的。你知道吗?我当编剧就是为了他耶!听说当了编剧就可以见遍男主角,我的梦想就比较小了,我只要能亲眼看见男神一个人就够了。只不过听说他很高冷,我特别担心他会不会性冷淡。”
“你男神是?”
“叮咚——”电梯门开了。
娜娜跨前一步,遥遥指着大雪中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大屏。
“看!陆亦修!”
——咯噔。
陈应月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大屏是个风向标,只有全球顶尖的东西,才配出现在这里。
陆亦修是整个演艺圈顶尖的演员,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陆亦修科班出身,十九岁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大二那年,被知名导演相中,出演电影《城府》中的插画师一角,一夜成名,斩获国内外奖项无数。从业八年,他一直走在大荧幕前沿,挑剧本眼光独到,电影几乎部部爆火。外媒评价,陆亦修的八年,是整个中国电影崛起的八年。
“你怎么也喜欢他?”陈应月问娜娜。
“禁欲系男神谁不爱。陈姐你可别说,咱们组其他两个妹子也都是陆亦修的铁粉,只不过她们没有我铁。我可是从他十九岁那年就粉上了,当时他还没出演《城府》,凭借一张侧颜照爆红网络,我就一眼相中了!”
“你居然连侧颜照这个梗都知道,那可真算铁粉了。”这回换陈应月惊讶了。
“是啊,陈姐你也知道?难道你也是‘一休哥’?”
“一休哥”是陆亦修粉丝的昵称。
“不是。”陈应月笑笑。
“陈姐,你认识陆亦修吗?”
咯噔——
陈应月的心跳又停了一秒。
“怎么这么问?”
“我听说南城挺小的。”
“是啊。”
娜娜掰着手指:“算起来你应该跟我男神同岁,又同城,他这么耀眼,说不定你在哪个考场见过他呢。要是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是同桌呢。”
陈应月呛她:“那你和赵薇还是安徽老乡呢,你见过她吗?”
“没见过。”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挥手告别后,陈应月上了沈亮的车。
沈亮是个老实人,在凌晨的大雪里等了她两小时,就为了在载她回南城一个小时的路程里,跟她说几句话。陈应月说不感动是假的,大雪天的冒着行车危险送她返乡,她真觉得沈亮是个能够依靠终生的人。在经历过一场跨越大学,直到工作的失败爱情长跑后,陈应月真的受不起伤了。
朦胧的睡意里,微博传来一则新闻推送。
——“新春贺团圆,影帝陆亦修深夜发博,推掉春晚邀约,只为返回南城过年,多人街头偶遇男神。”
陈应月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取关陆亦修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推送。她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关掉,却不小心点了进去。
陆亦修的微博很简洁,只有“十年”两个字。
定位是南城二中,配图是一个月亮。
发博不到半小时,评论已上万,陆亦修的人气可见一斑。
见到这条微博,陈应月的血液轰地往脑子上跑,她也不困了,索性开了个微博会员,设置关键词屏蔽“陆亦修”。
“怎么了,看你样子咋咋呼呼的?”沈亮笑着问。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那就好。”
过了会儿,陈应月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年初一我爸妈说要留你吃饭。”
南城的习俗里,年初一如果男方去了女方家,双方就是敲定结婚了。
沈亮的声音有些抖:“好啊。”
“待会儿你把我放悦西花苑吧,这么晚了,我爸妈都该睡了,我在那儿凑合一宿。”
沈亮是个守规矩的,没得寸进尺,只回了一声:“好。”
悦西花苑是陈应月跟人一起贷款买的。老家镇上的房子老了,陈应月原本想让老两口搬过来,但父母舍不得街坊邻里,不肯搬家,于是陈应月只好自己偶尔一个人回来住。
南城受了上海大雪的波及,整个城市都白茫茫的。
陈应月踩着柔软的积雪,走到单元门口,见到门口停了辆奔驰G500,大约是刚停下不久,车上只积了层薄薄的雪,在小区一众国产车里很是扎眼。她没当一回事,直接往楼上跑了。
扭开锁芯,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前段时间走之前分明反锁的,怎么现在扭一下就开了。她想,或许是父母来打扫过卫生。
打开门,当所有不对劲都堆积到一起的时候,陈应月知道出问题了。
所有家具上的防尘罩都被揭走了,地上也被打扫过了,厨房里燃气上正烧着水,“咕嘟咕嘟”,水开了,旁边还站了个一米九的高个子,戴着个黑色口罩。
已近凌晨五点,或许是因为一夜未眠,陈应月的精神麻痹了。
快一年没见他,她竟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稀松平常地将钥匙扔在玄关口。
“你换车了。”她说。
他没理她,继续背对着她。
烧开的水还在翻腾,他没动作,她干脆走了过去,关掉了火。
陈应月从橱柜里拿出玻璃杯,放在水龙头上冲了冲:“我给你倒杯水。”
男人忽然一把抓过了她手上的杯子,语气愤愤然:“这是我家,我自己倒。”
哦对,她买这房子的时候,他确实出了钱,这话没错。
她知道这男人的脾气,闹起来要翻天,她懒得跟他折腾,打开空调,脱掉沾了雪的外套:“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你出了大头,所以主卧让给你睡,我睡次卧好了。”
陈应月话还未完,他就忽然跟饿虎似的扑了过来,她没站稳,又拽着他的衣领,两个人都倒在沙发上。
不等她反应,他就粗暴地隔着口罩吻她,手还乱放。
“陆亦修你干什么!”
她吼他,踢他,他却无动于衷。
唯一停下的那一秒,是为了揭掉碍事的口罩。
“陈应月你硬是要跟我算钱是吧。”除掉口罩,陆亦修深邃的眉眼暴露在空气里,“我就实话跟你说了,这房子上你出的钱,顶多够让你睡个沙发。可这沙发是我掏钱买的,我也想睡,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俩一起睡。”
陆亦修隔着外套将她的保暖内衣往上扯,陈应月拽着下摆,跟他角力。结果,“刺啦”一声,保暖内衣的边缝裂了。
他趁势将手伸进去,陈应月恨得咬牙切齿:“陆亦修,你的粉丝知道你这么衣冠禽兽吗?”
“我就对你衣冠禽兽怎么了?”他不解气,“有种你去找媒体曝光我。”
“你给我滚!”
“滚床单吗?”
她白了他一眼:“陆亦修!都九年了,你怎么还这么不要脸。”
她故意激他,他看穿她的把戏,根本不答。反而见缝插针地将她一把拉进怀中。
窗外还在下雪,房间里的“战况”却越演越烈,眼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陈应月索性不反抗了,即将失去理智之际,从茶几抽屉里摸了个东西出来,递给他:“我有未婚夫了。”
陆亦修不言,接过来,拆开,扔得老远。
做完这一整套动作,他用力地捏了她一下,语气幽怨。
“陈应月,你可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累极了的陈应月躺倒在沙发上,陆亦修穿好衣服,拿了条被子给她盖上。
清晨六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陆亦修盘腿坐在毛毯上,靠着沙发,仔细打量着熟睡的陈应月。
忍不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恨恨的:“陈应月,你这人是真狠。我不找你,你就真当我死了啊。你难道不长眼吗?你们公司门前的大屏看不见吗?你整天整天看见我的模样,怎么就想不起打个电话给我呢。”
除夕夜,有邻居开始放辞岁的炮仗。
陆亦修搓热了冰凉的手,将手捂在她的耳朵旁。
望着窗外开花的炮仗,他的思绪飘得老远。
“小月亮,除夕夜了,我们去年说好今年过年见家长的。”
陈应月半路醒了,瞧见地上的套,想起之前和沈亮约定初一回家吃饭的事儿,心里直喊罪过。
她尝试回次卧睡,偏偏陆亦修那双厚颜无耻的大手紧紧搂着她,脸还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脸,她真是想逃都逃不掉。因此,她索性放弃挣扎,继续闭眼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陈应月刚睁开眼皮就看见陆亦修穿了一件休闲睡衣,在做早餐。
从沙发上望过去,能看见他的背影,一米九的高个儿把整个房子都衬得矮了很多,挺拔的脊背、干净的脖子,陈应月出神的时候,眼前忽然冒出两个字。
她又在心里喊了一遍罪过。
陆亦修倒是心情挺好的,见她醒了,还跟她搭话:“我刚去了隔壁菜场,碰到熟人了。”
“谁?”
“以前我们高中门口摆摊卖海棠糕的周阿姨。她现在改行卖水果了,看见我硬是塞了几个火龙果给我,还问我以前老跟我一起买海棠糕的陈班长去哪儿了。”陆亦修把做好的早餐端过来——烤面包、温泉蛋和水果沙拉,都是陈应月喜欢的。他挑了挑眉,说:“陈班长,你说你上哪儿去了。”
陈应月听他叫自己陈班长,心里瘆得慌,匆匆忙忙将衣服穿上:“你这样走出去就不怕别人认出你吗,陆影帝?”
“刚周阿姨还问我在哪儿工作,看来我在南城知名度并不高。”
陈应月真想回呛他,作为南城旅游形象代言人,南城电视台可是天天播他的广告,那句“有一种生活叫南城”都成了街头巷尾孩子的口头禅,也就是周阿姨这些不太会联想的老人家,才没有认出他。
她刚要开口,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沈亮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将手机翻了个面,走到阳台才接起来。
“应月,待会儿回镇上吗?”
“嗯。”
“我正好也要回镇上,待会儿我过来接你吧。”
“好,我等你。”
沈亮没谈过几次恋爱,老实得很,听陈应月说等他,电话里头的声音都在抖:“还有五个路口,十分钟就到。”
“那我收拾一下。”
陈应月挂掉电话,一回头就看见陆亦修站在阳台推拉门的后头。
他刚才还阳光满面的脸,一下子就阴沉起来:“跟谁打电话呢?”
“没谁。”
“没谁你还等他。”
“一个朋友。”她越过他身边,捡起外套,“我待会儿回镇上,他顺路捎我一程。”
“顺路,你怎么老是能遇到顺路的人。”
“你什么意思?”陈应月推了他一下。
陆亦修站在她身后,冷冷地看她:“上海大雪,高铁都停了,不知道你是搭得什么顺风车回来的。”
“这不用你管。”
陈应月穿戴整齐,拎上包,站在玄关口的镜子前,将凌乱的头发撩到后头,发丝捋到额角的时候,一条细长的疤忽然露了出来。一瞬间,她像是触电了似的,下意识地将头发往前拨了拨,以盖掉那条疤。
陆亦修显然看到了她的动作,针锋相对的话语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我听说你家里给你介绍了相亲对象。”
“嗯,有一段时间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好的。”
“哪里好?”
“我二十七了,是该找个人定下了,他挺老实的,家里也不错。”
陆亦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到她跟前,半弯下腰,与她视线齐平,眼梢带着狡黠的笑意。
“那你和他分手吧。”
“你有病吧。”陈应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看吧。”他带着她的手,捏着自己的脸,“我也挺老实的,家境也不差,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陈应月舒了一口气:“陆亦修,一年前我们就说好的,谁都不要回头,谁回头就谁输。”
“然后呢?”
“如果你还有点原则,就不要说这种话。”
他托腮看着她:“可是原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认输。”
末了,他还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陈应月被他气得不轻,整张脸都拉了下来,懒得跟他理论,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沈亮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
昨夜的积雪还没化,沈亮站在雪地里,搓着手,脚下还有两团深陷的雪,应该等了很久。
陈应月下楼,他赶紧走了几步迎上去,递了条大红色围巾给她:“我想着昨天你连夜赶回来可能没带衣服,怕你冻着,就去商场买了条围巾给你。你皮肤白,大红色的,戴着好看。”
“谢谢。”
陈应月晕血,不太喜欢红色的东西,但沈亮这么热情,她不好意思拒绝,只笑了笑,收下了。
“对了。”沈亮领她到后备厢,“你说叔叔阿姨初一要留我吃饭,所以我赶着大早就去买了些东西,想让你帮忙物色物色,看哪几样更合叔叔阿姨心意。”
“这是泰国的燕窝,美容养颜的。这是进口的海参,营养价值丰富。……”
沈亮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后备厢里的礼品,陈应月虽然很感动,但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手机响了起来,陈应月一瞧来电显示,居然是陆亦修。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了望自家楼层,果然窗户上有一张陆亦修缩小的脸,朝她扬了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望远镜。
此时,手机瞬间变身一只烫手山芋,在陆亦修恶狠狠的注视下,她无奈地接了起来。担心沈亮听见惹麻烦,她故意退开几步,而沈亮正沉浸在介绍礼品的喜悦中,俨然没注意到陈应月接电话的动作。
“喂,干吗?”她用手捂着听筒,声音小小的。
那头男人的声音却冷静如斯:“他就是你那个相亲对象?听说是叫……沈亮?”
“有什么问题吗?”
“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个?”
“我不需要回答你。”陈应月抬头剜了他一眼。
陆亦修站在窗台前,饶有兴致地笑着,但是这笑容,却瞧得陈应月遍体生寒:“他准备的礼物还挺多的嘛,看样子你是打算年初一带他回家确认关系了。”
“这不关你的事。”
沈亮见她在打电话,关上后备厢,准备开车。
陆亦修看着,在电话那头提示她:“陈应月,他在叫你上车了。”
陈应月懒得理会陆亦修,抬脚跨上副驾驶座,就要挂掉电话。结果那个红色的按键还没摁掉,电话里忽然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吊儿郎当跟她调笑的模样。这样的口气,她曾听过一次,就是在他们分手的那天。他站在她面前,摔光了两人公寓里的所有东西后,就是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的。
他说:“陈应月你敢再跨一步试试?”
“我为什么不敢?”
“我命令你马上给我从他的车上下来。”
“你没权利命令我。”
她仰起脸,跨前一步,与他对抗。
“很好。”他的脸消失在窗台上,陈应月听见电话那头换鞋的声音,有点慌。
他不疾不徐地说:“那我现在就下楼,砸了他的车。然后安排经纪人发通稿,正好一年前公开咱们俩关系的那则通稿写得不错,一直没来得及发出去,我觉得这时候发也不错。你说,你跟我从那时起,折腾了快十年,这个叫沈亮的要是知道了,还会不会跟你在一起。他愿意,他家里人也不会愿意吧。”
“陆亦修,你是不是疯了!”
陈应月吼了一声,沈亮听见了。他诧异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走下车,手机里拖鞋趿拉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深吸一口气,沉下嗓子:“好,我答应你。我现在就下车,初一回家的事情也就此作罢,这样你可以消停了吗?”
“可以。”
他这次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换拖鞋的声音停了,陈应月堵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舒开了。
陆亦修向来是个冲动派,说得出做得到。他说要砸车、发通稿,陈应月真是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做。
毕竟陆亦修就是个疯子。
曾经因为学长在顶楼对她吹了一声口哨,陆亦修可是连跑了六层楼,把人家摁在地上往死里打,差点没把人打残。
陈应月跟沈亮道了歉,说是父亲打电话过来说初一临时有事,要改天才能请他来家里做客了。
沈亮没察觉出异样,心里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没再多说。
沈亮的车陈应月算是不敢坐了,借口有公事要处理,把他支走,重新回到了楼上。
推开门,陆亦修正跷着腿,看着电影频道里,无限复播的他的成名作《城府》。
刚才的言语火拼好像过眼云烟,他整个人十分懒散地靠在沙发里,连陈应月放下包走进来的时候,他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刚才骗他说打电话来的是你爸?”
“你怎么知道?”
“这么多年你撒谎的本事又精进了。”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听?”陈应月摸了摸口袋,想掏出点什么。
他说:“最近在筹备一部聋哑题材的电影,学了点唇语,能看懂。”
闻言,陈应月不说话了。
陆亦修将腿收起来,侧过脸看向她:“以后别坐别人的车回家了,我心里硌硬,就是下大雪也不可以。”
陆亦修可真不想说,昨天在陆家嘴,他在车里等了她多久。久到他看见有辆宝马取代他,停在了她公司门口的老位置。他也看见了,她下楼梯后,跟同事有说有笑地上了那人的车,看起来特别幸福。
后来,他急眼了,在雪夜的高速上飙车到两百码,提前回到了悦西花苑。这里是他们俩不靠父母,用毕业后攒下的第一笔钱,买的以后打算结婚的房子。
陆亦修从小最看重输赢,他分明跟陈应月说好,分手后谁再找对方就算输。
可偏偏他都认输了,她怎么还不肯应呢。
她陈应月就是倔,倔得像头牛。
更新时间: 2019-11-05 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