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梨目录:
第一章:甜的梨(一)-小梨子-花火
第二章:甜的梨(二)-小悸动-花火
第三章:甜的梨(三)-小狐狸-花火
第四章:甜的梨(四)-小撩拨-花火
第五章:甜的梨(五)-小爱意-花火
第六章:甜的梨(六)-小美好-花火
第七章:甜的梨(七)-小深情-花火
第八章:甜的梨(八)-小逃妻-花火
第九章:甜的梨(九)-小恋爱-花火
第十章:甜的梨(十)-小甜蜜-花火
第十一章:甜的梨(十一)-小蜜果-花火
第十二章结局:甜的梨(十二)-小甜梨-花火
甜的梨(十一)
文/蘑菇神力(点击花火看更多)
第77章小蜜果
许梨不是小孩子了,陆嘉行想做什么她知道,可这种大胆的方式,她真是想都不敢想,人羞得不行,喃喃道:“别这样,我好热。”
“睁开眼。”陆嘉行声音沙哑,“听话。”
“你欺负人。”许梨往他身上打,“我还要学习呢。”
陆嘉行在她耳边坏笑,“来,我带你学习个有意思的。”
头顶的花洒水流没断,温热的水汽让浴室内弥漫着烟雾,旖旎缭绕中陆嘉行给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洗手台上。
陆嘉行擦掉洗手台镜子上蒙着的雾气,掰着她的头,“睁开眼看着。”
许梨只觉得他在身后,不疑有他的睁开眼,她看到镜中二人的样子,顿时羞得腿发软。
“是不是你知识的空白领域?”陆嘉行吻着她的耳后,酥酥麻麻的颤栗一阵阵传来。
许梨撑不住,也不再挣扎,只觉得陆嘉行一整天的憋闷克制都是假的,这人疯起来根本就没有底线。
……
结束后,她迷迷糊糊的又被陆嘉行洗了个澡,拦腰抱着放到外面床上。
许梨浑身没力气,快睡着之际手还努力的去够床边的书。陆嘉行简直觉得自己长见识了,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把她的手强行塞回去,哼笑,“看来我还是让你不够累。”
眼见差一厘米就拿到书了,许梨委屈的小声嘟囔,“……法海。”
“什么?”
许梨人钻进被子里,只露出半颗脑袋,眼睛湿乎乎的说:“让我和我的书分离,你就是法海。”
陆嘉行抬腿上床,靠坐在床头伸开一边手臂,“过来。”
许梨在被子里蠕动,还不肯放弃的说:“我想看书。”
“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还能看什么?就在我怀里,要是有劲,就给我撒会娇。”陆嘉行揽着她,手指在她颈部捏。
许梨本就累得不行,这一捏下去舒服得下一秒就能睡着。
床头就一盏台灯,亮度调的昏暗暖黄,许梨蹭了蹭陆嘉行,贴着他闭上眼。
“真是只小猫。”陆嘉行其实喝了好几杯,酒劲还残留着一些,但脑子是清醒的,放纵之后睡不着,垂眸看着她怀里的人,感觉白天发生的事就像在做梦。
太没有真实感,他只能靠抚摸着许梨的肌肤,让触觉告诉他,这拥有的一切是真的。
不到二十分钟,突然传来一阵闹铃声,许梨眼都没睁开,下意识从手往枕头下摸出个什么东西,揉着眼就要起来。
陆嘉行抽走她手里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闹钟,无语了几秒,开口道:“你半夜三更定表干什么?”
“唔……学习。”
陆嘉行撑着额头,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我是睡了个真学霸啊。”
许梨大脑还未运转,人很憨厚的说:“现在不算了,退步太多,要更加努力。”
陆嘉行把她拉回来,“你们学霸都是裸着看书吗?”
许梨挣扎了一半,看到自己□□的样子,人都吓精神了,猛地往被子里钻,“你、你怎么不给我衣服呀。”
“我只负责脱,不负责穿。”陆嘉行笑着看了她一眼,下床给她拿了件干净的睡衣,伸手要去被子里捞人,“不是要我给你穿,躲什么?”
许梨脸一热,缩在被子穿衣服,陆嘉行睡衣大,她只穿了上衣就能盖到大腿。
陆嘉行没让她下床,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看书。
许梨揉揉眼,还真看起来。男人表情淡,视线没焦点的看着一处,安静的陪着她。
看了会儿,许梨侧过头,手指碾平他皱着的眉头,“你怎么不睡觉呀?”
“睡不着。”陆嘉行吻了下她的额头,“你看你的。”
许梨正在看专业书,翻到一页诗词上,说:“要不我给你念诗吧,安歌听我念,很快就能睡着的。”
陆嘉行眼里有一丝波动,问:“你那时候那么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养大另一个孩子的?”
许梨倒是没什么情绪,坦然说:“还好吧,世界上年轻的妈妈那么多,不都能把孩子养大。”
“不一样。”陆嘉行手在她身上轻轻的摸着。
许梨狡猾的反问:“怎么不一样?”
陆嘉行胸口起伏,一口气舒出,说:“别人我不管,你身边没我,就不一样。”
许梨视线盯着书,敛默的在想陆嘉行刚说的话。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大着肚子的时候,如果他陪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可惜时光不留情,走过的路无法重新来过。
但此刻,躺在这个男人怀里,她还是觉得少女时候的梦圆满了,时光也并没有苛待她。
两个人都没说话,半晌陆嘉行摸着她小腹上的疤,问:“疼吗?”
许梨有些瘦,生产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最后没办法,只好转去剖腹产,那道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
她笑了笑,“一点点疼而已。”
陆嘉行知道她说了谎,心里更加酸,说:“我不在你身边,你受委屈了怎么办?”
许梨觉得陆嘉行今天晚上的问题格外多,但都纠结于此,她想了想,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在衣服兜里翻出个东西藏在背后。
“我之前跟你说,我走得时候其实从公寓里带走了一样东西,现在它就在我手里,你猜是什么?”许梨跪坐在床上,眨着眼看他。
陆嘉行摇头。
许梨摊开掌心——是一颗水果硬糖。
那时她刚失忆,为了能赚钱出去考察,她替许青禾去参加通告,在拍卖会的活动上惹了事,陆嘉行把她领回去的时候,很严厉的训了她。
陆嘉行把许梨当小孩子,凶完又瞧不得她难受,跑去给她买了颗糖,当是哄她。
这颗糖她舍不得吃,走得时候什么都舍下了,唯独带上了它。
此刻,陆嘉行眯了眯眼,完全没印象了。
许梨捏着糖,对着光线,歪着头说:“以前有一次你对我发了脾气,就是拍卖会那次,后来可能是怕我难受吧,你就拿这个来哄我。”
“哦——”陆嘉行似乎想起来了。
许梨笑容甜,说:“后来我每次受了委屈,只要拿出这颗糖看看,就觉得是你在哄我,我就不难受了。”
四年时光,再坚强也有心酸,也有实在抗不过去的时候。周围有人问她这样苦吗,许梨总是摇头。
她不苦,她有他给的糖。
陆嘉行说不出话,眼前的人如此娇小,却总给他巨大的冲击。他起身抱住她,寸寸神经都像被针扎着,疼,但是他愿意受着。
他说:“现在还有什么委屈,跟我讲,我亲自哄你。”
被这种情绪带着,许梨的委屈也有点起来了,撇撇嘴,“其实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讲安歌身世的,只是、只是我考虑的多,而且……”她戳戳自己的头,“你知道什么是比失忆还痛苦的吗……是恢复记忆。你发现你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真实的过往不是想象的那个样子,而且最让我错乱的是,我会疑惑,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
许梨咬了咬唇,“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你还说过这辈子也不想要我的话,我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想起来……”
她去g市之后看过医生和这方面的书,也跟家人聊过以前的事,方方面面都在告诉她,她的失忆症状已经好了,可是许梨还是会担心。
担心哪一天,她又和从闻澈手机里看到视频那样,再看见些什么被自己遗忘的,根本不想记起的东西。
“这就是你不愿说的原因?”陆嘉行问。
许梨低着头,“也不全是。”还有很多因素,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陆嘉行喉结滚动,手摸着她的脸颊,说:“没有不要你,你不用去纠结以前,就看看现在,你感受不到我爱你吗?”
我爱你……
这三个字来得太突然,许梨整个人都愣住了,睡衣太大,滑落了一边,许梨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脸红红的,害羞和慌乱让她太诱人了。
床头的台灯彻底熄灭了,只有月光照进室内。
******
第二天早上,许梨强大的生物钟都没让她醒过来,她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大家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我不让她起来的。”陆嘉行在所有人还没说任何的时候,已经发话了。
陆振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往外走。
“陆伯伯。”许梨追出了家门。
陆振东示意司机等着,人看向许梨,但是没说话。
许梨抿抿唇,酝酿了下说:“陆伯伯,上次您给我的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我没动过,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拿给您。”
那里面有支票,她可不想要。
陆振东没吭声,转身要走。
“还有——陆伯伯,唐松是个好程序员,请您不要为了私事迁怒他。”
许梨说完,陆振东的火气就上来了,字字有力道:“许梨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听话懂事的孩子,没想到这么让长辈失望。”
“我……”
“爸爸,她以后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许梨的话被跟出来的陆嘉行打断了。
陆振东深呼吸了一下,压住自己的火,转身进了汽车。
孙子是有了,有些事已然覆水难收,只是他对许梨的芥蒂不可能一下就消掉。
许梨鼓着嘴,心里很失落,拿胳膊肘顶陆嘉行,“谁要听你的话了。”
陆嘉行牵着她回去,“给点面子行不行。”
餐厅里,赵亭正在喂许安歌吃煎蛋,许梨走过去,一下就愣住了,“赵阿姨,您的眼怎么了?”
“我这眼……”赵亭几乎一夜没睡,就盯着许安歌看个没完,现在两眼圈跟熊猫一样。
但是她不想承认。
陆嘉行抽开椅子,把许梨按上去,做口型说:“别理她。”
许安歌看到许梨,高兴的伸手,“小梨子!”
“孩子怎么叫你小梨子啊?”赵亭指着许梨,“你应该叫她妈妈。”
许安歌嚼着嘴里的鸡蛋,挠了挠头。
赵亭又指着陆嘉行,“他是谁?”
陆嘉行拿勺子的手一抖,没拿稳,嘎嘣一声,清脆的落在了碗里。
许安歌转了转眼珠子,大声说:“叔叔呢!”说完他得意的看着陆嘉行,似乎在求表扬,看对方没反应,站在凳子上往桌子上爬,勾着头,神气的说,“我这次没叫哥哥了!”
陆嘉行目不斜视,咽了口唾沫,说:“……好。”
赵亭边把许安歌抓下来,边嚎:“要命了,什么叔叔、哥哥的!星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再想想他是谁?”
许安歌认真的想了想,“是大星星!”
“算了算了,差不多吧。”赵亭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许安歌也不知道是被谁教的,油乎乎的手指在赵亭脸上点了一下,“是美人奶奶。”
“嗷哟!乖宝宝,比你爸爸妈妈都和我心意!”赵亭的熊猫眼笑成了一道黑缝,“美人奶奶太喜欢小星星了,以前觉得除了打麻将,天天什么意思都没,现在我算是发现新乐趣了!”
许安歌舔着自己的手,“麻酱好吃吗?我喜欢吃芝麻酱。”
“哈哈哈不是吃的酱,是玩的一种牌。”赵亭一拍手,“奶奶教你好不好?”
“妈!”陆嘉行沉着脸。
“知道了!不会教你儿子打麻将的,吼什么,吓死我了!”赵亭说。
这样闹腾着,许梨觉得也没那么尴尬了,只是陆嘉行见到许安歌,还是非常的镇定,镇定到有些局促。
许梨摸摸他的手,陆嘉行反握住她。
“你俩能注意点影响吗,大早上牵着手吃饭不嫌难受,陆嘉行你怎么不抱着她吃呢。”赵亭哼气。
陆嘉行语气平平,“我倒是很想。”
赵亭白他一眼。
吃了会儿,赵亭托着腮,视线来回移,又开始比较,“眼睛长得像你爸,鼻子也像,哪都像!陆嘉行你绝对是被小狐狸精迷住了,连自己儿子都看不出来!”
陆嘉行听得脸都僵了,说:“妈,咱们这次说好,以后您再这么说许梨,我就不让她回来了。”不让她回来,许安歌就不会回来。
这么一想,赵亭闭嘴了。
许梨怕他生气,挠了挠他手心。
陆嘉行给她夹菜,“多吃点。”
他电话响了起身去接,“……好,送过来吧……嗯嗯。”
赵亭往门那望,唠叨道:“这小子有点怪啊,看着挺宠你的,怎么一眼都不看孩子呢。”
看了的,余光瞥了好几眼。
吃完饭,保姆收拾碗筷,许安歌特别喜欢看洗碗,搬了个凳子站在旁边看,“挤水水,挤泡泡——”
陆嘉行把许梨叫出去,对这辆奔驰slsamg两开门超跑掐眉心。
“这是……?”
“觉得你适合白色买了这个。”那天陆嘉行看到许梨开他的车,回去就给她订了这台,结果很尴尬,两开门的,就两个座,突然多了个许安歌,副驾不允许装安全座椅,难道让孩子坐车顶上吗。
“算了,我再给你买一台别的,正好这次让你挑。”
许梨终于意识到他什么意思了,看着这辆豪车也是无语,她现在整天去学校,开这个也太夸张了。
“我的面包车挺好的,能坐很多人呢。”许梨推推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别墅区绿化好,空气很清晰,她看着车,独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
陆嘉行先回去了,他没看见赵亭,问保姆,“我妈呢?”
“上去换衣服了,刚才孩子往她身上挤水,衣服湿了。”保姆说完出去忙。
餐厅里登时只剩下他和玩水的许安歌,陆嘉行不说话,抱臂站着。许安歌见到他也变得很安静,泡泡都不敢挤了,悄悄偷看他。
小孩子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在大人看来明显又滑稽。
陆嘉行余光瞄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看我干什么?”
许安歌眼睛转了转,小声说:“我上次说对了哦。”
陆嘉行没听懂,探低身子,“说对什么了?”
许安歌把手圈成个圈,放在嘴上,做悄悄话状,“你是我爸爸,我说对了。”
陆嘉行绷着的脸再也撑不住了,他蹲下去,单膝及地,说:“对,你是对的。”
许安歌身子站得直,抿着嘴,他手上还淌着着水,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越抹越湿,小家伙哼唧着哭了起来。
陆嘉行抱住他,小孩子身子软,他都不敢使劲。
陆嘉行没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后来再也忍不住了,柔声说:“安歌,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10月30日,陆嘉行在自己三十二岁的最后一天,终于和自己的儿子相认了。
许梨刚才就回来了,站在餐厅的门口没有进去。她突然有种感觉,任头顶这天,是乌云还是雾霾,她都不会再怕了。
陆嘉行没让许安歌看到他的眼泪,他擦干了才起身,微笑着指着自己,心怀期待,问:“安歌,我是谁?”
许安歌看到门口的许梨,脑子里警铃大响,哭得花猫一般的脸突然严肃了,大声说:“哥哥呢!”
第78章小蜜果
许安歌的悲伤连七秒都没撑过,给亲爹叫完哥哥后,双臂伸开做了个大鹏展翅,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许梨磕磕巴巴说:“回、回头我再跟他讲,太小了,脑子不大好使。”
陆嘉行愣了愣,随即很快淡然自如的往外走,“没事。”
许梨知道他在不爽,跟上去,“别生气了,都赖我。”
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让陆嘉行想起了以前,光阴荏苒,她就像沉淀在其中的一片绿叶,爱着他,给他生了孩子,却还是乖乖的,从没像他讨要过任何。
陆嘉行勾了勾手指,许梨上前一步,他的热气覆盖在她耳边,说:“子债母还,安歌不叫我爸爸,你就给我叫声老公听听。”
许梨被诱导着想起昨晚上的事,臊得脸直红。
陆嘉行眼神玩味,捏捏她的耳垂,“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
那天最后,赵亭在陆嘉行的坚持下没有再强行留下许安歌,她只是不停的抱怨,看着小孩子的眼神很是不舍。
许安歌倒是没什么,大气的挥挥手,“美人奶奶在家啊,乖乖的啊——”
车子开出老远,赵亭还站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挥手。
陆嘉行从后视镜里看到许梨抱着许安歌一直转着头往后看,以为她在担心,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人跟你抢安歌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梨回了神,坐好了,把许安歌的头当成桌子,摊开书放在上面看起来。
车子开出别墅去,她让陆嘉行停下车,“我去药店买点东西。”
陆嘉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看着孩子在,话没说明,只道:“昨天有措施的。”
“哦,那好。”
车子往前开,许梨重新低头看起书,陆嘉行心里憋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他不是非让她生,有了安歌,他已经满足了,只是许梨从一开始就很防备,让他觉得她总瞒着自己什么。
许安歌去幼儿园已然迟到,门口检查入院卡的时候遇到了另一家迟到的小女孩。
大人们在门口挨数落,小孩子根本没反应,许安歌踩在滑板上一点点往小女孩那边挪,“让你摸摸我的车。”
小女孩不大配合,抱着自己老爸的腿往后缩。
许安歌小脸往上一扬,“我也有呢!”说罢伸手指着陆嘉行,嘴张得老大,得意的做口型,“他是我爸爸!”
陆嘉行正跟老师说话,猝不及防的看到这个,心脏砰砰多跳了几下,直到送许梨回去的路上还在回忆刚才那一幕。
他以前对小孩子是真的没兴趣,现在又抑制不住的觉得做父亲的心情太奇妙。
分开前,许梨见他心不在焉,没话找话的说:“你怎么都不上班,不忙吗?”
“很忙。”陆嘉行一堆工作行程,电话也是始终开着静音,来得都没接。他无奈看着许梨,眼里全是纵容,“再忙也要送儿子、太太上学啊。”
许梨后知后觉听出他话里的打趣,方才的沉闷没了,她赖着不想马上进学校,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奶奶呀?”
老宅那边早上来过电话,说老太太血压又高了。人年龄大了,又一贯身体不好,尤其经不起折腾。老太太去年养的猫过世,她就难受得住了好几天医院。
医生交代过,老人家心脏血压都不好,这病一定要保持心态平稳。
“过几天吧,不急这一时。”陆嘉行再三思量,还是决定等奶奶的血压稳定住再带许梨回去。
“哦——”许梨听话的点点头。
分开后,许梨为了领实习表,先去了趟文学院。
辅导员四年带一届,到她复学,刚好还是原来的那位。对方在开学时就见过她,又遇见,还是很高兴,连连说:“复习怎么样?成绩能跟上吗?”
许梨照实讲了自己的情况。
“咱们院里现在带文字学这块的老师都很厉害,陈老师你知道的,还有一个是新来的。”辅导员推推眼镜,“这个新来的老师虽然资历浅,但是也很不错,你要是有意向,我介绍下,你们可以提前接触接触。”
许梨知道辅导员的意思,她父亲的事院里的旧人都知道,若是有顾忌,她考得再好,复试也有可能会被卡,保险起见,跟着新老师,通过的几率会高。
是很善意的意见,许梨自是领情,“谢谢老师,我会考虑的。”
“好好。”辅导员年龄不大,但带着一群孩子们操心多,头顶已经窜出了几根白发。
许梨离开的时候,看到辅导员又重新在桌前伏案工作,窗外不时走过几个学生,面容稚嫩,有说有笑。
她想起康景明以前说得话——“老师这个职业太残酷了,一年年要送走那么多朝夕相处过的学生,他们却只能留在原地。”
许梨现在觉得,康景明说的不对。作为老师,年年送走的是希望,留下的是青松脚下肥沃的土壤。
不残酷,相反却很美好。
……
她院里出来去综合楼的途中路过了图书馆,她在那儿的门前站了会儿,片刻后,她捡起花丛中掉落的一朵葱兰花,放在那个女孩曾经跌落下来的位置。
******
许梨和陆嘉行说好了,这段时间互不干涉,一切都等她一个月后考完试再说。可到了陆嘉行生日这天,她还是一早打了电话过去问对方的行程。
陆嘉行正好有重要的应酬,最后只说,等他忙完,晚些时候去找她。
可到了中午唐松回来给她送了份请帖——一个主做科技的集团办的晚宴,给她发的请帖送到了游戏分部。
许安歌身世的事她还没跟唐松他们讲,许青禾也是自知理亏,回来后就躲着她。
“必须要去吗?”许梨看着帖子有些犯难。
唐松照着传话:“说是‘东尚’几个重要部门的领导都被邀请了,是工作上的活动,一定要去的。”
许梨心里纳闷,她跟“东尚”还处于试合作阶段,怎么就被当做部门领导邀约了呢。不过到底对方是科技公司,参加交流肯定是有益的。
在其职谋其事,许梨想了想,还是去了。
唐松也没说清楚,许梨以为是单纯的工作场合,特意穿了件白色的西装式外套和黑色ol风裤子,还拿了一大摞公司的资料准备宣传。
结果到了现场,她就彻底傻眼了。晚宴设在一个超五星的酒店,到场悉数女宾全都穿着华贵的晚礼服,男士也都是西装革履,优雅的气氛下,大家三两相聚,低声彬彬有礼的交谈。
有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微笑着一一问是否需要香槟,唯独到了许梨这看了一眼,直接隔了过去。
许梨低头看自己这一身装扮,对比之下,觉得也确实挺像工作人员的。
她正对去留犯难,兜里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陆嘉行的电话。
“抬头。”对方说。
许梨跟着做动作,穿过人群恍然看到陆嘉行正拿着电话看向自己。
她立刻意识到什么,对着电话嗔怪道:“你诓我!”
陆嘉行挂了电话,跟旁边的人点头示意后,提步走了过来后上下扫视她,很满意的点头。
许梨知道这种场合不一般,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希望在工作上跟陆嘉行是公私分明的,怕人听见,只好小声嘀咕,“是你让人给我发请柬的吧,叫我来就直说嘛。”
陆嘉行抬了下眼,“我直接叫你,你会来?”
……许梨扪心自问,若不是为了工作,她应该不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来这种地方。
“这边提前邀了,本身是让秦昭替我来的,他在外面出差有些事耽搁了。”对方的老板亲登门请的陆嘉行,他再不过来说不过去。可今天日子特殊,他实在是忍不到晚宴结束再去见她。
所以就滥用了职权,把她弄到了身边。
许梨皱着眉,“那你就是让我来给你当助理啊。”
她这身装扮还真像,陆嘉行挺满意的,“许助理,一会儿有女人过来,麻烦你挡一下。”
“哪有女人!”许梨心说,好自恋哦。
两人的身后是自助食品区的长桌,许梨拿资料挡着,伸手掐了陆嘉行的腰一下。
陆嘉行人一僵,捉着她的手说:“你完了,小助理。”
许梨抽手,转移话题,“到、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呀?”
“他们老板讲完话,我象征性的应酬下就带你走。”陆嘉行身子往前探,许梨趔趄后退,紧张道:“你别在这……”
说话间,陆嘉行长臂从后面拿了一杯果汁,笑着给她。
许梨接过去,赶他走,“快去忙你的吧,别管我了。”
陆嘉行不是独自来,他还带着东尚两个部门主管,有些打点事务不需要他去做,但是应酬还是必不可少的。
重逢后这人一直追着她跑,什么都纵着她,许梨都快忘了他矜贵高冷的样子。交际中的陆嘉行谈吐举止绅士得体,却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对谁似乎都很淡。
许梨耸耸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看手机里的考研5500个英语必背单词表。
她以为自己足够隐蔽,却不知刚才两人打情骂俏的一幕早就落在了某些人眼里。
“这又是哪个上杆子往陆总身上扑的,我怎么没见过?”说话的是今天主办方的老板程晴,三十岁出头,刚从老爸手里接下自家集团,是商界少有的女强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又也是年轻有为,最近不知哪来的流言蜚语,常常拿她跟陆嘉行作比较,都说两人履历、家世、样貌很般配。
这种事陆嘉行是从来不喜欢的,程晴倒是颇感兴趣,各种场合下多次暗示陆嘉行,被冷拒后又借着工作给自己制造机会。
“程总,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跟着陆总来得助理吧,用我问一下吗?”身边的工作人员说。
程晴摆手,“别了,要真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那就别去拂了陆总的面子。”
顾欣来得晚,准备过来打招呼,听到这番对话,她心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动声色的过去打招呼,没几句说:“程总也认识许梨?”
“谁?”程晴说。
顾欣抬抬下巴,“那边看手机的女孩,不是程总邀请来的吗?”
晚宴必须有邀请卡才能进,这是众所周知的。
程晴说:“都是人事上邀请的,人多我也记不住,可能是‘东尚’的工作人员吧。”
顾欣佯装情不自禁的一笑,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程晴眼神迷惑,“你有什么就直说。”
顾欣为难的看向那边正跟人交谈的陆嘉行,曾几何时这种场合下,陆嘉行对她总比对别人热络几分,现在物是人非了。
她笑了笑,拨了下波浪的卷发,说:“我是没听说过‘东尚’有这个人,不过年轻女孩嘛,手段多,能进程总的局,早晚也能进‘东尚’。”
话里的意味很明显,程晴好不容易找到跟陆嘉行接触的机会,竟让人钻了空子,她脸色渐渐冷了。
“陆总的人?”她问。
顾欣笑:“对。”
虽然这两年关系淡了,但她跟陆嘉行的交情业内都是知道的,这话从顾欣嘴里说出来,分量颇重。
程晴想起刚才许梨掐陆嘉行腰的样子,扬起下巴,不屑道:“这年头爬床的女孩多了,几个能真嫁进豪门,男人玩归玩,最后还是看利益,她算什么东西!”
程晴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受高等教育,但是有时候总给顾欣一种好像她从来都没上过学的错觉。
顾欣浅酌一口香槟,“知道你不屑,但那也要早下手啊。”
程晴哼了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此时,许梨正背单词背得忘我,隐约觉得有动静,抬头只看到顾欣婀娜的背影。她视线再一移,便看到陆嘉行边跟人说话,边看着她。
男人冷清,却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刹那,凛冽的眼角淡下来,似映出撩人的桃花。
许梨勾唇笑,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嘉行把她骗到这来。——人生忙碌奔波时,抬头能看到心里的那个人,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许梨正好背到一个例句,给陆嘉行原封不动的发了过去。——“inthislifeiwaitforyou,notbecauseof,notso.”
她随即看到陆嘉行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人是淡的,眼神确实温柔的。
……
晚宴预热之后正式开始,按流程主持人开场后,程晴上来致辞,场面话说了很多,大体意思是借这个机会希望大家支持她们集团的未来发展。
后面有别的公司老总上去讲话,接着有个抽奖的活动,奖品都是价值不菲的礼物。
陆嘉行跟随行交代了,正准备走,台上主持人扬声说:“其实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
他这一声让大家都暂时的停下了动作,朝台上看去。
晚宴的布置有专门公司设计,高贵大气,很上档次,主持人没给大家迟疑的机会,说:“今天是‘东尚’集团陆总的生日,我们程氏特意给陆总准备了蛋糕,为他庆贺!”
许梨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陆嘉行的名字,她猛然望过去,看到陆嘉行一张脸冰得像深冬的寒水。
他的资料百度百科上有,想知道生日不难,但是一般没人会留意这些。
鼓声中,陆嘉行换上从容的表情。
后台马上推上来了一个十层的巨型蛋糕,程晴站在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嘉行。
主持人适时的说:“这个蛋糕还有个特别之处——是我们程总亲自做的!”
台下掌声更热烈了。
许梨听到有人议论,“程晴是不是对陆总有意思啊?”
“这么大的蛋糕,没意思谁会下功夫去做,不过我觉得,怕这两人早就私底下在一起了。”
“最近不是老传他俩吗,估计是好事将近了,准备找机会公布呢。”
有人附和,“俩人背景都很硬,在一起也算是很般配了,这以后啊,程氏和东尚怕是要更强了。”
“……”
议论还没听完,程晴已经款款的上了台,笑盈盈看着陆嘉行,“陆总是我的朋友,今天是他生日还肯赏光晚宴,我们为他庆生是应该的,下面我们请陆总上来切蛋糕!”
她话说得本没什么,只是末尾添了一句,“嘉行。”
那样子就像跟人们宣誓主权似的。
这场面架着,陆嘉行不上去是不给程氏面子,上去了,隔天出新闻,内容又会揣测他俩的关系,把事情往暧昧上带。
程晴也算有脑子,借着这个由头,是试探,也是让陆嘉行没法反驳。
热烈又温馨的气氛下,陆嘉行顿了顿,提步上了台。
“嘉行生日快乐!”程晴礼貌的跟他握手,力道比平时重了些,眼里的柔情更是往外冒着。
“虽然提前不知情,但还是谢谢程氏的安排。”陆嘉行微昂下巴,伸手要去拿切蛋糕的刀子,结果程晴抢先了一步拿上。
主持人再次发话:“下面,请陆总和程总一起切蛋糕!”
言下之意,再配上程晴单手持刀的动作,是希望陆嘉行的手跟她手握在一起,去切那个十层的巨型蛋糕。
多么浪漫的场景,放在结婚当天都是合适的。
顾欣抱臂看着,冷冷笑了。
程晴笑得更是得体,晃晃手,“嘉行,快点。”
主持人带着,台下鼓起掌来,“东尚”来得人都是陆嘉行身边的,知道他什么脾气,想上去解围,奈何这种场合弄不好就会成了拙,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陆嘉行扬唇,压压手腕示意大家安静,他面容英俊,似毫不在意程晴的“盛情”让自己陷入尴尬,而是从容的说:“谢谢程总,蛋糕我几乎没吃过,不太会切,这么好的蛋糕切不好就浪费了,我太太平日很喜欢摆弄这些,让她上来替我切吧。”
说罢,他幽深眼眸看向角落里坐着,像足了工作人员的许梨,伸出手,说:“上来吧,亲爱的。”
第79章小蜜果
陆嘉行这一出来得太突然,许梨根本没反应过来,竟然还一脸傻乎乎的跟着大家视线一起往后看。
低声的议论声中,陆嘉行下去把她牵上了台。
许梨脸上发烧,手里还抱着那一摞子资料,陆嘉行接过去,看到她茫然害怕的样子,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轻声说:“我在你身边,别怕,去切吧,程总等着呢。”
许梨顾不得多想,哦了声,握着程晴已经僵硬的手真的切了蛋糕。
陆嘉行不是明星,也不需要像任何人公布他的婚姻状况,他今天这么说,那就是彻底认下了,公开了。
那些碎碎的议论在他淡定坦然、又有些享受的表情中变成了掌声。
许梨端着切下的蛋糕站在陆嘉行身边,她此刻再惊恐,也知道要撑着气场,只是内心忐忑实在难消,端盘子的手都在发抖。
程晴全程脸色难看,笑都笑不出来,勉强的站在台上说几句善后应酬的话。
大家目光凝向别人,许梨才终于平静了些,低声怪陆嘉行,“你怎么又把我骗上来?”
陆嘉行倒是心安理得,“说了有女人过来,你要挡一下的,既然陆太太不主动,我只能提醒她了。”
“但是这样……”
“挺好的。”陆嘉行揽着她的肩膀,“孩子都有了,你还想抵赖?”
许梨算是明白了,陆嘉行跟她签什么三个月的合同,全是为了把她套牢,这男人要是想胡来,也没什么道理可讲了。
“只端着不给我吃?”陆嘉行盯着她手里的蛋糕。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许梨狐疑,但还是插起一块给他。
陆嘉行没接,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了一口,皱着眉,“太甜了。”
“就说吧!”许梨道。
“我说得是你,陆太太。”陆嘉行一本正经的说。
许梨顿了顿,不爽他乱开玩笑,噎他,“吃你的蛋糕吧,这可是人家辛苦给你做的。”
陆嘉行啧了声,“没兴趣,我比较喜欢吃你。”
两人耳语几句,落在别人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程晴在台上装作自如的样子,心里悔死了,她当初想要安排这么一场戏时,也有亲近的好友劝过——“陆嘉行什么人,既然拒绝你了,你要还这么硬来,他肯定不会高兴。”
可是总有人不撞南墙不死心,喜欢以爱得名义逼迫别人,比如说已经离场的顾欣。
……
晚宴没散,陆嘉行就带着许梨先走了。
车里许梨还是回不过神,抱怨他怎么不提前跟自己商量,陆嘉行故意板着脸,“你还敢说,今天我生日,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许梨叹气,“原本是有礼物的,大礼呢!”
这个陆嘉行也记得,跟她讨要,“拿出来。”
“礼物就是……”许梨苦着脸,“就是安歌!”
陆嘉行愣了。
“真的,我想着把他包起来,再打个蝴蝶结,送给你当礼物的。”许梨怕陆嘉行不相信她的创意,到处找绳子,“我练了好半天怎么给安歌打漂亮的蝴蝶结,不信给你看……”
车里实在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许梨脑子发昏,盯上了陆嘉行的领带。
陆嘉行眸色沉下去,单手拆了领带拎着,“怎么绑?”
密闭的空间里,许梨往后缩了缩,陆嘉行牵着她的手,轻漫道:“这你倒是提醒我了,之前你跑了可把我气得不轻,发狠的时候我就想,你要是回来,我就把你绑起来,然后——”
“呀!这里不能摸!”许梨被他弄得浑身痒,推也推不开,骂他,“你到底从哪个女人那学得这些?”
“女人就你一个。”陆嘉行倾身过去,车内气氛陡然上升,许梨衣服被撩了上去,陆嘉行呼吸粗重,却在关键的时刻突然停了。
他人拉开车门下车,从后备箱里找了瓶水猛地全灌下去。
许梨懵了会儿,也跟出去,边整理还有些凌乱的衣服,边问他:“你怎么了?”
陆嘉行手指抹了下嘴,嗯了声。
“嗯什么?”
“我缓缓,你先上车。”
见着许梨没动,陆嘉行叹口气,揉揉她的头,“没套,不想让你再吃药了。”
许梨心里一惊,随即抱住陆嘉行的腰,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好。”
陆嘉行被发了张好人卡,但着实高兴不起来,梗着脖子,“你下次再敢这么抱我,跪着求我都不会放过你。”
……
陆嘉行终是没对许梨做什么,怕耽误她复习,早早准备把人送回去,顺便看看安歌。
车子开到q大附近,陆嘉行手机响了,他没接。
等到了红灯处,电话又响起来,许梨知道他怕别人打扰,说:“你接吧,别是找你有急事。”
这个时辰能有什么事,闻澈打来的电话,无非是像往年一样,跟他说句生日快乐。
陆嘉行无奈接起来。
闻澈声音又急又大,“嘉行哥,快来救救我啊!”
看来是高估他了,陆嘉行准备挂电话。
闻澈似是料到,忙说:“别别别挂!哥!哥!我偷跑出来买小龙虾,被狗仔跟了!李闲不接我电话,我也没车,狗仔就在外面,我要是被拍到……”
“记得微笑。”陆嘉行打断了他。
闻澈傻眼几秒,嚎叫,“别啊我的亲大哥!你不管我我就死定了!再说我这样笑了他们也看不出来啊!拜托,你找人来接下我,我现在就在……”
绿灯亮了,陆嘉行发动汽车,许梨见他车速不高,又时不时往路边看,狐疑问:“你找什么呢?”
“找棵脑子里打了玻尿酸的植物。”陆嘉行说。
要不是就在附近,又是顺路,陆嘉行绝对不会愿意捎上闻澈一程。
“滚上来!”陆嘉行一辆黑车横在半露天夜宵摊门口,他那停车的气势,让邻近一桌子纹身大哥都没敢吭气。
闻澈穿了件夹克,身上还真的没有可以包裹的东西,抱着头往车里钻,上来就叫唤,“我的苍天啊,刚要不是门口一群肌肉大哥在宵夜,狗仔肯定就冲进来拍我了!我这个脸要是上被拍到,信不信,绝对是明天的头条……”
闻澈声音一滞,昏暗的车里对上前排副驾驶转过来那张精致的脸,嗷了一嗓子,拉开车门就要跑。
许梨以为自己吓到他,开了车门追,“你别跑呀。”
陆嘉行磨了磨牙,下车三两下把闻澈擒住,拉开车门往里塞,就在这个时候,草丛里的闪光灯闪了起来,咔嚓的快门声不断。
第80章小蜜果
陆嘉行没管狗仔的行径,护着许梨上车,温声问:“没闪到你眼睛吧?”
许梨摇头,陆嘉行这才看向后排,面无表情的说:“闻澈你想好,要是真想走就拎着你那一兜子海鲜赶紧滚,要是不走就老实点。”
这几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改变,唯独闻澈,为人处事似乎从没长进过,整日惹事,然后让一群人给他善后。
陆嘉行早就没耐心了,转回去正襟危坐道:“滚不滚?”
“……不。”闻澈小声嘀咕,“对我这么凶,你刚对小梨子可不是这样,只差给人家摇尾巴了。”
说到这,只听哧啦一声,闻澈揭掉座椅上一大片皮套扣在了头上,这才兴奋的伸出手,“是我的小梨子吗?哥可想死你了,小没良心的过来给我抱抱!”
陆嘉行抄了瓶水直接砸了过去,“离她远点。”
“你真砸啊,嘉行哥这暴力样子一看就是欲求不满给憋的!”闻澈把水揣兜里,对许梨说,“你可别被他骗了,这人就是衣冠禽兽,你走后天天发疯,估计夜里没少肖想你!”
陆嘉行手头只剩个手机,兜头又要往后砸,“你早晚悔到嘴上。”
闻澈躲,“吴大师给我算的命也是这么说的。”
就这个功夫,外面的狗仔已经扛着家伙追了出来,隔着车玻璃往里拍,陆嘉行闪了两下车灯,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闻澈对许梨不停嘘寒问暖,聊嗨了也没管已经醋意十足的驾驶员。
“坐好,危险。”陆嘉行这句是对许梨说的。
但此时车上二人一前一后,一个大大咧咧吐槽这几年趣事,一个静静听着,娇俏可人。
谁都没理他。
陆嘉行年龄阅历在这摆着,很多事他都不经心,唯到了许梨这,占有欲经久不衰,还有更强劲的趋势。
所以原本打算先把闻澈送回去的他临时起了意,绕了两圈甩掉跟着的狗仔后,把车停到了许梨家的楼下。
“这小梨子家?”闻澈头次来。
陆嘉行熄了火,嘎嘣弹开安全带,漫不经心说:“你现在应该叫她嫂子。”
闻澈不在乎的挥手,“可不是跟你领个证就是我嫂子的,也得看人家小梨子现在愿不愿意跟你。”
陆嘉行没说话,许梨眼风扫到旁边的幽凉视线,弯弯唇,哄着的捧住陆嘉行的手,“愿意愿意。”
陆嘉行挑眉,表情是愉悦的,说:“下车,我上去看看安歌再走。”
闻澈也跟着下来,头上罩得坐垫让他在车门处卡了卡。许梨想帮他摘掉,“你怎么带着这个总不肯去呀?”
“我……”
“你就让他戴着吧。”陆嘉行牵着许梨进电梯。
闻澈多半是气的,索性去掉坐垫跟了上去,生无可恋的吐槽,“你回来才多久,这就被他给骗到手了,哎……”
许梨只是笑,也没太多注意闻澈的脸。
进了家,一屋子人才真教影帝傻眼了。
唐松他们看到大老板深夜造访,各个如临大敌,苏小棉拿着材料差点要过来汇报工作。
陆嘉行道:“我是过来看看安歌,马上就走。”
生日当天,谁能不想听儿子道一声“生日快乐”。
许安歌困点早,迷糊着啃着手。
闻澈弯着身子瞧,“咦?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我?”他和陆嘉行是堂兄弟,样貌多多少少有相似之处。
他刚跟着进来,大家还以为是陆嘉行随身的高颜值助理,现在仔细观察了,苏小棉碰许青禾,悄悄说:“你有没有发现,他长得很像澈宝啊?”
澈宝是粉丝对闻澈的爱称。
许青禾一只脚也算踏进过娱乐圈,加上之前闻澈扯她头发,两人有点过节,早就认出了对方,不屑回道:“他就是。”
苏小棉以为自己听错了,许青禾覆她耳边,“闻澈是你们陆总的堂弟,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头的惊讶还没发出来,那边陆嘉行挡开闻澈,蹲在许安歌面前,问:“我是谁?”
许安歌把食指拿出来,换成大拇指接着啃,眼睛翻着看许梨,不敢说话。
陆嘉行又换了个方式说:“想爸爸了吗?”
这次不需要语言回答,许安歌跌进他老爸的圈套,诚恳的点了点头。
陆嘉行这舒坦了,把一众讶异留在身后,抱着许安歌去阳台,掏出方才从车里拿出的智能手表给他,“送你的,再想我的时候,按这里就能跟我通话。”
这是工作途中陆嘉行硬挤时间亲自去买的,颜色跟许安歌的滑板车一摸一样。
小家伙满是欣喜,把表盘放在耳边听。好像是出于礼尚往来,把方才啃过的手指蓐到陆嘉行嘴边,“换你吃。”
夜色浓,满天的星星耀眼无比。许梨看着两人背影,酝酿几秒才走过去,郑重看着安歌,道:“妈妈有话跟你说。”
她很少这样摆起母亲架势,许安歌有些害怕,不敢吭声。
许梨看了陆嘉行一眼,才说:“安歌,妈妈告诉你,他叫陆嘉行,是你爸爸。”
对于小孩子,过多解释都是累赘,简单的告知,才最直击心脏。
许安歌跟着重复,“他叫陆嘉行,是你爸爸。”
许梨无奈的笑,纠正道:“不是我爸爸,是安歌的爸爸,你叫他一声爸爸好不好?”
小孩子单纯,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陆嘉行的臂弯里。
许梨轻轻揪了揪他的小耳朵,想把他扯出来,“那你说祝爸爸生日快乐,好不好?”
“你别吓着他了。”陆嘉行虽然有期待,但最顾及的还是儿子的心情,拍着他的背,缓解气氛的问许梨,“闻澈呢,还在外面?”
几平方的小阳台像是与世隔绝了,许梨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人,“哦,他在给小棉他们签名呢……不过他的脸,长得有点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嘉行笑,“他自己怎么说?”
“岁月不饶人,长残了。”
“那你就信他一回吧。”陆嘉行的做人原则,不赶尽杀绝。
他拍拍怀里的小家伙,“太晚了,爸爸要送外面的叔叔回去了。”
许安歌这才钻出来,陆嘉行难得有闲情,逗他,“我今天生日,你有准备礼物吗?”
许安歌眨眨眼,诚实的摇头。
陆嘉行捏他的脸,“小家伙,跟你妈妈一样狠心。”
许梨反应快,拍拍手,“诗算礼物,安歌背首唐诗吧,就你喜欢那首,‘春眠不觉晓’,一二开始!”
跟平时听话的样子不同,许安歌愣愣的没吭声,似乎在想什么。
“算了,孩子不懂什么是生日。”陆嘉行再次放弃。
“懂的,他最喜欢过生日收礼物了。”许梨牵着他的手,想继续引导。
许安歌反抗的把小肥手收回去,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一把抱住陆嘉行的脖子,声音稚嫩又认真,悄悄说:“我爸爸太棒了,没有礼物能配得上他呢。”
陆嘉行先是一愣,顷刻,三十三年里所有的苦闷都似散尽了,心化成一滩水,揽住他们母子俩,好一会儿才低声对许梨说:“你说得没错,安歌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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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事对所有人都像是一场梦,直到第二天大家才回味过来,许梨这次没隐瞒,简单跟唐松他们交待了整件事。
她挺淡然的,这事说完就算过去,日子照样过,复习一天都没拉下。
他们几个不敢去烦她,私底下拉着许青禾问东问西,没少炸锅。
重要的内容不提,许青禾只挑着无用的说,姐妹俩自上次亲子鉴定的事后,就好像有了说不出的别扭,没争执,但是都气不顺。
陆嘉行那天在晚宴上昭告天下自己有个太太,这事也就得亏他不是个明星,只要陆家三缄其口,没人能说什么。
董事会那边倒是震动不小,几个老家伙终于找到了陆嘉行的花边消息,想拿这个说事。可惜陆嘉行现在实力已不是谁能轻易撼动了的。
他一句:“结了,有问题吗?”别人还能说什么。
陆振东知道他这行径,气得骂了他好几回,最凶那次摔了家里他最心爱的紫砂壶,指着陆嘉行的鼻子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厉害了,可以谁都不顾了?让你娶许梨时你不要,现在不让,你又非要跟她在一起!看着你俩有孩子了,我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结果你为这个女人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做出来!公布婚史这么大的事也不跟长辈商量一下!”
陆嘉行听完骂,烦透了,也懒得解释。
周安时业内人脉广,听到流言议论,起初还不信,后来得到陆嘉行肯定,手里的电话惊得差点拿不住,“真回来了?你家那小丫头回来了?”
陆嘉行这时心情是好的,带着不知道哪来的得意劲,嗯了一声,说:“我以为顾欣会告诉你的。”
周安时声音一顿,说:“前段时间见过顾欣一次,她跟个叫老黄的男人在一起,也就没多说什么。”气氛突然低气压了些,过了几秒,周安时重新提了声,“这么大的喜讯你也不早点说,别总藏着,把人带出来给大家见见!”
“过段时间吧,她要复习考试,不想耽误她。”
周安时叹,“你还会顾忌人,真是今非昔比了!”
……
所有的事陆嘉行都压着,他答应了许梨这个月绝对不能再扰她复习,也就忍着情绪,信守承诺没再出现。
直到一周后一则偷拍的娱乐新闻突然上了头条,两人这才碰了面。
新闻上放了几张跟拍图,然后配了非常有诱导性的标题——【闻影帝深夜与两名俊男靓女共处一室,疑似搞3p!】
楼是许梨家的楼,陆嘉行那天只顾醋火中烧,没留意被人跟上了,谁想一周后新闻才放出来。
闻澈的粉丝立刻炸了,怼回去,“我们澈宝在闭关呢,别胡乱拍着谁都往我们勤奋努力低调的澈宝身上扣!”
“虽然画质渣,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澈宝!”
“高仿高仿!我们闻澈盛世美颜,这个low货脸看着跟猪头一样!”
“女的看不清长相,不过旁边还有个男的是谁,侧脸很帅啊!”
“……”
八卦似乎是冲着闻澈来的,陆嘉行让李闲处理,自己根本没走心。只是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老宅,老太太病刚好,被新闻气得又病了。
这次不比往常,医生给用了药,人也睡下了,只是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一直叫着许梨的名字。
这下陆嘉行才慌了神,把许梨和安歌接到了老宅。
门口接到秦昭电话,陆嘉行让司机带着他们,把车先开进去,自己下来接电话。
秦昭早就回来了,只是他这趟g市之行并不顺利。他到那边后,托着个人很快打听到老食街,了解到许梨确实生了个孩子,但多余的没人肯说。
整条街上的商户似乎都很保护许梨,听到是有背景的人来打听,只说许梨是好姑娘。街角卖米皮那家的婆婆误会了,最后急了,还生气道:“不管你们多有本事,要是敢欺负到许老板头上,我们整条街的人都不会同意!”
秦昭想不明白大家为何如此维护许梨,但又不能说明自己的真实来意,所以没办法只得先回来,又辗转找了另一个据说很有些本事的人打听。
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消息。
“陆总,全是照片,您要看吗?”秦昭也没想到,这人能弄到如此多许梨的照片。
陆嘉行心里想了一下,“你让人给我送过来吧。”他又觉得等不及,“算了,扫描一下,发我邮箱里。”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了进去。
许安歌跑下车,看到这么大个宅子眼里亮闪闪的,他踩着滑板哧溜滑出去。
许梨在后面追,“别乱跑,快停下来,你再不停罚你站墙角了!”
许安歌贪玩起来根本追不上,小腿不停的蹬,遇到了前方障碍才停下来。他抬头看,有些不解的挠挠头,然后回头喊,“小梨子,你有纸吗,这个老奶奶哭了呢!”
第81章小蜜果
十二月初的北方城市,太阳含蓄的躲在半朵云后面,暖情不足,已有了寒意。老宅这些年添了不少绿植,乍一来有点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许梨脚底像灌了铅,走不动,坠得心也沉垫垫的。她看着远处蹒跚的奶奶,欲言又止。陆嘉行很快走到她身边,萧瑟树叶从头顶落下,他牵起她的手,“我跟奶奶说过的,她身体不好,但坚持要下床接你俩。”
“奶奶……”许梨哽咽了。
老人家不似当年的精神,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低着头问:“你是从哪蹦出来的小东西?”
许安歌挠挠头,似乎没听明白这个问题,原地蹦了一下,说:“是从滑板车上蹦出来的。”
老太太开怀笑了,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往下淌,嘴唇抖得厉害。
她问:“你爸爸妈妈呢?”
这个问题许安歌小朋友知道,伸手指着后面。
老宅清净避世,唯有花草常伴在此,老太太没事儿的时候最喜欢坐在门口看着满院的精致和天上偶尔飞过的白鸽子。当家多年,她从不向人示弱、吐苦水,唯有相伴的人知道,她这么撑着口气,是在等一个人。
都以为等不到,却没想又是一年冬,那个她梦里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回来了。
满树枯黄的树叶往下落着,她的孙子牵着那个小姑娘的手向她走来。
夏婶在旁边抹了泪。
老太太身子一晃,人倒了下去。
许梨捂住嘴,陆嘉行跑过去抱起奶奶,“医生,快叫医生!”
他一直的顾忌不无道理,老太太身子不行,受不了刺激,要不是这次闻澈的事闹得老人家动了气,那张陆嘉行都认不出的偷拍照片,老太太竟认出了许梨的背影。
“老夫人不肯去医院,说不想到最后身上插满管子,她说想……想走的体体面面。”夏婶在老宅工作最久,看着这一家悲欢离合,心里最是感慨。
医生诊治的时候许梨抱着许安歌在外面等,夏婶跟她讲这里的情况,“宅子这几年翻新过,前后新添了许多花花草草,唯独后院的梨花树老夫人不许人动,她说看到那些就想到你,她怕自己越来越糊涂,把你忘了怎么办。老夫人这些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许梨泪眼朦胧,“是我不好。”
她走得时候决绝,不曾想伤了老人家的心。
陆嘉行一直陪在卧室,医生治疗完离开,他又过了好久才从里面出来。
许安歌从许梨怀里跳下去,往陆嘉行身上扑,“能不能给我一把伞呀,小梨子哭了,把我的头都淋湿了。”
陆嘉行紧皱的眉头疏散,孩子的天真让发涩的心变甜,他抱起许安歌过去,“许梨,奶奶叫你进去,说有话跟你讲。”
许梨眼泪擦不净,陆嘉行抬手给她擦,“没事的,奶奶只是刚才过于激动了,你记着别刺激她,她说什么顺着就好。”
“我会的。”许梨调整好情绪才进去。
老太太脸色很差,躺在床上显得无力又孤单,见她进来板起脸,“狠心的臭丫头!”
床头有个小凳子,许梨坐得端端正正,就是头始终低着不敢抬。
“四年你都没想过奶奶吗?嘉行你躲着,总该回来看看我吧。”老太太生气的把脸转过去。
许梨肩膀轻微的抖着,“奶奶……我是不敢来看您,我想您的。”
停了几秒,老太太叹口气,说:“我不用转头看,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在哭,从小就这样,难受委屈都自己忍着,就是哭也不敢哭出声。”她转过头,“能把这种丫头逼走,我们陆家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许梨恍然抬头,揪着指头,“不是的。”
老太太颤颤巍巍伸出手,许梨赶紧握住,“奶奶。”
“咱们两家是有约定,但你家两个女娃,也没说过是哪个和嘉行有婚约。我偏心你,他们应该都瞧得出来,所以后来默认你跟嘉行恐怕也都是在揣摩我的意思。”老太太顿了顿,“其实我看得出,你父母嫌青禾性子浮躁,也是较喜欢你的。”
许梨咬着下唇。
老太太说:“你乖巧,又爱学习,字都认不全的时候就会被好多诗词,人人见你都夸,我也是,私心想着这么好的丫头,一定要讨来给我孙子当媳妇,奶奶啊是真的喜欢你,却没想最后成了你的罪过。”
陆振东娶了赵亭之后跟老太太心里一直有隔阂,只是面上没说,但许泽心里怕母亲手里那点股份最后给了旁人。所以他刻意讨好,遂着老人的心意逼着陆嘉行娶许梨。
陆嘉行是孝顺,但任谁被那么逼着也起了叛逆心,对别人尚能好,对许梨反倒总是犯混。
老太太拍拍许梨的手,“老人历事多,看人准,我替我孙子说句好话,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许梨怕奶奶说多了难受,自己也不敢放开情绪,眼憋得通红,泪一点点往外?b。
“他啊,就是性子淡,从小就这样,你俩以后在一起,你受苦多迁就他些,奶奶告诉你,对付嘉行你得主动点,有什么说什么,要不一个冷淡一个安静,怎么能行。”老太太不放心的嘱咐。
许梨身子往前倾,“我听您的。”
一通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完,老太太累得不行,满是慈爱的看着许梨,好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在一日能为你撑腰一日,我若是不在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
“傻孩子,人年龄大了终有这么一天,嘉行孝顺,给我这配得都是最好的医生,该治得都治了,有些事没办法的。我唯一怕的是,要是死了的时候也没能等到你,那该多遗憾。”。
奶奶说完,许梨情绪再也绷不住,趴在床上呜呜的哭,“奶奶是我不好,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也没想过您会……”
其实再苦的绝境,用心看看也会发现有人爱着、关心着自己。
老太太也跟着流泪,浑浊的泪水流到枕头上,湿了一片,她说:“谢谢你回来,谢谢你给嘉行生了孩子,奶奶没什么能留给你的,手里也就留着点‘东尚’的股份,我把她给你,以后他们谁都不敢欺负你了。”
许梨愣了愣,马上反对,“我不要的,您留着吧,或者给别人,我不需要股份,奶奶我现在自己也有游戏公司,我还要继续上学了,我不怕人欺负了。”
见她这样拒绝,老太太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不住的咳嗽,“还不听话?是不是……想叫我死不瞑目?”
许梨忙给她顺胸口。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老太太放狠话,“我这病不能激动,你非气我是不是?”
许梨没办法,想起陆嘉行说要顺着奶奶,只好先答应下来。
这事叫随后赶来探病的陆振东也知道了,当即反对,“妈,您不能把股份给那丫头,咱家这么大个产业,她要胡来怎么办?”
股份是不多,但若是许梨哪天跟其余董事联手,也是可以跟陆振东手里的股份抗衡的。
他要不想面对那个局面,就必须要跟许梨保持良好的关系。
老太太叹着气摇头,“家产最后不都是要留给嘉行的,许梨是你他的妻子,是你孙子的妈妈,她有多喜欢嘉行你看不出来?你还怕她胡来!”
“可那也不能给她!”
老太太也是倔脾气,眼一闭,看都不看陆振东一眼,“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
言语再不和,陆振东到底还是担心母亲的身体,没再多说什么。
他出去看到陆嘉行还有闲心看手机,上去就训斥道:“带着她赶紧回去,别再这碍我的眼!”
“爸爸,我们是来看奶奶的,有什么您私下再跟我说。”
“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你奶奶把股份都给许梨了我还能说什么?”陆振东气得嘴都快斜了。
陆嘉行有点吃惊,“那岂不是开董事会的时候,我还得跟她坐一桌?”
“你还不知道呢?”陆振东想想,陆嘉行在商场上一向狠辣,股份这种东西他不可能不争,想来也是不知情。
这事再不爽,也只能忍着了。
难得都在,老太太让厨房做了一大桌菜,留着大家吃个团圆饭。
赵亭是跟着来的,刚才不敢进去看自己婆婆,在外面逗着许安歌玩了半天,吃饭的时候还要抢,“星星坐我旁边。”
老太太硬起来吃了一点,便让夏婶取了个东西过来给许梨。
“是什么?”许梨看着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
“镯子,你带上我瞧瞧。”老太太发话,许梨不敢忤逆,可她看着这个镯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陆嘉行接过去戴在许梨手上,“金镶玉听过吗?”
听是听过,但这样的金镶玉镯子她还是第一次见——翠绿的玉镯被雕花的金子镶嵌在一起,做工精致不说,一看料子就是上好的。
……还有些似曾相识。
许梨摹地抬头,对上陆嘉行视线,她心里有个想法,很快在他的眼神里得到肯定。
这个镯子是当年拍卖会上陆嘉行拍下来送她的,戴都没戴一下就被她摔碎了,后来她走的时候,把这镯子留了下来。
赵亭看不下去了,“你俩注意点,长辈吃饭呢你俩这么含情脉脉的像话吗?”
“你吆喝就像话了?”老太太正襟危坐的白了她一眼。
赵亭立刻噤声了。
许梨摸摸镯子,低声说:“好漂亮啊。”
“你喜欢就好。”陆嘉行笑意深,饭都吃得比平时多了。
老太太当着众人都面给了许梨镯子,按他们老家的规矩就是长辈认可了孙媳妇。
许安歌才不管,看见亮闪闪的东西就要玩,站在凳子上往许梨这边爬,把陆振东当成了桥,直接踩着要过去。
陆嘉行小时候都没敢这么在他身上造次过,陆振东不适应,下意识抬起手,许安歌伸手挡,吓得结巴了,“爷、爷爷肯定舍不得打我吧。”
陆振东本就没想真动手,这下撑了一辈子的气场是真的撑不住了,还是板着脸把许安歌掐走,但是递给陆嘉行的时候快速的摸了一下许安歌的头,嘴角旁不可查的扬了扬。
赵亭勾着头看陆振东,“老陆,好恐怖,你刚是笑了吗?”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忍不住想笑,陆嘉行倒是没什么情绪,给陆振东添了碗汤,只字未说。
陆振东拿起来抿了一小口,放下,也没说话。
老太太硬撑到实在熬不住,起身进屋前帮许安歌擦掉他嘴角的米粒,慈爱之情溢于言表,“你要是喜欢,我再让人做一个,也给你媳妇带。”
许安歌咧嘴笑,“哇!我送给花花带好吗?”
花花是常驻幼儿园门口的一只流浪猫。
老太太不知情,以为是哪家小孩子闺名,笑着说:“好!好!”
人到残念,功名利禄都淡了,尤其是看着陆嘉行为了找许梨遭得那些罪,老太太只盼着一家团圆,愿望实现,还有了额外的礼物——重孙子承欢膝下。
老太太被夏婶扶着回去前说:“许梨把孩子养得好,那就再生个女娃娃吧。”
等老人进去,大气都不敢出的赵亭才发了话,“叫你再跟嘉行生个孩子,你怎么看着老大不乐意的。早生身体好恢复,你看我生嘉行就早,这腰现在还细着呢。”
赵亭没多想,她就是太喜欢许安歌,觉得这种孩子再来十个八个也不嫌多。
方才许梨是怕影响奶奶身体没接话,现在又扯到这个问题,她觉得再不说以后肯定还会为这个起冲突,于是老实讲:“我生不了了。”
“你之前怎么生的?”
“之前是……头胎。”许梨瞄了眼旁边,陆嘉行正在接电话,挺认真,根本没注意这边说什么。
他对电话里的秦昭说:“我是一直都没收到,可能手机出问题了,还是你办事妥帖,到了就在生态停车场那等我。”
“你是不是怕影响上学?哎哟要是你当初不休学,现在都毕业了,还愁没时间生孩子!”赵亭声音越来越大,吓了陆嘉行一跳,他皱眉回头,听到赵亭说,“当时在医院,我是叫你暂时别出现在嘉行身边,不是真让你走,这你总不能怪我吧?”
“妈,你说什么医院?”陆嘉行冷着脸问。
“就……你奶奶生病……你爸还去学校找她那次……”
赵亭看着面前的父子俩脸色一个比一个差,知道自己说漏了话,后面尽数不敢讲了。
陆嘉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他看到是秦昭,谎称工作上的事,去了停车场。
赵亭刚才的话已经叫陆嘉行起了疑,现在掂着秦昭送来的文件袋,他都有点不敢看。
“陆总,您有个心理准备。”秦昭说。
陆嘉行闭了闭眼,打开文件袋,里面全是许梨在g市的照片——
她那时稚气未脱,穿着黄色的送餐服,骑在电动车上跟好多外卖员一起合影。一众人里女的不多,她又最小,白白嫩嫩的样子很可爱,车尾的送餐箱子巨大,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一张她从民居里出来,手里提着好几顺手帮顾客扔的垃圾袋子。
还有她在老食街,挺着个大肚子帮买米皮的婆婆收拾碗筷。
……
许梨不是啃老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不上学就烂掉,生孩子、生活都需要钱,那她就拼命的赚。送外卖的时候帮着顾客扔垃圾就有可能额外获得好评奖金。
帮婆婆收拾碗筷,可以更好的算清店里翻台的次数,从而给婆婆的店做出合理的规划,店里营业额提高,她作为“咨询顾问”的生意就会更好。
未婚的妈妈起初会让人讲闲话,但她从没为自己讲过什么,而是认真生活、工作,用向上的态度击退流言。
她也不是完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孕初期没什么感觉,到了晚期肚子太大,时常觉得头晕目眩,而且十分贪吃。
老实街食王比赛,她一人吃了三碗凉粉、一碗牛肉面、五个肉包子,因为她的特殊孕妇身份,还给她颁了个特别奖。拍照的时候她抱着未吃完的芋头丸子,生怕谁把它收走了。
她接下游戏公司那天,已经出生的许安歌特别闹,大家合影留念,他就在许梨怀里扯着脖子哭,所以在他真情实意的哭声里,那张照片上所有人也都没笑出来。
讨生活不容易,许梨为了赶着送餐从电动车上摔下来过,餐洒了她打电话低头哈腰的给人道歉,又重新自己掏钱买了送回过去。
可是再难,她也毅然生下了孩子,日子过不去的时候她也抱着许安歌哭过,走在路上看到拿着书学生模样的人,也羡慕过。
但她从没放弃过自己,挣扎过来,就勇敢的活着。
……
所有的照片都是从许梨在g市外卖的同事和老食街商户那搜集来的,有些还是无意拍到,画面模糊,但很有真实感。
秦昭拖的人下了好一番功夫,所以到今天才把东西送过来。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大家都一致维护着许梨,认真生活的好姑娘,谁不心疼呢。
陆嘉行看完久久没说一句话,秦昭帮他把东西收好,知道他难受,贴心的先回车里等着。
******
许梨等不到人,出来寻,看到陆嘉行站在树下往上看,她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在看树呀,不是说秦助来了吗,他人呢?”
陆嘉行倚着树笑笑,“他没吃饭,我让厨房给他做了点,去吃饭了。”
“哦。”许梨也往树上看,“你刚是要爬树吗?”
陆嘉行掐住她的腰,“带你一起爬吧。”
“我可不行!”许梨赶紧摇头,抓着陆嘉行的手,“对了,我有个事觉得不能再拖了,得现在跟你说。”
陆嘉行眼角泛着红,可惜许梨没注意到,他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
“没有想瞒你……”许梨抱着陆嘉行的腰不敢看他,说:“就刚才吃饭的时候说再生宝宝的事……嗯……”
陆嘉行感受着许梨温柔的怀抱,说:“你又不是生孩子机器,不想生就不生,有安歌就够了,谁要再用这个说你,我不会允许。”
“不是不想生。”许梨把脸埋在陆嘉行的身上,声音软软的,“我是rh阴性血你是知道的嘛。”
“嗯。”
“这个血型的孕妇有点特殊……嗯……就是我这种情况如果生的第一个宝宝是rh阴性血的话,那我就可以再生宝宝,如果是rh阳性血的话,证明我的血液已经产生了抗体,再生的宝宝多半难以存活。安歌是rh阳性,所以……我不能再有宝宝了。”许梨一口气说完这个残酷的事实。
陆嘉行是听明白的,但他还是愣了片刻,问:“你之前不讲是怕我生气?”
“才不是,我知道你不会生气。”许梨仰起头,看了陆嘉行一眼,重新把头埋回去,“我是怕你难受,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这个血,这方面的知识了解过,小时候觉得没什么,还想着谁要生孩子啊,后来长大了,才觉得有点遗憾。”
“你一早就知道这个事?”陆嘉行问。
许梨:“知道呀。”
“所以你是明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然后还决定给我生下安歌?”陆嘉行抬着许梨的下巴让他看自己。
许梨被穿过树枝的阳光刺了眼,眯着看他,“怎么了?”
她把可能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用了,只因为她舍不得打掉他们的孩子。
那个融着许梨和陆嘉行血液的孩子。
陆嘉行把她紧紧圈在怀里,怀里的人一如当年,软塌塌的像块豆腐,但此刻,她在陆嘉行心里却留下了柔情万丈的锥心烙印。
照片的冲击和孩子的事情让陆嘉行再也克制不住,他抱着许梨深深的拥吻。
许梨头晕目眩,认出头顶这棵带着阳光的树就是当年那棵——那棵树下,陆嘉行逼着她喊自己哥哥。
现在这位“哥哥”吻自己吻的这么动情,也是挺有意思。
远处的陆振东看到树下这一幕,没再过去,背着手走了。
******
那天最后,陆嘉行去给奶奶告别。
老太太不舍,“让小娃娃多回来看我。”
陆嘉行说:“您要是舍不得,那就跟我回去住,正好离医院近,我也放心些。”
老太太不愿意,“你少哄我去医院,我在自己这住惯了,跟你们住不舒服。再说你们天天干那些出格的事,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回去跟闻澈说说,要是再乱来,就让他回来陪我,哪都别想再去了。”
发牢骚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陆嘉行笑,“知道,我回去就跟他说,不听话我就把他绑来。”
“你还笑,我今天可都是遂了你的心意了,我是疼许梨,但要不是你求我,那些股份我还是想给你的。”老太太用手指狠狠戳了戳陆嘉行的头,“那么多股份都给了别人,你就真不心疼。”
知道许梨肯定不要,陆嘉行只好求奶奶,用长辈的身份压着她接受。
陆嘉行坦然,“我想她过得好,不用看人脸色。”
“哼,你都这么宠着了还嫌不够。”老太太白他一眼,“是不是还想把你媳妇宠上天啊。”
陆嘉行还真认真琢磨了一下,说:“想,小公主嘛就该宠着惯着。”
老太太抿唇笑,“那我就撑着这口老气,看你怎么把她宠上天。”
……
回去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许梨问:“刚你跟奶奶说什么?”
陆嘉行淡道:“没什么。”
许梨说:“奶奶非要把股份给我,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要啊。”
陆嘉行轻轻撇嘴,佯装无奈,“哎,我想要奶奶还不肯给呢,她给你你就拿着吧,要不她血压又高。”
“可是……”许梨嘀咕了一下,转而说,“奶奶对我也太好了吧!”
“是好。”陆嘉行点头。
他愿做那个为她保驾护航的骑士,不为她感恩,只为她此生以后,都是无忧。
夕阳斜斜落下,陆嘉行抱着玩累了已经睡着的许安歌,说:“咱们把这小家伙送回去,我带你去见个人好不好?”
第82章小蜜果
许梨问:“见谁?”
陆嘉行犹豫了一下,平静的说:“李韵的家人。”
这个名字曾经刺痛过许梨的心,过了这么多年听见,她依旧觉得惋惜难过。
……
一家三口到停车场的时候,秦昭正在车里睡觉,陆嘉行过去敲敲车窗,秦昭睡觉轻,马上醒了下车。
陆嘉行说:“给你放两天假,回去休息吧。”
秦昭拍了拍脸,“陆总,我不用休假。”
“你用。”陆嘉行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声音不容置疑。
秦昭赧然,“我休假也没地方去,还不如工作。”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朋友也都是商界上的,私下见了也要端着身份交际,更累。
陆嘉行没接他话茬,手指点点后面的车窗,提醒道:“下次车里睡觉要开车窗,否则闷着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平时挺注意的,刚吃了饭有点困,眯一下就睡着了……”秦昭失神盯着车玻璃,想起陆嘉行这句话他也对吴朗说过。
许安歌发现了一个小蜗牛,弓着马步要去捡,许梨死命的拉住他,“蜗牛要回家找爸爸了,你不要去打扰它。”
“哼,我也去找爸爸!”许安歌按了按手腕上的表盘,单手叉腰,一手向上举着念咒语,“布拉达达嘣,皮肯尼嘟噜嘟当——呼叫呼叫!”
几米之远的路嘉行手机振了起来。
自从给许安歌小朋友买了这支智能手表,陆嘉行的手机就会像这样莫名其妙的在怪异的时间响起来。
有时候是在工作场合,有时候是在半夜三更,要命的是接起来他还必须回复咒语。
所以秦昭有幸,看到他老板面容冷峻且平静的对着自己的手机说:“啪啪嘀嘟噜嘟当——收到。”
陆嘉行挂了手机,看到秦昭微张着嘴,问:“没见过哄小孩?”
不是没见过,是没见过面前这人哄。
秦昭跟着陆嘉行很久了,他对这位老板是打心底里佩服尊敬的,也自以为了解,但刚才那一幕还是着实令他吃惊。
许梨好不容易扛着许安歌过来,跟秦昭打了招呼,又对许安歌说:“叫秦叔叔。”
许安歌奶着声:“秦叔叔好!”
秦昭心里一暖,蹲下去,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红锦袋,里面是用乔巴头像做成吊坠的纯金手链,“叔叔不知道送你什么,商场导购推荐的,就买了这个。”
手链是他从g市回来就买的,一直没合适的时间送。
许安歌回头看许梨,想收不敢收。
给孩子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心意,许梨点点头,许安歌这才高兴的拿起来,“哇!我要拿去给小蜗牛看看!”
许梨道谢。
秦昭笑得和煦,“千万别跟我客气。”
“是啊,跟他不用。”陆嘉行揽着许梨的肩膀,抬抬下巴,“秦昭,你也赶紧找个人吧,省得在车里睡觉都没人管。”
秦昭酸了,不好意思的摸摸胳膊。
陆嘉行把话又转回刚才,“两天假,你要是没事,就去把吴朗给我从庙里拖出来。”
“吴朗哥?”许梨侧过头,“他怎么在庙里?”
陆嘉行看着秦昭,“他出家了。”
“吴朗哥出家?”许梨惊呆了,“你别是又唬我!”
这次陆嘉行没开玩笑,捏了捏许梨的肩膀,“现在你叫他吴朗哥,他会马上对你竖起手掌。”
许梨眨眨眼。
陆嘉行接着说:“然后他会纠正你说在下不叫吴朗,叫戒色。”
“啊,戒色?”
“他给自己起的法号。”
许梨彻底无语了。
陆嘉行看了时间,对秦昭说:“我给吴朗打电话,他不接。”
秦昭很斯文的一个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他应该是没办法接,寺里不让用手机。”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陆嘉行淡淡审视着,过了几秒说,“就当积善行德,让佛祖清净点,你把他给我弄回来。”
秦昭没再说话。
陆嘉行拍拍他的肩,带着许梨离开。
许梨满心疑惑,但看着秦昭脸色不好,也没继续问。上了车,陆嘉行阖着眼养神,冷不丁开口,“你想问什么?”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上车就睡着的许安歌,许梨知道他在说自己,往他身边凑,娇嗔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想问的?”
“因为比你多吃八年的饭。”陆嘉行声音冷,嘴角却勾着,眼没睁说,“想问吴朗?”
许梨轻声笑,故意夸张说道:“陆总多吃八年饭就是厉害啊!”
陆嘉行知道她是哄自己玩,但挺受用,碍着车上有司机在,简单回:“情路不顺,又被家里逼婚,那小子脾气躁,直接跑到庙里做了俗家弟子。”
“就为这个?”许梨脑子飞快的转,说,“闻澈之前说有个吴大师给他看命,该不会就是吴朗哥吧?”
陆嘉行手撑着头,这次是真的笑了,摇头叹,“吴朗是神神叨叨瞎说,闻澈是脑子不好全信。”
许梨知道陆嘉行有些话不想当着司机的面讲,等把许安歌送回去,下楼时才问:“吴朗哥跟秦助理……”
陆嘉行喉结轻动,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他余光瞄到一边,“怎么,很稀罕吗?”
“当然不是!”许梨这一声很明朗,陆嘉行笑了笑,说,“秦昭想得比较多,吴朗也不是纠缠的人,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话说完陆嘉行打了个喷嚏,许梨眼神动了动,拦腰抱住他,小声说:“着凉了吧,那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陆嘉行身体一直算不错,大冬天也习惯穿得不多,边抱边嘀咕道:“不应该啊,好好的打什么喷嚏。”
……
与此同时,得了假的秦昭沉沉坐在家里,看着电视柜上他和父亲的合照。自父亲走后,他亦是一个人,若不是逢年过节陆嘉行带着他,他都不知道闲下来能做些什么。
他想起两年前吴朗父亲住院那次,全家人大年三十被迫挤在医院,吴朗给他打电话,嘻嘻哈哈说:“反正你也一个人,要不来医院给我当苦力吧!我爸太烦了,我都被折腾的三天没睡觉了!”
秦昭去了才发现病房里热热闹闹的挤了一大家子人,吴朗他爸扎着点滴,跟小孩子似的闹:“我不要打点滴,过年打点滴,寓意一年都要打点滴!”
吴朗扒拉着自己鸡窝似的头,“秦助你终于来了!我爸快把我烦死了,走走走你陪我去天台跳个楼!”
吴朗妈妈笑得眼褶子横飞,“要跳你自己跳,人家小秦一表人才,跟你跳我都嫌亏!”
那天一大家子在病房守着墙上色调不正的电视看了个春晚,两位老人还给他发了红包。秦昭看到吴朗妈妈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他便想得更多了。
那一家子人那么好,他舍不得去破坏。
如今他事业有成,可这诺大的房间仿佛只容得下他这一声叹息。
陆嘉行放假这一招也太诛心了。
过了会儿,秦昭的电话响了,他犹豫到最后一秒才接起来。
那边是吴朗一本正经的声音:“你好,在下戒色,施主可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嗯……在下的意思是,施主那可有酒肉,给我送点来,可否?”
秦昭闻言,低头苦笑不语。
******
那边陆嘉行带着许梨到了旧城区的一个修车厂。
“在这里?”许梨问。
停车场简陋废旧,里面要不是横着几辆车,都看不出来正在营业,加上他们来这一路,挨着的门面房也都这副模样。许梨知道李韵家并不在本地,有此一问,也是应该。
“这是她表哥的修车厂。”陆嘉行让司机在外面等着,带着许梨进去,里面出来个络腮胡子男人,看到陆嘉行客气的伸手,“陆总,您来了。”
陆嘉行丝毫没嫌弃他那一手污油,回握上,说:“这是许梨,许教授的女儿。”
络腮胡子人一凛,自我介绍,“我、我是李韵的表哥,孙云。”
他带着两人进了旁边的屋子,陆嘉行之前跟他已经沟通过,所以他也没废话,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个蓝色的硬皮本子,掸了掸给许梨,“你看看吧,应该有用。”
本子一看就是女生的物件,书页上有个被撬坏的密码锁。
许梨问:“这是什么?”
孙云拿出根烟,看到陆嘉行没点,挂在耳朵后面,说:“李韵的日记。”
许梨感到吃惊,瞪大了眼。
孙云说:“我表妹家南方的,她出了事家里人难受,当时流言也听到了,但没替许教授说话,对不住了啊。”
许梨端详着本子,没翻开。
“家里就指望这个女儿,养这么大人没了,受打击很厉害,他父母回家之后跟亲戚都断了联系,也就跟我这边还能说上话。”孙云坐在床边,停了停说,“李韵有个暗恋的人,那人并不知情,而且一直还有女朋友,李韵为这个心情一直很不好,加上论文什么的出了问题,可能好多事凑一起,她才想不开跳的楼。不过她在日记里有写,许教授对她很好,就像父亲一样。”
听到这,许梨心里闷闷的,陆嘉行走过去,什么都没说,只是牵起她的手。
爱人的体温是最无形的力量,许梨吸口气,对上孙云的视线,“你现在把这个日记交给我是……?”
“我寻思着这东西是李韵亲笔写的,你们学校肯定有学生的留档作业什么的,做个比对就行,这方面我也不懂,你拿走看着办,反正用这个肯定能洗清许教授身上的污水。”孙云说罢往外走,“你想想吧,反正日记我给你了。陆总我外面有活,先忙着。”
孙云不是忙,是想给许梨留思考的空间。
这日记里不仅记录了李韵有男朋友,在感情上跟许泽只有师生之情,还有她背着许泽论文造假,心里一直很愧疚。
日记是很私密的东西,若不是死者已逝,活人的清白还要明了,许梨怎么都不会翻开去看。
陆嘉行站在一边,淡淡看着他,直到见她合上本子才说:“要怎么办都看你。”
修车厂的房子四处露风,许梨鼻尖红红的,缩了缩脖子把笔记本放了回去。
……
孙云在外面抽烟,看到出来的两人没拿着日记本,“你们……”
许梨问:“东西是李韵的父母给你的吧?”
孙云把烟扔地上踩灭,“嗯。”
许梨又问:“他们当时不肯拿出来,现在又为什么给你。”
孙云瞄了眼陆嘉行,脚踢了踢地上的烟头,“他俩没什么经济能力,靠我接济不少,我想要,他们就给了。”
至于孙云为什么要拿出来,那就更不言而喻了。——陆嘉行一直不相信许泽是乱搞师生关系的人,他知道许梨也为这个难受,为了让她能释然辗转多年才找到这个被李家人捂得很好的线索。
若李家人当时拿出来,许泽不至于离开学校。
陆嘉行是用了手腕,不过他没施什么压,而是在这里要被恶意强拆的时候提前给孙云露了信息,一整条街的人联合起来提前做了防备,采取了措施,才没被恶意强拆成。
陆嘉行对孙云说过,他不想强人所难,但许泽跟李韵是清白的,李家这边不愿出面,他也会找到别的证据。
许梨对孙云说:“麻烦你告诉李韵父母,我父亲一直很愧疚,觉得不管什么原因,他如果教好李韵,都不会让她走向歧途。还有,李韵生前参加学校的志愿活动,她走的前一天学校发了奖状,我父亲再也没机会给她。过归过,功归功,这个奖状帮我转交给她父母吧,希望他们也能释然。”
奖状是许梨刚才回家从许泽书桌里翻出来的,当年李韵死后,许梨看到许泽常看着这张奖状流泪。
孙云拿着奖状,怔愣片刻追出去,“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拿走日记公开?”
公开了,当年那些子虚乌有的留言就会彻底被击垮,那些像陈西北一样落井下石的人就会被打脸,但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同样李韵那些深藏的秘密也会被公开。
李韵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否则她不会给日记本上上锁。
而许泽,也不会想用这种方式。
许梨淡淡笑,人显得很温婉,她说:“李韵是我父亲的学生,我要叫她一声师姐,师姐从图书馆跳下来那一天我刚好看见了,她当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我很难过,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想她死后还要摊开了被人非议。”
许梨不想用这种公开日记的方式,她知道自己父亲也不想。
孙云脚下似被钉住般沉重,直到陆嘉行的车消失出视线,他才缓缓拿起电话打给远方的李韵父母。
******
回去的车上许梨好久都没说话,到了家也不肯上楼,陆嘉行让车等着,陪她在家属院里散步。
过了会儿许梨才开口,“谢谢你帮我们家。”
陆嘉行很淡定,“岳父的事也是我份内的事。”
许梨是真没想到这话能从陆嘉行嘴里说出口,顿时瞪眼看他,男人面容还是一贯的冷傲。
她揉揉鼻子,“……对不起,好像让你白忙活一场。”
“我无所谓的。”陆嘉行知道许梨心里肯定一直梗着这个事,他只是想让她释然。至于要怎么做,陆总心里叹,孩子大了总要让她自己放手做事,给她自由决定的权利。
许梨其实看完李韵的日记就释然了,她相信许泽知道后也会的。——至少对错不论,许泽身为老师,在学生的心中是得到肯定的。
……
两人绕着家属区走了好久,许梨偷瞄陆嘉行,也猜不出对方什么心情。
“你怎么都不讲话呀?”许梨问。
陆嘉行拧眉,“讲什么?”
两个都不是来话的人,许梨想起奶奶教她的,对待陆嘉行要主动点,有什么说什么。
风刮过,树叶吹落,许梨生怕他觉得自己没领情,鼓足勇气说:“陆嘉行,你对我也太好了,我真的好爱你呀!”
说完涨红着脸,羞愤的想自己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陆嘉行顿了一下,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视线灼灼像要烧起来,末了扣着她的颈部往怀里摁。
“哎呀,你别在这,这可是教师家属区……”
“我上学的时候就不怕老师,何况是现在。”陆嘉行唇往她脸上凑,“自己作死,那就别挣扎。”
许梨跟他讲道理,“我又没说什么……”
“你说得很好。”陆嘉行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许梨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片家属区她从小溜达,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跟打小喜欢的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也豁出去了,闭上眼,温柔的等着对方的吻。
陆嘉行的这个吻很淡,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很快分开,然后环着她,温声说:“我在q大附近看了套房子想买下,你要真爱我,等考完试就搬来跟我住,每天早上,我送你和安歌上学,晚上再来接你俩下学,以后我都守着你们母子俩,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陆总一人带俩娃!
放心吧,下一章大结局甜飞啦!
更新时间: 2019-11-13 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