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四非非,新浪微博:@罪加罪
我见明月是你目录
第一章:我见明月是你(一)
第二章:我见明月是你(二)
第三章:我见明月是你(三)
第四章:我见明月是你(四)
第五章:我见明月是你(五)
第六章:我见明月是你(六)
我见明月是你(二)
Chapter3
许轻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
她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被胶布贴住,手被反绑着,身上的包也被拿走了,就这样被关在一辆车上,已经颠簸了好久。
这期间有人喂她喝水、吃饭,但没人跟她说话。
只要有人靠近,她就借机询问,但没有人回答,阿豹也不知所终。喂完饭后,她的嘴巴又会被贴上胶布。
手术,追杀,死亡,绑架,经历了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后,许轻言从最初的惊惧,到现在的镇定,其间心情的起起伏伏无法形容,她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活下去。
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她还有未了的约定。
一路折腾,她终于被人拉着下了车,带到了一个地方。然后,她依然被关了起来,不过到这儿以后,她可以用嘴巴呼吸了。
很快,就有人来了。
“把她带出来,记得把鞋脱了,三小姐不喜欢地板被弄脏。”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是阿豹。
许轻言被两个人架起来,他们用力拖着她往前走。
许轻言挣扎了两下,发现是徒劳,于是干脆任由他们拖着走。但她仍忍不住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阿豹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那人没理她,她又说了一遍:“我要见阿豹。”
“啪!”许轻言整张右脸被打偏过去,脸颊火辣辣的。
“你再敢出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冷喝声中不带一丝人情味。
因为看不见,许轻言的其他感官无形中敏锐起来,口腔里血腥味四溢,她咬牙不吭声。
“到了。”
她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未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右前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就是她呀,呦,大哥,你怎么这样对待我们二哥的救命恩人呢?”她话虽这么说,语调却异常轻松愉快。
“三小姐,许医生确实救了二爷一命,若没有她,我们……”
三小姐慢悠悠地打断他:“阿豹,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
“属下失礼。”
“阿豹,你从哪儿找来这个女人的?”
这回是从左边传来的男声,低沉、平缓,却也只是平常的询问,没有多少真正的好奇。
阿豹毫不迟疑地说:“无意中遇上的,我发现她是个医生。”
“这么巧?”男人似是不信。
“是。”
男人又问:“你可知这次围追你们的是谁?”
阿豹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紧张:“属下惭愧,到目前依然没有查到是谁走漏了风声。”
许轻言趴在地上不敢动,连阿豹都如此紧张,可见这男人的威严之大。
“大哥,先让她起来吧。”
又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许轻言闻声扭头朝向右边。
“小弟就是心软。”三小姐“咯咯咯”地笑起来,“反正也活不过今天,就让她先舒服一会儿吧。”
许轻言的心“怦怦”直跳,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强压下恐惧,面朝三小姐的方向道:“这位小姐,我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救了一个人,我现在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把我丢到几百公里之外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我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你竟然不怕?有意思。”三小姐惊奇地朝她走了两步,“可是,你已经看到过阿豹,还有二哥了。再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潜伏到我们这里来的呢?”
“既然有人要的是二爷的命,如果我真是潜伏进来的,做手术的时候解决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了。”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许轻言依然能冷静地为自己争取生机。她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周围几个人脸上微妙的表情。
三小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轻言,她全身上下早已狼狈不堪,脸上污渍斑斑,右脸颊还有擦伤的伤痕。即便如此,她的背脊依旧挺得很直,神态之冷静,语气之镇定,实在令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大哥,这个医生挺厉害的。”
“许医生。”
许轻言立即朝左边扭头,她知道这个被叫大哥的人主宰着自己的生死。
男人缓缓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呢?”
证明?何须证明,她本来就是清白的,并且还是被无辜卷入其中的受害者。可是这些话,这帮人会信吗?他们只不过想找个理由解决她罢了。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答应过一个人,不管怎样,都要替他活完这一生。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相机里拍下了你们要找的人。”
“你说什么?”
许轻言的胳臂被三小姐激动得拽起。
“许医生,你的包里没有相机。”
不愧是大哥,根本不为所动。
“我藏起来了。”
在这一日日焦虑的思索中,她想尽了所有可能保命的方法。
依照她的判断,这次的袭击,二爷他们毫无防备,甚至不知道是哪路人要围追他们,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么,她可以搏一搏。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许医生,我有几十种方法让你开口。”
许轻言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难道没有办法了吗?真的逃不掉了吗?
“等一下。”
许轻言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这个屋里出现了第四个男声。
“替她松绑。”
这个声音不似大哥的低沉,也不似小弟的轻柔,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意,和些许沙哑的磁性。
很快,许轻言的手重获自由,而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不得不紧闭双眼。忍受过初时的酸痛后,她立刻擦去眼角的泪水,逐渐适应了灯光。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
这是一间大得离奇的卧房,入眼的全是蓝色——深蓝的羊绒地毯、藏蓝的皮质沙发,就连壁纸也是仿若会流动的海蓝色。许轻言不敢过多打量,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的一张大床。床上靠坐着一个男人,姿态闲散,面露倦色,但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的面容她已经很熟悉了,不是非常突出的帅气,却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英俊。
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昏迷中,与现在他睁开眼睛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瞳孔极黑,里面似是有一个旋涡,能把人吸进去。
“你这是要把我二哥看出个洞来吗?”
许轻言一怔,立即扭头,这位三小姐不知何时凑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仔细盯着她。
许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二哥,你看看,现在她都把我们看清楚了,何必这么麻烦,按老规矩来得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三小姐笑眯眯地说出一句残忍的话。
许轻言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惶恐从心底升起。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会不怕死?
站在三小姐身后的年轻男子却说:“毕竟是救了二哥一命的人,我觉得应该放了她。”
许轻言不禁朝他看去,这个年轻男子长得很清秀,正处于少年向青年转变的过渡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许轻言,身家倒是很简单。”
许轻言忙回头,床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身份证。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微曲,手指点拍,每一下都似打在许轻言的心上。
他缓缓抬头朝她看来,黑色的瞳孔透着淡淡的冷光。
许轻言迎上他的视线,过了一会儿,这位二爷神色淡淡地道:“可惜,在我身上动刀子的人,都不能活命。”
也就是说,害他的、救他的,都是一个下场。这是什么逻辑?这人好狂妄。
“我知道是谁要害你。”许轻言不能放弃,她要最后一搏,“你不想知道吗?”
“你会告诉我?”二爷斜眼睨她。
许轻言正色道:“让他们都出去,我只告诉你。”
话音刚落,从她左手边站出来一个人,厉声朝她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许轻言认出他就是那晚前来营救的男人,好像叫酒哥。
许轻言面不改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二爷,生怕错过他一丝微妙的表情。
直到现在,她感觉在这个房间里,能让她活命的只有这个人。
二爷还是沉默,短短的几秒,许轻言仿佛在地狱门口游走了一回。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手挥了挥:“都出去。”
在场所有人均是不同程度的惊讶,就连一直站在床边装雕像的阿豹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可是,二爷的话就是铁令。
紧接着,第一个起身离开的竟是老大,他身边的人忙紧随其后。
少年面露担心,看了看二爷,又看了看许轻言,也默默地走出房间。
三小姐虽不愿意,但还是嘟着嘴走了。
“阿豹,你也是。”
豹男愣了一下,他也要离开?但他不敢反驳,立即应下,快步离开。
屋里只剩下许轻言和二爷,她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冷淡的面庞,鼻梁挺秀,唇色偏淡,眼睛最为好看,内双的弧度很美,眼尾处微微狭长,瞳孔里的光芒冷静又警惕。有种花叫雪莲,好像挺衬她的。
二爷没再多看,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说了,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这二者有必然的关系吗?”
“我需要一个承诺。”
“我从不给人承诺。”
二爷虚虚一笑,许轻言的大脑飞速转动,而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她知道他绝不可能如外表这般人畜无害。
究竟是选择威胁还是求饶呢?短短几秒内,许轻言做出了一个不是死便是活的重大决定。
“你说……碰过你身体的人都活不了,我猜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和你做过植皮手术有关吧。”话说出口就没有了退路,许轻言的心在这一瞬间几乎要破膛而出。
床上的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完全不为所动。他摸了摸下巴,竟笑道:“许医生,你比之前的人懂得怎么取悦我。”
一时间,许轻言额上的冷汗滑落至下巴,轻轻滴在深棕的地板上,化为一点水印,转眼便无影无踪。
取悦?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二爷轻松地说:“他们不是下跪求饶就是痛哭流涕,太无趣了。你倒是挺有意思,好吧,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他换了个坐姿,淡淡地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轻言的大脑空白一秒,似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怎么,不愿意?”二爷掀开眼皮打量她。
许轻言如梦初醒:“愿意。”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她太胆小,而是在经历了生死一线之后,重获新生的巨大惊喜带来了控制不住的激动。
许轻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相机的下落?”
二爷不以为意地说:“我已经派人找到了。”
许轻言十分震惊,此人心思如此缜密,她自以为是的筹码原来只是颗无用的棋子。思及此,许轻言后怕不已,她还真是幸运。
阿豹走进来,二爷轻声吩咐了他几句,他的神色立即变了,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许轻言看去。而后,他点点头,道了声“明白”,随即走到许轻言面前说:“许医生,请跟我走。”
许轻言的腿脚早已麻木,大惊大骇之后,全身软绵绵的,刚站起来时还差点踉跄着摔倒。
她咬牙走到门口,二爷突然叫住她:“许医生。”
“你答应放我一马的。”许轻言猛地顿住脚步,靠在门边,不敢回头,生怕这个男人突然后悔了。
二爷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笑道:“不要紧张,我只不过想说声‘谢谢’。”
“不用。”许轻言飞快地回道。
看到许轻言被阿豹送出大门,三小姐李栀一脸意外,忙跑回房里问:“二哥,你放了那个女人?”
“嗯。”
确认以后,李栀更是震惊:“为什么?相机不是找到了吗?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梁见空慢慢躺下,闭眼,已然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姐,走吧,二哥大伤初愈,需要休息。”
老幺李槐使了个眼色,拉着不满的李栀离开。
李栀还是想不通,跑去问李桐?:“大哥,二哥为什么会放了那个女人?”
李桐正在喂鱼,鱼缸的玻璃面映出他不苟言笑的脸。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二哥有自己的判断,他做的决定是不会变的。”
李栀眯眼:“我觉得有蹊跷。”
李槐推了她一把:“你不就是怀疑二哥看上许医生了吗?”
李栀恼怒道:“说什么呢,我就是看她那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不爽。”
“你什么心态?我倒是觉得难得一见,这女人很有气度。”
姐弟俩互怼得欢快,大哥继续喂着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Chapter4
阿豹亲自驾车载着许轻言离开,和来时一样,她被蒙上了眼罩,一路上气氛压抑得难受,两个人都没说话。
许轻言直到现在还在冒冷汗,在尼泊尔时她尚且压下了惊恐,但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竟如此害怕。他像是特意给她施压,要压得她喘不过气。哪怕现在早已远离他的视线,她还是觉得心中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
“到了。”
阿豹替她摘下眼罩,许轻言望向窗外,马路对面就是她的家。
看来他们已经查过她了。
“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你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吧?”她需要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答案。
“不会。”阿豹沉默片刻,黑漆漆的眼睛正视许轻言。面前这个女人虽然面色苍白,但神色平稳。她不是不害怕,只是比别人控制得更好。哪怕是见到李家大佬们,即使她再恐惧,也未露出怯意。仅凭这一点,阿豹是佩服的。
他又说:“许医生,二爷会放过你这一次,但是没有下一次。从现在起忘记一切,这对你将是最好的选择。”
许轻言点点头,默默地下车。
空气潮湿,好像刚下过雨。许轻言不禁抱紧双臂,快步走回家中。
她知道后面的人还在盯着,她不能回头。
许轻言刚进家门,对着黑暗,愣怔地站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跑进卧室,倒在床上,用薄被将自己全身裹起来,蜷着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
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胡乱冲撞,好像只要睡一觉,就能把这一切当成噩梦赶跑。
之后许轻言重新步入了正常生活的轨道,同事问她旅游见闻,她云淡风轻地把照片分享给大家看。然后,她一如既往地看诊、巡房、开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好让自己不去想那黑色的几天。可是不知为何,许轻言依然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男人身上疤痕的纹路。
如果黑色的世界是那样的,如果他还活着,是不是仍然在那样诡谲的世界里摸爬滚打?
在很久之前,她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走那样一条路,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可他放声笑言,人生有很多条路,他想走一条不一样的。他没什么本事,想要出人头地,只有放手一搏。
恐怕他们都没想到,他走的会是一条不归路。
“许医生?”
许轻言猛地收回思绪,她真是昏了头,竟然在上班时间走神了。
“不好意思,什么事?”许轻言抬头问前台护士。
“有位病人想要加号。”
许轻言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下午吧。”
“那位病人不肯,说是胃疼得厉害,非要现在看。”
许轻言愣了愣,立即说:“给他加个号。”
这位上午最后的病人走进来时,许轻言正在梳理早上的病历,听到敲门声,只淡淡地说:“请坐。胃疼?”
“嗯。疼了一上午。”
“只有今天?之前疼过吗?”
“有,持续三四天了。”
“有胃病史吗?”
许轻言翻看他的病历,适时地抬头。她眼前一阵恍惚,素来平静的面庞因为突如其来的激动而泛起阵阵潮红。
这绝不可能。沈月初?是月初吗?
被她看着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正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胃一直不太好,有慢性胃炎,但最近疼得太厉害,所以来看看。”
胃一直不太好……
许轻言飞快地合上病历本,去看他的名字——程然。
许轻言狠狠地闭眼,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止不住失望。她又看他,他也正看着她,然后笑了笑,说:“医生,我现在很疼,帮我开点止痛药吧。”
许轻言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男人见她忽然愣住,不由得唤道:“医生,有问题吗?”
许轻言如梦初醒,猛地低头动笔写起来:“止痛药治标不治本,你这个情况还是需要彻底检查一下……”
不可能的,他并不认识她。她肯定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程然只不过刚好长得像他罢了,只是,真的太像了。她握住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疼,笔尖在病历上慢慢晕出一点黑色墨迹。
“谢谢。”他扫了一眼病历本,又朝她的工作牌看了一眼,“许医生。”
许轻言张了张嘴,勉强说了声“不谢”。
程然走后很长一段时间,许轻言还坐在座位上发呆,直到护士长给她带来了盒饭,她才笑着接过,稍微扒了两口。
护士长关心地道?:“是不是旅游太累了?你这次回来后,脸色总是不太好。”
“没事的,谢谢。”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若是平常,她可能还会加个班梳理些材料,但她今天一点继续工作的心思都没有。她拿了包,匆匆赶上公交车,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哪里。
她竟跑到了他的家。
这里曾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当年事发,她躲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哭,不轻易落泪的她似乎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自那以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故地重游过,思念带来的恐惧纠缠成一座密集的牢笼,让她无法呼吸。现在,原来的老房子都不见了,脏旧的街道被拓宽了,去年房地产拆迁,有关他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只剩下她回忆里的青瓦土墙,矮草杂枝,两排老房子,岌岌可危的样子,住着三教九流,油烟体臭,充斥着市井气。
沈月初的家原来就在这里,父母离异后,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挨不过一年就走了。父亲据说在外打工时出了事故,也去世了。
她回想起那个时候,他非常平静,父亲出事后,他赶着去处理后事,去了很久。第十天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校,放学后,她第一次逃了钢琴课,偷偷摸摸地跑来这处偏僻的地方。
许轻言第一次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楼道里黑黢黢的,地上油腻腻的,每一个转角都堆满了废弃物。
她也不知道他住哪一间,只能一户户摸过去。走到二楼时,她不小心一头撞上前面的人。她手捂着额头,一股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冲鼻而入,头顶的人破口大骂。
许轻言低头道歉,只想息事宁人,可那壮汉非但没打住,看她一个小女生,还调戏起她来。就在她困窘之时,身侧突然冒出一个人,将她拉进了房间里。
“是我。”
他的声音令她立刻镇定下来,黑暗中一下子辨认不出方向,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适应了昏暗的视线,依稀看到他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摸索着打开灯。他发现她的异动,忙说“别开灯”,可还是没来得及。灯亮的一刹那,她看到他匆忙抬起手挡住脸。但还是有那么一瞬,被她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她的手还放在开关上,下一秒,她再次摁熄了灯。一室昏暗,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他先打破僵局:“你今天不是要上钢琴课吗?”
他说话的时候尽量控制,可还是露出了些许鼻音。
“嗯,老师说你这么长时间没来上课,让我来看看你。”
她撒了个谎,没说是她自己担心才跑来的。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过两天我就回校了。”
她本就不善言辞,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合适。踟蹰半天,只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听到他低低的笑声,他说:“等我洗把脸,送你回去。”
他护着她离开老房子,到了外面,她才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但这时,他已经神色自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他目不斜视,却嬉笑着说:“你要在我脸上看出一朵花吗?公主。”
许轻言轻叹一声,默默地摇头。
他把她送到家门前的小路口,因为她家里人的缘故,他每次都只送到这里。他目送她回去,直到她进了家门,他才离开。
这天,她依然独自往前走,她知道他还在身后看着自己。
然后,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可她一回头,却只见他一脸笑容地冲她挥手。
可能是她听错了吧。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许轻言回过神来,她已经很久没触及心底那片禁区,谁知一开锁,那些过往就如雪花片一般扑面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她此时像是被人从冷水里捞上来一般,手脚冰凉,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接起电话的时候,她不住地揉着脑门:“凌凌?”
“言儿,在哪儿呢?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吃火锅的吗?”
许轻言这一天都活在浑浑噩噩之中,这时才想起自己还约了好友吃晚饭。
她马上起身到路边打车,对好友说?:“抱歉,堵在路上了,我马上过来。”
“好啦,你慢慢来。我到了,等你。”
挂断电话好长一段时间后,许轻言都打不到车,她给凌俏发了微信:堵得太厉害,你先吃。
那头回话:哈哈,许医生,我已经吃上啦。
在许轻言打电话的时候,街对面有一辆停在不显眼的位置的黑色轿车,里头的人正往她这边看来。
阿豹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心中竟有点不安。司机是个中美混血,也有些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梁见空。
本来今天他们陪二爷办完事出来,阿豹突然看到路对面的许轻言。二爷也看到了,只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阿豹不太确定二爷有没有认出许轻言来。
“二爷,走吗?那边已经确认在尼泊尔围追我们的人是龙崎安排的,他们还和程家联手了。”
阿豹回头询问,却见二爷正看着窗外,俊颜淡漠。他像是没听到阿豹的话一般,忽然问:“对面的女人,是那个女医生吗?”
阿豹心中迟疑,不知如何回答。他记得二爷的意思是,他不会放过她第二次。私心里,他不想这个女医生遭遇那种下场。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二爷没有深究,很快便吩咐离开。
阿豹悄悄观察了一番,二爷对此事似乎真的没放在心上。
更新时间: 2019-11-07 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