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她目录:
第一章:徐徐图她(1) - 飞言情
第二章:徐徐图她(2) - 飞言情
第三章:徐徐图她(3) - 飞言情
第四章:徐徐图她(4) - 飞言情
第五章:徐徐图她(5) - 飞言情
第六章:徐徐图她(6) - 飞言情
徐徐图她(3)
文/江山
上期回顾:
肖闻郁答应与沈琅合作,却遭沈琅忽然反水。沈琅为赔罪请肖闻郁吃饭,但被肖闻郁看穿用意,点明沈琅想要和他合作却又不信任他……
恒新集团的办公楼顶层。
一场会议刚结束,圆桌会议室的幕墙玻璃由黑色倏然变为透明,助理推门出来,躬身请出会议室内的投资人与高管们。
助理语速飞快,边跟上肖闻郁的步伐边向他汇报:“董事长,商业园项目的投标这周结束,下周跟总包那边的会议……”
助理迟疑了一瞬,问:“是您本人去还是请我们的监理员去?”
肖闻郁还没开口,旁边副董常泓就插了句:“你们的老板都快忙疯了,跟总承包开个会用得着他本人去吗?”
下一刻常泓就被打了脸。
肖闻郁说:“调下时间,我亲自去。”
常泓捂着脸跟助理面面相觑。
片刻,他发出老母亲般的感慨:“我们闻郁变了,自从回国以后我就越来越不懂他了。”
恒新集团斥资百亿,打算在B市毗邻机场的地段开发出一片商业园来,商业园下有四部分区域,分批立项。现在总承包预计分包给不同的设计院与建筑事务所一起做方案,近期又新添了沈琅所在的华慕建筑设计事务所——还是甲方钦定的。
这绝对是喜从天降。
事务所所长乐不思蜀,一天连进E组办公区三次,对着沈琅脸上能笑出朵花儿来。
商业园项目方案前期准备工作量大,沈琅端着咖啡进自己办公室,她登录事务所的内部网,打包传了份资料进组里。点开软件,沈琅指尖在鼠标滚轮上摩挲了会儿,转而拨通了肖闻郁的电话。
手机嗡声震动,肖闻郁的眸光从文件上抬起,接了电话,很低地“嗯”了声。
“嗯”?
这句下意识的“嗯”沈琅是没料到,低低沉沉,怎么说呢……挺招人的。沈琅顿了会儿才说:“我以前只知道肖总长得好看,现在才发现声音也很好听。”
“……”那边沉默片刻,肖闻郁才开口,“什么事?”
“下午我跟恒新商业园项目的总承包签合同,我们事务所能不参与竞标就拿到项目,这件事还要谢谢肖总。”沈琅说,“不过我还不知道,原来我的名片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商业园的项目很好,早在年初的时候沈琅就知道了。
但是那时候这个项目是沈立珩在把关,沈琅就没掺和进去。再加上恒新过往的大项目基本都是内定好了设计院,其他的设计院与事务所竞标也只是走个程序,因此整个华慕事务所都心照不宣地没参与投标活动。
现在肖闻郁揽下项目,还让她分了一杯羹。
沈琅笑问:“这是作为我背叛二哥而倒戈向你的好处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
沈琅从善如流:“谢谢老板。”
她的声音近在耳侧,尾音微微上扬,像贴着他的耳廓溫热吐息。肖闻郁搁下钢笔,眸光落向落地窗外的幢幢大厦,补充了句:“我看过你们华慕以往的项目,住宅项目和商业项目居多,后续成效都不错,尤其是E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更何况商业区建成后收益归入恒新,你是公司股权持有股东,也是得利人。”
沈琅道:“我的股权半年后也会是肖总的股权,说这话就见外了。”
对方没接话。
肖闻郁沉稳矜敛下来,沈琅就老想逗他,她又接着说:“以后你跟我就是合作关系上更进一步的合作关系了,叫老板太生疏,叫肖总也太见外。”
“不如叫肖先生。还是……”沈琅说,“先生?”
半晌没有回应。
一看,那端又挂了电话。
肖闻郁这反应沈琅可太喜欢了,她乐此不疲,简直还有点儿上瘾。
不过肖闻郁该烦死她了。
肖闻郁挂断电话,却没有继续看那份未看完的文件,指腹贴在手机逐渐暗下去的屏幕上没动。
沈琅打电话时并不专心,他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翻页声,键盘敲打声,还有她转身拿资料时轻微而窸窣的衣料摩挲声。
他闭眼就能勾勒出她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当他是温驯的犬只,觉得好玩儿,就时不时逗两下,出于心血来潮的善意,顺手帮几个小忙,却不以为意。一如多年前。
八年前,沈宅餐厅。
沈琅这几天难得安安分分地待在沈宅,刚好在餐厅里碰到了坐在轮椅里的肖闻郁。
前天老爷子在豪华游艇上举办宗亲会,结果沈立珩看不惯肖闻郁一个司机的养子也能进沈家的宗亲会,竟然找人把他推下了游艇。人擦着船舷摔进浅海里,幸好是没撞上涡轮引擎,船上的救生人员援救得也快,才捡回一条命。
人是没死,但全身上下的擦伤不少,听说腿还骨折了。
老爷子动了怒,勒令沈立珩禁足思过一个月,当时在场的沈琅也被当成帮凶,跟着被禁足在家里。
此时肖闻郁正好在长餐桌前,不做逗留地转过轮椅要走。
下来都下来了,没打算吃饭。
长桌的一侧,管家见到沈琅,鞠躬道:“小姐。”
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餐具被整齐地摆成一列,珐琅彩釉的瓷盘里装着龙虾刺身。上午才刚空运到的澳洲龙虾,中午就被活杀,成了道龙虾刺身摆上沈家餐桌。
沈琅的眼神扫过去,餐桌上一道道都是海鲜类的菜。
海鲜是发物,难怪他不吃。
“二少爷昨晚说了,今天中午只要吃这些菜。”二少是存心不想让肖闻郁进餐厅,管家也挺为难,只好顺着问,“小姐如果你不喜欢吃,我叫方姨做几个清淡的菜上来……”
沈琅坐下,裙摆顺着白皙的小腿垂下,道:“我喜欢呀。”
管家看了眼正离开的肖闻郁,心里叹了口气。
她忽然问:“你不喜欢吃吗?”
她问的是肖闻郁。
沈琅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虽然要在沈宅里掂量着过日子,但从没受过关禁闭的气。她开他玩笑:“龙虾刺身要新鲜才好吃,等会儿冰块融化,再吃就不是这个味道了。你不想试试?”
轮椅还在往外滚动,他没理她。
摆盘的龙虾刺身旁放着个小冰桶,里面还游着只被绑了钳子的活虾,如果有人用完刺身,阿姨会过来重新现杀一只。沈琅像是觉得新鲜,站起身戴上手套,取过刀,想亲自动手试试。
肖闻郁听见少女轻快软糯的声音:“我二哥气你气得不行,巴不得你那天在海里救不回来,我如果是你——”
后半句隐没在了一声含糊的“嘶”气音中。
轮椅刚经过餐厅的门,闻声停在了门口。
沈琅想试着做刺身,还没上手,就被虾身上的倒刺割了个正着。她动作小心,倒是没出血,只是破了点儿皮。
少女细皮嫩肉,没磕没绊地长到这么大,痛感比谁都明显,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地涌了上来。
肖闻郁回身看时,沈琅已经扔了刀和虾,一双明眸湿软泛红,睫毛都沾着泪。她说:“我不吃它了,跟方姨说我中午要吃面。”
管家应声离开。
沈琅对上肖闻郁的视线,用餐巾擦干手上的水,说:“你要是像这样卖乖服个软,我两个哥哥兴许不会这么讨厌你。”
半晌,他问:“你不疼吗?”
“不疼。”
她刚才被疼得红了眼睛,也不想让他多冷静持重。她故意勾他,补了句:“你要是不吃饭,我更心疼。”
沈琅以为还像以往那样,是她在勾他。
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暗沉的暮色穿过四合的云霭透进落地窗,室内一片静谧。肖闻郁一身西装革履,靠在椅背上,抬手解松了领带后将它抽掉,眸色深浓。
现在他们两人中,是有人蓄谋已久。
她不知道是谁故意在勾谁。
接了项目就开始忙,午休期间,华慕事务所E组办公区一片此起彼伏的键盘、鼠标声。
这回恒新商业园的项目共分包给了两家,一家知名的设计院,另一家是沈琅所在的华慕E组。商业园是大项目,忙起来需要连着熬夜,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沈琅平时减压的方式有两种,音乐和补觉。
最近新添了一条:骚扰人。
说得再具体点儿就是,骚扰肖闻郁。
久别重逢后连着见了几面,沈琅对肖闻郁处在“感兴趣”的阶段。她有太多想查的了,关于这么多年他在老爷子和她大哥的眼皮底下养精蓄锐、揽下主权的过程,关于他突然回国发展的动机,以及关于他本人。
前两条沈琅的兴致倒是没那么高,她骚扰的重点都放在肖闻郁本人身上。
她偶尔发两條短信给肖闻郁,时间点掐在人情绪最容易脆弱、放松的清晨,寥寥几句,除了项目相关的内容就是无关紧要的几句寒暄。她撩闲的手段很高明,目的性不强,意思送到就行,他回不回她都不太在意,既不会让人觉得烦,也不容易拒绝。
当然,人家肖闻郁基本不搭理她,十条回一条已经是极限。
几天后,肖闻郁主动打电话给沈琅,声音低沉疏淡,直接问:“你想知道什么?”
他跟她打直球。
沈琅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估计是被自己烦得不行了才打来的。她放下手里的图纸,顺着调侃:“肖先生都猜到我有问题问你,就猜不到我想问你什么吗?”
她已经改了口,开始叫他肖先生。默然几秒,肖闻郁才开口:“猜不到。”
“我想问你有没有时间,好让我请你一顿饭。”沈琅说,“上回的晚餐本来应该是我来买单,没想到你请了,算我欠你的。”她说得煞有介事,笑着补充,“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的甲方,算是……很正式的关系。那就更要客气些了,你说呢?”
沈琅嘴上一口一个“客气”,语气却黏黏的,带着点儿微妙的暧昧。
这话说的,不答应就相当于承认两人不必客气的关系,答应的话却又上了套。
沈琅占尽口头便宜。
“请客就不必了。”肖闻郁声音平静,却在电话那头眯了眼眸,半晌道,“如果你实在想还,餐费可以直接从你的项目金里扣。”
“……”沈琅头回领教了肖闻郁的甲方做派,噎了噎才接话,“肖先生好客气。”
办公室里静谧异常。沈琅话音刚落,肖闻郁虽然没开口,她却听到从电话另一边传过来些声音。
是道轻微的气流音。分不出是意味不明的低哼还是轻笑,像男人的鼻尖轻轻地蹭过耳朵,顺着耳廓上纤毫毕现的血管脉络往下抚,不经意却足够撩人,跟上回他接电话那声低低的“嗯”字如出一辙。
沈琅听着忽然冒出了点儿微微的心思。
电话通了会儿,肖闻郁没再出声,沈琅也不急着起话题。沉默间,组里的结构师进来给沈琅送图纸,等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再次关上,她边看图纸边问:“下周的方案讨论会你会到场吗?”
没等肖闻郁回话,沈琅没忍住,嘴欠了句:“有几天没见了,我还挺想肖先生的。”
没人接话。
意料之中,沈琅再一次被挂了电话。
方案讨论会在即,接下来沈琅在外往总承包方那里连跑几趟,在内忙着翻资料找数据,没想起来再去骚扰肖闻郁。
会议仍旧开在恒新集团,肖闻郁没到场,恒新这边派了其他几位负责人过来。
进来送咖啡的助理目光频频往沈琅这边瞟。沈琅漂亮得让人印象深刻,助理总觉得眼熟,想了片刻才恍然想起来,这位好像是上回在股东会上特立独行的那股清流。
就是众股东昂头吵得不可开交,她低头气定神闲地画图纸的那位。
沈琅接过咖啡,偏过头轻声问了句。
“肖……”助理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肖闻郁,忙说,“董事长临时有事不在公司,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助理突然回忆起上次送错的那杯咖啡,像是想到什么场景,猛然红了脸。
这一幕看在对面另一设计院的建筑师眼里,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此次恒新的商业园项目竞标这家设计院本来势在必得,没想到空降了另一家建筑事务所跟他们分着做项目,听说还是甲方老板钦定的,跳过了前期冗长复杂的项目准备工作,直接插入到了方案深化的环节。
对面的建筑师是此次设计院的负责人,他从业十几年,没想到有天要跟沈琅这么年轻的后辈平起平坐。当时他还在愤愤不平地猜测这家建筑事务所到底有什么后台背景,而此刻他上下仔细打量了眼沈琅,再联系到助理那番话,心里鄙夷地“哼”了声。
所谓的后台背景,怕是不怎么光彩的关系。
会议室前亮着三块铺面光屏,最中央的光屏显示正在尝试连接公司于纽约分部的客户端,接通后,会议正式开始。
有人向光屏里的男人颔首致意:“董事长。”
另一边,肖闻郁抬眼扫过电脑屏幕,“嗯”了声,收回目光,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本来今天这场会议董事长是确定亲自出席的,但公司分部出了点儿急事,因此不得不临时改成视频会议。国内时间下午两点多,纽约已经是凌晨,对面设计院的总工生怕会开到一半这位甲方老板就挂视频,忙点开PPT开始汇报方案。
这次会议上,对面设计院想抢到商业园那片主要商务建筑的设计资格,因此在方案上下了苦工。
对面的总工边汇报,边抽空往沈琅那边看了眼,发现这位花瓶美女正侧过脸,跟欣赏风景壁画似的欣赏光屏里的男人。
肖闻郁的脸很适合上大屏幕,眉眼轮廓分明,鼻梁修挺,五官深邃如电影明星。只是他不敛气势的时候太过凌人,在场的没几个人敢注视光屏,沈琅带着纯欣赏的心情,目光自他的下颚落下,移到衬衫领停住。
没打领带。
纽约时间是凌晨,肖闻郁摘了领带,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正垂眼看资料。他全身浸在酒店暖黄色的顶光灯色下,少了凌厉,多了分静默长久的温存意味。
对面总工还在注意沈琅的动向,发现这位花瓶总算不看光屏,改成玩儿手机了。
总工嗤笑。
沈琅没察觉对面人丰富的内心戏,找到肖闻郁的号码,给他发了条信息:肖先生什么时候回国?
发完后,沈琅心说不知道他出国后手机号换了没有。她刚从手机屏上抬起头,就见光屏里肖闻郁目光顿了顿,往镜头的方向看了眼。
能收到?
沈琅被他挂电话快挂习惯了,猜到这回肖闻郁不能无缘无故地挂视频,她顿时来了新鲜感,饶有兴致地連着发了几条。
设计院还在进行收尾阶段的汇报,就听光屏里的甲方老板忽然出声打断,问:“华慕的方案呢?”
旁边的结构师悄声提醒:“沈工,该我们了。”
设计院的总工闻言简短收尾,信心满满地坐回去。他们的方案已经金玉在前,有对比才有衬托,他在等着沈琅出丑。
沈琅起身,打开PPT。
“贵院的方案对于商务楼入口位置和人流动线组织的介绍似乎太过简单,缺少因果逻辑,功能分区也并不合理。”沈琅不久前从项目总包那里拿到设计院的中标方案,在完善深化的基础上,对商业园的主要商务建筑楼进行创新,给出了对比方案。
沈琅开口连着两句话,简洁明了,都是在驳斥对方设计院的方案。
对面总工的脸立即黑了。
肖闻郁的眸光落在屏幕上。会议室的镜头只能扫到她白皙精致的侧脸,长睫卷翘,红唇翕张。
沈琅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有足够的自信与发言权,清高得不刻意,傲慢得有底气。她轻慢骄矜的神情一直都很好看,婉转的嗓音也很招人,沈琅像是天生有引人瞩目的特性,这点肖闻郁早在八九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并且在内心某个见不得光的晦暗角落里,对其有占有欲。
华慕事务所这一边的方案中,建筑群以环状布局,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沈琅给出的平剖立面图清晰漂亮,一场汇报下来,设计院的总工脸色从难看到若有所思。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商业园主要建筑群的设计资格不出所料地给了华慕。
视频会议中断,光屏暗下来的下一刻,沈琅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跳出一条信息。
肖闻郁:方案很好。
沈琅回了两个字,两个音节暧暧昧昧,百转千回,还带着点儿留白的遐思。
沈琅:晚安。
周末,许许到沈琅公寓里过夜,由衷地发出感慨。
“这年头不用Skype、不用微信、只用短信聊天的人都快灭绝了,你俩好土。琅琅你不会是撩了个老男人吧?”这位前沿时尚杂志编辑对沈琅短信骚扰人的行为表示怀疑,边敷面膜边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那种你给他发条‘吃饭了吗’他给你回一条‘吃了’,还附带手机自带微笑表情的那种?”
沈琅端着水杯从厨房里出来,半靠着磨砂玻璃门,弯唇一笑:“他不回我短信。”
许许来了劲:“还是高冷款的?”
“纯情款的。”
“国宝啊。”许许出于职业需要,每天跟时尚圈内里长袖善舞、五光十色的人打交道,就没见过纯情款的。她问,“他多大了?”
听两句调情的话就挂电话,当面调侃两句就体温升高,这么纯情的能有几岁?
沈琅喝完水,客观地评价肖闻郁:“十八岁吧。”
十八岁,纯情款,平时用短信聊天。
“这也太纯了吧!”许许面膜都贴不住了,新奇道,“你们这是打算发展柏拉图恋情?”
沈琅闻言又笑:“不发展恋情。”
行,她还打算玩弄人家感情。
别说许许了,就连沈琅自己都觉得新鲜。这么多年围着沈大小姐前后殷勤的男人不少,金融男大多圆滑油腻,建筑这行的理工男又不够知情识趣,突然冒出个久别重逢的肖闻郁,长相非常对她的胃口,性格也不讨厌。
沈琅回忆起那天会议上肖闻郁只穿黑衬衣的一幕,他作为成熟男人,对她确实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腻腻歪歪,沈琅对肖闻郁感兴趣,当然也就想分出点儿时间去亲近他,给自己枯燥忙碌的工作找点儿轻松感。
不过沈琅没想着认真,毕竟她和肖闻郁还有利益关系在。
“不投入感情是好事,谈感情多伤身。”许许拍着脸,突然想到她今晚的正事,“对了,琅琅,你猜周末我要去见谁?”
许许并没有真给沈琅时间猜,接着说:“去见你那位大嫂。”
沈琅顿了一瞬:“宓玫?”
“没想到吧?她上周刚回国,我们杂志社明年的开年正刊打算邀请她来拍封面,这周末要去山顶取外景。她听说我跟你关系好,还想托我约你出来见个面。”许许想不通,“不过也真够奇怪的,我给了她你的手机号,她反倒不要。”
宓玫是沈琅的大嫂,她大哥沈立新的妻子。五年前,宓影后在她事业的上升时期嫁入沈家,不久后跟着沈立新移民去了美国,一直息影到现在。直到上个月沈立新车祸身亡,宓玫这个名字才逐渐重回大众的视野。
当时沈立新的遗体被运回了国内举行葬礼,宓玫却没跟回来。
沈家兄妹感情不深,沈琅跟宓玫更是不熟,除了当年在拉斯维加斯的婚礼上见过几面,再没别的印象。
“她不要我的手机号,是不想跟我有私底下的交集,她连我大哥都不想见,应该也不太想见我。”沈琅了然,解散长发上床,靠進松软的抱枕里,“但她又让你约我见面,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给我。”
许许感叹:“所以我说感情伤身……你哥不在了,对她打击不小吧。”
“要我说,琅琅你这周末不如就跟我一起吧,也省得你们私下见面尴尬。”许许提议道,“去西郊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在山顶上取几个镜头,我估计出片会很快,当天去当天回,挺方便的。”
B市西郊的群山上早早地下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漫山雪景,红梅开遍。
沈琅跟着许许的车,杂志社的车后面紧跟着宓玫团队的车。她在上高速前跟宓玫打过照面,女人戴着墨镜,摘下来,镜片后是漂亮而明显憔悴的一双眼。
“琅琅。”宓玫悄无声息地息影五年,早就快被人淡忘了,回国后只能在二三线杂志上露脸。她对沈琅微笑,声线客气而温柔,“麻烦你为了我多跑这一趟了。”
沈琅笑道:“也不麻烦。”
西郊山区被分为两片山域,矮的那片被划入风景区,缆车和人工休息亭一应俱全。而杂志社要取原生态的景,另辟蹊径,打算爬“晚驼峰”。
“这山看起来是陡了点儿,不过上山的山路都是探过的,是一条自驾游路线,开上去肯定安全,去年我自己就来过两回。”跟沈琅同车的摄影师笑着解释,“叫‘晚驼峰’是因为这座山的晚霞最漂亮,你们哪天要是有空,最好能来看看日出,这里日出也特别好看,来了不看可惜了。”
车越往山上开,车窗起雾越明显。许许被颠簸的盘山道颠得五脏六腑乱搅一通,一脸生无可恋地靠着沈琅,脸色苍白地拒绝:“你看我这样,我还来什么啊?不来了,我再也不来了。”
沈琅也不好受,她没接话,阖眸小憩。她倒不是晕,只是敏感地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
越到山顶寒气越重。
两辆车沿着盘山路一路驶上去,停靠在路边。剩下到山顶的一段距离需要步行,一行人下车,沈琅裹紧羽绒服踩着积雪往上走,许许紧赶两步,向前面的人要了几片暖宝宝回来。
“我们拍完黄昏的景就回市里,下午山上的温度估计会更冷,贴上这个好受点儿。”许许说,“不该喊你来的,太受罪了。”
“行了,我暖多了。”沈琅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笑着说,“你再说两句贴心话我更暖和。”
山顶红梅成簇,人迹罕至。
到地方后,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着准备前期工作,临时搭出一片休息区。宓玫有意避开众人,挑了个位置坐下,沉默片刻后,柔声问沈琅:“立新他……”
三个字刚出口宓玫就哽咽了下,她颤着眼睫,没问出后半句。
“葬礼上个月就办过了。”沈琅知道她要问葬礼的事,三两句简略而过。
宓玫转交给沈琅一方小盒子,灰色绒面的戒指盒,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女士戒指。她说:“你帮我还给他。”
沈宅祠堂前,沈立新的遗物盒内放着同款的男士戒指。
生生死死说着很容易,身边人要往前走却很难。宓玫像是要彻底撇清过往几年的记忆,沈琅也没有硬拖人回忆过往的毛病。她收下戒指盒,没说别的,离开去帮许许的忙。
“宓玫居然没哭,我以为她跟你聊完还得带着泪痕来补个妆。”许许在山顶寒风里冷得直搓手,边抖边跟沈琅说,“看……看……看来,今天能顺利出……出片。”
许许估计也没想到她立了个flag。
拍摄过程很顺利,一行人在暮色四合的时候收工,刚拆完挡风板,收起反光板等一系列拍摄用的器材,等一踩离合器才发现了不对劲儿,车发动不起来了。
下车一看才发现两辆车的车胎都被冻住了。
冻得整整齐齐。
“下午温度高,积雪化水掉后又结冰,连着轮胎铁链一起冻住了。”司机下车查了一圈,上车找出根撬轮胎的不锈钢棒,“就是我这辆的车后胎冻得严重,哥们儿,有没有力气大的?下来两位帮我个忙,凿开就行了!”
两位男摄影师应声下车。
车内信号时断时续,沈琅下车打了个电话,刚想上车,手机又嗡声震动起来。
肖闻郁的电话。
沈琅在寒风中从容依旧,语调慵懒从容得像在暖气房里喝咖啡,她接起电话,含笑说了句:“肖先生。”
也就说了那么一句。
说完这句后,沈琅的手机彻底黑屏,无情地被冻关机了。
山上天黑得快,黯淡的天光很快自天际沉落下去,周围的温度几乎垂直下坠,几位跳下车帮忙凿冰的大男人都被冻得够呛。
沈琅把手机揣回羽绒服兜里,额头忽然落了冰凉的一片。借着车灯,她呵着白气抬眼看,细细茫茫的碎粒正往下飘。
下雪了。
“琅琅,干嘛呢?”许许把车窗开了条缝,瞬间被灌进来的冷风冰得浑身一震,颤着声喊她,“快、快、快上车,车里暖和,这天冷……冷死了。”
十五分钟后,宓玫团队的车胎冻冰被顺利凿开。团队助理过来打了声招呼,杂志社跟着来的两位小姑娘搭了他们的车提前离开,此时只剩下了沈琅一行人。
杂志社拍外景都拍习惯了,车上该有的都不缺,许许从登山包里翻出一把能量棒,又倒出来不少肉干和零食:“我们这辆冻得严重,我同事说至少还得半个钟才能上路,只能先吃点儿垫垫肚子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附近的车,以防万一。”沈琅给手机充上电,偏頭看了眼车窗上蒙着的厚厚水雾,“雪天车开得慢,上山要迟两个小时。”
沈琅翻通话记录,最近的两通电话,还有一通来自肖闻郁。
许许见沈琅回拨了电话,一眼瞟到她给备注的“ThePure”,瞬间来了精神。
电话接通,许许无声地问了句:那个十八岁?
其实都不用问,看沈琅这幅笑眼盈盈的模样就知道是了。
肖闻郁接电话时的惯用词不是“喂”,而是很低的一声“嗯”,本来听在别人耳朵里像是声短促简洁的命令音,但这会儿由他低缓的声音说出来却带着些说不出的味道。沈琅在心里回味了下,才开口:“刚才手机没电了。”
沈琅推算,这时候纽约时间应该是凌晨五点多:“肖先生这时候打给我,是睡不着……还是已经回国了?”
肖闻郁停顿了片刻,道:“我在国内。”
哦,回国了。沈琅应声:“是有什么事吗?”
肖闻郁不久前临时去纽约,是去处理恒新分部里股东抽逃出资的紧急状况。有股东利用关联交易,拿着一笔可观的出资额参与了期权对赌协议。肖闻郁声音平静:“公司会在一周后召开临时股东会,表决通过他的罢免处理。”
原来是通知她去开会的。
“肖先生习惯在周末说正事?我以为你是……”沈琅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失落,后半句隐没在暧昧的语气里。她正无聊呢,又补了句更不正经的,“到时候你会来接我吗?”
沈琅指的是开股东会的事,旁边的许许跟他俩不在一个频道上,联想到沈琅之前说的“已经叫了车”,就想岔了。
许许打岔道:“赶紧来接啊——我们这边困在山上,零下十几度呢,再晚点儿有人要冻成冰雕美人了啊——”
许许还嫌不够:“车都熄火了,都吹不出暖风了啊——沈琅她又冷又饿——”
沈琅根本没想拦着,心想早在她逗肖闻郁的时候他就该挂电话了。她好整以暇,拿手机屏幕对着许许晃了晃:“他挂了,宝贝儿。”
许许看了眼屏幕说:“没挂啊。”
还真没挂。
沈琅怔了一瞬,刚重新贴近听筒,就听肖闻郁出声问:“你在哪里?”
沈琅闻言倏然一笑,几不可闻地说:“都这么晚了,肖先生不会真的想见我吧?”
“沈琅,”这是肖闻郁第一次念她的名字,声音像浸入大雪长夜,低沉冷冽。他像是绷着什么情绪,压抑了片刻开口道,“给我地址。”
下期预告:
沈琅被肖闻郁接回家,又冷又饿。
肖闻郁为了和沈琅单独相处,谎称厨师不在,并亲自下厨。
气氛正好时,沈琅却接到二哥沈立珩的电话,大哥沈立新的死可能和肖闻郁有关……(未完待续)
更新时间: 2019-10-26 2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