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茏夏已至(二)

发布时间: 2019-10-23 03:10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葱茏夏已至(二)

葱茏夏已至目录:

第一章:葱茏夏已至(一)

第二章:葱茏夏已至(二)

第三章:葱茏夏已至(三)

第四章:葱茏夏已至(四)

第五章:葱茏夏已至(五)

第六章:葱茏夏已至(六)

葱茏夏已至(二):

文/尚方宝剑

上期提要:夏葱茏竞选班长,某人竞选副班长,不知是为了和她对着干呢,还是为了…总之,就是动机不纯!这厮缠她缠上瘾了,公然在课堂上对班主任说,要为她长期提供安全保护,要当她的副班长。大哥,什么叫她的副班长?更离奇的是,班主任表示自己也年轻过,竟然同意了,同意了……

果然,她最该做的,就是避开他,不给他机会对她不守规矩。她知道他是存心的,他似乎很喜欢挑战她的心理极限,破坏她的内心秩序。

夏葱茏冷着脸起身,甩了甩手示意:“我要回去了。”

林渊立撒娇似的嘟嘟嘴:“今天阳光很好,待在寝室多浪费。要不,我送你回去,还是你再考虑考虑,陪我坐会儿?”

“不陪,你撒手。”

“你想得美。你可知道,宋朝有个妻控县官,总爱握着他夫人的手。他夫人嫌他腻歪,总是躲避,后来还和别人好了,逼着县官休妻。再后来,前县官夫人发现,原来前夫总是握着她,是担心她的手会被冷风吹伤,毕竟,当时还没有手霜这种东西。前县官夫人特后悔,死前给县官写了封信,忏悔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又最愚蠢的事,是甩开他的手。”

夏葱茏嘴角抽搐:“这么蠢的历史故事,是你自己编的吧。”

“……你听出来了?”

夏葱茏扑哧一声笑了,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

林渊立抓起她的手,用脑门蹭了蹭她的手背:“班长,再陪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整个学校就只有你能让我有点兴致。”

“可是,整个学校就只有你让我烦恼得不行。”

“真的?”林渊立很有成就感地笑了,“那我不介意让你再烦恼一点。”

话音未落,他拉着夏葱茏往观众席下冲,他跑得飞快,夏葱茏要加快脚步,才能保证自己不摔倒。

在快要冲到跑道时,林渊立突然刹住步子,夏葱茏因为惯性顺势前倾。

林渊立早有预谋,猛地一转身,将她纳入怀里,防止她把他撞倒。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夏葱茏完全来不及反应,一晃眼,便贴上他的胸膛。她如惊弓之鸟,抬头看了看他。

她的体香扑鼻而来,刺激着他的荷尔蒙,他强迫自己别转过脸,逼着自己离她远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她使坏。他对她已经很过分了。

可他就是想欺负她。他不否认他对她很有好感,他欣赏她,或许也算得上有点喜欢她。与此同时,他对她也有一种充满侵略性的破坏欲,特别是当别人告诉他,她是他们的女神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把她拉下神坛。

他从小就喜欢跟美好的事及美好的人过不去。

或许是他骨子里的反叛精神、他的征服欲和好胜心,也有可能是虚荣心,驱使着他接近她,他就是要得到别人都喜欢的。

直到夏葱茏撞入他怀中的一瞬间,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重量。这看似强势的女孩,居然这么单薄,他单手就能抱紧她。

“又被我吓到了?”林渊立坏笑。

夏葱茏舒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总做这种危险动作?”

“那要看你能不能管住我。”

“我为什么要管住你?我又不是你妈。”夏葱茏推推他。

林渊立很识趣,马上放开怀抱,但手依然紧握着她。

夏葱茏无奈地叹了一声,没有白费力气推开他。大抵所有猎物,都逃不過她的猎人。

正式开学一个月后,同班同学都注意到夏葱茏穿衣之规律,还有个别同学无聊到悄悄记下了她的穿衣颜色,譬如,每逢周一,她必定会穿黄色卫衣;每逢周二,她则穿白色卫衣;每周三,她则穿淡蓝色卫衣……

那个做记录的同学,正是林渊立。

这天是周四,提早到教室的同学小声议论道——

“你们猜猜,夏状会不会像上周的今天一样穿橙色卫衣?”

“我觉得会,开学以来,夏状一直这么搭配,原来夏状有颜色强迫症?”

“欸,别瞎说,我觉得夏状挺正常的,没什么奇怪的毛病。”

“这点就很奇怪,谁活着没点毛病?没毛病就是有毛病。”

“……”

忽然间,教室里集体噤声,夏葱茏捧书登场了。

她随意挑了个靠近教室后门的位置,放下手里的黑咖啡,察觉到大家都在打量她,她也不怵,抬头从左到右扫视,挨个回敬一个冷眼,才坐下。

就在大家想缓口气的时候,林渊立从教室后门进来,一看见他那身卫衣,大家便又都屏了屏呼吸,这令人窒息的操作啊!

林渊立春风满面,在夏葱茏的身旁坐下,笑意盈盈地面向全班,摊摊手道:“今天是星期四,我穿橙色卫衣有什么问题?班长不也穿了?”他指指夏葱茏,一脸无辜。

一看见他,夏葱茏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脑袋瓜都疼了,这大男孩总在刺激她的时候创意百出。

为了摆脱他,夏葱茏向左挪了两个位置,林某人反应敏捷,也跟着她往左靠拢,伸手按住她的手,谨防她继续逃。

夏葱茏从他的掌心下抽出手:“林同学,你老毛病又犯了?”他又对她动手动脚,流氓!夏葱茏瞪他一眼。

林渊立仍笑眯眯的样子:“对,我手控,动不动就想牵着你。”

“呵,我手癌,动不动就想打你。”夏葱茏皮笑肉不笑地说。

班上的同学一眼看出了所以然,纷纷起哄:“副班长,就你最会穿衣服,你今天这身打扮,是要和夏状元开启情侣装虐狗模式?”

某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各位同窗,不要小题大做,橙色又不是夏状元的专属色,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谁都别想让我脱下来。”

林渊立笑着坐下,凑到夏葱茏的耳边:“夏状元,按照你的脾性,应该很不情愿跟我穿情侣装吧?不想也没办法,我不会允许你脱衣服的。明天是星期五,又到了你穿黑色卫衣的大日子。我在想,你该不会因为我,就改变自己的穿衣规律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项羽宁做鬼雄,也不肯过江东,我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

“啧啧啧,项羽不肯过江东,是因为他没有生在明代,没学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夏葱茏撇撇嘴:“你活在当下,领略过‘梅花动山意,野客不胜情’,却也不见得能体会个中委婉克制之意,不照样胡搅蛮缠?”

某人得意扬扬,双臂交叠趴在桌上,侧着头向夏葱茏卖乖:“我这叫‘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你又是否能体会个中坚韧隐忍之执念?”

“老师来了。”夏状元一句话就让某人闭嘴。前方,任课老师正从教室前门走上讲台。

要换作从前,最初相识的时候,夏葱茏肯定会把林渊立揪到一边,简单粗暴地奚落他,把他损得一无是处。而现在,她算是摸清楚他是什么路数的浑蛋了。

他一再挑战她的底线,无非是想逼她暴走,她才不上当呢。他问她,会不会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穿衣规律,分明是挖坑让她跳。她要说会,他便得逞了;她要说不会,他也输不了,明儿继续模仿她的穿衣风格,卫衣配搭牛仔裤,和她没完没了。

呵,要斗赢这种男妖精,急是没用的,夏葱茏只能智取了。

课堂期间,林渊立的手机一直震动,夏葱茏想忽视都不行,猜想他定是在哪里留下一笔桃花债,所以对方才会不停来电——若不是恋人,怎会如此执着。

手机又开始震动,夏葱茏瞟了眼手机,是一串数字,林渊立没备注联系人的姓名,瞧瞧他那苦恼的样子,似是不知该拿这一通通电话怎么办才好。

平日他野性难驯,放纵惯了,这还是头一回,夏葱茏从他脸上看见一丝阴霾。

欸,居然有点不习惯。

夏葱茏翻过一页书,幽幽道:“实在不想接,就关机,收起你那可怜的小表情。”

林渊立正经不过三秒,又恢复原形,坏坏地一笑:“要是我关机,后果你负责?”

“我不负责,我提供的是建议,采纳与否,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负责。”

“可以,我自己负责,我听话。”林渊立关掉手机,专心上课。

下课铃声刚响,班主任便出现在走廊,找到坐在后排的林渊立,向他招了招手。

林渊立板起脸走出教室,与班主任交谈了几句,然后一脸不悦地回到座位,开了手机。

夏葱茏听见他一声叹息,忍不住看他一眼。

林渊立放下手机,冷不丁地抬头,突然又假正经起来:“这位小主,你脸上难掩一丝担忧之色,是担心我?”

“不担心,好奇罢了。”夏葱茏坦荡地说。

林渊立笑笑:“班长对我的事很好奇?”

“是的,刚刚上课,你的手机震动得就像桌上开了辆拖拉机一样,我忽视不得,只好正视了。”

“你的意思是,我打扰你上课了?”

“确实有一点,不过,还能忍受,没关系。”

手机第无数次震动,林渊立不愿再扰邻,马上跑到走廊接听。

他没说什么,皱了皱眉,情绪看似愈发糟糕。挂断电话后,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愁肠百结地看着走廊尽头,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看看教室,夏葱茏正没心没肺地玩着手机,并未在意他跌宕起伏的内心世界。她总是一副寡淡的样子,要是突然多了个便宜男友,会不会让她很烦恼?

呵,她不是很厉害吗,利用一下也无妨。

上課铃声响,林渊立快步往里走,压低声音对夏葱茏道:“班长,我想带你私奔。”

“什么?”

不等夏葱茏明白过来,他便一把抓起她,拼命地往外跑,赶在任课老师抵达之前离开了教学楼。

夏葱茏哪里说得上一个字,某人的大长腿跑得贼快,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他了。

只要夏葱茏稍落后一步,便会摔倒,能在这“亡命天涯”的旅途中喘上一口气,她算是很不错了。

林渊立带她跑到校门,外头停着一辆墨绿色宾利,一位女士优雅地下车,不等他们走近,便主动迎上来。

“妈。”林渊立招呼。

夏葱茏瞥了瞥那女士,她穿着时尚,善于保养,看着更像林渊立的姐姐。不对,夏葱茏仔细打量一眼,这女士十分眼熟,好像是……传奇人物……演员纽兰?

在夏葱茏父辈那一代,纽兰红遍大江南北,如果不是在事业上升期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现在早成了影视一姐。她息影的理由很招人白目,据说是找到了真爱,更愿意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当个愉快的全职太太。

纽兰说息影就息影,连客串戏都不愿接,广告代言也拱手相让,一夜间淡出公众的视线。狗仔队要拍她,她就认认真真打官司,一个都不放过。

一两次这样,这些八卦媒体觉得无所谓,轻则被当成跟踪狂送到派出所,重则对簿公堂,不外乎就是赔点钱,不过,次数多了也烦,八卦媒体接律师函接到手软,再不敢盯着她了。

之后这些年,尽管江湖还流传着纽兰的传说,也仅仅是怀念而已,当年圈内的好友,早被她一个个疏远了。

如果纽兰是林渊立他妈,那林渊立他爸……不就是林逸夫?

那就厉害了。

林逸夫依然活跃在影视圈,但凡能叫得上名字的影视大奖,他都拿过。

林逸夫为人十分低调,从没跟哪个女明星闹过不清不楚的绯闻。他不用微博,却多次上了热搜榜,是真真正正的“哥只靠作品说话,哥不当明星,只当名人”的影帝级别演员。

夏葱茏从未想过,林渊立还是个星二代。她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便被他推着走到纽兰的面前。

“妈,这是我女朋友,夏葱茏。”林渊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明显是个惯犯。

顿了顿,他又说:“夏葱茏是文科状元,成绩比我还好,你不用担心她会拖我的后腿。”

夏葱茏正要开口,林渊立生怕她当场拆穿,及时抬手搂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抓了抓她,颇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夏葱茏不愿在纽兰女士面前与他拉扯,暂且忍了。他之所以敢对她胡作非为,还不是欺负她比他懂事。

纽兰看了看夏葱茏,问:“你真是他的女朋友?”

“假的。”

“我就知道。”纽兰瞪了林渊立一眼,“知道我不允许你这时候谈恋爱,就特地拐个女同学骗我?还好这位同学诚实。”

林渊立放开夏葱茏,埋怨地瞪了瞪她:“你可以回去上课了,诚实的夏同学,在你的历史文化修养里,大概不会有死诸葛吓走活司马这码事。”

“有是有,不过,我做不成死诸葛,只能当活司马了。”夏葱茏撇撇嘴,朝纽兰挥挥手,转身就走。

纽兰却喊住她:“夏同学,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夏葱茏一怔,回头,茫茫然地看看林渊立。他很是抗拒,拦在夏葱茏的面前,颇有几分护犊子的意思,拒绝道:“不方便,妈,你要她的手机号码干吗?”

“总有人乐意接听我的电话,你总是不接,我总找不着人,下回可以找你同学。”

林渊立深吸一口气,顿时放软了态度,近乎哀求道:“妈,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我不是三岁小孩,能照顾好自己。夏葱茏是无辜的,你别麻烦她。”

“可以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等你愿意撤掉家里的所有摄像头的时候。妈,我不想生活在一个被监视的环境里,还有,别再随便给我的班主任打电话,也不要打扰我的同学,这不好。”

“再不好,也是你自己造成的,让你两天不接电话。”纽兰抿了抿唇,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希望能在外人面前体面地处理好母子关系。

林渊立深吸一口气,明显也在按捺着恼火:“妈,我每天都有发短信汇报我在哪里做了什么、几点吃饭,我敢肯定,全校只有我一个,能够做到每小时向家长报备一次。你适可而止吧,我快喘不过气了。”

林渊立不再理会纽兰,给夏葱茏递了个眼色,加快脚步走进校门。

身后,纽兰在秋风中站着,倍显孤冷。

夏葱茏看了一眼,有些动容:“林渊立,你就这么把你的漂亮妈妈晾在校门口?”

“不然呢,把她带到教室,和我一起上课,成就一对母子双煞,惹大家笑话?”

“……”

摆脱了某人的明星家长后,夏葱茏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告诉林渊立,她真的要回去上课了,恕不能奉陪了,便朝教学楼走去。

林渊立追上来,抓起她的手又往前走。

“林渊立,你又要带我去哪?”

某人回头,冲夏葱茏一笑:“我说了,要带你私奔。”

“都是做学生的,咱们干点正事行不行?”

“行,那我们去上课,不私奔了。”

话虽这么说,可林渊立在经过教学楼时,并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朝校园的后门走去。

“林渊立,教学楼在后面。”

“对,没错,教学楼在后面,但我和未来在前面,你觉得哪个方向更吸引你?累吗?跑两步好不好?很快就到了。”

不等夏葱茏答应,林渊立便小跑起来。

夏葱茏无语得很,但没有挣脱。她有点好奇,这回林渊立又想耍什么花招。打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动不动就拉着她走,好像手边没了她的手,就空落得不习惯。

他和她,还真有几分“不是怨偶不牵手”的感觉。

第三章输在一招不要脸

林渊立带夏葱茏到了后门附近的一家网咖。

两人来得突然,都没有带身份证,林渊立特霸气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对网管说:“我们不上网,就是想找个地方交流一下历史问题,给我一个包间,可以吧?”

网管左右看了看夏葱茏和林渊立,高深莫测地一笑:“可以是可以,反正不能上网。”

“没问题。”林渊立道,“再来两杯美式咖啡。”话音刚落,他便推着夏葱茏走进包间,二人在电脑桌两边的沙发相对而坐。

待网管把咖啡送进来又退出去之后,夏葱茏说:“你刚刚好像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去上课。”

“我只是答应过你,我们去上课,可没说我们要回去。在哪上课不重要,听谁讲课才重要。”

夏葱茏定睛看了林渊立一眼:“你老人家的意思是……你要给我上课?”

“Bingo(对了)!”林渊立打了个响指,“恭喜你,夏状元,在未来两个小时里,我将充当你的私人家教。”

“我成绩比你好,你能教我什么?”

“教你学习以外的任何东西,比如……教你做人?”

夏葱茏不禁笑了,摆了摆手:“我看你做人挺失败的,还是算了。要不,你教教我,你的漂亮妈妈是怎么在没有警察的帮助下,把你教育成人的?你怎么可以这么难缠?”

林渊立喝一口咖啡,轻舒了一口气,再开口时,眼底难掩阴郁之色:“要是你有一个像我妈那样的妈,难缠这事,大概就无师自通了。”

“哦……原来这是遗传?”

“是言传身教。”林渊立笑了笑,苦涩又无奈,“我妈息影之后,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我和我爸都被看管得死死的。为了教育好我,她立了各种各样的规矩,除非来了客人或晚上睡觉的时间,白天房门要一直保持敞开状态;坐要有坐相,不能躺在沙发上;听她说话要一心一意,不能想别的事情,不能东张西望,要看她的眼睛;大学毕业之前不能谈恋爱,所以,每次在家里接听电话,我都要跟她汇报来电的人是谁,所为何事,除非是必要事宜,不能和女同学有信息来往,不能给女生的朋友圈点赞……”

也就是说,他从小就被训练得规规矩矩?

“你媽……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给别的女生点赞?”

“她没法知道,也不信任我,所以干脆让我退出朋友圈,一了百了。”

真够狠的……

夏葱茏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渊立,回想起这些日子他对她做过的种种,有点不敢相信:“瞧你这样……这就是你妈努力多年的结果?现在的你,规矩能坏一条是一条,当别人的底线是无声屁。”

“对,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规矩少一点,我的自由就多一点。”

所以,他才这样叛逆。夏葱茏有点明白了,难怪他处处惹她,她越讲原则,他越是难缠,越要坏规矩,越雷池。

“林渊立,你是在家里憋坏了,急着出来报复人类,所以一上大学就作恶多端?”

“没有。”某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要和没人性的家庭生活抗争到底。上大学之前,我一直被家里严格监管,犹如坐牢,周末除非是我妈带着,否则,我不能外出。好不容易等来了暑假寒假,我却更忙碌了。我妈怕我被同学带坏,不允许我外出玩耍,给我安排了一大堆课程,马术、围棋、高尔夫球,我都会,可我愿意拿这些交换一天毫无拘束的狂欢。”

夏葱茏忍不住打趣:“想不到你还是个‘母管严’,那你妈有没有警告你,上学期间不能看言情小说?”

某人拉下脸,幽怨地看着夏葱茏,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敢情事情没到你头上,你不会懂得我的心酸。哪天你成了我的女朋友,就知道有这样一个未来婆婆,有多么可怕。”

“不可怕,哪天我要真不走运成了你的女朋友,只要我不和你联手推翻她的政权,反而拥戴她、支持她,一起欺负你,不就有活路了?这事呀,只要没有站错队,霸权太后也能变贴心婆婆。”

林渊立沉默了,看了看夏葱茏,竟开始想象她和自己的亲妈联手欺负自己的画面,忽而有点后悔带她来喝美式咖啡了。

她从来不是他能招惹的女孩。可他就要和她过不去,谁让她不把他当回事儿。

他突然安静下来,夏葱茏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柔声问:“你有和你妈说过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用。“林渊立气馁地摇摇头,“她就是个霸权太后,吾等庶民,日子不好过啊。上大学后,她生怕我吃到不干净的东西,恨不得雇个厨子住到学校隔壁,天天给我做饭,一点上火、油腻的东西都不让我沾。”

“这不挺好的吗,提前进入退休老干部的养生生活,还在学校旁边给你装上行走的监控器,只要厨子还吊着一口气,你的安全感就多一分。”

“可我不需要安全感,我想要吃香的、喝辣的。”林渊立剜她一眼,“我也想吃烤串、炸鸡、汉堡、泡面,你怎么连同龄人对垃圾食品的诉求都不懂?你还有没有童年?果然啊,女人狠心起来,都是一样一样的,如果我妈是太后,那你就是……”

“我是什么?”夏葱茏吹起滑落眼前的发丝,朝某人瞪瞪眼。

林渊立笑笑:“得了,爱妃,你瞪眼的样子就像我想吃你的样子。”

夏葱茏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捏他的耳朵:“林渊立,其实你不必讨打,就已经挺欠抽的了。如果我俩生活在后宫,我可能会是别人的爱妃,但你只能是我宫里的掌事太监。”

“凭什么?你有见过如此阳刚的太监吗?”林渊立曲起胳膊,炫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夏葱茏拉下他的手,说道:“别逗了,阳刚这事,挨一刀就没了。”

“……”

夏葱茏从没想过,能和林渊在同一个空间里长时对坐,他竟也坐得住,还向她温声倾诉。

而她竟有这份耐心,听他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经这一席谈话,夏葱茏对林渊立有了更深的了解。或许是他压抑得久,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便我行我素、为所欲为,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夏葱茏不爱评判别人的家事,更没兴趣琢磨纽兰是不是个好母亲,正如她不在乎,林渊立是不是个好儿子。

但她能感觉到,林渊立对纽兰这种类型的妈妈,有点接受无能,究其真正的原因,她只浅薄地了解到一点,若要去开导他,她又觉得责任太重,自己担不好知心同学的角色。

夏葱茏无意去改变别人的家庭或人生,但她不介意让林渊立快活一点,以后更包容他一点就是了。家庭无法让他满足的,她也满足不了,她能慷慨的,不过是一点善意。

中国通史课结束时,任课老师推荐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夏葱茏特别感兴趣的《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所以,吃过午饭后,她便格外兴奋地前往图书馆。

自从和松花蛋一起睡下铺后,夏葱茏的作息似乎影响了对方。

夏葱茏没有午睡的习惯,松花蛋竟也渐渐戒掉了午睡,总在午后跟着夏葱茏泡在图书馆。

松花蛋虽是个平头女生,但整个413室里,她最漂亮。夏葱茏跟她最是要好,在月色和美色之间,夏葱茏选择松花蛋。

这两人颇享受这段午后时光,悠闲地穿过密布的书架,游弋在书海之间。大抵是两个妙龄女孩走在一起更为养眼,经过的男生总忍不住看看她们。

夏葱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诈骗罪与金融诈骗罪研究》,一边走,一边翻看几页,递给了松花蛋:“你学法律的,这本很适合你。”

松花蛋撇撇嘴:“我桌上的书已经够多了。”

“多一本不多,拿着吧。”夏葱茏说,“指不定回去的路上会遇到什么人,万一转角遇到变态,还能充当武器。”

最后一点深深打动了松花蛋,她心甘情愿地收下了,仿佛真有一场格斗在等着她。

二人回到走廊,正打算进入另一间图书室,夏葱茏忽地脚下一滞,示意松花蛋看看前方:“你看,还没到转角,就遇到变态了。”

松花蛋怔了怔,抬头。

不远处,林渊立背向她们,倚着围栏而站,他的脚边高高一摞书,他却并未在意,把脑袋往外探,或许是在寻找某个身影,或许只是无聊,在漫无目的地张望。

同班一个男生从走廊彼端走来,林渊立所在的位置刚好能一眼看见对方,他主动挥挥手,男生便加快了脚步。

林渊立动作麻利地从脚边那摞书中抽出几本交给男生。男生意外又惊喜,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愣了愣,才感恩戴德地接受命运的安排,离开前特诚恳地向林渊立鞠了鞠躬。

而那摞书,在抽出几本之后,顿时矮了一截。

围观中的松花蛋蒙了,问夏葱茏:“你的同窗在做什么?”

夏葱茏皱皱眉,也有点看不太懂:“可能……是在做慈善吧,重点是,他脚边那摞书,是什么书?他好像早就知道大家会需要它们的样子,难道……该不会……”

下期预告:

夏葱茏问林渊立:“這条红裙子,你喜欢吗?我给你也买了一条。你要不要?”

“只要是你给的,我照单全收。”

地铁口人来人往,林渊立却目中无人,特豪放地穿上裙子,敬业地模仿着夏葱茏,动感十足地转了一圈,还随舞附赠一手羞赧的兰花指,吓得夏葱茏肠子都悔青了。

“是我大意了,我忘了你不但没皮没脸,还没有下限,所向披靡,极致无敌。”

“穿着裙子转圈圈只是小菜一碟,我还敢穿着它陪你招摇过市。”

夏葱茏拉着松花蛋稍稍靠近几步,很快,她的想法得到了證实。

一个女生拍了拍林渊立的肩膀,俏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可爱的笑容比眼睛会放电。夏葱茏认得那女生,也是同班同学。

“林渊立,书单上的书,你一本不落地都找到了?”女生抱起了他脚边的书。

林渊立瞥了一眼,说:“你是来借书的吧?不用找了,把这几本都带走。”

“啊?”女生有些惊喜,“你都让给我了?这不好吧,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别找了。”林渊立及时喊住她,“这几本书,都只剩这最后一本,其余的都被借走了。”

女生愣了愣:“你确定?”

“非常确定。”林渊立得意地笑了,“我一下课就来了,后面来的同学,都是在我的帮助下,把书借走的。”

“你帮大家都借到书了?”

“没那么夸张,毕竟数量有限,我只是把它们都找到了,同学们先到先得,晚来的,就没办法了。”

“那也足够了,你替大家先找到了书,真不愧是副班长。”女生有些感动,更犹豫了,“你把书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把书带走就行。”

“要不,我们一起看?”想通后,女生眼神充满了快意。

林渊立摇摇头,又朝楼下张望一眼,心不在焉地说:“一起看书就不用了,但你可以和我一起看一个人,我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容易看漏。”

“你在看谁?”

“夏葱茏。她不可能不来借书,难道就因为我上了趟洗手间,就错过她了?不可能。”

女生有些失望:“你在等她?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啊。”

“不打,她又不知道我在等她。”

“你喜欢她?”

林渊立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女生看看怀里的书,试探似的问:“那这些书,你难道不想给她留着吗?”

“不想。”

他这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让女生心里重燃了希望:“我还以为你喜欢班长呢,班上很多同学都这么认为。”

女生不经意间别开眼,发现了夏葱茏,却特别淡定,若无其事地对林渊立说:“要不,我们上那边瞧瞧?说不定她在自习室呢。”

林渊立拂开她的手,很有研究地说:“那女人,从不待在自习室。我就在这守着,哪也不去,这里视野最佳,不仅可以清楚地看见图书馆的入口,还不容易被发现。”

夏葱茏不禁笑了,拉了拉松花蛋,压低声音说:“我们走,让那个幼稚鬼在那见证我华丽离场。我要告诉他,现实打的耳光不一定疼,但一定真实。”

松花蛋却一动不动,审视一番林渊立的柠檬色卫衣和黑牛仔裤,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一,这是某女的固定搭配……

松花蛋回过头,很是谨慎地由上而下扫视了夏葱茏一遍,狡黠地笑了:“夏状元,你和我网友这一身撞衫,很有视觉冲击力,很意味深长,很让人想入非非,呵……”

松花蛋高深莫测地笑了,不等夏葱茏解释,她主动迎上前去,招呼林渊立:“尼古拉斯·发才。”

林渊立回过头,看见松花蛋和她身后的人,顿时灿烂了:“是你呀,百姓点灯。”

松花蛋笑笑,看了那女生一眼,问:“你女朋友?”

林渊立看看夏葱茏,答:“谁和我穿一样,谁是我对象。”

他回头看看那女生:“麻烦你,赶紧把书带走。”

女生点点头,离开了。她看得出,林渊立很不想让夏葱茏借到书,却不太明白个中原因,难道……他心里其实很讨厌夏葱茏?

林渊立笑意盈盈地走到夏葱茏的面前:“来借书?你好像来得有点晚。”

夏葱茏耸耸肩:“没关系,不管能不能借到书,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去碰碰运气。”

“可以。就算碰不到好运气,还能碰到我。”林渊立侧身让开,在她的身后尾随。

夏葱茏拉着松花蛋下楼,打算去找图书管理员。

松花蛋却不依不饶,对“撞衫”这事念念不忘:“夏状元,你可别告诉我,我家发才兄跟您这身搭配是巧合,是普通撞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太无聊了,必须找点精神支撑,譬如,气我。”

松花蛋贼兮兮地笑了:“一个男生不会无缘无故跟另一个女生斗气,除非……”

“他脑子有坑。”

夏葱茏找到图书管理员,交出书单,让对方帮忙查一下,果然,书单上的书都被借走了。

夏葱茏懊恼地捶捶脑袋:“我也应该一下课就赶过来,毕竟是老师推荐的书,说不定会和后面的课程内容有关,大家肯定会疯抢,况且历史系的学生都是阅读控。”

“我看,你是不把我们法律系的学霸放在眼里。”松花蛋要强地说。

图书管理员瞄了眼松花蛋,嘴角微扬。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了夏葱茏的眼里,她摸摸松花蛋的小平头:“你这颗脑袋,我还是挺喜欢的,放在眼里有点可惜,装在心里正好。”

彼时,林渊立走上来,看都不看夏葱茏,朝图书管理员笑笑。图书管理员会意,猫腰从柜子里取出书。

林渊立伸手接过,书单上的书让他抱了个满怀,他炫耀似的对夏葱茏说:“不枉我一下课就跑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呀。夏小姐要是闹书荒,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看。”

夏葱茏脑子转得飞快,建议道:“林渊立,我们可以一人一本轮流看,各不耽误。”

“我不答应。”

“为什么?”

“我就喜欢看着这些书整整齐齐地待在一起的感觉。”

他有病吧……

夏葱茏不肯上当,气闷地离开。

松花蛋看看手里的《诈骗罪与金融诈骗罪研究》,拉了拉夏葱茏:“我觉得现在就是动手的时候,虽然我挺欣赏我家发才兄,但莫名就想打他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很欠揍。”

“算了。”夏葱茏连忙抓着松花蛋,生怕她会做出什么物理暴力的事来,特理智地劝说道,“我拿不到实体书,可以看电子版,你要是把林渊立打了,以后谁和你组队弱智游戏。鱼与熊掌,既然已经没有鱼了,怎么还能舍弃熊掌,这不是糟蹋食物吗。”

“也对,凡事当以大局为重。”松花蛋很有觉悟地点点头。

夏葱茏扑哧一声笑了。这就是友情,不求修得同船渡,只求不拉我下水。

两人转瞬又晴朗,嬉笑打闹着走出图书馆,迷迷糊糊地绕到了旁边的林荫小道。

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夏葱茏打算带松花蛋往回走,松花蛋一把拉住她,急急忙忙把她推到一旁,躲到树下,贼兮兮地往前看。

夏葱茏循着松花蛋的目光看去,发现同住413室的郭朗妮,独守在一棵桑树前,与树沉默对视,眼神专注又神秘。午后的日光温热却不灼人,两瓣红晕在她的脸颊漾开,如水中绽开的花。

这一天一地一树一人,如梦如画如诗如歌,夏葱茏静静地看着,一时间出了神。

直到松花蛋用手肘撞醒了她:“她在干吗?她在对那棵树打什么主意?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先有林渊立假惺惺地做慈善,后有郭朗妮神神秘秘地对树……”

松花蛋低头看看那本《诈骗罪与金融诈骗罪研究》,抬头看看夏葱茏,埋怨说:“难道是你给我挑的这本书有毒?今天的戏呀,一出接一出。”

“安静点吧,大律师。”夏葱茏沉着地观察了一会儿,不敢妄下定论,拉拉松花蛋,“我们先回避,把时间留给朗妮和桑树,她肯定不想被人打扰。以后逮着机会了,再问问她怎么了。”

“可我放心不下,她看那棵桑树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也许是她看待桑树的方式跟你不太一样。你觉得那只是一棵桑树,也许朗妮觉得那是……是个生灵?”

“你今天很佛系啊,夏状元。”松花蛋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跟着夏葱茏走开了。

郭朗妮一心一意地看着眼前的树,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嗫嚅了几句,丝毫没发现有外客来访。

夏葱茏计划,等到周末,便到市区的书店和图书馆碰碰运气。

电子书虽好,但是不够方便,夏葱茏更享受翻书时的真实触感。

而在解决图书问题的同时,她还得解决一个人。

林渊立很放肆,也真有心,居然按照她的日常穿着,买了款式雷同的衣服。

一开始,夏葱茏以为他过把瘾就厌倦了,没想到他会没完没了地跟她穿同款衣服将近半个月之久。

同学们都说,这厮要么是在跟她玩穿情侣装,要么是在Cos她。

夏葱茏觉得同学们还是太善良了,林渊立这么干,无非是想打破她的原则,逼她换装。她不知道他哪来的劲头跟她这样耗下去,只知道他不会在气死她的路上半途而废。

夏葱茏不是那种愿意在打扮上浪费时间的人,但穿得体面还是必须的,不土不丑不尬潮,对夏葱茏来说,就算体面了。

所以,每年换季,她都会抽出几天时间,购置些衣物做搭配,搭配完后做成表格,然后每天按照表格穿衣,省时省力又省心。

夏葱茏不介意自己的打扮过于“格式化”,只是没想到会有人陪她“格式化”。

周六前往市区之前,夏葱茏到校园后门的商业街逛了一圈,然后才上了地铁。她坐到购书中心站,刚走到C出口,便看到不想看到的。

林渊立穿着一身与她款式相似的军绿色卫衣和黑牛仔裤,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很有造型地靠在墙边等她,笑容得意自满,她真想往他的嘴里放枝玫瑰。

她停下来,与林渊立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淡定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红色长裙,这是她在校园后门的商业街买的。

夏葱茏火速将它套在牛仔裤外,然后不急不躁地走向劲敌。

林渊立上下打量一番,说:“你以为在裤子外穿了条裙子,就不像我女朋友了?”

夏葱茏笑笑,在他面前飘逸地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微风轻盈起舞,让她看起来像个魅惑君上的舞姬。

把一千块的衣服穿出一千块的味道,这不算本事,把二三十块的地摊货穿出名牌的感觉,才是气质取胜。夏葱茏便是后者。

她问林渊立:“这条红裙子,你喜欢吗?”

“呃……”林渊立有点不敢恭维,“绿配红……你看起来就像只圣诞袜子……念在是你穿的分上,我勉强喜欢吧。”

“那就行,我给你也买了一条。”夏葱茏从背包里取出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裙子,挑衅似的递过去,“你要不要?”

呵。

“只要是你给的,我照单全收。”

地铁口人来人往,林渊立却目中无人,特豪放地穿上裙子,敬业地模仿着夏葱茏,动感十足地转了一圈,还随舞蹈动作附赠羞赧的兰花指,吓得夏葱茏肠子都悔青了。

他如此矫揉造作,夏葱茏生而为人,也自愧不如。

林渊立哪里是人,他是命运派来降服她的妖孽。

因为裙子是红色,特别抢眼,途经的行人在鄙视林渊立的同时,也不忘看一眼与他穿着同款衣服的夏葱茏。夏葱茏头一回领会到,原来丢人也带连坐。

她忙把某人的兰花指握在双手间,虔诚地忏悔道:“是我大意了,我忘了你不但沒皮没脸,还没有下限,所向披靡,极致无敌。”

然而,某君并没有骄傲,他根本不把这小小的胜利放在眼里,捏起裙摆一角,学着女儿家模样轻轻甩了一下,说:“穿着裙子转圈圈只是小菜一碟,我还敢穿着它陪你招摇过市。”

夏葱茏被气笑了:“林渊立,你的人生字典里,是否缺了‘丢人’二字?”

林渊立埋怨地看她一眼:“夏状元,这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你根本不介意我丢人,不然,也不会送我红裙子。既然我收了,就得很好地使用起来,不然,我该拿它怎么办?买个相框把它裱起来?”

“你可以送给别的女生,我又没逼你非穿上它不可。”

“不送。”林渊立特专情地说,“我从不给别的女生乱送东西,万一你误会了,我跳入黄河都洗不清。”

她能误会什么……

夏葱茏没好气地说:“你是自由身,爱给谁送礼物就给谁送礼物,我不会逼你跳黄河,顶多让你跳火坑。至于红裙子……还是还给我吧。”

“不还。”

“它不太适合你。”

林渊立摊摊手:“它适合谁,只有用它的人才知道,我说它适合,它就适合。要不……我把里头的裤子脱给你,也算礼尚往来了?”

这可把夏葱茏急坏了,她连忙作揖,深深鞠躬:“行了,你赢了,裙子归你,你爱穿穿,爱送送,爱卖萌耍贱就卖萌耍贱,我不敢有微词。”

“好,爱妃平身。”林渊立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犹如帝王模样,伸手扶起了夏葱茏。

生怕他恶心更多地球人,夏葱茏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脱下了红裙子。她原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承想输在一招不要脸。

这一回合,她认栽了,以后随便林渊立和她穿情侣装,她都会忍。

二人离开地铁站,向购书中心进发。

一路上,夏葱茏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是松花蛋出卖了我?”

林渊立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生在后宫?”

夏葱茏面无表情:“松花蛋是怎么卖我的?可是卖了个好价钱?还是被你设计了,她不得不卖我?她打游戲输了?”

林渊立摇摇头,一副瞧不起小本生意的模样:“她输给我,那不是必然的吗。既然是必然的,我还拿这个要挟她,不是欺负人吗?”

夏葱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不就爱欺负人吗?这仗势欺人的处事风格很符合你的‘贱精’人设呀。”

“一点都不符合,好男友才是我的人设,再说了,我哪里爱欺负人了。我只爱欺负你好不好,旁人我连搭理都不爱搭理。”

“那我谢谢你的厚爱啊。”夏葱茏加快了脚步,不太愿意与他并肩而走。

林渊立快步追上,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瞪他一眼,他也不怵,像宣示主权似的,把手握得更紧。

“我老毛病又犯了。”他特诚恳地说,“请原谅一个‘手癌’病人对牵手的执着。”

夏葱茏无奈地笑了,感慨自己有生之年,终于遇到了克星。唯一能让她欣慰的,是他克她,她也克他,两人谁也饶不过谁,也算是能量守恒,势均力敌。

“林渊立,我逛书店,你要跟着?”

“嗯,要跟着。”

“我很磨叽,说不定一待就是大半天。”

“没事,你做你的,我看着就行。”

这有什么好看的……

夏葱茏懒得白费力气说服他,反正在她身边待腻了,他自然会离开。

夏葱茏到了历史军事书区,视线扫过每本书,下意识地踮起脚尖要取下一本,却被林渊立按住了。他特严肃地责备道:“有个男人在身边,也不知道差遣。你对这本感兴趣?”

他取下《万历十五年》。

夏葱茏满怀期待地接过,忽而想起,某人正紧紧地抓着她一只手,她单手怎么翻书?

她甩甩手:“把我的手还给我,我要看书。”

“不还。你的手已经长在我的手心里了。”林渊立炫耀着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你要是觉得手不够用,我可以帮你,你求我呀?”

“我求你。”

林渊立有点意外,她突然乖巧,不再张牙舞爪,他反而不知如何应对。

夏葱茏读懂了他的疑惑,笑着说:“让我妥协的,不是你的不要脸,是知识点。把书捧好了,捧不好就把我的手还给我。”

为了明志,林渊立稳稳当当地把书捧着,看样子是不想把夏葱茏的手还给她了。

夏葱茏看书看得出神,没心思琢磨他的想法。

这厮便趁机使坏,为了让夏葱茏更靠近自己,他捧书的手慢慢右移。

夏葱茏尚未发现不妥,渐渐把头偏向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到自己离他的心脏很近,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夏葱茏一抬头,便迎上灼灼的目光。

林渊立有双会说话的眼睛,纵然一言未发,那目光却刺激了夏葱茏的探索欲。她有些移不开眼,想要读懂那双眼睛都对她说了什么。

她感觉到,那双眼睛在对她微笑。

夏葱茏意识到彼此间太过亲密,想往另一侧退避,林渊立察觉到她要逃离,索性松开了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不饶人地靠过来。她以为他要吻她,他却只是与她的额头对碰了一下。

仅仅如此,便足以让她的心乱了。

她推开他:“林同学,你安分点好不好,别耍流氓于瞬息间。”

“这还得谢谢你,是你让我有机可乘。”他主动伸出手,“要不要牵着,万一我又使坏呢?”

“那我就买个狗环,套在你的脖子上,反正只要是我送的,你都照单全收,且会很好地使用。”

林渊立有些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他还不得不跳。

他呀,斗不过她,也治不了她,才更想招惹她。

林渊立想,他和她最好的相处模式,便是一个不认账,一个不认输。

第四章不认账小姐VS不认输少年

从购书中心回到寝室后,夏葱茏疲倦地躺到床上,感觉自己元气大伤。

和林渊立在一起,太伤脑筋了,以至于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拿松花蛋问罪。

岂料,那游戏狂魔主动送命来,笑着来到床前,没心没肺地打听八卦:“夏状元,今天的约会怎么样?你和我网友有新进展吗?”

“新进展没有,但有新发现,我才知道自己被同一个人渣出卖了两次。”夏葱茏抬脚,轻轻踹了她一下。

松花蛋揉揉肩,装出一副受了重伤的可怜模样,卖惨说道:“状元姐姐,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他逼你了?”

“比逼我还过分,他出价太高了,为难了我的人性,磨灭了我的天良。”

“……”

“!”

“李松华!”

夏葱茏霍地坐起,盯着某女的颈脖,犹豫着该用左手还是右手掐住它,才更解气些。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觉得,拿我们对彼此的信任交换很划得来?”

“你跟我来,我要证明给你看,这次交易绝对超值。”松花蛋面无愧色,勾勾食指,示意夏葱茏坐到电脑前,然后打开游戏网页。

登录界面上,松花蛋的账号不再是“百姓点灯”,竟是“尼古拉斯·发才”。

林渊立把自己的游戏账号无偿地转让给松花蛋了?

夏葱茏很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他给了你一张八位数的支票,让你安度晚年呢。没想到只是区区一个游戏账号,就把你收买了?”

“什么叫‘区区一个游戏账号’?!”松花蛋拍案而起,仿佛自尊心受到了侮辱,气恼至极,连音浪都增强了,“夏葱茏,你懂网游吗?你知道一个游戏角色从无产到称霸,与游戏用户之间经历了多少日夜,创造了多少回忆?这比养大一只狗、带大一个娃更热血沸腾,这是角色与用户之间刻骨铭心的革命情谊啊!”

“呵,别以为你用了拟人句,我就看不出来你卖友求荣了。”夏葱茏特冷静理智地说。

松花蛋涨红着脸,振振有词地反驳:“状元姐姐,对于网游,你果真一无所知。你知道尼古拉斯·发才在游戏中的地位吗?他是全服第一,大神中的核武器。你知道他的装备有多少人争相要买吗?有了这个账号,有了这些装备,我就如同有了千军万马,在网游世界里坐拥天下。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了解,就否定这个账号的价值,你简直就是个直女癌!”

居然骂她直女癌……

夏葱茏决意不计较这些细节,反复琢磨着松花蛋给某人贴上的标签——“全服第一”“大神中的核武器”“千军万马”“坐拥天下”……然后平心静气地问当事人:“松花蛋同学,根据你的一面之词,这账号很值钱?”

“嗬,这账号呀,价值不可估量,乃无价之宝。”松花蛋一脸骄傲,仿佛天上掉馅饼,非但没砸中她的头,还自动到她的碗里去了。

“状元姐姐,我告诉你个真实案例,曾经有个富二代,想花三十万买发才兄的游戏装备,却被轻蔑地拒绝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装备远远不止三十万。”

松花蛋说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夏葱茏客观地点点头。

松花蛋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说:“经营了这么久的游戏账号,就因为你,他向我割爱了。为了探知你周六的行程,他拿全服第一的装备和战绩作为代价,这是我见过最浪漫又最摇滚的事了。这相当于一个功名赫赫的将军,为了心爱的女子,在战场上解下了战袍,无怨无悔地裸奔。”

夏葱茏脸色一黑,指尖捏住松花蛋的双唇:“别说了,你的比喻和你的拟人手法一样拙劣。”

松花蛋拨开她的手,在崇拜偶像的路上越走越远,沉迷地说道:“林渊立的家世一定很不错,否则他怎会在游戏上一掷千金。”

那是,影帝的儿子,星二代,就算是游戏账号,也要比寻常人豪华。而这些在外人看来无比珍贵的东西,林渊立说舍弃就舍弃了,根本不当回事。

这便是最能体现家境雄厚的地方,不但拥有,而且漠視。能慷慨放手,是因为唾手可得。

夏葱茏想得透彻,对于林渊立的“割爱”行为,无半点感动。

寝室的门突然开了,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郭朗妮脚步急促地进来,随手带上门,仿佛夏葱茏和松花蛋不存在,径直走到衣橱前,找出一身衣服,迫切地把身上的替换下来,好像那身衣服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便会给她带来麻烦。

“你要不要这么奔放?”松花蛋坦坦荡荡地打量着那娉婷的身段,说,“这屋里还有两个大活人呢。以前你从不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好像我能让你吃亏似的。”

说罢,松花蛋回头看看夏葱茏。

夏葱茏冷静观战,眉头微蹙,注意力全在那身换下来的衣服上。

她离开电脑,走到衣橱前,替郭朗妮捡起地上的衣服,大致检查一番,愈发困惑:“朗妮,别怪我多嘴,我就是有点好奇,衣服没脏,你怎么这么急着换掉?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郭朗妮抱过衣服,“谢谢,我先去把衣服洗了。”

她低头走出寝室,从头到尾没敢看夏葱茏一眼。

郭朗妮是个话不多的女生,两个辫子如墨玉绸带般垂在双肩,使她秀气的脸庞更显清正纯洁。在郭朗妮的面前,夏葱茏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不过,有林渊立在,夏葱茏很快便将郭朗妮那身衣服抛到脑后。她察觉到郭朗妮反常,可再反常也不碍她的事,不像林渊立……

睡前故事

更新时间: 2019-10-27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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