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贝晓莞
苏心无恙目录
第一章:苏心无恙(一)
第二章:苏心无恙(二)
第三章:苏心无恙(三)
第四章:苏心无恙(四)
第五章:苏心无恙(五)
第六章:苏心无恙(六)
第七章:苏心无恙(七)
苏心无恙(二)
贝晓莞|著
为了准备歌唱比赛,盛夏一早便背着吉他来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里。她许久未弹吉他,难免指法生疏。但地下室实在不适合她练吉他,空间小不说,隔音效果还差,如果扰民,还会被住户投诉。
这里的公园很大,薄雾晨曦中,早有许多人开始晨练。大家友好相处,互不打扰。盛夏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中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花草香。
她走到一处小花坛旁的石阶上坐下,面前是一条不知会流向何处的蜿蜒小河。河中的水流缓和而安静。
盛夏看着那河水,紧绷许久的心难得放松开来。
指尖触动吉他弦,轻拢慢捻,音符随之流淌。
这把吉他,是母亲送给她的第一件乐器,也是唯一的一件。和她戴在左手腕上的珠串一样,有它们在,不管她走到哪里,都像是有母亲陪在身边。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音色。
记忆中,家乡也有一条小河,蜿蜒着流过她家门前。
小时候,她不会游泳,总是坐在父亲肩头,看着父亲轻巧地踩着河里的大石头过河。后来大一点,她学会了游泳,最喜欢的就是和伙伴们一起在河里摸鱼捉虾。
盛夏将对双亲的思念融入歌声里,情至深处,丝毫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直到一曲唱罢,身侧伸出一只指骨分明的手,递过来了一包面巾纸。
盛夏心头一跳,诧异的目光顺势向上。入目,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朗目下,男人的薄唇微微抿着,见她不解,对方眉心一拧,修长的手再次向前一递,顺势将手里的面巾纸扔进她怀中,随即转身跑开。
看来是来公园晨跑的。
盛夏收回视线,看向手里的面巾纸,一怔,后知后觉地抬手摸脸。
触手尽是微凉的湿意,她抬头望了望越来越远的背影,喃喃?:“真丢脸,怎么在别人面前哭了,还好素不相识。”
苏木一路跑远,自嘲地摇了摇头。他真没想到,自己来公园晨跑都能碰上盛夏。当时,阳光落在唱着歌谣的盛夏身上,微微苍白的小脸上,有星星点点的光,盈盈闪烁。
苏木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发现盛夏脸上的泪痕,这才好心送了纸巾。
她怎么会在公园里练歌?不过,在公园里练歌能练好吗?这也太不专业了。
回到家冲完澡后,苏木便拨通林安迪的电话。
“安迪,给盛夏安排一个专业的乐队。”
安迪一笑:“我早想到了,已经在安排了。”
盛夏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接到林安迪电话的,对方通知她尽快赶往一处位于外环的民居。
盛夏来到目的地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设施齐全的练歌房。甚至还有专业乐队与指导老师。林安迪身穿红裙,缓步行至盛夏身侧,眼里的神采飞扬洒脱:“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指导老师、最好的乐队,以及最好的练歌房。一周后的赛场,希望你也能给我一个最好的成绩。”
“谢谢,”盛夏微微一笑,目光灼灼,“我会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盛夏在唱歌方面本就很有天赋,加之指导老师的点拨,自然进步飞快。但说到底,仅有一周的准备时间,仍然很紧迫。为了节省时间,盛夏干脆带来睡袋和洗漱用品,就此住在练歌房里,不分昼夜地练习。
这次比赛的参赛曲目,是林安迪和指导老师一同帮她商定的。一共两首,金曲新唱,除了要新编配乐外,还要同乐队的前辈们仔细磨合。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
到彩排前一天,盛夏的嗓子却出了问题。盛夏嗓音清亮,音域宽。指导老师发现她这一优势后,结合比赛现场的舞台设计,特意将新编的曲调调高了几个分贝。这样既方便调动现场观众的热情,又利于盛夏发挥自己的高音优势。
但这样一来,就难免对嗓子造成负担。
加之此前,盛夏本就身体不适,如此几天高强度训练下来,嗓子出现问题就在所难免。
林安迪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来练歌房。
门一推开,就见盛夏背对着她,侧坐在窗边,怀里抱着吉他,音符稀稀落落地响着,曲调陌生。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盛夏忽然掌心向下覆上吉他弦,很快转过身来,星眸里染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你来了?”
林安迪轻“呵”一声,不怒反笑:“嗓子都唱不了歌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作为歌手不知道嗓子就是你的命吗?!这么大意!”
“没那么严重,”虽然对方话语带刺,可确实是为她着想,盛夏微微一笑,“我休息一下就好,不会耽误比赛的。”
虽然盛夏说没事,但林安迪丝毫不敢大意。
比赛事小,嗓子事大。她可不想自己辛苦为盛夏规划的星途还没开始走,就夭折在起点处。这简直有辱她金牌经纪人的口碑。
是以,不论盛夏如何保证,林安迪都要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盛夏看躲不过,揉了揉眉心,又叹了一口气,才认命似的提醒道:“我不能看西医,帮我挂中医。”
“为什么?”
“我是过敏体质,吃不了西药。”盛夏看着车窗外,声音寡淡道,“以前嗓子不舒服,都是喝中药的。”
林安迪看她不像玩笑:“你刚才怎么不说?”
盛夏呼吸一滞,侧身向外转了转,彻底躲开林安迪的视线。
说什么?说她怕苦,不想喝药吗?
林安迪没得到她的回应,心头刚压下去的火不免涨了一分。她磨着牙爆了句粗口,猛打方向盘,脚踩油门,很快将车子掉转至另一个方向。
路上,林安迪趁着红灯的间隙,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盛夏闭着眼,听到林安迪在向对方介绍自己的情况,猜想可能是林安迪认识的医生,也没在意,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些天,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她几乎利用一切时间练歌,说没有压力都是假的。
甚至最开始也是她向编曲老师提议,将所有曲调上调的。她参加过一次这种现场比赛,知道什么样的曲风最能快速调动现场氛围。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身体,竟然会在此时出问题。
真不甘心。
盛夏眉头一拧,就此睁开双眼,犹未散去的情绪徘徊在眼底,沉郁的瞳色,让正准备叫醒她的林安迪看在眼里,惊在心上:“你怎么了?”
方才睁眼的刹那,盛夏彻底醒了,此时听到林安迪的声音,就摇了摇头,随口道:“做梦了。”
所幸,林安迪不是爱深究的性子。闻言,也不再多言。
林安迪领着盛夏走进医院大楼,径直带着盛夏来到中医科。敲了敲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待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后,这才推门而入。
盛夏跟在林安迪身后进门。
抬头,就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侧身为一个老者诊脉。男人的手白皙修长,圆润的指腹按在老者的脉搏上,时重时轻。
不多时,他收回手,边柔声询问老者近日的吃饭情况,边飞快地写下一张药方,双手递给老者。
盛夏侧目扫过,却觉那纸上的笔迹,竟让她有一丝的熟悉感。
然而不等她细看,老者已折起药方离开。盛夏没多想,随之收起思绪,乖乖在老者方才的座位上坐下。
苏木洗过手回来,路过盛夏身边时,见是她,不觉莞尔。自从上一次在游泳池里救下这个小丫头之后,今天已经是他本周内第三次碰上她了。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少不了要去细查一下对方的底细。
偏偏这个盛夏……
相较于苏木内心的复杂情绪,盛夏只觉得有些意外。
这不是上次在公园给她面巾纸的那个人吗?怎么会这么巧?盛夏有些恼,怎么偏偏是看见她在公园苦兮兮的人?
“你……”
然而话刚出口,盛夏就被苏木打断:“右手伸过来。”
盛夏估计这医生已经不记得她了,那正好。她依言照做,咽下方才想要问的话。
许是对方刚洗过手的原因,苏木的指腹压在腕上时,仍带着一丝凉意,同盛夏温热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
须臾,苏木抬手示意:“左手伸过来。”重新伸过来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朱红色的木珠,更衬得女孩子的手纤细白皙,然而随着盛夏脱下珠串的动作,手腕内侧忽然露出一小块疤痕。
疤痕大概有拇指般大小,不明显,却没有逃过苏木的眼。
苏木怔了怔,抬头,却见盛夏微微敛着眼睑,似是在出神,除此之外,她脸上神色如常。
目光上移,他微凉的目光已不动声色地扫向盛夏身后的林安迪。
林安迪心下一凛,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片刻后,苏木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林安迪,送两人出门。
“虽然她嗓子问题不大,但最近两天不能再唱歌,养一养或许还能坚持到你们比赛结束。硬来的话,到时候一定会失声。”
苏木微微笑着,声音清润温和,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同林安迪讨论天气。可他说出口的话,又着实叫人心惊。
盛夏不由得抬头看他,下一秒就对上苏木转来的目光,他勾起嘴角,仿佛笑意更浓,可眼神依然是凉的。
“过犹不及。”他对她说,“好好吃药。”
八个字,两句话,盖棺定论盛夏之后两天的生活。
距离比赛还有两天,林安迪干脆亲自送盛夏回家休息,车子停在小区外,林安迪将配好的药递给盛夏:“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去现场彩排。这之前,尽量少说话,多休息。”
眼见盛夏张口欲言,林安迪率先道:“彩排的事情交给我,你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盛夏点头应下,临走却听林安迪叫住了她。
“虽然是你的隐私,”林安迪思忖道,“但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还是有必要问一句,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一小块痕迹,圆圆的,像是烧伤。可是什么样的火势会恰好烧在人的手腕上,且留下这样一道疤痕?
“家里着火。”盛夏垂头看着自己戴在腕上的珠串,神色平静得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被梁上掉下来的木头砸中,就这样了。”
林安迪点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便不再问了。盛夏真心喜欢她不深究这一点,有些不好的记忆,转述也是一次痛苦。
盛夏不知道林安迪是如何运作的,但最终,她比赛前的彩排环节是由乐队演奏以及现场和声配合她哼唱完成的。
正式比赛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是盛夏阔别舞台一年后的首次登台演唱,林安迪自是用心。上午十点,林安迪便驱车送盛夏去会所做了一整套的美容项目,吃过午饭,又马不停蹄地带她去相熟的造型工作室。
今晚舞台造型的风格是林安迪一早就同造型师商定好的。黑衣黑裤勾勒出盛夏窈窕纤细的身姿,明媚的妆容突显出她精致的五官,再配合她今晚特地因为母亲节而选择的演唱曲目,整个人的气质温暖干净,就像母亲最贴心的小棉袄。
林安迪一面同盛夏讨论着今晚上台时的注意事项,一面观察着盛夏的神情,见她眉目清淡,目光安静,不免觉得有趣:“不紧张吗?”
在林安迪看来,盛夏对今天的比赛很是看重,否则之前也不会因为没日没夜地练歌,伤到嗓子。
既然如此看重,临近比赛,却又丝毫不见她紧张,不是很奇怪吗?
“不紧张。”盛夏抬头看了林安迪一眼,“只是觉得一切太顺利了。”
“顺利?”林安迪被她说得一怔,“不好吗?”
盛夏弯弯嘴角:“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会有事发生。”
林安迪只比盛夏大五岁,几天相处下来,两人也偶尔开开玩笑。所以今天初闻盛夏这话,林安迪摇头笑了笑,只当盛夏在和自己打趣,完全没放在心上。
虽然她还未同盛夏正式签约,但是公司里的人精们早已得了信。就算是看她林安迪的面子,也不敢有人轻易给盛夏下绊子。
然而令林安迪没想到的是,两人的玩笑话刚说完不过一分钟,林安迪就意外接到节目组导演的电话——有歌手同盛夏撞歌了。
说是“撞”,不过是导演委婉的说法。
按比赛规定,荣耀挑战赛的挑战者在上台演唱之前,关于其所有参赛信息全部保密,不能外泄一丝。
这也是该节目的一大特色环节,由每期的挑战者制造出巨大悬念,以吸引更多人注目。
盛夏正是今晚比赛的挑战者。为此,林安迪特意把盛夏的选曲信息压到彩排前才报给节目组,没承想,即便他们如此小心,仍在比赛前出了岔子。
并且由于盛夏作为挑战者的出场顺序排在所有选手之后,所以只要盛夏和出场在前的任何一名歌手撞歌,她都必须无条件退让。
如此看来,何止是撞歌,分明是被人恶意抢占了原定的曲目。
这件事很明显是公司内部人干的。林安迪自认在公司多年从未与人结下大的仇怨,就算有,也不会如此直白地报复她。
可这事如果不是冲她来的,那就是冲盛夏来的?挂断电话,林安迪思绪百转千回。须臾,她眉心深拧,神色不豫地看向闭目休息的盛夏。
“你认识凌楚楚吗?”心头有火,林安迪的语气自然不好,“她今天临时更换曲目,选了你的曲子。”
凌楚楚?
盛夏睁开眼,思索几秒后答道:“知道,但不熟。她是我们那次比赛的冠军。”
原来是同届。
林安迪哼笑一声,双手环胸:“看来她对你怀恨在心啊。”
林安迪语气笃定,盛夏却万分莫名:“为什么这么说?”
她这样直白,林安迪反倒不好解释。她总不能说,节目组导演刚刚告诉她——凌楚楚已经放话,“今晚盛夏唱什么,她就唱什么”吧?
林安迪静默了一秒,也没解释,只道:“你还能选别的歌曲吗?”
“这个没问题,我还有备选曲目。”
盛夏眨眼笑着,看上去有点调皮:“可是那个凌楚楚,会不会我唱什么她就唱什么?”
“你倒是不傻!”
知道盛夏有两手准备,林安迪心里也跟着一松。
食指落在手臂上,轻轻一敲,再开口,林安迪的声音就有点沉:“你猜得不错,凌楚楚确实是这样说的。其实搞定她很简单,但她背后那位有点麻烦,短期内我并不想和她有任何冲突。”她顿了顿,叮嘱道,“你最好也不要。”
“她背后的人,”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盛夏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问道,“是谁?”
“沈昔澜,”林安迪说,“荣耀集团董事长的继女,现任荣耀传媒的执行总监。”
原来是她。这个沈昔澜就是盛夏当初不想进荣耀传媒的原因。
盛夏低下头,低垂着的眼睑遮住她眼底的眸色,让人猜不到她的想法。
可林安迪毕竟阅人无数,只一眼,就看出盛夏周身气场微变,无端冷冽了几分。
还不等她细究,盛夏却已抬起头来:“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把新定的曲目拖上一拖,等到凌楚楚唱完,你再帮我把歌名报上去。如何?”
有点意思。
林安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盛夏笑得乖巧,“但总要让对方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不是?”
两人对视几秒,林安迪终是笑了:“好啊。”
虽然她不想同沈昔澜作对,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压着打。既然盛夏有一举两得的法子,那不妨一试。
思及此,林安迪将目光重新落在望着窗外的盛夏身上。
想来,她当初是小看这个丫头了,本以为是个一本正经不会来事的姑娘,原来人倒是挺聪明的。
夜幕下,闪耀的舞台上,荣耀挑战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下面,就让我们有请今夜的荣耀挑战者!十!九!八!……”
舞台前,赛场氛围被主持人调动得火热万分,然而与此同时,在舞台后方的休息室里,几位选手之间的气氛却并不算好。
微妙,似乎是最好的形容词。今晚的选手都是曾经“星光大赛”同一期的选手,盛夏的水平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有人心服,自然也有人不服,还有更多的人乐得看戏。
盛夏翻开写着自己出场提示的卡片,待看到卡片上大咧咧地横亘着一个“Bitch”的时候,不由得嗤笑一声。
幼稚!
盛夏抬起头,不意外地对上一双嫉恨又挑衅的眼。
又是凌楚楚。
盛夏睨了对方一眼,不等凌楚楚如愿露出得逞的笑容,便轻飘飘地移开目光。仿佛她从未将对方看在眼里。
下一秒,盛夏利落地背起吉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向外走去。只在路过门口时,脚下一顿,随手将手里的卡片,丢进角落的垃圾箱里。
只留下身后一群脸色各异的人。
休息室里有节目组固定在这里的摄像机。镜头面前,虽然众人自然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但凌楚楚可不在乎这些。荣耀传媒是今晚比赛最大的赞助商,她表姐是荣耀传媒执行总监沈昔澜。节目组就算拍到她做的事,也不敢轻易播出去。
然而凌楚楚没能得意太久。
盛夏在现场的静默中昂首迈上舞台,站定后,轻舒一口气。再抬头,她将目光郑重地望向台旁的音响老师。
两人相视一眼,下一秒,舞台上的背景音乐乍然响起。
而那熟悉的旋律,熟悉的音调,无一不让凌楚楚心中警铃大作。
凌楚楚如何也想不到,盛夏竟然敢在自己强占她今晚的预选曲目后,挑衅一般,转而选择演唱她当年在星光总决赛上的获奖曲目——《复仇者》。
她怎么敢如此挑衅自己!
凌楚楚气得咬紧牙根,十指死死抠住沙发的皮质扶手,才勉强压下心中想要冲上舞台,把盛夏揪下来的冲动。
空旷的舞台上,只有一束强光追随着舞台中央的歌者。她一身黑衣黑裤,身形窈窕,腰肢摆动间,左侧腰间的半折黑裙随风扬起,像女孩摇曳的裙摆,更像勇士的披风。乐声起,她回眸,眉眼清魅,却睥睨众人,让人惊艳,同时难掩那一腔绝地而生的孤勇。
指尖翻飞,拨动吉他弦,徐徐转身,头顶落下的灯光愈发明亮,也照着她红唇如火,眉目飞扬。
然而当她彻底转过身来,精致的面容显露人前时,众人才发现,那妩媚得如同午夜玫瑰的女孩的右脸上,竟然戴着半面银色面具,彰显那半面容颜清冷孤傲。
一面妖娆,一面冷傲。
半明半暗,她亦正亦邪。
嘿!Baby!我回来了!
呢喃似的呼唤犹如打开潘多拉宝盒的钥匙,全场寂静中,旋律陡然走高。
我从地狱重生,带来神秘的曼陀罗,
途经无妄之河,分秒与死神交错,
今日重回人间,只为与你诉说,
……
嘿!Baby!我是一个复仇者!
嗨!Baby!我回来了!
一曲唱罢,四座震惊。
这首凌楚楚当年星光大赛上的获奖歌曲,被盛夏演唱出了另一种完全不同却更为惊艳的风格。好像这首曲子,本就是为盛夏而作。只有她,才能最完美地诠释出歌曲的含义。
全场静默足足一分钟后,忽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工作人员几次维持秩序,都无法阻挡现场观众的热情。
台下的评委们更是毫不掩饰对盛夏的喜爱之情,纷纷发言赞扬盛夏那犹如天籁般的高低音之间的完美转换,以及那令人惊艳的现场创作功底。
然而,舞台上盛夏的表情一直很淡,无悲无喜。只有目光越过欢笑的众人,如有实质般,落在台下的某一处。
台下,沈昔澜惊愕地对视着盛夏的目光,喉间不停地发紧,如同被人遏制住咽喉。即使脸上精致的妆容遮着她此时早已惨白的脸色,也无法掩盖她惊恐僵硬的笑容。
秦旖,她竟然回来了。
看到对方眼中渐渐生出意料之中的惊恐神色,盛夏望着她,终于愉悦地笑了。脸颊上那浅浅的酒窝随着她微微轻启的红唇,若隐若现。
是一句无声的——“好久不见。”
她说:“Iamback!”——我回来了!
《复仇者》就是我送给你的宣战书。
彼时,公寓里。
苏木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眼里是电视屏幕上,那微微轻启的勾人红唇,耳边是助理闫一的严肃的男声。
“盛夏,父母双亡。”
苏木“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
闫一只踌躇片刻,便言简意赅地说:“其他生平,一概空白。”
两人皆一言不发,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中,只能听到双方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须臾,闫一率先自责道:“对不起苏少,是我无能。”
苏木没出声。
他习惯性地转了转手腕上那串紫檀珠串,漆黑的双眸微微眯起,忽地勾起嘴角。
“没关系。”那清润平和的声音,忽然多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来日方长。”
至少,她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意料地好。
未完待续……
更新时间: 2019-11-03 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