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个隐
想见你,拥抱你目录
第一章:想见你,拥抱你(一)
第二章:想见你,拥抱你(二)
第三章:想见你,拥抱你(三)
第四章:想见你,拥抱你(四)
第五章:想见你,拥抱你(五)
第六章: 想见你,拥抱你(六)
想见你,拥抱你(五)
林朔很快反应过来,跑到别的路灯杆旁边找到一张完整的寻狗启事。他把启事揭下来,大家瞬间围成一圈。
“软蛋的亲主人在找它啊!”顾凡超惊呼。
林朔看向阮清言,隐隐有些担忧。
“那就物归原主吧!”白雨檬很高兴地提议,顺滑的长发也兴奋地飘扬起来。
阮清言从林朔手中接过那张纸,看了又看后,小心翼翼地叠起来。
“干活吧。”她说。
这天在阮清言奋力不停的“唰唰”声中度过,听到这些声音,仿佛能看见她红肿破皮的手。
她明白,软蛋本就是她在幻景山捡来的狗,她应该为软蛋即将回到原住人的怀抱而高兴。可她高兴不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占有欲这么强,这么自私,她就更高兴不起来了。
她的心情,像此时首城的天气,很冷,想下雪,想哭,却没有水分,没有眼泪。
喜欢,竟然是这种感觉啊,人会变得自私,想要占有……半夜她睡不著,趴在枕头上,怔怔地想。被窝里的软蛋睡得四脚朝天,发出梦呓的“哼唧”声,引得她苦涩地笑。
第二天,林朔发来一条微信,试探地问还有没有交接软蛋的必要。
阮清言说,没必要了,她要还狗。
是林朔帮她联系的原主人,他们约在商场里的奶茶店见面。林朔通知她下午三点准时带软蛋来,可她舍不得,越是舍不得,她就越逼自己早点来。她提着宠物箱,来到奶茶店的时候,远远便看见林朔和原主人在聊着什么。
软蛋的女主人很年轻,一身穿着略微有些职业,又略微带着学生气,大概二十来岁,应该是刚进社会工作不久吧。
见阮清言来了,林朔停止交谈,向她轻轻招手。
阮清言一放下宠物箱,女主人便迎上来摸狗,连忙说:“没有错、没有错!”
坐定后,林朔问阮清言想喝什么,说这家奶茶店很有特色,推荐她喝店里的招牌奶茶,好像这趟来只是稀松平常的周末逛街似的。
阮清言的心情瞬间没那么沉重。林朔给阮清言和女主人相互介绍之后,开始进入正题。不知先前林朔和女主人说了什么,此时的女主人又回到刚刚的情绪中,开始发泄地倾诉着。
据她讲,软蛋其实是被遗弃的。
不然两三个月大的它怎么会出现在荒山野岭的幻景山呢?
女主人的确才参加工作不久,迫于生活压力,便一直和家人住在一起。因为喜欢狗,她便攒钱买了一只如今越来越稀少的京巴,遗憾的是,家人强烈反对她养狗。吵了几架后,某天下班回家,她就没看见软蛋了。
“我死命问,才知道被扔到山里了。”
女主人愧疚地哭了出来,宠物箱里的软蛋闻声抬头,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她去幻景山找过软蛋,可没找到,活要见狗,死要见尸,天寒地冻的,她担心软蛋流浪街头在外受苦,所以贴了寻狗启事。
阮清言的眼睛起了层薄薄的水雾,她松开紧咬的奶茶吸管,说道:“现在找到了,别难过了,小姐姐。”
林朔轻轻点头,目光如炬,似乎在思考什么。
“请问,你现在从家里搬出来了吗?”林朔柔声问。
女主人低头哑声道:“还没有。”
林朔和阮清言交换眼神,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林朔沉吟一会:“也就是还没找到解决办法?”
这句话令女主人突然情绪崩溃,她大声哭道:“我有什么办法,天天加班累死累活,每个月那点钱还是少得可怜,我搬出去的话,自己付房租、买菜做饭,人活着都够呛,别说狗了!我只想知道小不点有没有好好活着,其他的……其他的我还没想好!”
意识到失态后,女主人脸上露出疲累又歉疚的神情。
阮清言走过去抱了抱她,轻柔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细声安慰着。林朔看见阮清言这副模样,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跳了一下,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子。
“小姐姐,把狗交给我吧,我来养!”阮清言郑重地说。
下午四点半的光景,冬日的太阳很早便滑落到西边,朦胧的余晖笼罩着半边城市。
林朔牵着屁颠屁颠的软蛋,跟在阮清言的身后。她抱着手臂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看软蛋,又看看阮清言的背影,突然佩服起他的这位朋友来。
一是佩服她当机立断,敢于争取的勇气;二是佩服她张口扯谎、眼睛都不眨的能力。
林朔在后面扬声说:“你大可不必骗她的。”
前面的阮清言一下立住,转身臭脸道:“我没有骗她。”阮清言似乎怕他方听得不够清楚,凑到他眼皮底下,昂头道,“我相信自己有把软蛋养好的能力!”
为了让女主人放心地把软蛋送养给她,阮清言当场编了个“我在本地有房,不愁钱,工作好,家人都爱狗”的故事。
林朔因为她的突然凑近,心猛地跳快一拍,他瞄着她翘挺可爱的鼻尖,愣愣道:“好的。”
第五章
这么一来,无所事事的寒假瞬间充满了危机感。
阮清言打算在假期里挣够在校外租房的钱——宿舍禁养,软蛋一直借养在别人家不现实。
林朔觉得女生还是住校安全,他可以搬出去住,大不了先租便宜点的城中村。
听了林朔的话,阮清言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尴尬,咬唇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没抓住重点……”
林朔聪明帅气的脸上萦绕着大大的疑惑:“重点?”
“一直借养在别、人、家不现实。”
顾晓云嗑着瓜子出主意,让阮清言找她爸要钱,就说学校熄灯时间早不利于刻苦学习。阮清言摇头,说她爸会让她去二十四小时自习室,而且她爸一向有不轻易给她钱的习惯,她内心也不想当个伸手党。突然顾晓云又惊叫起来,说阮清言不是还在校足球队兼职吗,每个月两千块钱够付房租了。阮清言摇头,听说下学期分管球队的领导要换,这种兼职肥差就要取消了……
顾晓云嗑完瓜子拍拍手,叹了口气:“你要加油啊”。
渐渐地,北方深冬的冷冽空气里,开始有一点鞭炮火药的味道。顾凡超的集训也告一段落,他被阮清言父母委以重任:带阮清言回家。
公园里,遛完狗的阮清言一言不发地坐在木椅上,望着远方阴霾的天发呆。
顾凡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寒假才几天,你能挣几个钱,眼看就过年了,你不回去干吗!”
阮清言侧头轻声说:“没说不回去。”
顾凡超奇怪道:“那你在干吗?”他愣了一会,突然问,“你是不是在等林朔?”
林朔家在首城,但在渝州有亲戚,这次他要去亲戚那儿过年,古兰早就去渝州了。
阮清言无语:“不是。”
顾凡超和阮清言从小一起长大,自是心知肚明他这位发小的脾气,但又一直不心知肚明她养成这种脾气的缘由,他习惯了,这次他不像以前那样软磨硬泡,而是赌气地回家了。
又过了段时间,眼看还有三天便是除夕夜,来自父母的电话一次也没再响起,想必是父亲生气了,决定不再“打扰”在外“忙碌”的女儿。
阮清言的心一下空落落的,有点委屈,有点难过,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她哪有不想回家过年的。只是她没和父亲吵,没和父亲闹,不意味着她知道林朔说的那件事后,就能和阮守信相安无事。
他影响的,可能是林朔的大学专业,可能是林朔的职业发展,可能是林朔的一生。
电视里“春运”的新闻几乎每时都在播报、更新,阮清言“咸鱼”地躺在顾晓云家的羽绒沙发上,双眼空洞,手机里同时开着招聘APP(手机软件)和12306购票APP,心不在焉。
一边的顾晓云从网剧中抬头:“林……”
阮清言立马有了反应。
顾晓云问:“林朔去渝州了吗?”
阮清言的目光凝固在电视里主持人的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她手心连震两下,林朔发来了微信。
他和阮清言商量,他打算把软蛋寄养在靠谱的宠物会所,然后去渝州,问阮清言要不要一起回。
把软蛋寄养在昂贵的宠物会所,他哪来的钱?突然决定在春运高峰期回家,他哪来的票?
手机另一端的林朔似乎猜到了她的疑惑,又说:“是我们动物医学系老师开的会所,他人很好,愿意帮忙。至于回家的票,我们不需要票,我计划好了,你知道关羽千里走单骑吗?我们可以租共享单车蹬回去。”
阮清言眉头拧成麻花:“Sure(确定)?”
幸亏他发来两个字:“哈哈。”
坐上林朔车的那一刻,阮清言牢牢系紧安全带。她望着前方起雾的路有些恍惚和后悔,顾凡超要是知道她是坐林朔的车回来的,就算汉博校辩论队全员附体,她也辩不清。
总之,她就是这么上了林朔的车。
车是一辆大众高尔夫,有点旧,颜色是土豪金。听说林朔没票去渝州过年,刘伯伯让林朔来自家车库随便选一辆车开回家,在众多豪车里,他选了这辆矮矮的、不起眼的高尔夫。
“林朔,开慢点。”车启动的瞬间,阮清言就发出减速要求。
“上高速,开不慢。”林朔眼皮不抬地回。
阮清言眼波颤动,盯着林朔线条分明、白皙冷静的侧脸,一直看,一直看,看到他侧目。
他问:“怎么了?”
阮清言轉回头,没言语。
她刚刚看林朔的时候,试图从他身上挖掘出所有有关“靠谱”“安全”“信任”的字眼,看了半天,一颗心依然悬着。
车平稳地开出一千多米后,林朔的手指轻敲方向盘,低声道:“上了我的车,就没有后悔药,想接下来的旅途轻松点,就把我当成你爸爸吧。”
阮清言差点抬手打人:“关我爸什么事呀,你好好开车,不要做梦了。”
林朔单手操控方向盘拐过一个弯,不解地说:“我以为爸爸对女生来说都是很有安全感的,所以……”
阮清言躲开眼神:“你想多了。”
林朔感到错愕,波澜不惊的脸开始泛出复杂的情绪,他说:“清言,你回家这么晚,是不是和叔叔闹矛盾了?”
阮清言暗自肿胀的心像被人挠了一下,又痛又舒服。
她说:“没有。”
林朔没有追问,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稳稳地把持着方向盘,劝自己不要分心想别的事。但他又忍不住,余光里的阮清言明明小小一点,却又是那么宏大的存在。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经过服务区的时候,林朔建议阮清言离开副驾驶,坐到后面去。
阮清言一脸问号:“高尔夫这么挤,你还排挤我?”
林朔帮她拉开后车门:“分心。”
好吧,阮清言抱起正在播综艺的手机钻进了后车座,虽然自己戴了耳机,但是偶尔的笑声还是会让他分心啊,林朔这个人自制力太差了。
算上休息的时间,历时二十多个小时,他们从北方的万里无云,穿行进南方的缭绕烟雾,抵达的那刻天气放晴,像是做了场梦,天终于亮了。
看清久违的城市,阮清言有些激动,开心地深吸一口熟悉的、湿漉漉的空气,对林朔说:“辛苦啦!就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吧,我想自己走走。”
林朔停下车,阮清言立马打开车门拎着行李冲了出去。知道要说再见了,林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头偏向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哪知阮清言“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等他再回过头,她已经走远了。
这是阮清言第一次从外地回家过年,以往她都是趴在家里的窗台上,原地等待年关的到来。阮父阮母也是第一次等女儿回家过年,年味儿在等待的心情里越发浓了几分。家门推开的时候,他们像天底下所有亲人那样拥抱问候,之前微妙的矛盾,被年味冲淡,渐渐变得无迹可寻。
温芳和亲戚忙着准备年夜饭,阮守信带着女儿去江边的沙滩上放烟花。小小的火苗点燃白白的引线,“滋啦”一声,蕴藏着巨大能量和光明的烟花冲上夜空,暗淡一秒后,迸发出了最盛大绚丽的花火。
阮守信昂头看着不断绽放的烟花说:“看啊,清言,多美啊,在爸爸眼里,你就是烟花,我想竭尽全力点燃你,让你在高高的天空上绽放出最美的光彩。”
阮清言望着天上的烟花出神,她的瞳孔映照出一朵朵烟花的缩影。忽然,她眨了眨眼睛,烟花放完了,光彩没有了,她的眸子暗下来,犹豫过后,她郑重地对父亲说:“爸,我知道你望我好,我很感激,可有的方式我不能接受……我上汉博这件事……”
阮守信裹了裹风衣,咧嘴笑道:“吹江风了好冷,走啦,你妈得催啦。”
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渝州山水皆占,本地人也喜欢拉山水来解围。听完父亲的话,阮清言又气又好笑,只好抱着手臂跟着他往家走。
但“江风”总有吹不到的地方,初五那天,家里的亲戚都走尽,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吃着平日喜欢的家常菜。电视里重播着不知第几遍春节联欢晚会。
阮清言吃了口菜,说自己要提前回首城。
阮守信和温芳对视一眼,没有理会夫人的暗示。他阴沉着脸说:“又是闹哪样,这么晚回来,还要提前走?”
阮清言如实交代:“我养狗了,下学期开始想搬出去住,想提前找找兼职,挣房租。”
安静几秒后,阮守信恢复平静,牵起松垮的嘴角笑:“那好啊,你这么能干,我应该高兴才是,你把学费啊、生活费啊,都自己挣了吧。”
温芳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劝完左边,劝右边,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阮清言离开的时候,阮守信躲在窗帘后面看。他知道女儿会长大,可没想到会如此迅猛,才去首城念一学期大学就急着经济独立,甚至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向他求援。他不禁想,难道他从小灌输给她的那些金钱观,用力过猛起了反作用?
只有送了女儿一路的温芳心里有着模糊的答案,她知道阮守信帮助女儿进汉博这件事对女儿影响很大。没错,阮清言想独立,想摆脱阮守信的控制,想远离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教诲,想做方方正正的自己。
不知不觉春天来了,太阳照射的时间越来越长,被冰雪覆盖的城市,像奶油蛋糕一样融化。天真的小朋友会舔一舔花丛上化掉的雪,冰冰凉,那是春天的第一抹味道。雪一化,大地露出星星点点的绿,各大高校大门前开始游动星星点点的人头,返校的学生陆续多起来。
342宿舍里,人已聚齐,为了庆祝返校,而且抓住了宿管阿姨来不及巡视的空当,她们用电饭煲煮起火锅,吃得不亦乐乎。
新学期大家依然保持着上学期的人设,八卦的罗玉洁吃了口肉片,忽然说道:“欸,对了,我听说景华的顾凡超有女朋友了。”
“是吗?”顾晓云惊讶地捧场。
方兰擦了擦油腻腻的筷子,猜测道:“会不会是传说中看他比赛的那个女生?”
“不是。”阮清言边和一根烫得绵长的鸭肠较劲,边腾出嘴说。
“清言,你怎么知道不是?”顾晓云纳闷地问,方兰和罗玉洁同样好奇地盯着她。
阮清言低笑一声说:“因为我是当事人。”
三人顿时对火锅失去兴趣,让阮清言如实交代,她是哪个当事人,是顾凡超女朋友还是看球的那个女生。因为之前在汉博校足球队工作,为了避嫌,她没有和大家讲景华足球队的顾凡超是自己的发小。既然新学期不在足球队工作了,她也就无所谓了。
当顾晓云她们知道阮清言和顾凡超的关系后,整個342宿舍吵闹地喊着顾凡超的名字,顾凡超这,顾凡超那的,阮清言顿时头大,想不到顾大傻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在舍友们的威逼利诱下,阮清言决定去打听顾凡超的神秘女友到底是谁,不过打听之前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
在自习室预习完新教材,阮清言便背起包去找顾凡超,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刚来上自习的林朔。他大概是整个汉博大学换季最快的人,别的男生都还裹着棉服,他只穿了件轻薄的黑色卫衣,是某个国潮牌子,还戴着薄款的棒球帽,也是最新款,两手插兜,完全是一副“走在南方春天里”的模样。
像个为了秀出新衣服,而不怕冻的臭屁小孩。
阮清言怕他走来上第一句话是:“嘿,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不过不是的,林朔在楼梯下方见到阮清言便止住了步子。他仰头看她,神情有些微妙的尴尬:“嘿,去哪儿啊?”
阮清言两步经过林朔,回头笑道:“我去外面。”
人们遇见熟人说“嘿,去哪儿啊?”只是为了打招呼,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对方去哪儿,阮清言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回答:“我去外面。”
外面是哪里?林朔在原地稍一停留,似乎想了一下,才上楼看书。
阮清言找到顾凡超的时候,他正窝在酒馆和队友们看欧洲联赛的直播。见到阮清言来了,队友们一个个使眼色,态度颇为暧昧,阮清言甚至听到有人小声说:“这又是谁?”
顾凡超只是随便发了个定位,没想到阮清言真来找他了。他装作轻松平常的样子招呼阮清言。
“喝点什么?”顾凡超问。
阮清言随便点了个喝的,便坐着和他们一起看球赛,也不主动挑起话题。队友们的目光从直播的球赛中,时不时地溜到阮清言身上,场面一度有些尴尬。顾凡超见状,起身找借口离开,阮清言便跟着他一起走出酒馆。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只有阮清言和顾凡超闲庭信步。
“你今天很奇怪啊,清言。”顾凡超忍不住说。
阮清言笑了笑:“没有,就是想问点事,刚刚人多不好问。”
顾凡超一听,止住步子,吊儿郎当的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问。”
阮清言想了想,声音冷淡地说:“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我朋友们很好奇,想问问是谁。”
“你朋友?”顾凡超挑眉问。
阮清言大声答:“哎,真的是我朋友,我才不好奇呢,我都知道,不就是白雨檬嘛。”
顾凡超看着阮清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阮清言感到急躁,懊恼地推了顾凡超一下:“对我你还保密啊?”
顾凡超反问道:“你在乎啊?”
阮清言愣了一下:“我替我干妈在乎一下不行啊?”
自从上次在宠物医院交过锋后,阮清言就觉得白雨檬对林朔有意,如果顾凡超的女朋友真的是白雨檬,那她不得不提醒一下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顾傻子。
她不经意地接过街上的传单,浏览道:“佳缘婚恋网?百分百真实可靠?”她仰头做作地叹气,“哎,这年头虚假的情情爱爱那么多,谁知道别人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呢?”
顾凡超抢过阮清言手上的传单,转手扔进垃圾桶:“你操心下自己吧。”
说完,顾凡超独自走掉,阮清言若有所思地站在十字路口,低头看地上散落的传单。
阮清言一直以为顾凡超心中只有足球,他谈过的恋爱都很短暂,和前女友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总共加起来都不及和足球在一起的一点皮毛。无论甩人还是被人甩,他都是嘻嘻哈哈地踢完一场球就翻篇,现在可好,与白雨檬认识以后,他好像有心事了。
眼看新学期进入正轨,阮清言确实该好好操心下自己的事。
阮清言找兼职导致志愿者服务日那天迟到了一会儿,她对另外三人急急地解释并道了歉。
白雨檬本来都是和顾凡超走一起的,这次她不经意地走在阮清言身边,观察了下她,柔声说:“清言,你在找兼职呀?”
阮清言有些意外,想不到白雨檬还关心自己兼职的事,便友好地笑笑:“是啊,想给软蛋一个家,就得自己搬出去住啊。”
白雨檬赞赏地看阮清言一眼,沉思片刻后忽然想到什么,愉快地说:“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兼职的宣传,是关于做手工艺品的,很适合女孩子,具体的我没点开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回去微信发给你。”
阮清言眼前一亮,这些日子她找兼职找得很辛苦,她找的那些兼职要么时长太长耽误上课,要么就是薪酬太低。她感激地说:“好啊,谢谢。”
回去之后,白雨檬没有食言,她很快给阮清言发来介绍兼职的图片,图片里有公司介绍、工作内容、报名方式等等。阮清言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于是打电话报了名。
为了谨慎起见,她特意看了公司地址,是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文化广场旁边,应该没什么问题。第二天,她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这家美丽绳文化传播公司面试。面试她的小哥哥很热情,也很专业,看上去跟学校里的学长没什么区别,阮清言渐渐放松下来。透明的玻璃墙外面,是明亮宽敞的办公区域,说是办公,不如說是制作,阿姨、姐姐们正在认真地埋头赶着手里的活儿:她们在将五颜六色、材质各异的绳子编结成一件件精美的手工艺品,有的是手绳,有的是装饰品、有的是极具民族特色的挎包,有的甚至是衣服。
阮清言看得叹为观止,她又瞄了眼展示橱窗里成品的售价,更加叹为观止了。
她暗暗想,太好了,刚刚小哥哥说可以把材料带回去,只要学会编结手艺,随时随地都可以工作赚钱。正这么想着,小哥哥走了进来,拿出一张单子,让阮清言扫一下里面的二维码。
“学会之后你就可以工作了,每种产品编结的难度和耗时不同,价钱也不同,你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做起。比如编一根手绳能挣三十块钱,一天编多少看你自己,像有的熟手编一件衣服就能挣三千块钱……”小哥哥亲切随和地介绍着。
阮清言听得出神,眼前逐渐浮现出各种五颜六色、弯曲扭动的绳子,一眨眼,绳子就变成了账户上可观的数字。“叮”的一声,她扫完二维码,嘴角浮起一抹着魔的笑。
小哥哥查看完收到的钱款,便让阮清言将学习编结手艺的视频拷回去,督促她好好学。阮清言轻笑一声,不禁想:我花钱买的学习视频,还有不学的道理?这可是一本万利啊,这钱花得值。
于是阮清言怀着一颗雀跃的心,回到了宿舍。
一向笨手笨脚,扫个地还能把水杯打翻的阮清言,在室友们好奇又关切的目光下,开始拿着细小难缠的绳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动一下。
“清言,这么拼啊?脖子痛不痛?”罗玉洁操心地问。
“你到底学会了吗,怎么又从头编了?”方兰无情地问。
“不碍事,软蛋可以继续借宿在我家。”顾晓云心痛地说。
一开始,阮清言还兴致高昂,活力十足,隔了一周后,她便憔悴地从难缠的绳子里抬头,有气无力地说:“学费都花了……学费很贵啊……放弃怎么行?”
方兰听了,推了下眼镜:“清言,你是不是被骗了?”
此话一出,犹如一根冰冷的利箭穿过阮清言的心脏,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不会啊,我亲眼看到现场有人编的,而且她们确实挣了钱!”
方兰叹口气,解释道:“清言,我明白你说的,但是你知不知道有种理论叫幸存者偏差,指的是只能看到筛选过后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
阮清言和顾晓云、罗玉洁一起听得云里雾里的。
理论都扯出来了,阮清言心虚不少,颤动着嘴唇说:“我是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
“聪明。”方兰夸道。
可阮清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听方兰说完,她垂眸思考片刻后,坚持否认自己被骗,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中了套路,内心不甘的同时也明白了美丽绳文化传播公司的获利模式,那就是广泛招揽兼职人员,能学会的自然留下,学不会的便赚取一笔不菲的学费,往往学不会的是大部分。
看破套路的阮清言,又气又好笑,她对自己恨铁不成钢,蔫了一会后,下决心要从头再来。
这天上思修大课,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因为已经立春的缘故,室内的暖气没有原先足,但密集人群吐出的二氧化碳,还是让整个教室非常燥热,阮清言坐在座位上,拿着根根细绳,编红了脸。
一旁的林朔看看她,又看看摆在桌面上的手机正在播放的编绳教学视频,不解道:“有这么难吗?”
阮清言手一顿,神色凌厉:“要不你来?”
林朔摇头:“不想打击你。”
阮清言把手中的绳子顺势丢到林朔手上,缓缓靠近他,压低声音说:“林朔,求求你,打击我。”
面对阮清言如此的挑衅,林朔微怔,若有所思地整理好手上混乱的绳子,轻声说:“周末,能不能带我去那个公司看看。”
不知道林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带他去看了,他也被现场火热的创收氛围带入坑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觉得自己容易被忽悠,也会明白编绳是多么难,明白他根本是在口出狂言——阮清言如是想着,一口答应了。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一大清早,赖在被窝里的阮清言被林朔的消息震醒。
他说:“我在校门口了。”
阮清言实在是佩服林朔的行动力。“好困,能不能晚点?晚三十分钟?”阮清言睡眼惺忪地回。
他秒回:“没事,你睡吧。”
收到消息的阮清言瞬间把手机扔到一边,一闭眼又进入了梦乡。
当她再一次听到人间的声音的时候,是室友罗玉洁在抱怨食堂的烧鸭饭分量锐减。
“罗玉洁,你吃饭怎么越来越早了?”阮清言从床上爬起来,慵懒地边穿衣服边说。
室友们齐刷刷地抬头看着挂在床梯上缓慢往下移的阮清言,一时不知道到底该由谁发声告诉阮清言“现在已经十二点四十五分”这个人间真相。
“呃,清言,你今天不是和林朔约了吗,我刚看见他在食堂,打了两个人的饭……”罗玉洁有些困难地咽着烧鸭饭说。
阮清言倒吸口凉气:“对,约了……”
等阮清言在食堂找到林朔的时候,看到他刚把第二份饭吃完,在擦嘴。
“對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阮清言抱歉地坐到他对面。
林朔没有说什么,安静地整理着桌面的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校门口的风很大吧,你不会一直在那儿等我吧?”阮清言蹙着刚刚画好的眉头,心虚地问
林朔站了起来,平静地说:“今天限量的咖喱鸡腿饭没有了,你要是来早一点,就还可以吃上。”
阮清言的心仿佛被烫了一下,她自嘲地笑笑,帮林朔把餐盘拿去回收处,顺便在面包店买了袋吐司和一瓶牛奶。林朔看她只吃这么简单,双手插兜,垂眼问:“你就吃这个?”
“嗯,是我来晚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吃的了。”阮清言咬口吐司,便带着林朔往外面走。
突然她想到什么,回头不经意地问:“你喜欢咖喱鸡腿饭?”
林朔显然在想别的事,心不在焉地答:“一般。”
阮清言停下来,奇怪地问:“那你怎么点两份?”
这下,林朔回过神,认真地解释道:“饿了。”
阮清言继续往前走,背对着林朔的她,嘴角莫名地在往上翘,她心里暗自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多的一份饭是林朔帮她点的,饭都凉了她还不来,林朔才都吃了。
想到这里,阮清言的心变得柔软起来,走回来和林朔并肩而行,歪头示好地说:“这次让你久等啦,想要什么补偿啊?”
林朔愣怔片刻,看着阮清言,像在认真思考。下一秒的他竟然又丝毫不领情,声音冷淡地说:“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阮清言无语,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做出乖巧的样子向林朔示好,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应。她在心里把油盐不进的林朔骂了一遍后,突然回过味来:“我怎么就没有心思了?林朔同学,请你解释一下。”
林朔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看来你已经忘了交的编绳学费有多贵了。”
阮清言哑然失笑,他是在想这个?难道他去公司是要把学费抢回来不成?阮清言突然有些激动。
更新时间: 2021-01-11 1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