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恋上一滴泪
原来,她最后没有嫁给何源,也不会给我留任何机会。因为,我本来就没任何机会。
作者有话说
不小心写了一个很现实也很让人唏嘘的故事,我想,这样的故事其实不陌生吧,我们在生活中总会碰到类似的例子。“我明明也足够好,够真心,也够喜欢她,为什么我还是输给别人呢?”那是因为,这个世界足够残酷啊,真心不能当饭吃,喜欢也不能保证永不分离……你不是不好,只是,别人比你好太多!所以,后妈就把话说到这里了,各位好好看故事吧!
1.她一定是施了什么法术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陈聪有多吸引人。
很多人说她长得像《喜剧之王》时期的张柏芝,脸有点儿婴儿肥,皮肤白皙如玉,一双漆黑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也很明亮,像是有人故意往里面撒了一把星子似的。
那天晚上,小豪叫我去陈聪驻唱的清吧喝东西,可我明显感觉他不是来喝酒的,像寻人似的,不停东张西望。等八点过了一刻,这家伙开始闹腾起来,他抓住我的衣服,冲我耳边喊:“陈聪出来了!陈聪出来了!”
我远眺,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小吊带背心跟白色牛仔热裤的女生施施然地走上舞台,台下掌声雷动,小豪几乎快把手掌拍烂了。远处舞台的灯光是奶白色的,衬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透亮。她身上透着一股很吸引人的气质,给我的感觉是不论周遭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事,她也只是淡定从容地唱歌,用她那慵懒得像一只猫咪的声音,用她不在乎一切的眼神。
然后,她就开始唱歌了,一首接一首地唱。她唱王菲,唱陈珊妮,还唱田馥甄。
良久后,小豪捅了捅我的手臂,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恍惚地回过神来,原来我早就被她的歌声跟人给打动,但我拒不承认,口不对心地回一句:“没趣!”
当天晚上,我做梦,毫不意外地梦见了她。梦里还是那个她唱歌的舞台,很简单的舞台,她也不在意,只一心一意地唱歌,但这一次,台下只有我一人,她一直看着我对我唱歌。
她眼睛里绽放的光轻易灼伤了我。
那天以后,我发现我的脑子里开始装不下其他东西,因为我把陈聪塞里面了。她占据我越来越多的脑容量,让我看不进书,吃不下饭,就连睡觉也总是会梦到她。
小豪笑话我,他说陈聪已经出来工作了,她不会喜欢高中生的。我还是不敢承认,只是说:“谁说我喜欢她?欣赏不行吗?”
她当驻唱的那家酒吧叫LIVE,听说她当驻唱以前,那酒吧生意惨淡得可以。我开始经常出入LIVE,我想学其他男人那样勇敢主动地找陈聪聊天,但每次都不行。终于,我花光我的零花钱狠下心买来一套西装,我穿着西装去LIVE,所有人都在看我。我表面镇定地坐下来,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
陈聪终于也注意到了我。
她看着我,然后弯起嘴角,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我确认我没有看错,所以那天我故意等到很晚,像个小大人一样等她下班。深夜两点,她终于下班,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打招呼,她反而很自然地走到我面前:“你怎么还不走啊?”
“我……我等你啊。”
她一听,笑了,眼睛笑得弯弯的。我被她的笑容击败,整张脸在烧。
“嗯,你现在等到我了,赶紧回家吧。”
“不不,”我紧张得开始结巴,“我想送你回去。”
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但没有戳穿我。她看了我身上的西装一眼,往前走几步:“那好吧。你送我吧。”
天知道她这一回答犹如特赦,我心花怒放地跟在她的身后。她住在酒吧老板提供的宿舍,其实离LIVE不远,但会经过热闹的夜市,还要穿过冷清无人的小巷。陪她走小巷的时候,我俩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阴森瘆人。我自己先害怕起来,怕有坏人躲在黑暗中埋伏,待我们经过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谋财害命……陈聪见我不走了,回头找我。我胆小地吞了一下口水,问她:“你每天都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吗?”
“对啊。”她无所谓地笑,“喂,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比女孩子还要胆小?”
我终于把她安全送到住的地方,她却不走正门,绕了一段路到另外一边。我问她为什么,她笑着说我笨:“这个小区管得严格,过了十二点就关门了,我只能爬后墙进去。”后来,我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一晚,黑夜寂寂,月亮只露了一张小脸,陈聪像一个女侠一样矫健地跳上矮墙,再利索地翻上墙。
她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冲我笑,跟我挥手说再见。然后,黑影忽地一闪,整个人迅速融入夜色中。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着了迷、入了魔,从此以后,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女孩。
2.我以为那是最美好的一次出行
我渴望得到陈聪更多的关注,尽管,我还不满十六周岁。
在二十四岁的陈聪面前,我连装大人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总能轻易看穿我的所有心思,她只是不说。
我想当然地认为那是她故意留给我的温柔。
我从LIVE的老板拿到陈聪上班的时间表,她有时候十一点就能下班,但更多时候都是深夜两点走的,我没有钱再去LIVE消费,就天天准点到门口等她下班。陈聪似乎不反感我这么做,我们一路上会聊天,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我把她安全送回住处。
有一晚,我突然发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父母把我送去医院打针挂水,我没有力气,也不可能去接陈聪下班。我这时才发现我甚至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急得想哭,但我后来又想,也许,我去不去等她,她并不会很在意。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过了几天才终于完全康复。
烧退了以后,我又跑去LIVE,但老板说陈聪准备辞职了,最近也很少来。我觉得失落,想着:她为什么不做了?还是有别的什么问题?我在马路上四处游荡,不知不觉荡到她的住处。
我也不知道她在没在家,但我还是进去了,而且还不怕死地拉着来往的小区里的人问他们知不知道她住哪一户。
小区里的人都把我当怪物一样看待。
“喂,小子。”我原本是想突然出现在陈聪的面前,给她一个惊喜,然而并没有,她拍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到她穿着睡衣、戴着眼镜很专注地看着我。
她后来跟我说,我刚刚问了很多人,刚好有一个是她的舍友,舍友回去后告诉她这件事,她下意识就想那人是我。她还问我怎么不去接她下班了。那一刻,我跟她坐在小区里的草地上,我早就大汗淋漓,耳朵也在发烧。我偷偷观察着她,发现她平时素颜的样子更可爱。
我说:“我发烧了,所以没去。”
她明显愣了一会儿,语气透着些许关心,问我:“那现在呢,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了。”我心跳加速,忍不住追问,“我没去的那几天,你……你有想我不?”
她又一次很夸张地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自讨没趣,郁闷地怪自己多嘴。
忽然,她的声音飘来:“这周末有空不?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以为那会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次出行。小豪听说是陈聪主动约我出去玩,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我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顺便把那件给我莫大勇气的西装塞到行李箱里,还没出发呢,就无比期待那美好的两天。
然而,我去的时候才发现,陈聪的很多朋友也在……
那一次本来就是她的朋友组织的活动,坐船去一个周边小岛露营两天,之后再一起回去。
我头皮发麻地跟在陈聪身后上船,她的朋友都好奇我是谁,跟她又是什么关系。陈聪很自然地说:“那是我弟弟啊。”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尴尬。我一直没有说话,陈聪也只顾着跟旁边的人聊天。轮船准备靠岸的时候,我很不争气地晕船了,趴在栏杆上吐了两回。我想,这次真的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陈聪问乘务员要来一杯热水,打算给我漱口的,我手一抖,没接住,水全洒到她裤子上了。
我着急地想要跟她道歉,没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陈聪想拉住我,可是没拉着。我整个人狼狈地摔了一下,世界在我眼前倾倒,等我反应过来,我已四仰八叉地躺在船板上。
所有人都凑过来看我,我隐约听见身体内某个拳头大小的东西碎裂的声音。我慢慢合上眼睛,真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谁也不记得我有多尴尬、多狼狈。
3.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我的打算是,等船到了小岛,我就赶紧买一张回市区的船票。但那天是周末,游人很多,当天回市区的船票已经售罄。
我故意走得很慢,走在最后,我希望陈聪的朋友都会突然把我忘了,然后我一个人在岛上溜达一天也可以。然而,他们似乎很关心我,跟陈聪一块儿陪在我身侧,陪我慢慢地走。我抬头看陈聪,我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丝的愧疚,然而没有,因为她没有回应我的目光。
就算是傻子也看能出来我喜欢她,她一定也早就知道,我以为的只有我跟她两人的美好旅行,到头来演变成了一次集体游。我该生气的,可是,我有什么理由生气?
我闷闷不乐地吃了饭,吃完饭后说要去一趟卫生间,之后我没有归队。我想他们也不会等我,我应该跟陈聪说一声的,但我仍然没有她的号码,而且肚子里怄着气,也不打算再回去找她。
其实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很适合上岛游玩,我一个人背着行囊跑去沙滩,眼前是一对对情侣或者带着小孩来的夫妻,只有我形单影只地玩水,显得孤单极了。
小豪打电话找我,问我跟陈聪玩得开不开心,我本来想跟小豪抱怨的,后来一想,这样显得太不够男子气,就敷衍地回了他几句,然后挂掉电话。我租了一张沙滩椅坐着喝冷饮,海景再美,没有人陪着一块儿看也觉得不过如此。我的眼皮开始打架,直到太阳下山我才惊醒过来。
沙滩的游人走了大半,我开始着急夜晚要住哪里,现在又要去哪里。我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撞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陈聪。她看见我,一下子把我推倒。我想爬起来的时候,听到她劈头盖脸地骂:“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跑了啊?我们全部人找了你一下午!”
陈聪很生气地瞪着我,我从未见过她发火,但她发火也一样很美。
我只敢在心里面问:陈聪,你到底还是在意我的吧?
她打电话告诉其他人,说找到我了,然后跑得很远坐着发呆。我做错了事,自然可怜巴巴地凑过去跟她请罪,请求得到原谅。她没看我,眼睛依旧盯着黑色的海:“那陪我坐一会儿吧。”
海风很大,把陈聪的长发吹得呼呼作响,我不知怎的鼓起勇气把手覆到她的手背上。她惊了一下,回头看着我,凌乱的刘海挡住了她细长温柔的眼睛,但我依旧记得她当时的样子。
她的声音夹着咸湿的海风传来,她很小声地跟我说:“小子,我有男朋友了。”
我第一反应是陈聪跟我撒谎,我从未见过有其他男孩像我这么殷勤地出现在她身边。
“是真的,”她苦笑,“他下周就回来了。”
“我不信。”我转过脸,眼睛一阵发热。她失笑,拍拍屁股站起来,声音失去温度:“随你信不信。”
那又是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没反感我的主动接近?又是为什么,她愿意让我每个晚上送她回学校,愿意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还有,我不见就不见了,她大可不必管我的死活,她干吗这么着急要找我啊?
我不信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追逐,更不愿相信,这一段陈聪男友不在她身边的时间里,我只是她打发无聊时光的一个陪伴者而已。
4.我就是不服气啊
从海岛回去以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陈聪,也没有再去过LIVE。小豪跟我说,他前几天去了LIVE,那里换了一个新的驻唱歌手,唱歌难听死了,说再也不愿去那里了。
可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我跟小豪约好一块去打游戏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陈聪还有她的男朋友。他们看上去并不算亲密,但情侣间总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磁场,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恋人。小豪抛下我去跟陈聪打招呼,我连忙躲到转角处。很快,小豪回来了,只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我问过了,真的是她的男朋友。”
我原本以为我已放下执念,但这一次的不期而遇,莫名地将一种我也说不上来的热血点燃了。我像个小侦探一样天天守在陈聪住的小区门口,终于等到她的男朋友自己一个人出来,偷偷尾随上去。
一段时间过去,我终于打听到陈聪的男朋友叫何源,跟陈聪从前是大学同学,上半年去台湾出差了半年,前不久才回来,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穿戴都是名牌,刚入社会就有跑车代步,后来被陈聪说这样做太炫富,所以他就乖乖用自行车代步。
他很爱陈聪,也很听她的话。
我不肯相信这样一个富二代除了陈聪外没有别的女朋友,又或者他一定还藏着别人没发现的缺点。我为了深入了解敌情,咬咬牙又把零花钱全取出来,报了一个剑道班。
富二代何源除了喜欢跑车,喜欢陈聪,还很喜欢玩剑道,他周末的时间几乎都在剑道社待着。他是助教,经常跟教练切磋。
而我只是一个菜鸟,上课的第一天很不幸地扭伤了脚。我原本可以请假不去,但不想错过任何抓住何源小辫子的机会。当他站在正中问有哪个新生愿意跟他切磋剑道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
他很欣赏我有勇气站起来,对我笑笑,说:“我让你十招。”
“呵呀!”我才不管他让不让我,双手举着木剑,毫无章法地冲向他……而他,直接轻轻抬脚把我绊倒,木剑从我手中飞了出去。我不服输,捡起木剑从他背后偷袭,被他发现,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把木剑刺向我,我左胸挨了一记,半跪在地,输了。
没多久我还发现,报这个剑道班的有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她们都是何源的小粉丝,打着学习剑道的旗号天天花痴状地看着何源,把他当明星一样吹捧。何源对学生一视同仁,上课严肃认真,切磋的时候也不会怜香惜玉。很多人都被他打得晕头转向的,却没有一个人敢给差评。
小豪劝我不要去上剑道课了:“整天看着人家男朋友多么厉害,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咬牙切齿地吼:“可我不服气啊!”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本来就不公平。”
一言惊醒梦中人,既然我跟何源的差距是从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有的,我只能后天努力。我唯一可能比得上他的,就是有朝一日我的剑道水平能够超越他。我做梦一样地笑了。
下一次我再去剑道社的时候,我去得最早,也是最后一个走的。我训练的时候像打了鸡血一样,对着空气狠狠挥剑,想着站在我对面的人就是何源。
然而,这一晚何源竟然没走,他很诧异我还在社里练习。“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懂得取巧。”他似乎意识到我听不懂他的话,没穿防护套,取下一把木剑,站到我身侧。
“你学着我的样子试一下。”他对着空气挥舞木剑。
“好。”我听话照做,然后把木剑刺出,无比用力地刺向他的右肩。
5.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时候,我以为我做过的最厉害的事,就是把何源刺伤,可事后我又后悔了。我刺伤了他,会让陈聪心疼,也会让陈聪讨厌我,连我也开始讨厌自己。
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填满我单薄的身体,我一天比一天难受,感觉再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的话,我整个人就要崩溃了。
我带着新鲜果篮去医院看何源,推开门的时候,我先看到陈聪。她背对着门口,正认认真真地削苹果。何源笑着跟她说着话,我没看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笑得肩膀也跟着颤动。
“你来了?”何源很快看到我。
作为罪人,我是来请罪的,但我明显感觉不到他们一丝一毫的责怪。何源笑着让我坐在旁边,还让陈聪给我削另一个苹果。陈聪很自然地跟我打招呼,问我最近好吗,怎么莫名其妙跑去学剑道了。
陈聪还是那么漂亮,但她好像比从前瘦了,听说她最近很忙,但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忙什么。
何源把脸转向我:“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是陈聪的朋友呢?”
陈聪大方地承认我的存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他经常等我下班,送我回学校。”
何源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等我出院,一定要请你吃顿大餐。”
我眼睁睁看着他俩一唱一和,一句话也插不上。我愣愣地吃完陈聪给我削的苹果,何源还把别人送来的营养品给我塞了一点:“你正在长身体,该吃一些营养品。”他似乎真的没有怪我把他刺伤,反而对我很好。可我仍然抱着小人心思: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背地里肯定很讨厌我,讨厌我喜欢陈聪!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夏末秋初的时分,空气中已有凉意。我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想一鼓作气把石子踢出老远,突然却泄了气,浑身无力地跌坐在路边。
是陈聪过来把我拍醒的。
“你怎么还没走啊?”看着她,我好像又有了活过来的勇气。我慢慢站起身,这时我才发觉,她跟何源真的很般配,俊男美女,天作之合。而我呢,在陈聪面前,本来就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毛孩;而我在何源面前,他哪需要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让我惨败。
“你如果不着急回家的话,陪我去吃冒菜?我想吃冒菜很久了,可何源从来不会陪我吃。”
她似乎笃定我会答应她,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合理的、无理的,只要她提出来,我都愿意傻傻地跟在她身后。
我跟着她来到人声鼎沸的夜市,她看来跟这里的小摊老板都很熟悉,她嘴巴也甜,一口一个叔叔,一口一个阿姨,然后老板们就乐呵呵地把手边现成的食物塞过来,她便让我帮她拿着。
等到我们来到她最常光顾的冒菜摊时,我两手满满的食物。
“小聪,你来了啊。”
我看着陈聪跟冒菜摊的老板叙旧,有一种说不出口的触动。难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女侠的气息,我感觉她就是在这样的闹市环境中长大的,从小就接触各种“刀光剑影”,但身上依旧有着良好的教养。
我很直白地问陈聪:“你在这里长大的?”
她很意外:“你看出来了?”
我故作高深地笑了,恍惚间忘记了她有一个富二代男朋友,也忘记了对她来说,我仍只是一个小屁孩。
此刻,我跟陈聪面对面坐着,我们要吃相同的冒菜,我们是平等的。
6.原来她也喜欢我
陈聪跟我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送她回家,她很快要跟着何源去国外进修。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觉得这个时候我该说点什么伤感的话,然而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空气中都是刚刚吃下的冒菜的味儿。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那你知道我喜欢你不?”那么感性的一句告白,竟夹着冒菜味儿说出口,我不敢看陈聪的眼睛。
“你傻啊,我的朋友都能看出来你喜欢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笑着拍我的肩,一直维持这个动作,笑得停不下来,笑得我以为她被高人点了穴一样。
可笑着笑着,她的眼角飘出一颗晶莹的泪花。
她说,她跟何源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块,她知道自己对何源没有心动的感觉,何源也知道,但那又怎样呢,他硬是不肯离开她。何源很好,什么都好,对她尤其好,还帮她完成了学业,以后也会完成她的任何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被这个重磅消息砸得头晕。
“当一个歌手啊。”她的笑在黑夜中绽放,成了一朵最妖娆却凄美的花,“可我大学念的是建筑,去国外也会进修建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那很多人都实现不了的梦想,应该也不可能在我身上实现吧。”
“只要你肯努力,也有机会成为一个歌手……”
“所以,”她笑着看我,“你还是太孩子气,等你长大几岁,见过的人跟事多了,你就会明白我现在说的话,还有,那时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她说,几年后的我会明白现在的这个她,贪心、市侩、虚荣还有自私。
“那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我难过地问。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愣了三秒,三秒以后转脸看她,怕这只是她随口一说的玩笑。“可是喜欢又有什么用,我爸妈年轻的时候也深爱彼此啊,后来不也离了婚?我在鸡飞狗跳的环境中长大,如果不是何源,我兴许没有钱继续念大学,也有可能不会遇到你呢。”
我忽然讨厌陈聪,讨厌她总是把一切沉重的话说得那么轻松,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故作姿态,讨厌她的歌声,讨厌她的侧脸,讨厌她的眼睛……可我仍然喜欢她,我痛恨自己不能一夜长大,痛恨自己不能像何源那样轻松把她留在身边,还痛恨命运,明明我遇到了她,喜欢她,明明她也喜欢我,却不会跟我相爱。
这时,一道快速移动的白光直直地射向我们,我只隐约听见是摩托车的引擎声,其他的来不及思考。我用尽力气把陈聪推开,英雄救美一样地张开双臂,企图用自己渺小的身躯挡住一辆失控的摩托车……
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我的心跳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我慢慢睁开眼,摩托车早就转了个弯走掉了。我回头,看到陈聪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以为,我这样做会得到她的一句称赞。
“你不要命了吗?”她扑过来,狠狠捶打我的手臂,“你就算白痴一样地把命搭上,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还那么小,还要我照顾呢,我才不愿意。我宁愿跟何源在一起,我还可以少奋斗十年,二十年……”
她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可我依旧对她讨厌不起来。我知道,在她面前,我永远长不大。
那好吧,我这一次以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口吻跟她说:“你走吧,过几天我就会喜欢别人了,你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喜欢你,我会找到一个比你更漂亮、唱歌更好听的女朋友。”
“说到做到。”
“嗯,”我舔了舔被泪打湿的嘴角,“说到做到。”
7.长大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四年后。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长大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四年,我再也没有陈聪的消息,也没有故意打听过,我唯一还坚持着的,是当初一气之下跑去学习的剑道。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离开,比起前程、学业,又或者恋爱,剑道好像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一项爱好而已。
我天赋不高,但我后天努力。我开始参加比赛,爆冷地得到名次,后来越挫越勇。我也领悟到,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我也会遇到瓶颈,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想起当初何源对我的教诲,瓶颈总能突破。
我收获到越来越多的鲜花和掌声,我渴望挑战更厉害的对手。
这时,教练喜出望外地找到我,说我已有入选全国赛的资格。我赫然在报名选手中看到了何源的名字,这一定不是巧合,我这么告诉自己,老天终于要让我再次面对他,还有陈聪。
我没日没夜地练习,可用力过猛,导致旧伤复发。我没有告诉教练我受伤的事,意气风发地上场比赛,初赛跟复赛平稳顺利地晋级,再一轮比赛的时候,我终于遇上了何源。
他看见我,脸上只有云淡风轻的笑,似乎不意外我已有资格跟他比赛。我却急功近利,莽撞出剑,导致破绽百出,很快便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那一场比赛我没有看回放,我没脸看。
赛后,我旧伤复发,被教练送去医院。医生说我不听劝告逞强比赛,将有半年时间不能上场比赛。耳畔都是责骂我的声音,等所有人都走后,我看到何源推门而入。
“小子,你现在很厉害呢。”
“还不是一样输给了你。”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他突然给我递来一张喜帖,大红底,烫金字体,灼伤了我的眼:“希望你会来。”何源的婚期定在下月初。
我很不客气地当着何源的面把喜帖丢进垃圾篓:“我不会去的。”
何源走了,在我出院前没再出现过。我后来又爬下床把喜帖捡起来,却一直没有打开过。在病房待着真的度日如年,转眼我住院快半个月,也到了何源结婚的这一天。
我终于敢打开喜帖,这一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要娶的那个人,不是陈聪!不是陈聪,不是陈聪啊!重要的事情一定得说三遍!我忘了身上有伤,在病房里活蹦乱跳,被闻讯而来的护士狠狠赶回床上。
可我还是要赶去参加婚宴。
我不知道何源会不会邀请陈聪,但以我对陈聪的了解,她不爱何源,应该很乐意出现一下博取其他宾客的眼球。我感觉我会遇到她,如果真的能看到她,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把她放走。
我要告诉她:陈聪,我已经长大成人,我有能力给你很多很多。
8.那天以后,再无伤风
我迟到了一刻钟,但我还是赶在何源的婚礼开始前到了。
他在念出席喜宴的宾客名单,我没有想到他会隆重介绍我,他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高志斌,比我小几岁,但做过一些很厉害的事,例如刺伤过我。”他这么一说,台下的宾客一片哗然,我也愕然。
他继续说:“不过,我很佩服他,他的身上有一些我没有的东西。”
我忽然释然了,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讨厌过我,是我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的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在做梦,陈聪穿着一身大红的华美礼服对我笑靥如花。我像是突然坏掉的机器人,动不能动,说也不能说。她似乎也跟我一样,预感能在何源的婚礼上碰见我:“果然见到你了。”
她依旧用很轻松的口吻跟我打招呼,这是我们久别重逢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迫不及待地想像演电视那样,把美丽依旧的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再次跟她表白,以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份。我要告诉她,我食言了,我没有再喜欢别的女孩,我的心里、眼里始终只有她一人。
突然,一个陌生男子翩然而至,很自然地牵起了陈聪的手。我这时才注意到,陈聪的无名指上早有一枚闪着璀璨光芒的钻戒。
原来,她最后没有嫁给何源,也不会给我留任何机会。因为,我本来就没任何机会。
陈聪果然跟她的名字一样,她太聪明,太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我想,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我仍然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花费巨大力气买西装来假装大人的小孩,是陈聪心中永远长不大、不能托付终身的人。
我努力扯动嘴角,让陈聪看到我无懈可击的笑容。
“是啊,真巧。”我笑着跟她握手,然后对她的丈夫点头致意,用我这个年纪终于学会的伪装:最诚恳的态度、最真挚的语气、最发自肺腑的笑容。
更新时间: 2019-11-30 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