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沽城
一
大四那年，考研失败，我不得不去找工作。适逢校园毕业季招聘活动开展，我精心制作简历，看着那不算磕碜的履历和获奖证书，自以为我会是最抢手的那个。
现实的残酷让人措手不及。看着室友接二连三地接到各类公司打来的面试电话，我恐慌了。自我优越感破碎，我即将面临生存危机。
庆幸的是，还是有一家新媒体创业公司找到了我。老板是女性，媒体经验丰富，创办了以公众号为核心的年轻女性社区。我的工作是编辑，每天构思选题、找素材、写作，然后由他人排版发出。看似简单，却要每天七点出发，晚上十一点归寝。工作四天，我明白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辞职了。这意味着，我再次面临生存危机。
我想过大学毕业后的生活。独居地下室，阴潮，不见日月星辰。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摆满了小说、诗集和草稿。写着无人问津的文字。饿了，吃泡面和面包，偶尔奢侈会有一瓶老干妈。浑浑噩噩，经历着一种看似自我刑役实则是慵懒堕落的生活。也许，濒临危机的生活状态会促使我写出更为优秀的文学作品。
那阵子，阴郁的情绪卷席着我，写着血腥、暴力、阴暗、乏味与无聊为主题的都市小说。我觉得，我没救了。
二
拯救我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知名影视制片人，他看到我发表在“今日头条”上的小说，约我面谈，之后，我成了编剧。一个是认识四年，聊过几句，而后因缘际会又聊开了的女孩，却寒。
制片人解决了我的经济危机；却寒解决了我的精神危机。
后来，她做了我的女朋友。
她问我：“为什么是我？”
我说：“是你让我变得温暖。让我知道，我还是一个有温度的人。不是一个整天只会描述尸体与病态的诗人。我骨子里渴望阳光。是你打开了那扇窗户，让阳光照了进来。”
在我写剧本到瓶颈期时，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知道你写不下去了，就给你打个电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就是想着应该给你打一个。
在我写公众号阅读量只有两位数时，她是唯一一个坚持读完的，然后又和我抱怨说读不懂。我说，那你就别看了，留着时间读点有用的。她说，不，我想知道你这个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在我一个人枯守半夜星辰与键盘作伴时，心里的话也只能说与一人听，那就是却寒。
她会像个孩子般，赶在七夕节前，为我叠一百只纸鹤，每一张纸里都写有一句暖心的话；她会嫌我笨，偷偷给我买一箱六个核桃，让我补脑；她会把所有的快乐与抱怨与我分享；她会让整夜的星光闪烁，乌云溃散。
因为爱上，我浪漫成一个诗人，写下一首又一首情诗。在她生日那天，把所有的情诗排版装订成册，当做生日礼物。
三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当我写下这个问题时，我就想起了她。也许这就是喜欢。喜欢是无论吃饭睡觉，还是读书写字，抑或走在街道，甚至看到每一个女子，都会想她。她像风，无处不在。我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想跟她分享；学到的每一个词，看到的每一张有趣的图，读到的每一篇有趣的文章，都想和她分享。
她是我寂静无声的黑夜中，唯一明亮的灯。我感觉，这一生的力气和心思，都像万千小河，终将汇入她的大海。她是归宿，是彼岸，是夜空最亮的星。
我比她大一届。她毕业时，本来可以去重庆或是留在家乡，过着父亲安排下相对优渥的生活。偏偏，她选择来北京工作。
来北京工作，意味着她要早上七点起床，挤地铁上班；晚上挤地铁下班。早上啃面包，中午点外卖。工作乏味，尽是电话和会议。整个人像发条一样，绷紧，上好，按部就班，一身疲惫。
如果她依照父亲的安排，至少要比北京轻松得多。
在二者之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偏偏有一个“意外”，那就是我。
我的加码，让北京这座天平，沉了下来。她不顾父母的意见，到了北京，和同事租房，成了规矩的上班族。
我是自由职业，我能给她的，只是二十四小时随时恭候。
有一天，她脚踩高跟鞋上班。跟高鞋硬，极不舒服，她喊疼，说，磨破了皮，不能走了。我当即拿了一双拖鞋跑到他们公司附近，择一咖啡馆写作。待到她下班，给她换鞋，然后送她回家。
然而，我也有这一天。有一次，我接她下班，穿了一双新拖鞋。行至地铁，一双脚蹭起了四块油皮。疼到迈不动脚。但她想吃烧烤，我硬忍着疼，拉着她的手，过天桥，往烧烤摊走去。中间，她说想买个东西，跑到天桥边的杂货摊上，让我等。一会儿，她回来，笑嘻嘻地说，给你。一双袜子。她看我脚疼，给我买了一双袜子。
点点滴滴，你来我往，烟火璀璨。
四
经历过自我抑郁与否定的阴郁过后，遇见爱，我就想尽全力爱这一场。
我一直喜欢海子的几句诗：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我们来这世上一趟，遇到爱，就好好爱一场。遇到她，就好好珍惜一次。爱是什么，有时候我懂，有时候我一无所知。古今中外，典籍名著，似乎都逃不开爱。我试图解读，学习，洞悉，依然是混沌一片。我深感，语言在爱面前的无力。
但是，我知道的是，只要有人说“爱”，我会想到她。只要我看到“我爱你”三个字，我会想到她。只要我还有能力去爱，有能力去给予，去关心，去守护，我希望那个人是她。
世间情深万千，只要伸手是你，就好；只要揽腰拥抱，就想让时间永驻，青春不朽，一刻成永远，爱上，便浪漫满天。
更新时间: 2020-12-23 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