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耿灿灿
寄住在我家的小软糖目录
第一章：寄住在我家的小软糖（一）
第二章：寄住在我家的小软糖（二）
寄住在我家的小软糖（一）：哟，小客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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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照缓步走近：“哟，小客人来啦。”
温欢腼腆微笑：“你……你好……”
略微颤抖的语气，咬字不太清楚，怯生生的眼神，跟小奶猫似的。
齐照轻笑出声，生出了浓浓的打趣她的念头，提高音量道：“礼貌点儿，喊人。”
从南城到淮市，大约三个小时的高铁路程。
不足一千公里的距离，却足够令人逃离过去。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温欢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下车。所有的事情都已被安排好，齐家的司机会来高铁站接她。
关于齐家，温欢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偶尔和齐家女主人通过电话，是位姓窦的阿姨，逢年过节会问候几句，在蒋之香的起哄下，她喊过对方干妈。
这次转学的事能办妥，是蒋之香请齐家出面帮的忙。
最开始的时候，温欢只是要求离开南城换个学校，所以知道自己要转去淮大附中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受到惊吓，毕竟那是赫赫有名的省重点学校。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她的成绩去淮大附中，应该还能应付。
即使应付不了，也可以加倍努力，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努力。一开始是努力将话说流畅，再然后是努力学会忽视别人的恶意，最后是努力——忘记。
快下车的时候，屏幕显示无SIM卡，不关信号的事，是手机坏了。温欢没有齐家的电话，也没有加那边的微信，还好，她记下了地址，至少能自己找过去。
淮市是个热闹的地方，这一点，从高铁站往来的人潮就能看出来。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温欢抬头望天，白灰灰，不算明亮，略显阴沉。
温欢戴上口罩，顺着人群，正式奔入这个陌生的城市。
她在地铁口找好了去齐家的路线，需要先乘坐地铁，然后再步行。地铁人满为患，连扶杆都没有多余的位置，温欢挤在离门最近的角落里，双手抱在胸前，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动作。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乌压压的，连空气都浑浊不堪。到处都有人讲话，他们就算被压成肉饼，也要挤出一口气接电话。然而在无数嘈杂刺耳的声音中，有一道声音显得格外清亮，是从斜对面的方向传过来的。
少年的声线，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朝气蓬勃，应该是在抱怨，口吻有些不耐烦，仔细一听，原来是在骂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扮乌龟的帅哥吗？”
人影重叠的缝隙中，车厢日光灯照亮少年戴着口罩的半张脸。他皮肤白皙，浓黑剑眉，单眼皮，干净利落，尽显富家子弟的气质，只除了一点——他穿着乌龟玩偶装。
刚好车门打开，他的身旁空出了一个座位，却没人敢坐。
少年低吼一声：“靠。”
整节车厢里的人顿时低下了头。
温欢起先只瞄了两眼，没忍住，又重新望过去，多瞄了一眼。
少年佝偻着背，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身高比平常人高出一截，他遮着下半张脸，很是引人注目。面对周围人暗暗拿手机拍摄的行为，少年并不在意，估计是笃定无法被人拍到整张脸，他甚至还吹了吹戴在脸上的口罩，眼都没眨一下，双手抱肩，优哉游哉地听音乐。
到龙吟站的时候，少年接了个电话，温欢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偷听。
温柔冷静的少年音，听起来沁人心脾，尽管内容并不太友好：“你等着，不就是打赌输了吗？竟然敢让我穿乌龟装！”
温欢老实地收回耳朵。
“嗯……有点儿凶。”温欢心想。
广播播报到站了，她急急忙忙提着箱子下了车，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走去。
出了站后走几步，便进入了地下通道。通道人少，温欢的注意力这才从地图上移开，回过神竟发现，长长的自动扶梯上只有她和另一个人，俩人一前一后站着。
温欢看清楚电梯前方的人，惊讶地眨了眨眼，居然是地铁上的那个男孩子，他穿着乌龟玩偶装，脑袋高昂着。一出电梯口，他便把乌龟玩偶装扔进垃圾箱里，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风衣往身上一裹就算完事了。
鬼使神差地，温欢拿出手机偷偷抓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只拍到他三分之二的正脸。少年有着一张俊朗的脸，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样一张脸，实在是漂亮，若多看两眼，能让人心情愉悦。不过由于太过漂亮，所以显得有些孩子气。
在删除与保存照片的抉择中，温欢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只用三秒，就决定留下照片，只因为穿着乌龟装的少年，实在太可爱了。
齐家别墅在海边的半山腰，温欢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
她一露面就被人抱住，白兰玉的香气高贵典雅，就来自将她拥在怀里的这个女人。
窦绿白保养得特别好，根本看不出实际年纪，蒋之香的朋友果然和蒋之香一样，都是妖精。
温欢向派出去接她的司机鞠躬道了谢，窦绿白又简短地问了几句后，风风火火地让司机开车载她们去市中心，买新手机外加接风洗尘。
车开出去的时候，窦绿白顺便拨通了备注名为“兔崽子”的电话，用女王式的口吻命令道：“等会儿过来陪客人吃饭。”
电话那头音乐声嘈杂，隐约传来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不去。”
“是很重要的客人，是你的干妹妹。”窦绿白按了免提，将手机递到温欢耳边，“欢欢，喜欢吃什么菜告诉你干哥哥，让他去定位子。”
窦绿白这种直接拉近关系的行为太过突然，温欢红着脸，不知所措。
她没想过伴随一声“干妈”而来的，还有一个“干哥哥”。
温欢呼出一口气：“我……我不挑食……只要是吃的都可以。”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的少年瓮声瓮气地问：“你是谁啊？”
温欢噎住。
窦绿白及时掐断电话。
吃完晚饭后，回到海边别墅时已经是十点了。温欢早没了精神，今天本就舟车劳顿，饱食后便更加感到昏昏沉沉了。
车停在过道，大灯照亮路边的绿植，模糊的光圈里，有人从别墅出来。削瘦的影子，随着主人步伐的走近，缓缓地拉长晃动，最终停在眼前。
“妈。”突如其来的一声清冽男声，像深夜里的鬼魅忽然而至，令人毛骨悚然。
温欢困意瞬间消了三分，视线撞过去，先是看到庭院台阶上的人影，他背着光，身形高瘦，板寸头，穿着运动衫。第二眼再看，那张英俊面庞便闯入视野，温欢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是他？地铁上穿乌龟玩偶装的少年！
“嗳，齐照，今晚怎么这么乖，十点就回家了？”
“我一向懂事听话。”
“明天让刘妈加鸡腿。”
“鸡腿算了，加点零花钱就行。”
简短的母子日常交流后，窦绿白回头朝温欢招手：“欢欢，快过来，这是你齐哥哥。”
温欢呼吸一顿，心中紧张。
回别墅的路上，窦绿白简单地介绍过，这位齐哥哥比她大两个月，今年刚满十八，性格跋扈，常年惹是生非。
齐照随意一瞥，慵懒的视线落在窦绿白身后的女孩子身上，她站在朦胧的黑夜里，身形娇小瘦弱，穿着短袜及膝裙，双手垂在身侧。
大概一米六的个头，乖乖巧巧，在商场里重新做的新发型很是适合她，干净简单。海风咸湿，吹过她的前额碎发，露出一张清纯的脸，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她的脸蛋虽是漂亮精致的，眼神却唯唯诺诺，好似在竭尽全力掩藏自我存在感，甚至不敢与人对视。
齐照缓步走近：“哟，小客人来啦。”
温欢腼腆微笑：“你……你好……”
略微颤抖的语气，咬字不太清楚，怯生生的眼神，跟小奶猫似的。
齐照轻笑出声，生出了浓浓的打趣她的念头，提高音量道：“礼貌点儿，喊人。”
温欢一吓，乖乖张嘴：“齐……齐哥哥。”
窦绿白拍开齐照，斥责道：“兔崽子你老实点儿，别动不动就凶人。”
齐照笑着耸耸肩，余光掠过女孩子乌黑长发下那一小撮尖尖角，嫩嫩的，鲜红欲滴的耳尖，是害羞的颜色。
客厅内，温欢坐立难安，手放在口袋边，满脑子全是手机相册里的那张偷拍照。应该没有被察觉，地铁上她戴着口罩，他不可能注意到她。
穿乌龟装的事，他应该会觉得很丢人吧？温欢越是想让自己淡定，视线越是控制不住地想向她飘过去。
少年歪在沙发里，跷着二郎腿，唇线紧绷，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机，明明玩得全神贯注，却在她悄悄打量他的时候，猛地抬起头。
温欢立马坐得笔直，紧紧攥住裙摆，做贼心虚，怕得要死。
只要不被发现，那他穿乌龟玩偶装的事，她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还有那张照片，她……她等会就……嗯，还是先留着好了。
幸好沙发边的闲聊并未持续太久，温欢仓皇逃回房间，捧着存有偷拍照的手机，脸红得发烫，一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齐照穿乌龟玩偶装的样子，可爱，漂亮！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
淮大附中的月假结束，周一刚好是上学日，温欢高高兴兴地准备迎接自己的转校新生活。
班主任热情地带着她参观校园。
班主任姓赵，是个年轻小伙子，家庭条件好，背景过硬，一进淮大附中就被派来镇守二班。在遍地都是富家子弟的淮大附中，站在全校食物链顶端的那个学生，刚好在赵老师管理的二班。
面对转校生温欢，一无所知的赵老师温柔叮嘱：“尽量不要靠近那个叫齐照的男同学。”
跟在身后的温欢被突然窜过去的野猫吸引住，没能听清赵老师说的话，回过神再听，赵老师已经开始讲其他的事了。
该说的话叮嘱完毕，女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打断过，只是安静认真地听着，赵老师贴心地问：“温同学，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欢犹豫几秒，大着胆子细声问：“老师……等会到了班里……我……我能自己选座位吗？”
女孩子努力让自己说话流畅却还是卡壳的样子又乖又软，赵老师虽然想答应，但是有心无力。
“班里按考试成绩的高低分配座位。”赵老师微笑鼓励，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架，“如果温同学下次考第一的话，可以自由选择。”
温欢解释：“不是的……我不想坐前面……我想坐最后面几排。”
赵老师一怔：“你想坐后面几排？”
温欢点点头，指腹摁在书页边缘，不自觉地往里使劲。她坐最后面就好，靠墙，隐蔽，回头看后面时，只有墙壁，没有数不清的眼睛。
没有那些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将她围起来的写满了嘲笑和厌恶的眼睛。
赵老师虽然好奇，却也没有过多询问，等到自习课快下课的时候，才领着人走进教室。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温欢同学。”赵老师介绍道。
讲台底下的男生掀起一片起哄声，还有吹口哨的，女生则大多数在窃窃私语。
温欢磕磕巴巴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大汗淋漓，双手掐得指节泛白。
赵老师及时鼓掌解围，顺便宣布下午物理周考，顿时引得教室哀号遍地。
刚好下课铃声响，赵老师悄声对温欢说：“温同学，老师现在要安排座位了。”
温欢眨眨眼，指着靠后门墙壁的空位说：“我……坐那里……可以吗？”
赵老师一看，好巧不巧，选了某个人空缺已久的同桌位。
“这个位子，不好坐啊……”赵老师心想着，还没来得及开口，温欢却以为赵老师已经应允，开心地抱着书，迈着轻盈欢快的步伐，朝选好的座位走去。
“她不会是要……”
“惨了，惨了。”
“齐哥快来了。”
“同志们做好防震准备。”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温欢安心地坐到了自己的新座位上。她太想要开始自己新学校的新生活了，以至于没能及时明白周围目光里的惋惜。
温欢的注意力全在新课桌上。课桌有点儿脏，桌面没有一本书，抽屉里全是啤酒易拉罐，她一边整理课桌里的垃圾，一边暗自腹诽：“是谁这么没素质，喝过的易拉罐往闲置的课桌里扔。”
再偏头看同桌，同桌还没来，大概是生病请假了吧……
躺在家里睡完整节早自习的齐照姗姗来迟，他没睡好，一脸倦意。窦绿白这几天天天睡在海边别墅，眼一睁开就拽着小结巴满城跑，回来就拿着买来的战利品打扮小结巴。他专属学习用的别墅，已经变成了窦绿白的小商品仓库，没完没了，烦得要死。
谁知一踏进教室，心情更差了，呵，这是谁？胆子挺大，敢占他的地盘！
趴在座位上的人刚好抬头，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干净的眼珠子写满了惊讶：“咦？”
齐照惺忪睡意顿时全无，刚要出口的“滚”及时打住，齐照郁闷皱眉，唇角抿得紧紧的。
她竟然转进了二班。
更新时间: 2019-12-22 1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