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清绾
他心蔓蔓2目录:
第一章:他心蔓蔓2(一)
第二章:他心蔓蔓2(二)
第三章:他心蔓蔓2(三)
第四章:他心蔓蔓2(四)
他心蔓蔓2(三)
第三章:念他旧梦多风雨
警局。
陆尔蔓向霍以言带来的律师陈述了当时在实验室内发生的事情,律师都一一记下,然后先离开了。
“霍教授,我不会坐牢吧?”
陆尔蔓只不过是一个女人,面对这样冰冷的监狱很害怕。
霍以言轻轻笑了一下,伸手触碰了一下陆尔蔓柔软的头发。
“有我在,你怎么会坐牢?你是不是太不相信我了?”
霍以言就是有这种力量,在最紧张的时候他总是能用轻松的话语化解紧张。
陆尔蔓撇了一下嘴巴,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苏颜怎么样了。”
陆尔蔓不是真的担心苏颜会怎么样,但是如果她真的出事了的话,这个案件会更加复杂,陆尔蔓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因为医生只给了她最后一周的期限,她必须做要不要孩子的决定。
陆尔蔓垂首,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肚子上面。
霍以言以为她是肚子疼,便跟警察要来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下去:“苏颜的情况我会去医院询问,律师也会跟进。无论她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
陆尔蔓皱眉:“当初我真的不应该放她进实验室,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设下这么一个局让我跳进去。我太天真了,还以为她真的是要等我的实验报告……”
霍以言沉声说:“她下足了本钱,用自己的身体来换你入狱。可惜,还是破绽百出。”
陆尔蔓伸手抓了一把头发,又敲了一下头顶:“霍教授,出去之后,我还能继续念书吗?”
她担心自己入狱的档案会影响她继续念书。
“你是无辜的。”霍以言坚定地开口。
但是无论霍以言如何安慰,陆尔蔓心里仍旧忐忑,等霍以言离开之后,她坐了一个晚上,脑中乱成一团糟。
第二天警察告知她,苏颜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刑警已经介入这个案子,开始调查了。
霍以言没有出现,他一直在忙着陆尔蔓的这件事情,去法院取证以及让律师跟那个小陈沟通,但是小陈一口咬定自己跟苏颜之前不认识。
一天过去了,案件一点进展都没有。
靳家别墅内,于之萍正在给靳父盛汤。
靳父刚刚出狱两天,整个人比十三年前入狱的时候老了不止十岁。靳父的脾气一直很差,出狱之后更甚。
于之萍刚把汤放到他面前,下一秒,他便“砰”的一声将汤放到了桌上,汤水四溅。
“我不准你插手陆尔蔓的事情!”靳父听说了陆尔蔓昨天在法院里发生的事情,厉声对坐在对面平静吃饭的靳北城开口。
靳北城吃了一口饭,脸色依旧平静。
“她现在还是我的合法妻子,我必须插手。”靳北城的脾气也很倔强,其实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在为陆尔蔓的事情忙碌。
但是苏颜苏醒之后仍旧一口咬定是陆尔蔓朝她扔的手术刀,而且是故意的。
这样一来,陆尔蔓身上的罪名就更加重了。
“妻子?哼。”靳父的脸色冷了一下,他开口嘲讽道,“当初你要娶陆家的女儿,我就不同意!现在好了,还生出这么多事端,等她从警局里出来之后,无论如何,你们立刻去离婚!”
靳北城喝了一口水,面色仍旧平静,一旁的于之萍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北城,听你爸的话,陆尔蔓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们早点离婚,别让她耽误你。”
“陆尔蔓怀着靳家的孩子。”靳北城看向了靳父。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陆家现在穷途末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你给她一笔钱,让她拿掉孩子。”
靳父对陆家深恶痛绝,十三年的牢狱之灾,没有人能体会到那种仇恨。就算这一次陆浦江将牢底坐穿,他也不甘心。
“孩子我要留下。”靳北城的话语坚定平稳。
对陆尔蔓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靳北城挣扎了很久。
从起初直接让陆尔蔓拿掉孩子,到后来开始犹豫,到现在坚定地不允许别人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想了很久。
“你再说一遍。”靳父指着靳北城的眉心,脸色极其难看,手指都在颤抖。
于之萍被吓得不轻,连忙抓住了靳父的手臂:“你先消消气。”
“还有你,北城,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我们靳家人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能扯上杀人犯的孩子?”
“杀人犯”,很明显就是在针对陆尔蔓。
于之萍和靳父都不知晓陆浦江曾经涉嫌原配的谋杀案,他们只知道昨天陆尔蔓伤害苏颜的那件事情。
靳父喘着气,额上青筋凸起。
“孩子的事情,我和你妈来处理!”靳父忽然开口。
“爸爸。”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靳南方忽然开口了,她抿唇,皱着眉心,心里其实很紧张。
在这个家里,靳父一直是权威。
于之萍睨了一眼靳南方:“南方,你别插话。”
靳南方却摇头:“你们不要伤害嫂子,她跟陆家那些人不同,当年要不是她帮了我们……”
靳南方上一次在托儿所遇到了宁泽之后,回来就发了高烧,现在嗓子还有些沙哑,所以声音很低。
于之萍连忙打断了靳南方的话:“胡说什么!靳南方,你给我闭嘴!”
靳北城皱眉,没有听清楚靳南方刚才的话,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靳南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于之萍打断:“她没说什么。”
“南方,你该去吃药了,又在这里胡言乱语。”
靳南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
于之萍不愿意让她说出来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管不顾地说出来,毕竟这些人是她的家人。
她离开了餐桌,回想起了当初的事。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还在纽约,靳北城让冯知去调查当年资助他们的人是谁,侦探调查的结果寄到家里时,于之萍因为好奇就打开看了。靳南方当时因为抑郁症没有办法工作,一直待在家里,她跟于之萍一起看了调查结果。
看到上面说是中国A市一个姓陆的小女孩通过家里的管家寄钱到纽约的时候,她和于之萍瞬间就明白了,是陆家人。
于之萍当时很慌张,并不知道陆家还有一个小女儿,便觉得是陆思蔓。
靳南方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回到A市,靳南方知道了陆家还有一个小女儿的存在,就开始怀疑当年寄钱的人是陆尔蔓,知道了陆思蔓的心性之后她就更加确定了。
只可惜,当年的侦探调查报告被于之萍看了之后就改了,于之萍改成了中国的一个女孩,跟陆家扯不上任何关系她就安心了。
后来苏颜出现,苏颜开始打工想攒钱帮靳北城,靳北城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当年的那个中国女孩是苏颜。
靳南方叹了一口气,进厨房去吃药了。
一个小时后,二楼靳北城的房间内。
靳北城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当初苏颜在别墅要扔掉的陆尔蔓的日记本。
靳北城伸手打开了一本。
陆尔蔓的字迹很工整,日期是一年以前。
黑色的墨渍有些晕开,他很认真地看着她写的每一行字。
“今天我终于又见到他了,他跟记忆中有点不一样了,还是一样好看,很高,很沉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他,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他跟爸爸说要娶我,听到的时候我真的是高兴疯了,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像是在做梦。结婚后,我一定能做个好妻子吧?”
陆尔蔓的日记零零碎碎的,一天也只有几句话,细碎的文字在靳北城看来并没有那么难读。
“我记得以前他来陆家的时候,陆伯都会给他准备热牛奶,他写东西的时候好像特别喜欢喝牛奶。结婚后我要每天晚上在他临睡前给他热牛奶。”
“他那么优秀,会不会嫌我太平凡了?陆尔蔓啊,陆尔蔓,你怎么就不能长得好看一点呢?”
靳北城很有耐心地连着看了好几页。
“如果我们有宝宝的话,一定要像他,这样才会很可爱,想想就幸福!”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靳北城的心里有些堵,他皱眉,合上了日记本,没有打开其他的日记本。
陆尔蔓的日记从她认识靳北城开始写,直到她嫁给靳北城后结束。
靳北城将几本日记随手扔到一旁,因为扔的力道不轻,其中一本被吹得翻开了,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今天陆伯又去给他寄钱了,下个月开始我就没办法帮助他了。奶奶生病了,要在疗养院里待半年,我不想去打扰她让她给我零花钱,这样我就没办法寄钱给北城了。唉,现在我的学费都成问题了,爸爸不会不让我上学了吧?”
靳北城没有看到这页的文字,直接转过身去洗漱了。
在淋浴的时候,靳北城的脑袋中一直回想着陆尔蔓的日记里的内容。
刚刚结婚的时候,只要他回家,陆尔蔓每天晚上都会给他热一杯牛奶,当时他根本没有在意,现在从日记里面得知了真相,她竟然记得这么多关于他的习惯。
翌日,霍以言带着律师来保释陆尔蔓,案子正在进行,但是通过法律程序,陆尔蔓已经可以被保释出去了。
当陆尔蔓走出警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霍以言,脸色凝滞:“我还以为我自己走不出来了。谢谢你,霍教授。”
陆尔蔓都快不记得跟霍以言说过多少次谢谢了,她心里除了愧疚就是感激。
霍以言伸手摸了一下陆尔蔓的头顶,笑容宠溺:“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小孩看着特别崇拜的人,你这样会让我骄傲的。”
下一秒,陆尔蔓轻笑出声,看到她笑了,霍以言才放心了一些。
律师在一旁笑着说:“霍医生对女朋友真好,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会了结,还陆小姐一个公道。”
陆尔蔓连忙解释:“我跟霍教授是朋友。”
律师也不尴尬,反倒意味深长地朝他们笑了一下:“那我先回去继续跟进案子了,回见。”
“嗯。”霍以言将双手放到了裤兜里,朝着律师颔首。
律师离开之后,陆尔蔓更加放松了。她正准备跟着霍以言上车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四周,霍以言在车上询问了她一句之后,她才将视线收回来,坐上了副驾驶座。
他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一次都没有。
在看守室的时候,陆尔蔓心里是有过期待的,她在想靳北城会不会来看看她?哪怕只是来看看。
她不奢求他会想办法救她出去,毕竟她“伤害”到的是苏颜。
但她仍旧是他的妻子,他连一次都没有来。
车内,陆尔蔓的眉心疼得厉害,她伸手捏了一下,听到身旁的霍以言说:“今天早上我去法院完成了你最后没有完成的实验,已经把实验报告提交上去了。在我来警局之前得到刑警队的消息,你的实验让这个案子有了进展,调查出了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
陆尔蔓愣了一下,霍以言又一次帮她收拾了烂摊子。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你那么忙还帮我去完成了实验,霍教授,我……”
“如果你想说那些感激的话,还是收住吧,如果真的想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霍以言说话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陆尔蔓迷惑地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答应你什么事?”
霍以言用余光瞥了一眼陆尔蔓。
“答应我,继续念书。”霍以言的话让陆尔蔓有些发愣,他继续说,“你在尸检方面很有天赋,我已经跟我的导师提起过,帮你申请波士顿大学的法医学研究生,现在只需要你的同意。”
陆尔蔓苦笑:“霍教授,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上一次霍以言跟她提起希望她能去波士顿念研究生的时候,她就深思熟虑过了。
她不能。
霍以言面对她的拒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随口道:“你不用担心,申请材料我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帮你备齐,而且有了这次帮忙刑警队破重案的经验,也会给你加分,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不能入学。还有学费方面,我先帮你支付,等你什么时候赚钱了,可以还给我,我不介意你欠我一辈子。”
霍以言的笑非常爽朗,陆尔蔓看得有些心疼。
他帮她想好了一切,她却还对他有所隐瞒。
她垂首,用右手的手指搓着左手的手掌,心里忐忑不安。
“跟入学条件没关系,跟学费也没关系,总之……我不会去波士顿念书。”陆尔蔓不想过多地解释,低着头才不会让霍以言看到她通红的眼眶。
霍以言还以为她是担心不适应国外的环境:“国外不行,也可以选择国内。国内法医系好的大学也不少,我回去帮你看一下。”
“霍教授。”陆尔蔓打断了霍以言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变得凛然了一些。
她抬头,很认真地看着霍以言的侧颜。
“我没办法继续念书了,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了。”她在看守室的两天想了很多,才意识到了这点,“我怀孕了。”
陆尔蔓话音一落,她看到一直以来都镇定如斯的霍以言神色一变。
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掩饰的,比如贫穷、咳嗽,还有震惊。
陆尔蔓在霍以言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她并不意外。
“靳北城知道吗?”良久,霍以言停下了车子,已经到了陆尔蔓公寓的小区门口。
两人都没有下车,陆尔蔓坐在车内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霍以言几乎都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知道,无论他怎么做,我都要留下其中一个孩子。”陆尔蔓抬头看着他,“我怀了双胞胎,但是其中一个孩子可能是先天畸形,现在在我体内已经营养不足了,我必须拿掉,另一个我要努力留下。所以霍教授,抱歉,短时间内我要生孩子,还要照顾孩子,没办法继续念书了。”
本来陆尔蔓对这事难以启齿,毕竟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甘情愿地告诉霍以言自己心里的秘密,说出口之后反倒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苦笑了一下,看着霍以言,眼眶湿润了。
“你吓到了?”
霍以言咬牙,再开口的时候比刚才沉稳了很多,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让陆尔蔓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平日里那个谈笑风生的男人了。
“你打算一个人生下孩子?陆尔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陆尔蔓扯了扯嘴角:“单亲妈妈?霍教授,我不怕的。”
“我怕。”这两个字从霍以言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陆尔蔓怔住了。一个异性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字眼,任何女人应该都会震惊,更何况是陆尔蔓。
陆尔蔓的心里有些堵,她扯了扯嘴角,正准备用玩笑话来缓解尴尬的时候,霍以言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之前我已经丢掉过你那么多年了,我怕了。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冒冒失失地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美国,我会养你,但是你回答了我一句,你不卖。我当时脑中只有羞愤,整张脸都红了,之后却害怕。我怕你生我的气,再也不愿意见我了。直到后来我回国,霍家人一直希望我能从商,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去找你的话,你可能就要走远了,所以我才来了A市法院。”
霍以言一连串的话让陆尔蔓有些震惊。
他的眼神很真挚,话语很温和:“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感激我,这些都是我的选择。况且你感激的话我已经听厌了,以后我想听些好听的。”
陆尔蔓的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想解开安全带,逃出这样尴尬的局面。下一秒,霍以言抓住了她试图解开安全带的手,略微靠近了一些。
一张俊颜近在咫尺,陆尔蔓却紧张得战栗。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在公园见到你的第一次,问过你以后想做什么,你怎么回答我的?”
陆尔蔓秀气的眉心稍微皱了一下,记忆太深远,她有些想不起来了,但还是挤出了一些:“我好像说了,我想做能帮人破案子的人,当时我都不知道有法医这个职业,还想着做警察。”
陆尔蔓扯了扯嘴角,眼眶有些湿润。
她看着霍以言的眼睛,总觉得他要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情。
霍以言:“那个时候我记下了你说的话,后来在关注你将近十几年的时间里面,我知道你想成为一名法医。高考那年,我瞒着家人改了原本填好的商学院志愿,改成了法医。”
这句话一出口,陆尔蔓在霍以言漆黑深邃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震惊的脸。她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尔蔓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滚烫炽热。
“陆尔蔓,你一直是我生活的方向。”霍以言的话温和平静。
“你……为什么之前都不告诉我?”陆尔蔓脸色惨白,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告诉你干什么?让你在我面前感激涕零地哭一场?况且,你已经结婚了,我总不能做介入者吧?”霍以言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温和好看,“但是现在,我打算乘虚而入。”
陆尔蔓忍不住笑了:“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说乘虚而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霍以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从后座上拿出一个玻璃瓶装的牛奶,递给了陆尔蔓:“应该还是热的,刚才太震惊了忘记给你。你现在是孕妇,少吃生冷的东西。”
陆尔蔓接过牛奶,只觉得掌心一阵温暖。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从靳北城知道她怀孕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关心她的话,更别说是给她温一杯牛奶了。
“待会儿我去医院咨询一下顾同,问一下关于孩子的事情。别说不,你这个时候需要帮助。”
霍以言把话都说了,陆尔蔓无法反驳。
她扯了扯嘴角,颔首,打开车门进了小区。
回到家里后,陆尔蔓去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拿出手机拨了靳北城的号码,她有些话想说清楚。
她要离婚,这个想法在她的脑袋中已经变得很坚定了。
靳北城没有接听。陆尔蔓不厌其烦地拨了好几次,他仍旧没有接。
他故意躲着她?
原本她还没有那么坚决,但是那天在实验室内,他只顾着照顾苏颜,没有理会她,还帮苏颜“指认”她是罪犯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凉了。
之后在警局,她等了两天,他也没来看她一眼。
这一次,她是彻底心凉了。
陆尔蔓咬紧牙关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很不冷静。
她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忽然猛烈地抽噎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手背和手臂上,她也不擦,只是不断地颤抖着肩膀哭泣。
一个人的时候,才没有人会觉得她矫情。
她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写,最终打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离婚协议书我放在公寓的餐桌上了,明天我就去医院拿掉孩子。孩子拿掉之后,我们之间不会有联系了,我相信这也是你要的结果。”
陆尔蔓咬牙,按下了发送键。
陆尔蔓稍微用了一点小心机,没有说她怀的是双胞胎,这是她在看守室内想了两天才思考出来的办法。
因为靳北城是不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的,她给他拿掉孩子的证据,比如医院的单据,他肯定会相信她已经拿掉了孩子,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彻底切断了,他也不会怀疑。
她拿掉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可以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已经拿掉了孩子,她还能留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个想法虽然很冒险,但是她走投无路了。
没过多久,陆尔蔓的手机显示来了一条短信,她打开,看到那个字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好。”
只有一个字,他连多说几个字都觉得是浪费吧?
陆尔蔓开始又哭又笑,刚才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她还担心靳北城会不会抓着她不放?因为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流着靳家的血。
没想到,他竟然回答得这么干脆。
他一直不要孩子,一直以来都是。
陆尔蔓哽咽着,身体不断地抖动。
此时,附院病房内,苏颜拿着靳北城的手机,脸色极其难看。她微眯了一下眼睛,直接删掉了陆尔蔓的短信和通话记录,也删掉了刚才她回复的那个“好”字。
她庆幸靳北城的手机落在了病房里。
苏颜的眼睛里面布满红血丝,她好不容易安排了那一场局,想着终于能让陆尔蔓不能翻身了。
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把陆尔蔓推入万丈深渊。
很好,陆尔蔓要去拿掉孩子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半个小时后,靳北城从医生办公室回来。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来这里是因为苏颜以死相逼。早上他跟冯知去了一趟警局,冯知作为律师,已经可以保释陆尔蔓了,但是没想到,他们去晚了一步。
当时陆尔蔓已经被霍以言接走了。
靳北城正准备去找陆尔蔓的时候,却被医生告知苏颜试图轻生,他没有办法,只能赶过来。
他咬了咬牙,看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椅子上,伸手拿了起来。手机放着的位置没有变,而且离苏颜也很远,他就没有怀疑,毕竟苏颜刚刚动过手术,根本不可能走几步路去拿他的手机。
靳北城没有看到的是,苏颜腹部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就是因为她浑身带着管子也要去拿靳北城的手机。
“玩够了就不要再做这些愚蠢的事情。”他直接扔给了苏颜一句话,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的女人虚弱地问:“你爱上陆尔蔓了吧?”
这句话苏颜曾经问过靳北城,当时靳北城没有理会她。
这一次,靳北城却顿住了脚步:“是又怎么样?”
苏颜的脸色仍旧平静,她看了那条短信之后,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
靳北城直接转身离开了病房。
靳北城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自己对陆尔蔓的感情,就连自己他都不敢面对。他跟陆尔蔓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在漫长的岁月里面,他的眼睛和心都被蒙蔽了。
以往看到陆尔蔓跟霍以言在一起,他会生气,但是他总有各种各样符合逻辑的理由来搪塞自己。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这件事,他相信不是陆尔蔓做的,所以需要时间帮她翻案。
得知陆尔蔓离开之后,他想着她应该是回公寓了,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法院跟冯知捋清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翌日。
陆尔蔓起来之后就直接打车去了附院,找到了她的主治医师。医生看到陆尔蔓来的时候眉心紧皱,有些责备地说:“陆小姐,你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随时有胎死腹中的危险?要是孩子死在子宫内,不仅另外一个孩子会有危险,你自己也可能会死亡。”
医生不是危言耸听,这段时间她一直打陆尔蔓留下的号码,但都无人接听。
陆尔蔓抱歉地笑了一下:“抱歉医生,这几天我出了一点事情,进了警局。”
医生愣了一下,停顿几秒钟之后才会意地颔首:“这样,现在没事了吧?”
“嗯。”陆尔蔓坐在医生的对面,捏着衣角,脸色凝重,“我今天来,是想要拿掉那个孩子。”
“你能下决心,真的很不容易。那个孩子在你的肚子里是一个定时炸弹。”医生也放松了一些,之前她还担心陆尔蔓坚持要治疗那个孩子。
陆尔蔓垂首,她也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而且,现在她也被逼到了绝路上,如果不给靳北城看孩子已经拿掉的证据,他一定还会纠缠不休,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陆尔蔓看着医生开了单据。她拿着单据在走廊外面徘徊了一会儿,手术安排在两个小时后,她在走廊上面遇到了查房回来的顾同。
顾同看到陆尔蔓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吃惊会在妇产科看到她。
“陆小姐?”
“顾医生。”陆尔蔓这个时候腿都是软的,但她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顾同,“我是来拿掉那个孩子的,上次你劝我我没听,一直拖到现在。”
“你一个人来的?”顾同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单据,才问出口。
陆尔蔓点头:“嗯。只是小手术而已。”
陆尔蔓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害怕得不行,她现在捏着手术单的手都在颤抖,掌心里全是冷汗。
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怕,熬过去就好了。
“没人陪你来吗?”顾同皱眉,虽说这样的手术在医院里确实挺普通的,但是那是对医院来说,对产妇来说就极其重要了。
“减胎术比你想象中的风险要高,不是我吓唬你,医生是不敢吓唬病人的,但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个人陪同。”顾同完全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的。
作为医生,他完全没必要管这么多。
陆尔蔓苦笑,这件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怎么可能让人来陪她?
“顾医生,我先去排队了。谢谢你。”陆尔蔓淡淡地说了一句,怕自己再跟顾同说下去,真的会害怕得不敢手术。
刚才她的主治医师已经跟她提过减胎术的风险了,很可能会影响另外一个胎儿。但她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放手一搏。
不手术,两个孩子,包括她都有可能死。
在手术室门外,有不少孕妇在那里等。大多是腹部还没有隆起,刚刚怀孕的。
她身边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生,身旁是她的小男友,两个人紧张得像要上战场一样,女孩子一直躲在男孩子的怀里哭,男生一直在安慰着哄着女孩子。
陆尔蔓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就算这个女孩子再怎么委屈,再怎么害怕难过,身边好歹有一个爱她的人陪着。
来这里的大多孕妇有男性陪伴着,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尔蔓觉得自己像一个异类,鼻尖有些酸涩,甚至不敢去想靳北城,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陆尔蔓深吸了一口气,当她准备先靠一会儿时,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球鞋。
球鞋的款式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抬了一下眼,眼前是一双修长的腿,穿着休闲裤。
陆尔蔓抬头,看到了霍以言站在她的面前。
那一瞬间,陆尔蔓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霍以言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昨天我告诉了你那么多秘密,也不能换来一点你的坦诚?”霍以言的眉心微微皱着,但他的话语很温和,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这件事情你应该告诉我的,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
他最后那句话触碰到了陆尔蔓心底柔软的地方。
她也是脆弱的,纵然刚才再怎么忍着鼻尖的酸涩,看着旁人都有人陪伴,她心底的坚强也在瞬间崩塌了。
“霍教授……我现在好怕。”陆尔蔓不想去想其他的,也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悄悄地来医院做手术,这个时候她除了害怕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别怕。”霍以言的“摸头杀”很有效,让神经一直紧绷的陆尔蔓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坐到陆尔蔓的身旁,低声说,“刚才如果不是顾同联系我,我可能还在刑警队跟律师讨论你的案件,顾同还算有点用处。”
霍以言轻笑了一下,试图缓解陆尔蔓心里的紧张。
陆尔蔓抿了抿嘴唇,脸色惨白。
“你不应该来的。”陆尔蔓苦笑,眼底有些湿润,“你会看到特别狼狈的我。”
陆尔蔓不想告诉霍以言,一方面是担心给他添麻烦,毕竟她现在各种麻烦缠身;另一方面,她实在不想把自己狼狈难堪的那一面给他看。
霍以言却勾了勾嘴角:“你小时候一边哭一边流着鼻涕喊着要回家的样子,比现在狼狈千倍万倍。”
这句话很奏效,陆尔蔓忽然含着眼泪笑出声。
霍以言伸手擦了一下她的眼泪,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沉声说:“别怕,我在外面等着你。”
陆尔蔓用力点头,第一次感觉到,有霍以言在身边多么安心。
这个时候,医生叫了陆尔蔓的名字。
陆尔蔓起身,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陆尔蔓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她的腿原本就不好,手术的时候长期保持同一个动作,她的那条腿根本麻木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护士见她可怜,便扶着她出来。
陆尔蔓疼得直不起腰,额头上都是汗水,头发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看上去更加狼狈了。
陆尔蔓一出来,霍以言便从护士手中接过了她。
他直接将陆尔蔓抱了起来,陆尔蔓迷迷糊糊中听到霍以言说:“没事了。”
手术很成功,另外一个孩子保住了。但陆尔蔓太累了,在霍以言的怀中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公寓里。
霍以言把她送回来了,知道她睡在自己家里肯定会舒服一些,是用她身上的钥匙打开门的。
陆尔蔓醒来的时候,看到霍以言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一直陪着她。
“霍教授。”
“累的话就别说话。”霍以言神色疲惫,但还是伸手替陆尔蔓掖好了被角。
陆尔蔓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小脸露出了笑容:“你上次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我还能去波士顿念书吗?”
霍以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从陆尔蔓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唇边的弧度很好看,也很温和。
“可以。”
一场手术耗费了陆尔蔓太多力气,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的状态,连手脚都是冰凉的。
一个小生命就这样从她的身体里被带走了,她除了疼痛就是不舍。
霍以言看着陆尔蔓:“陆家欠靳北城的五十万元我已经打到了你的工资卡上,等你的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就可以转给靳北城了。”
陆尔蔓愣了一下:“霍教授,你没有必要……”
五十万元的事情,她甚至都不想跟霍以言提起,为的就是不让霍以言再帮她了。
五十万元不是上次的四万元更不是七万元八万元,霍以言这样帮她一次性还清了,她以后怎么还他?
看到陆尔蔓急得快要挤成一团的小脸,霍以言很平静,伸手握住陆尔蔓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陆尔蔓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阵暖意包裹,特别安心。
“如果你在担心怎么偿还给我的话,我希望你用余生偿还。”霍以言的眼神很认真。
陆尔蔓却有些恍惚,感觉好像在做梦一般。
等陆尔蔓清醒镇定了一些之后,她试图挣脱手掌,霍以言却抓得很紧。
“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陆尔蔓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尔蔓想提醒霍以言,她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霍以言却轻松地扯了一下嘴角:“正好,我很喜欢小孩。”
陆尔蔓清楚地看到了霍以言眼底的欢喜,好像看见了宝贝一样。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受,现在,她似乎感受到了。
陆尔蔓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霍以言的话,霍以言也没逼她。
“你先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用了。”陆尔蔓看了一眼边上的闹钟,已经深夜十点多了。
她从下午睡到现在了,霍以言一直在这里照顾她,她觉得心里愧疚,想让他回去休息。
“这间公寓的侧卧不能睡觉,里面没有被子,沙发又太委屈你了。霍教授,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霍以言也明白她的意思,恶作剧一般靠近了她一点。
她吓了一跳,想往后靠一点的时候,霍以言又靠前了一点。
“你的旁边我就不能睡吗?你真小气。”霍以言半开玩笑的话把陆尔蔓吓了一跳。
她瞪大了眼睛,特别紧张的样子把霍以言给逗笑了。
他轻笑着摸了一下陆尔蔓的头顶:“不逗你玩了,我先回去休息。晚上有什么事情记得联系我,明早我会去跟波士顿大学的教授联系。”
“嗯,晚安霍教授。”陆尔蔓不想再说谢谢那样客套的话了。
在霍以言面前,她再客套就虚伪了。
霍以言拿过外套穿在身上,话语轻松:“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跟我说晚安。”
这句话让陆尔蔓有些发愣。
她没有回答霍以言,看到他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公寓。
陆尔蔓半躺在被子里,拿出了手机。
刚才霍以言在,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一直没有把手机拿出来。
手机屏幕是黑的,没有任何人联系她。从她入狱到现在,靳北城都没有找过她。
陆尔蔓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口有些堵。
她掀开被子起身,因为腹部疼痛,走路只能走得很慢很慢。
她走到客厅的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那两份离婚协议书上。
陆尔蔓的眼神有些飘忽,她拿起一支签字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靳北城能给她什么呢?房子、车子,还是金钱?
当初她嫁给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他。那么现在她离开,也只是因为他。
陆尔蔓写下最后一笔,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吸了吸鼻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单据放到桌子上,用水杯将其和离婚协议书压在了一起。
这是她的手术单,用来证明她已经拿掉了孩子。
陆尔蔓看着桌子上的纸有些出神,这么久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在她盯着纸张发愣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
靳北城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疲惫,看上去他是连轴工作了很久的样子。
他怎么会来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陆尔蔓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有些紧张起来。
靳北城看到陆尔蔓坐在餐桌前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靳北城似乎极其疲惫,声音有些沙哑。
陆尔蔓抿了一下嘴唇,让自己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术单据她已经拿回来了,他一定会相信孩子已经拿掉了,她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靳北城进来的时候,一直乖乖待在自己窝里面不敢动的Koroo忽然摇摆着尾巴,蹭到靳北城的身上去了。
Koroo也好久没有见到靳北城了,仿佛知道陆尔蔓的心情不好,自从陆尔蔓进来之后它都不敢上前。
靳北城半蹲下身子摸了一下Koroo柔软的毛发,低声开口:“Koroo你最近好像瘦了,爸爸给你倒狗粮。”
说完,他拿了狗粮很细心地把Koroo的食盆倒满。
Koroo非常听话地在那里等着靳北城。
陆尔蔓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在等谁先开口。
陆尔蔓倔强,不愿意说话。
靳北城倒完狗粮之后起身,看了一眼眼底布满红血丝的陆尔蔓,从身后的柜子上拿了一个袋子走到陆尔蔓面前。
“你也瘦了。”这句话像在安慰孩子,上一次他说Koroo瘦了该多吃点的时候,陆尔蔓吃醋了。
这一次他学乖了。
陆尔蔓却自始至终绷着一张脸。
靳北城看不出她的异样,觉得她是因为他这几天没去警局看她所以生气,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盒:“我从御芳斋买了鸡汤,我不会熬,以后等我学会了再熬给你喝。”
“以后?”
靳北城正准备给陆尔蔓倒鸡汤的时候,听到她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声音比靳北城还要沙哑。
他皱了眉心:“你生病了?”
陆尔蔓看着他:“靳北城,我们没有以后了。今天下午我去医院把孩子拿掉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话音落地,陆尔蔓从桌上拿起那张手术单据,放到靳北城的面前。
原本她是想让他自己看到的,那个时候她也已经离开了。
但是他忽然回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靳北城看到这张单据的时候,平和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很难看。
“陆尔蔓,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陆尔蔓淡淡地看着靳北城的眼睛,目光温和平静。
“那个孩子是不健康的。”她的肚子仍旧不舒服,医生告诉她这是正常反应,只要不大出血就不会有问题。她咬牙坚持着,在靳北城面前,她不能因为疼痛倒下。
否则他送她去医院,就会知道她肚子里还藏着一个孩子。
她看到靳北城的眼神从原本的沉静变得极其冷漠,陆尔蔓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她扯了扯嘴角。
“别用你那一副很心疼、很可惜的样子看着我,之前一直不要孩子的人是你,没必要伪装。”陆尔蔓笑得讽刺。她还记得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医院里上到医生下到护士都在为了她努力想帮她保住孩子,但是只有孩子的父亲是坚持不要孩子的。
那样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陆尔蔓深吸了一口气,鸡汤飘着浓郁的香味,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靳北城看着陆尔蔓递给他的单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减胎术”。手术是在今天下午进行的,她的的确确拿掉了他们的孩子。
“就算孩子是不健康的,也还可以治,我们都还没努力你就……”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当初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我知道他的存在后不肯告诉任何人,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你得知我怀孕之后,我一直在求你留下孩子,宁愿牺牲掉自己的婚姻也要保护好他。这些难道不是努力吗?那在你眼里,我做的这些算什么?”陆尔蔓眼底浸润着痛苦和无语,“靳北城,不要拿你自己的思维来衡量我做的事情,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陆尔蔓咬牙,直接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如果你不签,我会采取法律手段来结束我们的婚姻。”
陆尔蔓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在法庭上结束。
靳北城看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原本就紧皱着的眉心都挤出“川”字了。
他攥着离婚协议书,抬头对上陆尔蔓冰冷的目光。
“你就这么想离婚?”靳北城沉声问。
陆尔蔓只是扯了一下嘴角:“你不是也很想吗?对不起,让你跟我这个姓陆的女人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这一年多我给你带来的困扰,希望你不计前嫌。”
陆尔蔓的话特别官方,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那么多年的爱慕,不是说没就没的。
她不能让这种感情消失,但是她可以选择藏匿。
靳北城的眼眶有些红,他咬牙说道:“不计前嫌?陆尔蔓,我们之间的前嫌太多了,我还没算完。”
靳北城的话,让陆尔蔓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好像是吃下了一颗苦胆,特别难受。
“我不准你走。”靳北城忽然拽住了陆尔蔓的肩膀,直接吻上了她的薄唇。
陆尔蔓猝不及防,被靳北城禁锢住了身体。
她呜咽着挣扎,但是靳北城的力道实在太大,她无法挣脱。
她给自己建造的坚强外表,瞬间崩塌了。
更新时间: 2020-10-15 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