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记

发布时间: 2020-12-05 22:12

分类:青春爱情 / 睡前故事

秋雨记

文/阿森

1)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清晨六点半,第一缕日光跃出橘红的云层时,观景台上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2613米的海拔,天空依旧高远不可攀,羽绒服下裹着一腔热血,细碎利落的短发遮住泛红的耳朵,一股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瞬间变得冰凉,白色的气体从口腔慢慢喷出隐于人海。

在这惊叹的风景里,人类的悲欢并不值得被注意。

佘宇辰手心朝向太阳的时候,能感觉到它的温度,就像握着段柔的手一样,温软中带些凉意,她体质寒凉,好像怎么都捂不暖。

佘宇辰给段柔发了个消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期待过,这一刻你会在我身边。”

这是立冬前一天,山上冷空气横流,山下却被一股热风包围,春城的空气如同锅炉房里的高温慢慢炙烤着每一寸土地。

这句话,佘宇辰突然颓坐在地,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对着逐渐高升的太阳竟然落了泪,耳边却回响起了段柔的声音。

她在纸条上写:“佘宇辰,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分开了。”

他想,那时候她的表情一定是冷漠的,如同这初升的朝阳,光芒活力却毫无温暖可言。

他低头掩面,不禁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2)有些缘分是早就定下的

佘宇辰第一次见段柔是在去堂屋古城的路上,那时他才二十岁,正是少年郎意气风发的好时光。

他生性活泼外向,讲话温和俏皮,幽默感十足,走到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国庆约着几个驴友一起自驾堂屋古城的时候,他兴致高涨。

两辆越野吉普并驾齐驱驰骋在306国道上,摇滚乐震天响,四个人说说笑笑在这条人车鲜少的公路上把快乐发挥到极致。

佘宇辰坐在副驾,窗户全开,西南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入目的翠绿青山渐变成青黄相接的稻田,地势逐渐平坦开阔,天高地远,只有一条柏油路直指天际。

他的身边坐着一位满头脏辫的女孩,妆容暗黑却很酷,小麦色的皮肤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晶亮的光泽。她不讲话,只是在车载音乐里慢慢绽放出舒适的笑容,薄薄的嘴唇因笑容而抿成一条柔和的线,高挺的鼻梁上有颗小痣,正在两眼之间,很有特色。

在常宁等人到齐的时候,佘宇辰一见到她便被她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给吸引,主动要求坐她的车,却没想到,她并不高冷,反而很自然地勾着他的脖子,调笑道:“有眼光,但坐我的车你得先买份保险。”

常青开玩笑:“段姐开的不是车,是火箭,你小子自求多福。”

周全也拍了拍他肩,表示担忧:“尝鲜可以,实在撑不住了换辆车,你青哥也是个狠人,正好跟那疯婆娘凑一对。”

段柔挑眉,带点杀气:“你再说一遍。”

周全赶紧讨饶,笑眯眯地给自己掌嘴:“我多嘴我多嘴。”

像这样的玩笑,佘宇辰也不是一两次听见了,在驴友队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常青和段柔是一对,尽管段柔否认过。

佘宇辰他轻俏地朝她吹了声口哨,“段姐给个机会呗。”

段柔也不含糊,让他上车,不过一刹,油门轰响,车子瞬间飚了出去,佘宇辰在惯力与惊恐中系上安全带,得来段柔嘲讽一笑。

可她笑起来是真好看,薄唇一勾,把他的目光死死勾住,再难移开眼。

段柔以为他害怕,逐渐放缓车速,不温不火地问:“想吐吗?”

不说还好,一说佘宇辰就觉得胃里翻滚,一只手捂嘴,一只手不停示意停车。

“哇……”佘宇辰弓着身子在路边吐个没完,眼泪都逼了出来。

段柔啧了一声摇头,嘴里嚼着口香糖,倚着车门不疾不徐地吐出个泡泡。

不一会常青追上来了,抛了包晕车药给佘宇辰,提醒段柔:“开慢点,安全第一。”

段柔点头,并不看他,只催佘宇辰快点上车。

佘宇辰把晕车药放进抽屉,段柔觑了一眼,说:“哟,真嫌命长啊。”

佘宇辰指着外面大好风光,笑如头顶烈阳般开口:“这美景错过可惜。”

美景在前,佳人在侧,睡过去多可惜。

他开启话匣子,问:“段姐,你跟青哥他们认识多久了?”

段柔咂巴着嘴,似在思考:“差不多二十年了。”

这个数字实在庞大久远,佘宇辰陷在震惊中不可自拔。他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却不知道竟然贯穿了彼此的整个青春。

段柔和周全常青是青梅竹马,三人从小在四合院里长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形影不离,他们一起创办了驴友队,将小时候一起长大挣钱的誓言完美实现。

“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段柔做了最后总结,朝他笑,明晃晃的笑容在秋日的阳光下更显亲和,佘宇辰情不自禁道:“段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段柔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不会说话,我什么时候不好看?”

“都好看。”

段柔性子豪爽大气,有股与身俱来的骄傲感,这与她行万里路赏万地景的经历息息相关。

这样的人,笑起来眼里有光,谈吐间就能令人心生向往。

佘宇辰虽然也是个背包客,但到底还是年轻,阅历经验都不够,所以,在听段柔讲非洲草原,索马里海域,印度恒河,尼泊尔山路以及新疆的日落和拉萨的蓝天时,他心生澎湃,以一种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段柔,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看着自己的信仰一步一步临近,热血而又惊喜。

他说:“希望这趟堂屋之旅,我也能成为你以后故事中的一人。”

段柔吐了个泡泡,脚踩油门,有劲风掀起了她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一块浅淡的疤印。

3)恋爱好像缺少激情

日落西头,车子在经停站熄火,常青周全两人已经驾着烧烤架在烤肉了,见段柔下车走来,周全好笑道:“段姐,你这速度不行了呀。”

段柔挥了挥手径直去房间洗脸,留下身后颤颤巍巍走来的佘宇辰被他们打趣。

佘宇辰不得不叹服道:“段姐是真的猛。”

常青给他递了罐可乐以示安慰,又拍了拍他肩,让他今晚睡个好觉,拿了些吃就往房间走去。

佘宇辰喊:“青哥,这么早回房间?”

常青挥手不言,头都没回。

周全烤着鸡翅,得空往后看了眼,嫌他没眼力见:“嗐,小屁孩懂什么。”

他懂,成年人说话最不喜欢把暧昧的事挑明,把隐藏的话摆在烈烈阳光下等着被炙烤。

可他不行,喜欢就得说出来,“我喜欢段姐这人。”

周全哼笑一声,真当他是小孩。

那个晚上,周全拉着佘宇辰侃天侃地,佘宇辰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身后的大门看去。

周全多精明的一个人,拿了串烤肉边吃边讲:“你青哥喜欢段柔呢。”

佘宇辰没做声,又听见周全补了句:“是那种非她不可的喜欢。”

一句话,像在敲打他别动不该动的心思一样,听得佘宇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又如何。”

周全笑,“有些缘分呢是早就定下的,散不了。”

青梅竹马二十载的情分,怎么断?

周全开了罐可乐跟他碰杯,继续道:“你青哥左肩有条十厘米长的疤,那是在索马里海域救段柔留下的。”

话匣子一打开,周全讲故事的能力比段柔还要高上一层楼,听得佘宇辰不知不觉中竟然眼泛泪光。

周全打趣道:“不是吧,你这么纯情?!”

佘宇辰眨了眨眼,逼退眼泪,跟常青相比,他好像是不够格喜欢段柔。

第二日天朗气清,段柔早早起来,长腿一跃,坐在引擎盖上吃面包,背后山雾朦胧,像幅水墨画被点上浓重的一笔墨,她就坐在那里,在佘宇辰眼里自成风景。

周全喊他过来吃面,常青在一旁吃得正香,见他来了推荐到:“这家客栈的牛杂面真的一绝,你赶紧尝尝。”

佘宇辰点头,目光看向段柔,常青笑:“别担心,段柔出门经常自备干粮。”

话刚落音,他就拿着一瓶牛奶朝段柔走去,两人聊着天,气氛轻松愉快,这么看去确实郎才女貌。

佘宇辰低头搅面,吃了两口又听见常青问:“怎么样,昨天跟段柔相处愉快吗?”

他手里拿着段柔吃剩的面包慢慢品尝着,佘宇辰点头,“段姐就差把自己活成传奇了,听她讲了一路的故事。”

目光瞥见常青左肩的疤,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问:“青哥,你有女朋友没有?”

对面的周全被面汤呛得满面通红,常青笑:“没有。”

佘宇辰明知故问:“那总有喜欢的人吧?”

周全暗戳戳地朝他伸出拇指,他当没看见,目光全都集中在常青的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肯放过。

常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有,“我喜欢段柔。”

这早已不是秘密了。

佘宇辰回头看段柔,眼里是迷恋:“我也挺喜欢的段姐的,长得漂亮人又好,跟我学校里的女生太不一样了。”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他从未遇见一个像段柔这样的人,能一秒点燃他内心全部欲望。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还差一份恋爱的激情。

4)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到堂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那时常青和周全两人已经在酒店等了他们半小时。

他到底是年轻,做事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一路上两人话题聊到投机处,他直接问:“段姐,你对青哥是什么感觉?”

段柔的笑容渐渐隐去,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佘宇辰点头,很是诚恳地答:“就是我想一直看见你,想和你多聊聊天,想和你经常待在一起,迷恋你,沉迷你,想拥有你。”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心脏狂跳的声音,打鼓一样咚咚咚的没完。

气氛安静,心跳越来越快,这种感觉就像是暴露秘密的小丑被拉去游街一样,羞耻又懊悔。

然而片刻后,段柔大笑了起来,说他真是个小屁孩,直言不讳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佘宇辰的脑子起了激烈的挣扎,点头还是摇头,他犹豫着。

段柔没想等他的答案,只是说:“喜欢也是双向的,不然只是徒增烦恼。”

于是,彻底逼退了佘宇辰,段柔的意思是在说,我不喜欢你。

段柔收敛了笑,突然提速,在风中大喊:“所以说,友谊长存。”

那一天,猝不及防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车窗上,同时把大家的内心世界也砸的一片狼藉。

车停在酒店,外边还下着毛毛细雨,气温一下子低了下来。

周全顺路买了好些酒,段柔没兴趣,直接回了房,三个大男人在房间里喝得一塌糊涂。

堂屋古城的夜生活不算精彩,晚上八点半左右就只能看到绵延的路灯以及一些零星的灯火,比起城市里连绵不绝的霓虹,这里实在太过单调安静。

佘宇辰心中郁结,大着舌头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抓着两人的肩膀,像个认真请教的孩童,借着酒意把这个哲学题给问了出来。

周全积极举手,“我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夏天握在手里的冰啤酒,冲劲十足,带劲又刺激;也是高原上的格桑花,艳丽夺人……”

“打住。”佘宇辰看不上:“不是让你形容它,能不能好好答了?”

周全笑嘻嘻地走开,佘宇辰转看常青,他瘫在沙发上醉醺醺地说:“是段柔。”

寂静片刻,佘宇辰重新开了罐酒闷头就喝,气泡冲向喉咙,他打了个酒嗝,说:“全哥,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夏天的冰啤酒,冲劲十足,带劲又刺激。”

周全说:“你喝醉了。”

他说:“没醉,你说得太对了。”

胸腔冒着气泡,冲的鼻头一酸,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特么带劲了。”

常青突然坐起,然后摇摇晃地晃去开门。

佘宇辰问他去哪,周全也过来架着他,似是后悔买了这么多酒,数落道:“喝喝喝,这是老子的酒。”

常青醉眯眯地笑着:“松开我,老子去找段柔。”

砰,关门声响。

这边屋里哀号连天,那边房间却安静如水。

段柔也没睡,像是特意等着他一样,房间的桌上摆着一盒还未拆封的烟。

常青的脚步一顿,醉意消了三分,嘴角慢慢牵出一弯笑:“还没睡呢?”

段柔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烟走近他,卸去精致妆容的她此刻在常青看来更加美的不可方物,在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了她的美,他觊觎却不敢再多半分动作。

橘色的火光在房间亮起,指尖的一点猩红像是个可怕的讯号一点一点吞噬常青不甚清醒的脑袋。

段柔吸了口烟,把烟嘴塞着他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气,白烟袅袅像层纱一样覆着他的脸,只听见她喊了句:“哥。”

小时候她喊他哥,长大后她喊他常青,只有他,从未有过一刻应答过这声哥。

今夜也不例外,理智什么的早被酒精蚕食,他突然抓住段柔的手背过身将她抵在墙上要掀她的衣服,又抽出一只手拿下嘴里的烟,鼻尖在她耳边轻轻擦过,呼吸可闻,两人的心跳很有默契地跳动在一个频率上。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你喊我什么?”

“哥。”答案从未改过,殊不知这声哥实在戳人心窝。

常青忍无可忍,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下一记,像是发泄这些年来的所有愤懑一般,她却一声不吭。

而后着带着暴烈的撕咬渐渐变成密密麻麻的亲吻,他是心疼的。

常青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脖间,嘴唇碰到她脖子上的疤,突然没了动作,理智回笼,他松开她,问出了最常问的问题:“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跟我在一起?”

段柔终于得到自由,回手就是一巴掌,“你发什么神经,常青,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我是谁?咱俩是谁?”

“你是我喜欢的人。”他突然吼了出来,摸着她脖子上的疤,依旧能感受到那惨烈的疼痛。

段柔脖子上的疤是在尼泊尔时留下的,那天阴雨连绵,山路崎岖极不好走,车子打滑摔下山崖,是常青死死护住她的脑袋才避免被尖锐的石头树枝划破她的大动脉。

这样的生死之交,对常青来说绝不是把她当妹妹,而是在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清晰地传达出一道指令。

他不能失去她。

那天起,常青的爱意不再隐藏,段柔再也不能装傻,可她给出的拒绝理由让人大跌眼镜。

她说:“常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连你现在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我都能猜到。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咱们当个好朋友不行吗?”

常青说不行,可他也不愿给她造成困扰。

一个人能将一份喜欢传达的这么热烈却又不给对方一丝困扰,常青都觉得自己快成忍者神龟了。

可是今晚,他再也不想忍了,用零距离的亲密来试探这场爱并不空白。

窗外秋雨急促,噼里啪啦的,一直到天亮都未曾停歇。

5)自古多情空余恨

清晨雾气未散,密密麻麻的雨丝在堂屋下得静谧。

段柔一个人驱车回了常宁,一声招呼都没打。

常青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个劲地抽烟,面对周全的问题他一个都不回,倒是看着佘宇辰,一双眼眯成一条缝像要把人缝进眼睛里似的。

佘宇辰莫名其妙,识趣的一言不发。

一包烟尽数抽完,常青摁灭烟头,走到佘宇辰身边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话,震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他说:“我给你机会,公平竞争。”

突然被这么正式的警告,佘宇辰瞬间明白,自己可能是被段柔拿出来挡枪了,尽管在来堂屋的路上,她已经很委婉地拒绝过他了。

堂屋之旅不欢而散,那天上午常青也开车走了,留下周全和佘宇辰两人站在古城的大门口面面相觑,然后骂了句脏话。

常青没有回驴友队而是直接开去了段柔的住所,霸道且强势地撬开了她家的门锁,直走卧室。

段柔蒙着被子不肯出声,常青很有耐心地开口:“小柔,你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段柔不吭声,常青挨着床边坐下,见扯她的被子扯不开,叹了口气道:“你听话,我们需要一场绝对冷静的谈话,你知道的。”

被子突然失去拉扯力,常青轻易就揭开,只是映入眼帘那双红肿的眼睛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段柔翻身不再看他,瓮声瓮气地说:“我们的确需要一场冷静的对话,但不是现在。”

她在下逐客令,常青却没有离开,而是退回客厅坐着。

一整天,他们没有再讲过一句话。

后来,段柔的手机响了,是常青的微信。

他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出来坐坐?

段柔关了手机调整好心态出了卧室,客厅里常青正端出一碗煎鸡蛋,见她出来了笑道:“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过来尝尝。”

段柔没有胃口,也深知无法逃避,于是主动开口说起了他俩之间的事。

“常青,你很适合当朋友。”

常青夹菜的手一顿,虽说段柔给他发好人卡不止一次了,但此刻仍觉得内心悲凉。

她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咱俩要在一起,那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有。”他放下筷子,平静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段柔哑口无言,很多人都曾对她表示过喜欢,可她知道那只是一种欣赏。

但常青的喜欢与众不同,三番四次舍命救她的时候,她不能说没有心动过,可就是执拗地认为,恋人不如朋友坚固。

人有时候就是有一种扭曲的变态心理,因为害怕结果而避免了所有的开始。

段柔低头苦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个借口用了很多遍。

“我就是输在不够年轻是吗?”常青摇头:“佘宇辰他哪里好?”

“不知道,感觉不错。”

死鸭子嘴硬,为了显得这个说话更具真实性,她直接拨通了佘宇辰的电话,半点废话都没有:“佘宇辰,如果现在让你当我男朋友你愿不愿意?”

电话那头的佘宇辰显然还在状况外,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段柔继续道:“好,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明天有时间吗?出来约会吧。”

常青摁断了电话,怒极反笑:“可以,还是你狠。”

这天后,段柔和常青再没见过面,互相避开彼此的身影,驴友队的气氛一落千丈,周全咂吧着嘴,光凭一双慧眼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了个底朝天,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6)没有开始哪来结束

佘宇辰完美的成为了一个背锅侠。

秋末,常宁已经进入了冷空气状态,棉衣都要安排上了。

段柔散了脏辫换上裙子,酷劲不在更显美艳,若是有人看到她和佘宇辰走在一起,免不了还要惹来一阵艳羡。

佘宇辰陪她做戏也乐得开心,这种开心慢慢掩盖内心的不安,仿佛坠入梦里,误以为是现实。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段柔迟早会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美梦都来不及编织完。

十一月初的时候,佘宇辰提议去爬山看日出,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雾凇。

段柔是个走惯了的人,当然同意这个提议。

只是在订票的那天,段柔不见了,只留了张纸条给他——“佘宇辰,我必须离开了。”

此时段柔人在飞往西南的飞机上,当她笑容满面地跟佘宇辰看春城的票的时候,周全告诉她,常青出事了。

驴友队组织了一次登雪峰的活动,常青也去了,虽然里面有不少专业登山人员,可谁也无法抵挡意外的降临。

都说人临死的时候会走马观灯般回顾完自己的一生,当常青被埋在厚厚的白雪下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六岁爱爬树的段柔,十岁爱吃糖的段柔,十三岁爱追星的段柔,十八岁爱摇滚朋克的段柔,二十岁爱游山玩水的段柔,二十三岁说不喜欢他的段柔……

她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再温热的泪水也能被冰冷的空气冻结。

但这很好了,至少这一生,足以证明我爱你。

深夜,救护车的鸣笛声打破了西南的寂静,医院门口闹哄哄地围了一大片人,哭天喊地的,疾步奔走的,却只有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医院的石柱一旁,眼神呆滞地看着前面的一群人。

突然身上一暖,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她抬头,看见周全胡子拉碴,满眼疲惫的模样,酸胀的眼睛终于流出了刺痛的眼泪。

人真奇怪,有些事明摆着在眼前却还要一再推脱,终于推脱干净的时候,却又变得无法接受。

这可笑的自我,坍塌时真是致命。

等她哭累了,周全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安慰道:“会没事的,都在医院了,肯定没事,嗯,放心吧。”

段柔抽噎着点头,天知道接到周全电话的那一刻,她刻意打压下去的种子突然长成大树,原来只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

她多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常青的心意。

是自私让她选择性心盲眼瞎,这从小长大的情分,这青梅竹马的妙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一句我们太熟了轻而易举地抹掉常青的爱,真的很残忍。

“他太好了,我很怕失去他。”段柔扑在周全的怀里,眼泪再度失控。

她一直都觉得,让人觉得幸福的是爱情,让人觉得痛苦的也是爱情。

常青很好,她自私的以为,能留住常青的好就是当他一辈子的朋友,友情才是一段关系的最好保证。

真是无耻。

可是现在醒悟还晚不晚?

“不晚。”佘宇辰是这么说的。

佘宇辰去看常青的时候,常青还在睡觉,段柔坐在床边给他掖被子,见到他指了指门外。

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段柔跟他道歉,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种话被喜欢的女生亲口说出来后,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你想什么呢?”佘宇辰故作轻松地笑道:“段姐,这场戏我陪你演完了,戏瘾过够了就该散场。我虽然年纪小,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咱们都别放心上。”

他故作豁达,在这一刻才完全明白了常青这些年来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过他没有常青这么幸运,还能等来一个回头的爱人,他爱的人再不会回头了。

段柔面带愧色,佘宇辰不忍看她,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感觉,那是真的惊为天人,怦然心动。

可现在,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真要找一个罪人出来,所有人都会说是段柔。

如果她肯勇敢些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可佘宇辰却是感谢她的,因为她,他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代表你依赖对方,迷恋对方,想拥有对方。她会变成一直萦绕在你心尖上的名字。

爱情这道题,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回答了一个百分百的正确答案。

段柔的手机响了,是常青的电话。

他问她在哪,累不累,饿不饿?

一如往常的问候在此刻听起来深含柔情。

段柔看佘宇辰,他笑着挥手,用唇语说:“回去吧。”

至于他和段柔,从来没有过开始又何来的结束呢?

此时风过枝头,阳光刺眼,他伸手挡在眼前时,手心久违地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冬天已经来了,也不冷。

睡前故事

更新时间: 2020-12-05 22:12

特色栏目 - 读者意林花火飞言情飞魔幻故事会

睡前故事:栏目大全

睡前故事:标签大全

睡前故事大全热门

睡前小故事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