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鹿乱撞(一)

发布时间: 2021-04-28 16:04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你的小鹿乱撞(一)

文/六盲星

入秋,窗台外的树已变了色,一阵风吹来,黄透了的树叶就摇摇晃晃地往下掉,显得浪漫又雅致。此时正在窗台前画画的人却没有心情欣赏。一片黄叶掉在了她的手绘板上,立刻被她粗暴地挥开了。手机屏幕上催图稿的信息,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她的心情烦躁极了。

紧接着,房门被人敲响,有人推门而入:“桑桑啊。”

坐在书桌前的人头都没回,接话道:“我没说可以进来。”

“啧,你这丫头……”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穿着高定的礼服裙,小心翼翼地在她后面的床上坐下来,“哎哟,这腰绷得真紧。”

鹿桑桑叹了一口气,回头道:“干吗啊,妈?你没事就出去,我这儿还画着呢。”

“画画画,画什么画啊?画画能当饭吃吗?”

“巧了,我这儿还真能当饭吃。”

“得了吧,画一个星期还不够你买件衣服的。”钟清芬的嫌弃溢于言表,“你先放下,妈跟你说说话,听到没有?放下——”

鹿桑桑自知拗不过她家这位“皇太后”,于是压着脾气放下了手绘板,问道:“什么事?”

钟清芬睨了她一眼,开口道:“昨儿,我听说敬怀他奶奶身体抱恙去了医院。我和你爸这不是有事儿吗?所以啊,你下午去看望看望。”

“奶奶生病了?”

“你看看你,这事儿都要我跟你说你才知道,你还是不是人家的孙媳妇?”

鹿桑桑吸了吸鼻子,说道:“老实说,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钟清芬翻了个白眼,说:“你别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晚一点儿敬怀就到了,你到时候跟他一块儿去。”

“嗯?段敬怀回来了?”鹿桑桑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钟清芬瞪了她一眼,感觉自己腰边的衣料要被眼前的不孝女气绷了,怒道:“你看看你!鹿桑桑!那是你老公还是我老公啊?你能不能上点儿心?!”

鹿桑桑支着脑袋,不耐烦道:“妈,你别喊了,等会儿让外面人听到,还以为我们夫妻关系有多糟糕。”

“难道不是吗?”

鹿桑桑冷哼了一声,随即又敷衍地摆摆手道:“你别管……”

“桑桑,这次敬怀回来你们可要好好相处。你看,你们结婚都半年了吧?你肚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可……”

“是结婚半年了,但一结婚他就跟什么团队去了外地,我也半年没见他了好不好?”鹿桑桑嘴边噙着一抹笑回道。

“我的意思是,他现在调回来工作了,你们得抓紧点儿。”

鹿桑桑状似诚恳地点头,应道:“我会的,您先出去吧,记得把门给我带上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

鹿桑桑不肯听,干脆利落地戴上了耳机。又是生孩子的事,她才二十四岁,“英年早婚”就算了,还隔三岔五被催生,烦。钟清芬见她这样,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加上外面丈夫正在催促,她唠叨几句后就出了鹿桑桑的房间。

鹿桑桑在房间里又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插画赶完发给了工作室。

说起来,她在娘家已经住了好一段时间了,本来也无所谓住多久,但现在段敬怀回来了,她如果还赖在家里,她妈非把她念叨死不可。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行李,开走了车库里的一辆车。

鹿桑桑和段敬怀的婚房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当初买在这儿的原因只有一个——离段敬怀准备去上班的医院近。可谁能想到刚结完婚,段敬怀就因为调岗进修去了外地,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不过鹿桑桑对此没有半分怨言,甚至非常高兴。反正他不喜欢她,她对他的感情也淡薄,两人能结合,纯粹是因为从前的那次意外和后来的利益纠缠。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对于婚姻看得很开,爱谁谁吧。

鹿桑桑将车子停在车库后,一只手拎着画画工具,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上了楼。屋里安安静静的,但客厅中央放了个行李箱,上面的托运条还没撕掉。想必段敬怀已经回来过了,只是没来得及收拾。

鹿桑桑把自己的行李箱拉进衣帽间收拾好,出来后坐在沙发上,给大半年没联系的老公发了条消息:“段医生,听说你回来了啊?”

几分钟后,那边回复了她一个“嗯”字。

鹿桑桑哼了一声,觉得这人冷淡得很。不过,几秒钟后微信里又跳出一条消息:“抱歉,没及时通知你。”冷漠却有礼貌,这就是段敬怀。

鹿桑桑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着:“听说奶奶生病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她吧。你在哪儿?”

段敬怀:“我已经在医院了。”

鹿桑桑翻了个白眼,也不叫上她一起,故意给她扣上不孝的罪名呢?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她还是客气又虚伪地发了条消息过去:“哪家医院啊?我担心奶奶呀,我也去看望看望。”

段敬怀:“好,第二医院贵宾病房区。”

两人一来一往,一点儿都不硌硬,似乎完全忽略了“半年未联系”这个问题。

鹿桑桑慢条斯理地起身,去浴室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便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去医院的路上,鹿桑桑无聊地想起了当初那场婚礼。婚礼简单低调,邀请的人并不多。她还记得段敬怀站在司仪面前给她戴戒指的模样,客气又疏离,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她比他好点儿,那时的她应该是扬着浅笑的,毕竟眼前的男人家里有钱有权,男人长得还帅。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鹿桑桑把在路上买的水果和营养品拿了出来,径直去了住院楼。

“您好,请出示一下门卡。”贵宾病房区有严格的门禁,护士又道,“或者您说一下是来看望谁,我先联系一下病人家属。”

鹿桑桑反应过来,说道:“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她翻了翻通讯录,找到段敬怀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很快就通了。

“我到了,你出来接我一下吧。”

“嗯。”段敬怀说完就挂了。

这是两人半年后的第一次电话交流。

一分钟后,鹿桑桑看到一个男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男人身形修长,衬衣黑裤,外面套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人跟衣架子似的,十分好看。鹿桑桑立刻想起了半年前他穿着新郎西装时的俊俏模样,她的几个伴娘那时都看得面红耳赤。

人虽然好看,却是一张扑克脸。一板一眼,深沉无言。好像几年前有人跟她说过,在北城的公子哥儿里,段敬怀就是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段医生,”鹿桑桑变脸很快,下一秒就抬起手,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我在这儿呢。”

段敬怀早就看到她了,他看了一眼她灿烂的笑容,跟边上的护士交代了一句:“之后可以让她直接进。”

护士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边上打扮精致的女人,点头道:“好的……”

段敬怀又看向鹿桑桑,说道:“给我吧。”

鹿桑桑提了两大袋东西,此刻毫不客气地交到他手上,说:“可重了。”

段敬怀“嗯”了一声,转身往里走。

鹿桑桑颠颠儿地跟上,问他:“哎,你要回来好像没告诉过我吧?”

“临时通知。”

“哦,”鹿桑桑迟疑了下,“那还走吗?”

段敬怀脚步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

鹿桑桑讪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走或者不走都告诉我一声。要不然长辈那边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段敬怀收回目光回答:“不走了,那边已经结束了。”

“啊,这样……”

她半是感叹半是遗憾,“单身生活”从此结束。

两人停在一间病房前,段敬怀提着东西示意鹿桑桑去开门,她刚伸出手,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出来的人跟段敬怀差不多高,眉眼跟段敬怀还有两三分相似,不过鹿桑桑知道,这个人的性格跟段敬怀是截然不同的。

“哥。”这人是段敬怀的弟弟段经珩。

段经珩也看到了站在段敬怀边上的鹿桑桑,他笑了一下,叫了声“嫂子”。

这人可比她还大三岁,而且,他好像是第一次叫她嫂子。鹿桑桑摸了摸鼻子答道:“嗯。”

“进来。”段敬怀说。

鹿桑桑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和段经珩错身而过的瞬间,鹿桑桑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尴尬得要命。虽然这么些年她都没怎么见过段经珩了,但此刻见到他,她还是会想起以前的荒唐事。

想当年,她可是追过人家的,还“小哥哥、小哥哥”地叫得欢快。谁知道后来,小哥哥没追到,先把小哥哥的哥哥拿下了。

“哎呀,桑桑来了啊。”

进门后,鹿桑桑首先看到了一旁沙发上坐着的红衣女人——祝文君,她的婆婆。

“妈。”鹿桑桑打了个招呼。

“奶奶刚才还在念叨你呢,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没有,我来迟了。”鹿桑桑走到奶奶魏若华旁边,“奶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魏若华看到孙媳妇来了很高兴,连忙拉着鹿桑桑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道:“我好得很,不用担心。”

鹿桑桑和段敬怀一坐一站,两人都在老人的床边。魏若华睨了眼自家孙子,不满地说道:“桑桑,这段日子委屈你了。你看敬怀,忙得都不着家。”

“没事,奶奶,我们常联系的,而且我也会去那边找他。”鹿桑桑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距离不是问题,是吧?”

最后的问句是丢给他的,段敬怀眉心皱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魏若华曾经也对两人的结合颇有微词,不过后来发现孙媳妇很讨人喜欢,心里的疙瘩也就没有了。

“那就行,你们俩相亲相爱,最好早点儿让我抱到我的曾孙子。”

“说得是。”祝文君也搭话,“敬怀,你现在回来了,有些事你们小两口也要商量起来了。”

段敬怀道:“再说。”

“别天天打太极,你最好真的给我行动起来。”祝文君看向鹿桑桑,语气放柔,“桑桑啊,这生孩子的事宜早不宜迟。你放心,你要是懒得带就扔给我,保证不影响你们小年轻的生活。”

鹿桑桑笑着应和道:“知道啦,妈。”

两人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夜幕降临,路灯的光笼在身上,一半暗一半明。两人没有交流,像陌生人一样。

鹿桑桑对段敬怀其实是知根知底的,两人是不亲近没错,但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那时候,很多名门望族住在西林那片别墅区,鹿家和段家离得不远,她当时经常从父母亲口中听到“段家的谁谁谁多优秀”这种言论,段敬怀就是最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开车来的吗?”鹿桑桑终于开了口。

“没有。”

“那坐我的车吧。”

段敬怀点头道:“麻烦了。”

鹿桑桑顿了一下,笑道:“不麻烦,我们回的是同一个家。”

天色已暗,外面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外头凉风萧瑟,里头气氛微微有些沉闷。

鹿桑桑偶尔假装不经意地往副驾驶座看上两眼,段敬怀就在那里,正襟危坐,规矩又冷酷。其实她平时是个挺能说的人,不过面对段敬怀,她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段敬怀又不太爱说话。

鹿桑桑觉得他学医是对的,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在那种浮夸又奢靡的圈里混,加之段家原就是医学世家,是到了段敬怀他爸那辈才从商的。

段家的经济实力雄厚,各个产业均有涉及,尤其是房地产这块做得很大。再到下一辈时,众人原以为长子段敬怀会接手段家的家业,却没想到他对这块没兴趣,只潜心于医学,反而是弟弟段经珩乖乖地从了商。不过这也不重要,段敬怀作为长子,不管是从医还是从商,在段家的地位是分毫不会变的。

不久,小区便到了。两人在小区楼下随意吃了点儿东西,回到家后,鹿桑桑去洗澡,段敬怀则在收拾自己的衣物。

鹿桑桑的洗漱流程特别烦琐,等她全部弄完出来,段敬怀早就洗完澡坐在客厅了,他膝盖上放着文件夹,身体微微前倾,正在看茶几上的笔记本屏幕。

屏幕的蓝光笼罩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难得多了几分柔和。

一副好皮囊,可惜配错了性子。

鹿桑桑笑了一下,拿起茶几上倒好的橙汁问:“段医生,这么晚了还工作呀?”

段敬怀闻声抬眸道:“有个病人的资料需要看。”

“哦,”鹿桑桑放下玻璃杯,“那你辛苦了,我有点儿困了,先睡了啊。”

“等等。”段敬怀突然叫住了她。

鹿桑桑有些意外,问:“怎么了?”

段敬怀皱着眉头道:“今天奶奶说的那些,你不用在意。”

鹿桑桑瞬间就懂了,反问:“你是说生孩子?”

他点头。

“我要是永远不生呢?能永远忽略她们的话吗?”

段敬怀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两三秒后,他才淡淡地道:“随你。”

鹿桑桑挑了挑眉,问:“这么尊重我?那我要是现在就想生,你是不是立马就能配合我啊?”

鹿桑桑就是没事找事,她知道段敬怀不是真的尊重她的意见,而是不愿意。

听完这一句,段敬怀的脸色微微变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有说。

一瞬间,鹿桑桑也有点儿后悔。

她小时候是有点儿怕他的,她觉得这个人总是一副扑克脸,情绪波动不大,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唯一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较大的情绪起伏,还是在她成年那天早上,他们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手脚交缠,不着寸缕。

那天,他的脸色可比现在要好看多了——一张俊脸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那时鹿桑桑也很慌张,可慌张之际,她莫名地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段敬怀脸红还真带劲儿。

“哎呀,我开玩笑的。”鹿桑桑及时收住,她笑道,“我们都还年轻呢,而且以我们这种关系来说,孩子生得早也麻烦。”

段敬怀看着她,问道:“我们哪种关系?”

“嗯?这个嘛……互惠互利的关系?”鹿桑桑拢了拢长发,“咱们也都是身不由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该做的事,你说是吧?”

结婚确实不是两人当初所愿,可生在他们这种家庭,又有多少婚姻是真心实意的?在夫妻框架里给予对方最大的自由,维持平和稳定的关系,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段医生,假如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段敬怀一顿。

鹿桑桑心里通透,说:“如果不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就算了。你知道的,我们要是离婚的话,家里那边会很麻烦……所以一般喜欢的就低调一点儿,在一起也可以,总之我不会离婚的。”

段敬怀脸色顿寒,说道:“把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吧。”

鹿桑桑回主卧休息去了,段敬怀还有工作要做,一直在客厅坐着。

鹿桑桑闲着无聊,拿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微博。她的微博名是“黎鹿”,同时,这也是她在漫画圈的名字。

她有一个漫画师的身份,微博坐拥五百万粉丝,在圈子里名气挺大。平日里,除了定时给几家杂志社发画稿,她也会在微博上发自己的漫画连载,很受大众欢迎。

虽然家里没有人支持和关注她做的这件事,不过这不重要,这本来就是她的爱好,她的主业还是在鹿家那片版图上割出属于自己的地盘。抢财产这种事,在她这种家庭屡见不鲜。

正刷着微博,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是她的闺密阮沛洁发来的:“小鹿同学,姐从美利坚回来了,明晚酒吧相见,不见不散。”

鹿桑桑翻了个身回复:“这么快就出差回来了?”

阮沛洁:“走个过场而已,我爸就是让我去见见世面,哪里是真的让我做什么事?”

鹿桑桑:“羡慕,独生女真好。”

阮沛洁发了几个“大笑”的表情包过来:“怎么,你家那几位又作妖了?”

鹿桑桑:“仗着年纪比我大就牛呗。”

阮沛洁:“没事,你还有你妈扛着呢,你那几个哥哥姐姐可没妈帮。”

鹿桑桑:“我爸帮啊。我爸对他亡妻留下的儿女可偏心得很,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阮沛洁:“安心安心,明晚出来,姐姐好好开导你。”

鹿桑桑:“行吧,老地方,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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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1-04-28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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