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江山

发布时间: 2021-03-21 20:03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吟江山

文/许南乔

三年期限到了那时,却没有一封书信,没有一人来接。

1)放不下的是她,堕不了的是情

她死的那天,树上的青鸟分食着她的五脏六腑。据说本就久未飘雪的凉城,却于那日雪下的十里雪白。

萧杞眉眼黯淡的在远处站着,就像当初那般的遥不可及的距离,一人为满腹才华却不能施展抱负的穷苦书生,另一人却为当朝彻谈诗文的女相。

对于白妤的死,萧杞沉默了许久。在府中把自己关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白南怀推门而入,那时,蔓延的浓烈的酒香,阁中的酒罐横七八竖的倒落在地上,萧杞在塌边依旧是那眉眼黯淡的神色。

白南怀缓慢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看着萧杞的眉眼黯淡,输了当年坐拥天下傲气。

萧杞蓦然的抬起了头,发丝凌乱,初显的不堪:“你是谁……没有朕的传召怎么进的了大魏的王宫。”

“我?白妤的哥哥,白南怀。”白南怀看着周围散落的酒罐,摇了摇却早已是成空,再闻那酒香,白南怀还记得,极像她妹妹白妤酿的酒:“本就不善饮酒何必牵强。”

萧杞摇摇晃晃的扶着墙边站了起来,吩咐了下人端进来一碗醒酒汤,他才勉强定了神色,指了指对面说:“坐。”

白南怀轻笑了一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这江山坐的可还安稳?”

安稳?手臂支撑着头,他这才看清自己身着的是龙袍,上面还清楚的绣着盘踞的龙,他早已不是当年的穷弱书生:“起时胸怀大志的说着自己想要得到天下,如今拿捏在手里,却又觉得失去了什么。”

轻抿了一口酒,白南怀说道:“差矣。”

如今的物是人非,酒味也非。

萧杞抬头看着白南怀,眉眼里尽是透露的不可思议:“白妤……是不是没死?”等待许久后见白南怀没有回答,便说了下去:“北疆一役中,她分明只有不到五百的兵却能胜于大梁……她分明不会武功却能独自去赴鸿门斩杀将领……”

“她是司命,掌管人世,又有何不可。”白南怀起身间掉落了一本书卷,他俯身拾起,拂了拂上面的灰尘,这才说道:“都忘了正事了。”将书卷摊开放在案几前。

自白南怀从踏入这大魏皇宫时便知,他终是放不下的是她,堕不了的是情。

白南怀翻开这天庭的史卷,下笔分毫不留情面。

仙庭九百二十一年初,白妤因罔顾司命职责,因其前有功,故此只剥夺其凡世记忆不得踏出天庭半步,亲守碧元上神的那株梨树。

“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想说,她并非无情之人。”

2)那年,她身为朝堂之上叱咤风云的宰相,眉眼里仍旧含着稚气。

科举后数日,榜单张贴在城门口的布告栏上面,上面大大小小的分数和排名,都是白妤亲手所书写和整理。

她是本次科举的主考官,见了许多官职高低的人来送金银和华缎,只为一举高中,却被白妤一一婉拒。彼时正宰相府中案前批阅着公文,执起笔还未落下,却听见府外有人大声的叫嚷。

她唤来府内的管事去看,自己却早已放下了刚执起的笔,闭上了双眸轻揉着穴位。管家不出片刻便是折了回来,说是府外有人聚众道她此次科举舞弊,负了他十年寒窗苦读。

“哦?”白妤缓慢的睁开了双眸,因早朝刚回还未来得及换下这一身官服,眉眼间明显的有着倦意。她拖着不合她身子的官服走到茶几旁落座,像她这般年纪的姑娘,应是锦绣华缎绫罗于身,而不是这暗蓝色的官服束缚。

“老奴知道大人是绝对的公私分明,这种事情交给老奴去管好了就不用劳烦大人。”管家刚踏出门槛便听见白妤的声音,那虽是泛泛平平的音调里却夹杂着一丝玩味。

“去请那个书生。”

管家刚领着书生踏入这府中的时候,他便左右张望着这宰相府中的一花一木:“大管家,这宰相府怎么除了花就是树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管家也笑着看这个和宰相年龄一般的少年,却不似宰相一般的成熟,倒是许多的年少顽劣:“我们家大人,是这长安城里口碑极好的宰相,平时节省下来的银两都送去凉州救灾了。”

萧杞倒是愣了一下,接着又跟上了管家的步伐:“你给我说说这当朝宰相不应该是男的么,她有什么本事当上宰相的。”

这无聊的宰相府他们走的缓慢,也是因管家的身子骨不好,绕绕转转,管家说道:“大人虽然年龄尚小,那年科举却是这长安榜首,被帝派遣去凉州整治,也就是去看大人办事的能力,谁知不出一年,那凉州城全然变了模样,虽然如今土地仍然贫瘠,大人也在想办法治理。”

“好一个宰相啊……”萧杞在感叹间,不知不觉得竟然走到了宰相批阅公文的地方,他在想:听管家说,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应该……应该很不好对付吧。

“到了啊。”管家加大了音量,这才唤回了刚走神的萧杞。

他倒是愣了愣,回神时,管家已经走远。而面前的是一扇阁门,门外种植着花草,支开的薄窗前种着梨木,少许,风起,梨花香四溢。

“在门外站了许久,怎么不进来?”从阁内传来的声音让萧杞心里一寒,他应了句声,然后推开了阁门。

这阁中却是茶香四溢。

3)大魏十载春秋,始于乱世末于西梁

的确,她多善于理茶。

“听闻九月上旬凉州城被破,梁国铁蹄踏过大魏国土,在朝却无一人领兵前去。”白妤执起玄壶,茶从壶口落至被中未曾溅落半滴,她抬着双眸看去,对面坐着的少年垂着头,耳根处却是红的厉害。

“只能说我们大魏今以落败,连宰相也不能给平民百姓一个公平可言。”萧杞拿起刚白妤放下的杯,递于唇口。

她轻笑了一声随后看向支开的薄窗散落进些许梨花:“那文中公子的看法是与常人所不同,不死板而灵活,且宏图显露,若是当今陛下观之,早就已经千刀万剐了。”她神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萧杞:“等什么时候你有了与魏帝争权夺势的资格,再与我相谈。”

“不过是狂妄罢了。”

那一日他从阁中愤愤而出,惊起散落梨花,白妤在宰相府前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满是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或许,他真的会有所作为。

然而,她又觉得自己错了。

数月后在朝堂之上,北疆将领来报,说是大梁屡次来犯边界,现在已经放弃了边塞两镇退至凉州城内,需要从天都派遣兵马。

白妤自荐领兵这事情,朝野之上无不是议论纷纷,就连民间茶楼深巷,也道遍了风云,皆说我大魏至今竟无人可遣,竟需女子来请命,天下恐生变数。

到了最终,她还是亲自披上玄甲,跨上战马任凭铁蹄踏过黄土,辗转数月便已至凉州城。如今这城中之景,尽数已为破败不堪入目。

“听闻这便是大魏的宰相白妤?”身着华服的男人缓慢的走上了城楼。

在城楼上站受着凌冽的凉城寒风,双眸都已经被这风给刺痛,白妤却一直站在那里,一夜未合过双眸:“是,请问你是?”

“在下白南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名字,注视着白妤的神情,她也只是点头应了一下,并无别的反映。也是,来人世时强行的被人灌下了忘生酒,还怎么会记得他:“纵观这凉城之景,倒是不比这天都繁华,却是别有一番氤氲。”

“先生到底想说些什么,如若是在此只是陪君,恕本相无法奉陪。”白妤倒是有意驱逐白南怀。

他转身漫步的欲下城楼,只留下了只字片语:“大魏十载春秋,了于乱世末于西梁。”

白妤听到这一番话转身远看,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后来查问整个凉城也没有一丁半点的消息。彼时回到天庭的白南怀查阅了上鹤院曾经白妤撰写的典籍,心里始终波澜不平。

梁国的大军此时正距凉城十里外驻扎,一小股精锐的兵甲在城外频繁的活动,白妤总点兵马才知天都派遣的人只有不足五百,而在凉城中也尽是老弱残兵。

于别人看来,兵败已成定局。氲。”

漫步的欲下城楼,只留下了只字片语:“大魏十载春

4)红尘喧嚣几搏,谁言只是离歌

白妤将五百人分为三股分别于东西北三处设防,又效仿诸葛亮生前所使用的技巧加以巧妙地运用于地形之中,剿灭了西梁派出的五千兵马。

但是值得白妤疑惑的是,她在东门口处与梁国将领交战时,那一枪分明可以将她挑至于马下,最终却是收回了,他们,到底是在犹豫着什么。

她在城墙参悟兵法,远观厮杀场面,利用凉城特殊的气候和地理位置,在三天之内与梁人速战速决,最终迫使他们撤回了两镇。

回朝之时,白妤并未随大军而归,却是单马潜回天都,却遇见了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萧杞。

那日在朝堂之外,他官服于身,狭长的宽袖伸手拦住欲踏上白玉阶的她,眉眼里含着笑意,许是柔情,也是掩盖不住他眼中的狠厉,一别过数载,她如今也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宰相大人,你说我现在可是有资格?”他神色平静的掠过她的面容,那更似是讥讽:“凉城的风,可是把宰相吹得柔弱了。”

白妤抬头看着比她高了一头的萧杞,反是坚毅的果决,不输一丝当年的傲气:“纵然你如今深入我大魏军机要处,我还是不会留情分毫。”

他自他自若的从她的身边经过,在擦肩而过时的停留:“那些年我与书信的方式请教宰相,怎么会没有长进呢,若按大魏的来说,您也算是我的夫子,我会抓住您的把柄。”

“但愿到了后来,你还是这一身傲骨,但我会将它尽数折去。”萧杞踏上这白玉阶逐渐的步入朝堂之上。

风划过她的面容,带来的却是几分苦涩,原是这精心布局的圈套,那封书信只是一个饵,来引的却是她。凉城一战就是为了拖住白妤回朝堂,所以故意攻陷了两镇直逼她苦苦经营多年的凉州,因为他熟知,自己是不会不管不问的。

“呵……不再是当初的萧杞了。”她转身踏上这白玉雕成的石阶,那段回忆便是不堪入目的涌现,当初……当初她收到书信时,便把对方视为知己,后来的朝野纷争,她便与他闲谈天下,甚至倾尽了毕生所学,原来那个人竟是萧杞。

大殿之上,她与他口角争辩的激烈,朝堂下窸窣的议论声让圣上也稍显的无奈,终是以‘朕自有斟酌’而平息声音退了朝堂。

“白妤,你守护不了大魏的。”下了朝堂的萧杞转身离去。

白妤看着正如同当年他从宰相府愤愤而去,如今这天下,早已不是当初陛下许诺给她盛世这么简单,如若不除去萧杞,大魏终是危矣。

后来的数载,他官职步步晋封,能够左右朝廷的局面,那一年她被派遣去了凉州城,在她走的那一年,萧杞在宫门口一如既往的等着她。

“白妤,望你再有回朝之时。”他轻笑着看着面前的白妤,宛如一切正在他的计谋当中,连她也被扯了进去。

白妤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这个人:“将我逼出朝局,你可真是废尽了心思呢。”

看着身着玄甲的白妤逐渐随军远去,那写着大魏两字的布帛高展,他道了一句“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5)折去一身傲骨,天下哗然不负

许久未到这仓皇的凉城,比天都的风更为阴冷。白妤刚到边城的第一年便开始卧床不起。

苍白的神色着实看着不堪,而她的心里更多的却为不甘。当年陛下三请她拜为朝中宰相,无论是大小事宜皆要询问其意,如今……竟如此就信任了萧杞。

大魏的江山,在她的眼中一点一点的败落。

后来梁军入境,直逼凉城,她亲笔写书快马加鞭至皇城之中,请求天都的增援。那一纸救国的信笺,却被萧杞所拦下,派遣兵马的最好时机,就如此埋没了。

不出所料的接下来便是凉城被破,一代女相白妤被俘,随即便是传入了天都。

大殿之上。

“定是白妤私通梁军,才至凉州失手,数以百计的军民流连,罪不可赦。”萧杞的声音百转在这凄冷的大殿。

帝王凝着双眸,他深知白妤不是这样的人,当年拜她做相是欣赏她治国之才能,以至于后来有人执剑逼宫,是白妤集结了被分散的禁卫,在关键的时刻替他裆下那一箭,以至于她如今仍有夜不视物的症状。

见为首的萧杞跪在大殿,后面跟附的朝臣竟有数十人,除了忠心不渝随白妤的老臣外,现在朝堂的趋势已经变得即为明了忠心不渝随白妤的老臣外,现在朝堂的趋势已经变得即为明显。

“你你你……们。”终是逼得帝下令一纸诏书,免去了白妤宰相之职,痛斥其卖主求荣,早已归属大梁。

萧杞拿着这一纸的诏书,眉眼里泛着波澜不平的笑意,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的柔情总会让她迷乱了方向,跌入这旋涡之中。

梁朝的军队于那一日攻入凉州城里,而城门外是一条血流成河的路。如同一杯茶盏,转眼间被鲜血淋漓的吞没。这像是一场丝毫没有悬殊的干戈,轻易地将白妤亲守的凉州攻破,任凭铁蹄踏过他们的土地,蛮横的掠夺。

虚弱的她脸色苍白如薄纸一般,在城墙之上刀架在脖颈,看着蛮横的梁人入城,她心中的不甘啊,早已被这凉城的寒风吹得失了面色。唯一念叨的人名,却是他萧杞。

雨水沿着瓦淅淅沥沥的落着湿了她的衣裳,顺着颊边落下的不止是泪。‘大魏十载春秋,始于乱世末于西梁’连她自己念叨着这番话都不知不觉得苦笑,她所守得江山,虚无的已经看不清当初的模样。

意识昏沉见只见一身着玄裳的男子将她抱起,轻柔的在耳畔边说下一句话语,温柔的仿佛桃花初绽,潋滟灼灼:“你还有我呢,夫子”

他在凉州城顶俯瞰着被雨水冲洗氤氲的城池,风划过耳畔边便是一阵刻骨铭心的痛,在心里烙下极深的印记,对一旁的大梁将领说道:“我要带走的是这个人。”

在一旁的副将看着他怀中的人,粗鲁的挑衅一笑露出明显戏虐的神情,边角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破了这座城,你也只为了得到她?我手下的败将呵……”

他转身欲下城楼的身影听见了最后一句话语,露出的丹凤眼甚是诡异:“哦?是吗……”

6)隆冬十里雪下,提剑斩断桃花

她又闻到了那似曾相识的梨花香,梦到了树下提剑的君王,剑势凌厉提剑斩断飞花的模样,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鲜血吓得淋漓,白妤额间生出了许多细汗,萧杞一点一点的在床边擦拭。

“嘘……又做梦了。”萧杞抬起手臂间,白妤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念叨着“阿玉……阿玉……”他把抬起的手臂放下,温柔的覆上她的手念叨着:“别怕……”

她梦到隆冬十里雪下,他提剑斩断桃花。

白妤醒来的时候他在塌边看着文卷。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死的很透彻。在凉城被破的那天,在鲜血染红了白雪,她终是没有守住那座城:“萧杞,你果然暗通梁人”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双眸:“你又在叫我阿玉了……待我登帝时娶你为后可好?”

还记得他们来往书信那时,他曾用名阿玉与她往来。萧杞天生便有着一双让人看不透彻的眉眼,他微勾起唇边,主动覆上她那薄凉的唇沿,辗转在她的锁骨边落下柔情:“自即日起,“阿玉,你非要去不可?其实你完全可以摆脱梁人控制……这一趟根本就不用去。”白妤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看着在府中擦拭着长剑的萧杞。

他倒是沉闷着声音,垂下了头,也停了擦剑的动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必须要去。”

“那……我替你好了。”面对萧杞转过身惊愕的神情,她所能展现的,不过是一抹凄凉的笑意:“阿玉,你等我。”

铜镜前她又一次娴熟的束发,描着浓眉,去了春华,那便是九死一生。

“你便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

她当真喜欢他了许久,或许是那年朝堂之上相搏,哪怕是命与命之间的对弈,她也从未怕过。曾经深陷天牢之中,她被鞭抽的鲜血淋淋,肉体上没了知觉,也没认下贪墨的罪证,唯独……唯独他的柔情。

“你也知天下局面,如今我不过是梁人一步棋。魏帝昏庸,梁谋天下,你若助我拾帝位,待我逝世后,帝位便还于皇家。”他拂袖站起,在窗前,袖抚腰后。

“你就不怕你死后被抛尸掘坟么。”她见他轻巧的折了伸进窗的梨花,放在鼻尖敛起了双眸,那说出的话语,却是她意料之外。

“如若我开创大魏盛世,又有谁会掘坟?”

那一年白妤的身子好的奇快,连大夫都说不知何病的症状被他轻而易举的医治好了。她终究也是答应了为他夺取天下,愿意倾尽此生所学。

萧杞依旧在大魏朝堂,左右朝廷。同时拿到兵符可调动魏兵。那时白妤劝他何不趁此拿下天都,萧杞依旧是那句再等等……再等。

他自他要把对大魏的威胁一一的清楚干净。

那年十里春风桃花落幕,射在宰相府前的箭绑着纸,上面是梁朝将军许攸的亲笔:魏在囊中,春华阁宴请宰相。

他们的心里也都是明白,萧杞已经对梁朝没了用处,这一趟就是鸿门宴,有去无回。

“阿玉,你非要去不可?其实你完全可以摆脱梁人控制……这一趟根本就不用去。”白妤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看着在府中擦拭着长剑的萧杞。

他倒是沉闷着声音,垂下了头,也停了擦剑的动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必须要去。”

“那……我替你好了。”面对萧杞转过身惊愕的神情,她所能展现的,不过是一抹凄凉的笑意:“阿玉,你等我。”

铜镜前她又一次娴熟的束发,描着浓眉,去了春华,那便是九死一生。

7)穷极一生所守护,肝肠寸断的刻骨

等白妤再回天都之时,听到的却是打着‘清君侧’旗号的萧杞,如今已经在皇城之中。

她单枪匹马的直入宫门,马蹄下的皆是凝血,踏着的是多少人的尸体,等她找到萧杞的时候,是在大殿口,他看着上面牌匾上写的重朝殿。

“白妤,你说我等了多久……”

萧杞的身后是千人的兵马,在大殿之中的陛下,看着在萧杞身旁的白妤,留下的两行泪,融进了白妤的内心:“阿妤,你可还记得当年也是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欲要弑位的人拿剑指着朕的胸膛,是你替朕挡的那一剑,那时你便说过,要与大魏,与朕的江山共存亡。”

言罢,帝王拿起身旁的佩剑直冲萧杞,她挑过剑身直指帝王眉心,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手在抖,愈抖愈烈:“陛下,如今这政局,您也是心知肚明,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却听见那一声血溅出的声音,她的衣衫沾染着鲜血,她的剑刺进了帝王的腹,而在帝王身后,她却看见了那一双在帝王身后的手,他看着她的双眸,笑尽了人间意。

“阿妤……朕……怪你”帝王分明想说的是不怪她,可这不字言的太过轻巧,他想辩解时,却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那时的天刚刚显出了血色。

是她想穷极一生去守护的帝王,在茅屋前是他说的那般淋漓的请她入朝为相,如今……是她亲手毁去了大魏。

在阁楼中,她关紧了门窗不露出一丝的月色,在薄窗前依稀的有个黑影在那里站着,只能看到轮廓:“阿妤,你睡了没?”

白妤在榻边将离她最近的一根蜡烛熄灭,倚在榻边闭上了双眼,听着他说完这一句话:“明日早朝,你来听听吧。”

直到她去了,才会知道,这就是一场对她的设计。她在垂帘后看着挽着帝冠的他从容的坐在帝王座,九龙阶俯首称臣的人。紧接着便是数臣力上荐要求给白妤定罪。

“陛下,臣听闻宰相白妤在这大殿之上亲手弑先帝,这可是大罪啊……”三朝元老顾无尘跪在大殿的中央,头嗑在地上出了血迹。

萧杞看向垂帘后的她,又一次的将此事给压了过去。

“阿妤……你去边疆守城三年如何?”他将她领到御园,那棵梨花树下,虽然花还未绽,在树下望着,各怀心事。

“我去凉城。”她终究还是答应了萧杞,或许三年归来后,一切都会是不一样。至于选择凉城,她对于这个地方是莫过的熟悉。

那边疆的三年,说多了是苦寂,更多的也有无可奈何。三年期限到了那时,却没有一封书信,没有一人来接,更没有萧杞下的诏书让她回朝。睡前故事

他许是忘了她。

她单马潜回天都时,他已经娶了一位叫梁续姑娘为后。刚回白府时,便看见他在堂中斟着茶水,回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了那个女人:“梁续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你监视我,连我回来的消息都早已到了天都”她上前握住了他欲递于唇的杯,将杯中水缓缓倒入地下,抿紧了嘴唇,强装着神色平静的模样来看着他:“说好的当初的承诺呢?”

“阿妤……我初登帝位,梁家位高权重,我若娶了梁氏,那将是我最好的利刃,我会娶你的,我承诺过……。”萧杞将她搂在怀中锁紧了眉关。

她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萧杞了,以至于这朝堂相博,她真的累了……听说时间能淡化一切,同样能淡化她对于他当年的炽热。

后来白妤便在这白府离了尘俗的纷纷扰扰,但却终归也未能免于这宫廷的算计,梁续来找了她,挺着多大的肚子,在这凉亭之中,气氛是格外的凝重。

白妤越是看着她的肚子,心里不知怎么的便是一团怒意,梁续主动地覆上了她的手,唤道姐姐。白妤瞥向了一旁并无言语,梁续拂了拂身子,便是接着说了下去,却是说到了白妤的心里:“你知道我跟阿杞是怎么认识的么?我喜欢他啊,真的是喜欢了很久……”

“那年兵荒马乱,他同我说着自己要成就一番霸业,我就跟着他……到了梁朝把我捉去要挟他,设了鸿门宴,阿杞竟然去了,把我从春华阁的暗格里救了出去……其实我并不是什么梁家的人,我的真名,姓宋……我真的爱他,用尽了此生。”梁续说完这些话便离去。

原来是那年春华阁其实并没有必要前去,本就是梁人设的井,故意想引他而去。萧杞却非要前去,原来……原来是因为有梁续。当初的承诺许她为后,早已不算了数。她面容愁苦将茶水泼到面颊,这样她才会越来越清醒。

越想,不知为何,她心越痛。

“自作多情。”

8)浓酒饮尽桃花酿,嵌入心弦醉浮生

萧杞每次来白府时,白妤皆是称病或是闭门谢客,直至那日他直冲进府中,在桃花树下,醇香酒味是她亲手酿的桃花酒,她那日醉了,问的第一句话语便是:“许我为后呢?”

他那双琉璃色的双眸看着她的神情,白妤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杯子越握越紧,直道碎裂的声音,杯中酒流出,她握的满手血迹:“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白妤转身离去,却看不到他的面容,他倒是越发越老了。

那年她独自进宫前去,那棵梨花树下,记得走时仍然无花,归时却是满枝梨花。梁续走近了那株梨花树,亲手折了一枝梨花枝,而白妤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动这颗梨树:“我曾经说过,谁要是折了我的梨树,我便要她满门。”

梁续是怕了,事后便去白府前跪着。却不曾想那日府外倾盆大雨,梁续产子后身子极弱,等到白妤出府时,看在倒在雨中的梁续,欲过去时,便看见一抹明黄色,抱起梁续顾不得大雨便直奔宫庭的路。

留白妤一人在原地,在那高阶之上,听着瓦上的雨水低落,淅淅沥沥:“我在你的眼里便是不过如此。”

宫里不久便传入了梁续死的消息,连梁续的孩子,萧杞唯一的孩子也在那天突然病逝,太医诊断时所说,这毒便在茶水之中,是慢性。

萧杞直接变想到了白妤。

那天他是独自一人在宫内的梨树下等着白妤,他在树下望着,渐渐地看出了泪痕:“需要解释么?”

白妤掠过他的衣衫,看向身后的梨花不语。

萧杞原本张开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你杀了梁续,为了自己的后位。你杀了我唯一的孩子,是怕我不履行让大魏皇室接手江山么?”

他所想的答案是那日是梁续到了白妤的府中,饮了那杯茶水,毒素透过母体渗透到快要出生的孩子,继而又是梁续跪在白府前,她站在石阶上,却被他想到了无情这个词:“这后位我给你,我给你享尽一生的荣华。”他决绝的时候,又是那般无情。

萧杞那日走时,白妤在他的身后,抬头看着这飘散的梨花,看似的洁白无瑕。其实那日的茶水,梁续并没有喝下一口,就在梁续跪在府前的时候,也并未有人通知,就像是被人算计了一样,这场阴谋,简直是一箭双雕。

又是一年春时正锦,繁华落幕,相思成赋。

她身后的凤袍拖的八尺有余,那鸣锣绸缎的背后,是她机关算尽的锦绣年华。拱手作辑莲步移于大殿之上,那凤冠黯然,迎的却是满屋的红烛和绸缎,着实刺得让人遮掩。

那清冷的大殿上却只有白妤一人。

直至这十二年来,萧杞从未踏入过她的殿中,倒是愈发愈宠幸余妃,她又去了御园的那棵树,自从十二年前,他对她说过最后的只字片语后,就把原先他为白妤种的那棵梨树,换成了合欢。

萧杞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任凭她辩解了十二年的话语,他都没有听进去一句。白妤倚在这合欢树下,抬头看着鸟飞过,这眼却是越来越变得模糊。

“阿翎,天上的是什么鸟?”白妤伸出已经铺满纹的手遮着刺眼的光。

身旁的婢子归翎直起了身子看着天上的结队的鸟:“回娘娘,是大雁。”

她老了,洗尽铅华,满头的白发。白妤曾经将她最宝贵的年华给了萧杞,如今却是在这宫墙内度过了自己的半世,她吩咐归翎拿来了笔纸,在这合欢树下,她开始回忆自己一生的年华。

“阿玉,我走了。”

那一日的合欢树下,她略带愁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9)山间青涯一段铭古风华,谁抚流觞点缀宫墙朱砂

白南怀在大殿之中站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纸,递给了萧杞:“其实阿妤曾留下一封书信,你伤她伤的太深,我便在她走的那日,把信拿走了。”

“其实阿妤从始至终喜欢的一直是你,梁续一生也得不到你的爱意,连孩子也是趁你在醉酒时……梁续了解了白妤一生的过往,故意编的局引你们产生隔阂,越陷越深罢了,阿妤帮你夺取的天下,她只凭你空口一言才答应的?她同你辩解的话语,随着流年转逝,带走了她一点一点的耐心,和当年的炽热。”

“白妤刚回天庭那时,我在池畔边看着伤神的她,呢喃着自己落下了泪,滴在着池中滋养着荷花,我仍是记得她那一句话语,心里一颤‘倘若我在那时真正死了,便该有多好’”

萧杞再也没了当初那样平静,琉璃色的双眸落下了泪,他开始回忆白妤与他的画面,却是模糊,却是消散的再也抓不住:“我……我想见她”

“可你知道见她的代价么?”白南怀回头看着萧杞,学着他的模样勾起唇边的一抹笑意:“死者,渡道成仙。”

白南怀带他去了天庭,碧元上神的那棵梨花树下,彼时白妤正凝着双眼,身上积堆着梨花,见到萧杞的时候愣了一下,与他四目相视。

她拂了拂身上的梨花瓣后,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那眸中泛着一点微黄,像极了她梦里的那个人,渐渐地吐出了两个简单的字,他泪如雨至。

“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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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1-03-21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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