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小词
大四开始实习以后，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工作更专注起我的爱情问题，这让我无比头痛。
记得高中时我曾经暗恋过班里一个学习很好又唱歌特别好听的男生，这件事被母亲知道后撕掉了我的日记本，还再三警告我不要动这样的歪念头。后来那男生转学去了别处，我的心思便聚拢到一起全力以赴地拼高考，最后考得还不错。
而那次青春期的萌动被扼杀在摇篮里，造成的后遗症就是，我如今只爱书上的爱情，对现实中的饮食男女再无半点心动。
大一时曾有几个男生追求过我，我看着他们拙劣的套路和不用心的情话，只觉得反胃，毫不犹豫地都拒绝了。
“你如果再不恋爱，以后回忆起你的大学生涯会很寂寥的。”李雯雯看着彻底放弃恋爱的我，苦口婆心地劝导。
“没用啊，我是真没这心思了，如同厌食，多看他们一眼就觉得没胃口。”我是实话实说。
谁知那次和李雯雯她们的宿舍夜谈，直接导致了后来没人再邀请我参加任何联谊会。
实习的中学离家很近，我搬出宿舍，天天回家吃饭，母亲常用一种怜悯的态度看着我。
“柚子啊，你大学真的没有男生追你吗？”母亲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有。”我坚定不移地答道。
“怎么可能呢？我闺女虽然长得不漂亮，但身材好，也还是看得过去呀，不应该一个追求者都没有吧？”母亲的话让我也开始忧心忡忡。
决定去相亲是三个月以后的事，百无聊赖，秋雨连绵是诱发因素。
要见面的是母亲单位齐阿姨家的长子，听说正在准备考研，这让我很是奇怪，一个整日埋头读书的秀才怎么会答应来相亲的？有了这个念头我才一时好奇，也答应了母亲的提议：“不如见见看。”
“穿这件裙子，淑女些。头发梳高一点，精神些。涂点遮暇霜和腮红就行，别化浓妆。”母亲从我起床刷牙就开始唠叨，直到看我穿着她亲自挑选的裙子，化了淡妆，又梳高了发髻，这才放心地让我出门。
见面的地点选在一家下午茶店里。
我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有来，我便刷起了朋友圈。
忽然眼前一愰，有人坐在了我的对面，我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抬起头来，嘴角自认为完美地划出一个淡然微笑的弧度。
“柚子小姐？”那人试探着打招呼。
“你好，我是柚子。你是黎子轩先生？”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一阵恶寒，这名字真是像极了非主流网文里的男主角名字。
接下来就是一阵预料中的沉默，隔了漫长而尴尬的两分钟，我终于按耐不住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听齐阿姨讲，你正在准备考研？”我打破沉默问道。
“是啊，去年毕业工作了半年，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决定回来考研，像我这样的大概只有待在学校才更适合一些。”黎子轩自嘲道。
“考研也不错，比我强多了，我已经放弃挣扎了，安心做个小学老师就好啦。”我跟着装模作样地胡说八道起来。
又是一阵沉默。
“你……你……你不觉得我有点眼熟吗？”黎子轩说这话时疑似害羞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立刻垂下了眼角。
我先是一愣，随即面不改色地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试着说道：“你长得确实跟某个明星很像。”
听了我这话，黎子轩嘴角扯了扯却没有再说话。
就在我内心哀嚎，将为自己在沉默中死亡或者爆发而纠结时，手机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
我冲着黎子轩抱歉地笑笑，便用比平日优雅的姿势接起电话，温柔地问道：“喂？真真呀。”
电话那边的真真石化三秒钟后爆发：“柚子，你丫……”嗓门很大地对我一阵抢白。
我尴尬地捂住手机朝外面走去，看黎子轩表情正常这才长吁一口气，问电话那边的真真道：“你的意思是——艾可也回来了？她不是前段时间去上海了吗？”
“回来了，如今是河务局的小文秘，昨儿我去练车居然碰到她了，她也在考驾驶证，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的惊喜欲狂，如今我们三姐妹又到一块了，晚上出来耍呗。”真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与艾可重逢的场景。
“好，晚上聚，那个，我还有点事，先挂了啊。”我一转身瞥见黎子轩向这边望过来，忙挂断了电话。
回到座位上，刚要开口致歉，黎子轩却道：“柚子小姐电话是多少？”
“157……”我下意识地报出自己的电话，说完又恍然大悟他这是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思。
“嗯，好，晚上给你打电话，柚子小姐还有事我先送你回家吧。”说完起身买单，我愣愣地看着他的侧影，忽然想起刚才他问我是否觉得眼熟，此时竟真的觉得似曾相识一般。
黎子轩开车把我送到楼下，我恐邻居看到误会，忙跟他分手道别，亦不曾想让到楼上家里坐坐。这件事被母亲知道后，十分生气地把我训斥一通，愣是把这件事扩大到我没有男朋友是素养不够的缘故上来。
到家换上运动装就打车去了真真说的那家驾校，才一下车就看见真真扯着艾可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我嘱咐司机师傅等我们一会儿，就迎着她俩过去了。
“柚子！又变白嫩了，快过来让我咬一口。”艾可夸张地伸出手边说边来抱我。
我热烈地回应美人的拥抱，又指了指出租车道：“走吧，唱歌吃饭，今天我请客。”
坐标，市中心的重庆火锅店。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我问艾可：“你不是要去英国吗？怎么跑去河务局上班了？”
“别提了，我家老夫人一听说我要去英国死活不同意，为了诓我回家，什么条件都答应了，甚至我提出来把金毛带回家她都同意了，本来我对出国留学也没啥欲望，看她这么反对，就遂她意好了。”艾可歪着头说。
真真和艾可两个人嬉闹着，我看着她们开心，也觉得十分开心，餐厅里又来了几桌客人，但听到艾可“咦”了一声，眼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桌客人身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又后悔莫及，正跟那桌的某人眼光相撞个正着，不是别人竟是黎子轩。
真真看我们都望向那边，忍不住也望了过去，手碰碰艾可道：“你咦什么，那人你认识？”
“你们不记得了呀？这不是咱们学校土木工程系的大才子黎子轩吗？”艾可一脸回忆往事的表情。
“怎么没有印象呀？”我忍不住说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黎子轩当年还追过你，结果你一脸傲娇地问人家你会写诗吗，这事就没有下文了。”艾可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艾可这一说，我脑海里竟真的有了些印象，难怪黎子轩昨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是否觉得他很面熟。思及此处，我下意识叹息了一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哄女朋友睡觉的小故事
黎子轩看着我的表情变化，似乎猜到了我们已经认出了他，嘴角噙一抹莫测高深的笑。
我忙收回目光不再看向他那边，真真嚷了句多加点羊肉，我才意识到火锅已经开得滚烫，夹了肉在蘸料里走了一遭，放到嘴角鲜美异常，顿时心情大好。
微信突然响了一下，有加好友的提示，号码不熟悉，头像是《元气少女缘结神》里的巴卫，看着煞是可爱，我忍不住点了接受请求。
“柚子小姐，刚才是认出了我吗？”
没想到竟是黎子轩。
我一阵窘迫，心里腹诽半天，没想到白天还看着温文尔雅沉默少言的他，这一会儿又是如此腹黑机警。
“坐我旁边的美人认出你来了，经她提醒已记起黎大才子来啦。”我假装热烈地回复道。
“自然你是没记起来的，不然白天我问你，你会那么迷茫看着我？”黎子轩微信聊天显然比上午随性洒脱多了。
真真吃得认真，突然瞥见我在微信聊天，抬头对她旁边的艾可说道：“咱们家柚子小姐这个宅女神，走哪里都离不开手机。”
“没收，没收。”艾可作势来抢我的手机，我忙发了句回聊，把手机收了起来，跟她俩一样专心吃喝。
黎子轩看我不再回信息，亦是收起手机，跟同桌的人热闹起来。
买单的时候艾可已然微醺，我和真真还好，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拥抱我俩的样子，只得宠溺地任她胡闹。
走出火锅店一阵凉风，有些冷，秋天果然来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远处路灯下有人倚车门而立，闻声则知是黎子轩。
“不用了……”我还没有说完，艾可突然站直了身子，嘻嘻地走了过去，边回头边招呼我们道：“你们傻不傻，有免费的司机为什么不用，又不是陌生人，大家也算是老同学一场了。”
我心里有些不悦，艾可心思少，可是这样也太鲁莽了，我自然知道黎子轩不是坏人，但一面之交有什么老同学情义。
“艾可，你喝醉了，我们的车在那边，我送你回去就是。”我拉住艾可便要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柚子小姐，我送你们吧，难道你还害怕不成？”黎子轩似笑非笑地说道。
“怕什么，让他送吧，我们两个驾驶证还没考出来，你的技术我也不大放心。”真真插言道。
二比一，我只好跟她们一起去了黎子轩那边。艾可被真真扶到后面坐下，然后说后面拥挤，让我坐在副驾驶那边。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我扯了扯衣襟，假装淡定。谁知后面的艾可看到黎子轩又想起从前的旧事，趁着酒意嚷道：“黎子轩，我记得你，你追过我们家柚子，柚子那时候胆子小不敢谈恋爱，就说你不会写诗把你拒绝了。”
坐在黎子轩旁边的我内心立刻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果然被猪一样的队友出卖是件痛苦，却不能表现出来的忧伤的事情。
“对啊，柚子小姐眼光高，是我高攀不起嘛。”黎子轩眼睛看着前面的红绿灯，自嘲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家柚子不是眼光高，而是压根儿不喜欢男人。从大一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到今天，我就没见她跟一个男人交往或者暧昧过。”
艾可犹自借着酒意说个不停，我已经感觉到来自黎子轩目光如炬般的烫灼了，我尴尬地扯着嘴角，半晌挤出一句：“她喝多了爱胡说八道。”
“是吗？你朋友都很有意思。”黎子轩低低笑道。
真真有个习惯，上车就睡觉，现在已经与周公下棋去了，而艾可则自言自语地挨着真真，我汗颜地看了她们一眼，悻悻道：“确实都很有意思呢。”
很快就到了真真和艾可住的公寓，我喊醒真真，又跟她一起把艾可扶下车，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又回到车上。
此时，车上就剩我跟黎子轩了，气氛有些微妙。
“我家你知道的？我们回去吧。”我看他半天没动静催促道。
黎子轩没有答话，启动车上，转过几个红绿灯，已能望见小区的大门了，我装作欣赏夜景的样子，眼睛始终朝着车窗外面看去。
“今天晚上谢谢你送我们回家了，很真心地再次道谢下。”我难得一见的羞涩道。
“无妨，也是缘分，刚好碰上你们。”黎子轩这会儿看起来又像个一本正经的老书迷。
“那个，那就晚安啦！我先上去了。”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心底升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些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是不是每次也这样于灯火阑珊处道别说晚安呢？
“柚子小姐，明天下午有时间吗？”身后忽然传来黎子轩的声音。
“嗯？有事吗？”我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自己去总是难为情，明天一起去吧。”黎子轩的声音听的出来语速很快，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
“好啊，明天下午见。”我回头笑着说道。
上楼梯的时候我忽然心情大好，忍不住唱起一首歌来：
最心痛是
爱得太迟
有些心意
不可等某个日子
盲目地发奋
忙忙忙其实自私
梦中也习惯
有压力要我得志
最可怕是
爱需要及时
只差一秒
心声都已变历史
忙极亦放肆
见我爱见的相知
更新时间: 2021-02-01 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