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和你都满分

发布时间: 2019-10-29 22:10

分类:青春爱情 / 睡前故事

甜橙和你都满分

文/云胡不喜

新浪微博|@非悦公子小甜甜(来自花火

她能在这里亲自参与以前只能在杂志上才能看见的展览,走在路上可以捡到和香榭丽舍大街上一样的落叶。只是,这里的冬天没有雪,也没有冰糖葫芦,这有点让人失望。

作者有话说:晚春时节,我跟朋友走在江边,没来由地说出一句话——北国之春,明媚而忧伤。朋友摸摸我的头说:“刚才淋的雨进脑子了吧。”朋友一向毒舌,有一个同样毒舌的青梅竹马,两人一直友情之上,爱人未满。我以德报怨,送他们一个属于春天的故事。

北城的春天,风很大,大到可以将包梦桥心爱的丝巾从厢房门口吹到正房门口。偏偏谢云扬在门口养了一只血统纯正的大白鹅。

包梦桥受童年留下的阴影影响,是万万不敢靠近的。明明知道她怕大白鹅,谢云扬偏偏在门口养一只,他从小到大都跟她唱反调。

她冲着正房的门喊:“谢云扬,谢云扬,你给我出来。”

谢云扬应声推开房门,他着一身水绿色丝质大褂,上面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将额前的发丝随意地拨开,露出好看的额头。他本就生得高,在春风中迎风玉立,若不是他一张嘴就是挑衅的腔调,还真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样子。

“哟,什么风把师姐您给吹来了?”

“师姐”两个字对于包梦桥来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爸爸的徒弟有十几个,每个都比她大,每天她都得给他们问“师兄好”,那时她就盼着来个师弟或者师妹。所以,谢云扬来的时候,她十分傲气地将他堵在门外,非得让他叫一句“师姐”才让他进门。

谢云扬刚从南城来,还没现在这般伶牙俐齿,于是一脸茫然、怯生生地叫了声师姐。

“她不是你师姐,你以后跟着师兄叫她桥桥就行。”从外面遛鸟回家的包爸爸踱步进门,对谢云扬说,“师父我从来不收女徒弟。”

没错,因为包爸爸守着老规矩,虽然包梦桥是独女,但是,她没有资格跟爸爸学说相声。于是,师姐这个称呼就从她最喜欢的称呼变成了最讨厌的称呼。谢云扬这么叫她,就是在明媚的清晨给她添堵。

“你别管是什么风,赶紧把我的丝巾拿下来给我。”

谢云扬轻轻踮脚,将挂在槐树上的丝巾摘下来,树下的大鹅对他嘎嘎叫个不停。

谢云扬将丝巾抖开,嘴欠地添了句:“你这手绢挺大呀!”

虽然谢云扬给包梦桥取回了丝巾,但她还是觉得谢云扬跟大鹅一样讨厌。

当然,谢云扬也并非一直那么讨厌,在他嘴皮子还没练出来,每每被包梦桥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挺可爱的。

包梦桥有一次被班里的同学围在走廊的尽头,非让她来段相声。她不愿意,对方就说她目中无人。关键的时候,谢云扬出来给她解围,结果被对方数落了一番。

包爸爸有个规矩,徒弟出门在外与同学发生争执,不准动手,只能动嘴,还不能带脏字,最重要的是不能输,输了回家,不但得不到安慰,还得罚背口诀。

包梦桥因为不是爸爸的徒弟,所以对着谢云扬做了个鬼脸就去吃晚饭了。

谢云扬在院子里背口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他没背两句就饿了,对着飘来的香味流口水。

是包梦桥给他送鸡腿来了:“我爸又没罚你不吃饭,你就不能吃完再练功吗?”

“我占了你的房子,你还给我送饭吃,你不讨厌我?”

“我当然讨厌你啊,但是,这不影响我给你送吃的。你得健健康康,好好练功。不努力一把,我爸怎么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学相声的料。”

谢云飞人生第一次知道鸡腿比鸡蛋黄还噎人。当时他就立志早晚有一天要让包梦桥也尝尝哑口无言的滋味。

包梦桥整理好丝巾,急匆匆地赶去公司上班。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她可不想迟到。

“Claire(克莱尔),对于这次文化节的策划,你有什么好的看法?”创意总监很重视包梦桥这个从南城总部调来的新员工。

这次的文化节是个大项目,是为了庆祝百花老街规划修缮而举办的全民性活动。前面几个同事都提到要迎合年轻人的需要,搞一些滑板比赛之类的活动,请一些说唱歌手来。但是,百花街毕竟是老街,所以,包梦桥提出要传统和现代相结合。她提出现在的年轻人也有很多喜欢传统文化的,也可以请一些在年轻人中有影响力的传统艺人来。

包梦桥一句话点燃了大家的灵感火花,大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直接敲定了策划方案。唯一不完美的是,邀请青年相声演员——谢云扬的任务被分配给了包梦桥。

这个任务对包梦桥来说有点难度。第一,她爸爸不愿意徒弟参加这种拼盘演出,在他心里,这样不合规矩。第二,在表演方面,谢云扬跟她有过节。

谢云扬第一次上台演出的时候,包梦桥一直在台下拆台。谢云扬练习的时候,她都在,他的台词,她都已经倒背如流。

谢云扬在上面说一句,她就在下面说下一句。悬念没有了,包袱没有了,相声就会变得索然无味。最后是大师兄把包梦桥给扛出的小剧场。

临走的时候,包梦桥看见台上的谢云扬脸都青了。

其实,包梦桥不是故意跟谢云扬过不去,她是跟她爸过不去。她爸对谢云扬太好了。谢云扬一来,她正房的房间就被迫让给了他;每天由她爸爸亲自教他基本功,他才刚刚学了一年,她爸就让他登台历练。

谢云扬得到的俨然是少班主的待遇,气得包梦桥都快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这是回到北城后,总监交给她的第一份工作,她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谢云扬。

“谢云扬,我们公司有个活动想邀请你来参加。”作为一个成熟的职场女性,包梦桥收起了往常嬉笑怒骂的语调,跟谢云扬认真地说。

“不去。”

“爸爸那边,我会给你保密的。”

“那也不去。”

“我们也邀请了张晓雯。”包梦桥被逼得没有办法,使出了撒手锏。

谢云扬终于抬起头,眉头紧蹙,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晃动了一下。看他这种少有的严肃表情,包梦桥想张晓雯果然是他的软肋,以前张晓雯有让他精神恍惚掉下月台的能力,如今,她仍旧是他的白月光。

“你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放心吧,演出之后,必有重酬。况且,还有我这个金牌策划人为你量身打造节目,你这次演出只赚不亏。”

“想让我参演也行,你来给我当捧哏。否则,您出门左拐,别再来打扰我。”谢云扬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包梦桥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心里有隐隐的担忧,恐怕他这是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你也知道的,我没练过,不行的。”

“慢走了,您,不送。”谢云扬长臂一伸,下了逐客令。

邀请谢云扬是回到北城后总监交给她的第一项任务,她并不想搞砸,挣扎了一个晚上后她早早地起床去胡同口的早餐店买早餐。

她记得谢云扬从小最爱吃那家店的豆汁儿和焦圈。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家店的早餐生意还是那么火爆。

包梦桥真的不知道这家店的早餐有什么好吃的,等她叼着面包片把豆汁儿给谢云扬带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院子里练声了。

“我答应给你当捧哏,不过,你可不要特意戏弄我而搞砸了演出。”包梦桥将早餐递给谢云扬,以表诚意。

“戏大于天,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看在早餐的面子上,谢云扬终于把合同给签了。

包梦桥一边小心翼翼地收起合同,一边嘱咐谢云扬:“见了张晓雯,你可要克制住自己,要是闹出什么大事,我爸那头可就瞒不住了。”

“包梦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对待张晓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温柔,不要像对我一样,不然,会把人吓跑的。”包梦桥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谢云扬本来要说的话顿时说不出口,望着包梦桥的背影感叹:你呀,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胡思乱想。

说学逗唱四项基本功里,谢云扬以唱见长,他唱的太平歌词清丽极了,师兄们都自愧不如。可是,到了青春期的时候,他开始变声,为了避免用嗓过度影响变声,包爸爸不再给他安排训练。

包梦桥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趁这个机会把老爸青眼有加的徒弟给引领到其他道路上。

她鼓励谢云扬去打篮球、学画画,反正除了说相声之外,其他什么都行。

而此时与她截然相反的张晓雯出现了。张晓雯是师叔的女儿,虽然师出同门,但是师叔就没有那些规矩,高高兴兴地让女儿学相声,气得包爸爸吹胡子瞪眼道:“不合规矩,不合规矩。”不过,张晓雯不是他的女儿,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抓紧看好自家女儿。

因为谢云扬的嗓子不适合排练,张晓雯不仅给他带来了张家独家药膳保养嗓子,还跟他一起编写新的作品。包梦桥那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叫解语花,张晓雯就是人间解语花啊。每当看见他们打着写作业的幌子在搞艺术创作,包梦桥就抑制不住想去打小报告。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那样她就更比不过张晓雯了。

因为爸爸看管得严,包梦桥一开始学不成相声,后来,她自己也不想学了。许是因为在北城这里她的愿望没实现,连带着这座城市,她也不喜欢了。无论是公园里的鞭子声、天空中的鸽哨,还是散发着酸味的豆汁儿都那么令人生厌。当然,最令人生厌的还是谢云扬跟张晓雯修改段子时的笑声。

包梦桥想,她要离开北城,她要去南城。听说南城有十里洋场,霓虹初上的时候格外漂亮,好看的蓬蓬裙、小皮鞋都是妈妈去南城出差时带回来的。那才是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的地方,而北城就像一个不知变通的老人,传统而倔强。

她看好了南城一所不错的大学的传媒专业,可是分差了不少。那段时间,她简直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不疯魔,不成活”。因为长时间的缺乏睡眠和过度劳累,她在上课间操的时候晕倒在了运动场上。隔壁班的谢云扬一路小跑把她送到了医务室。

包梦桥醒来后,看见在旁边焦急等待的谢云扬,很是欣慰。

“包梦桥,你就那么想去南城?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你想没想过,即使你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也未必成功?”

“谢云扬,看见你在,我就知道我一定可以的。”

“怎么?我对你影响就那么大?”

“不是,我是在想,你这种朽木都能雕成材。我凭什么不可以,我一定比你聪明,比你强。”

“你才是朽木呢!”谢云扬愤愤地走了,包梦桥窃喜,在心里的小本子上记上——今日又胜谢云扬一局。

包梦桥不知道谢云扬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她嘲讽他是朽木,而是她竟然要去千里之外的南城,以后他要半年才能跟她吵一次架。

谢云扬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包梦桥在学校的文艺会演中表演相声。包梦桥想着最后一次在爸爸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就答应了。

平时练习的时候都很顺利,可是,到了表演那天,包梦桥半路当了逃兵。看着台下的数百名观众,她不由得声音发抖,将台词说错,最后紧张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竟然就这么跑下了舞台。好在谢云扬常年在小剧场锻炼,临场应变能力很强,最后将这个支离破碎的节目给画上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句号。

这次包爸爸真的生气了,罚他们去打扫小剧场。只是,等包梦桥赶到剧场的时候,师兄们已经帮她把该做的工作给做完了。大师兄和谢云扬坐在小舞台的边上聊天。

大师兄打趣道:“你给桥桥做这么多事,是不是喜欢她啊?”

包梦桥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躲在台柱子后面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没有啊,我跟师兄们一样,都是拿桥桥当妹妹看的。”

“那张家的师妹呢?”

“小雯师妹成熟稳重,比桥桥细心,倒不像个妹妹。”

一向跟谢云扬针锋相对的包梦桥在听完这番话后,第一次没跳出来让他解释自己是如何不稳重了,又是如何不细心了。

如果包梦桥来得早一点,她也许就能跟大师兄一样明白谢云扬的口是心非了。

谢云扬邀请包梦桥来参加演出,是因为他想让她留下来。他以为,如果师父让她学说相声了,她就会留在北城。他希望师父看见她出色的表演后能改变偏见,给她一个学相声的机会,只是,弄巧成拙是意料之外的事。

包梦桥在亲身验证了什么叫“欲速则不达”后,开始稳扎稳打地学习,最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谢云扬报了北城本地的大学,包爸爸很是高兴,小剧场演出的票价统统五折。意料之外的是,张晓雯竟然也考了南城的大学。

谢云扬替师父、师娘来高铁车站送包梦桥,仗着身高的优势,他故意揉乱她的头发,故作深沉地说:“到了南城,没哥哥我照顾你了,你可要自己小心点。哥哥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想起他那天跟大师兄说他只把自己当妹妹看时,包梦桥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什么哥哥妹妹,你算什么哥哥。”

“算了,你既然不领情,那我还是去看小雯吧。她才不会像你那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晓雯笑意盈盈地分开像斗鸡一样的两个人,拉着包梦桥进了车站。直到上了扶梯,包梦桥还不忘给谢云扬一个鬼脸。

南城跟预料中的一样新潮有活力,作为一名传媒广告专业的学生,她能在这里参与以前只能在杂志上才能看见的展览,走在路上,可以捡到和香榭丽舍大街上一样的落叶。只是,这里的冬天没有雪,也没有冰糖葫芦,这有点让人失望。

自诩感情细腻的包梦桥第一次正视自己,她总是后知后觉。离开北城后,她才发现她那么爱那座城,就像听到谢云扬把她当妹妹之后才知道自己喜欢他。

谢云扬的课余时间全部贡献给了小剧场,现在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角色。包爸爸得意地在视频里炫耀自己当年的慧眼识珠,气得包梦桥直跳脚:“我妈呢?我给她发视频,怎么是你接的?”

谢云扬有时也会给包梦桥发视频,可是,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少女心思,她跟他交流起来就有点尴尬,既不能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又不能跟张晓雯一样做解语花。对此,她很是困扰。她想:不如快刀斩乱麻,无论结果如何,都要问问谢云扬的心意。

北城下雪了,朋友圈里全是白雪与红墙金瓦交相辉映的美景。

包梦桥以此为由头来跟谢云扬表明心意。

她说:“北城下雪了,真美。”

她还没引到当年雪天他背她回家的话题上,谢云扬就回应道:“没错,是挺美。这让人想起了宏伟气派的人民大会堂。”

包梦桥一时没有理解他的脑回路,不知道如何接话。

“还有神圣的布达拉宫,甲天下的桂林山水。你是不是想起了点什么?”

“谢云扬,你想让我还钱,你早说,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包梦桥终于想起他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人民币背后的图案。

我来跟你表白,你竟然暗示我还钱——包梦桥气呼呼地发了一个微信红包给他。

谢云扬完全没有意识到包梦桥的怒意,还对着镜头边的大师兄说:“你看,暗示别人还钱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要不好意思。”

这次蓄谋已久的告白已经透支了包梦桥太多勇气,果然像传播学的老师说的一样,社交软件的交流不如面对面的交流顺畅。毕竟,要是面对面表白,谢云扬如果让她还钱,她能一脚踹飞他。

正当包梦桥苦于跟谢云扬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时,远方的大师兄悄悄地给她带来了可喜可贺的消息。

大师兄说:“谢云扬要去南城。”作为谢云扬的官配捧哏,大师兄还悄悄地给包梦桥透露了谢云扬要来南城的原因。

据说,谢云扬是去南城见一个女孩的。这个女孩是他的青梅竹马,明明年纪比他小,偏偏要当他的姐姐;明明贪吃,却会在他最落寞无助的时候将吃喝分给他;明明毒舌又爱计较,却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为他蹩脚地表演。

包梦桥越听越觉得这个别扭的女孩是自己。

南大是整个南城放寒假最晚的大学,此刻的南城只有两类大学生,一类是已经放假的学生,另一类是南大的学生。因为听到谢云扬要来的消息,包梦桥觉得考试周也没有那么难过了。她一边戴着耳机听谢云扬的相声,一边复习要考试的内容。

包梦桥是在南城的医院里跟谢云扬见面的。那一天,包梦桥刚刚考完一门课,从老师手里领回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张晓雯打来的。等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她只看见谢云扬浑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

他像丢了一只前螯的大螃蟹一样举起包得严严实实的手,然后吃痛地一咧嘴,又放了下来。

张晓雯跟包梦桥没有见过的一个男孩子站在谢云扬的病床前,见她来了,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出去买病号饭了。

“哟,几天不见就光荣负伤了。”张晓雯在电话里告诉包梦桥他并无性命之忧,好生调养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包梦桥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因为自己不是谢云扬受伤之后第一个通知的人,她心里又憋了一口气。因此,她一见他就是挑衅的口气。

谢云扬身上受了伤,嘴上可没有受伤,立马口齿伶俐地回应道:“我失足又失恋,你还这般调侃我。包梦桥,你简直不是人!”

此时包梦桥才知道,谢云扬来见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张晓雯。

他本来想给张晓雯一个惊喜,哪知道张晓雯早就有了男朋友,就是刚才包梦桥不认识的那个男孩子。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时分神大意,掉下了站台,这才摔成了这副样子。

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比起自己这个硬要当师姐的人,张晓雯才是那个跟姐姐一样,如春风般和煦的人。而让谢云扬念念不忘的吃喝不是自己那噎人的鸡腿,而是张晓雯那暖心的药膳。

谢云扬自顾自地讲述自己失恋的心情,完全没有看到包梦桥逐渐冻住的表情。

“包梦桥,你说我怎么这么惨,倒霉事都让我遇见了?!”

包梦桥学着他以往什么都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都没有,说不定这一摔,就把你脑袋里的水给摔了出来。”

因为答应谢云扬给他当搭档,包梦桥免不了跟他一起排练。排练不顺利的时候,她就问谢云扬:“你为什么从小就愿意跟我对着干?我想说相声的时候,你来到我家,然后我没有机会说了。现在我不想说了,你又让我给你当搭档。我讨厌大白鹅,你偏偏养一只在家门口。你是什么人派来整我的吗?”

“其实,那只大白是因为你才养的好吗?”

因为从小被邻居家的大白鹅追,包梦桥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直到她高中的时候,她早已经长得比大白鹅高了,还是害怕。那时,她每天都在念叨:“让你们天天追我,早晚有一天,我把你家孩子抱走报仇。”

谢云扬为了让她摆脱每周下完晚自习回家都要被大白鹅追的窘境,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从邻居家买回了他家的大白鹅。

鹅爸爸和鹅妈妈早就被师娘炖了给包梦桥补身体。可没想到,附赠的鹅蛋孵出了一只小鹅。这只小鹅就是大白。

谢云扬讲得声情并茂,要不是包梦桥曾经屡次在他那里受骗,她简直就要相信了。

“谢云扬,我信你个鬼。自从你在我这儿骗过五块钱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五块钱的事大概发生在他们刚上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包梦桥在收集各种各样的贝壳。有一天,谢云扬拿了包梦桥从未见过的一捧白色小贝壳跟她换五块钱。

包梦桥想都没想就换了,直到有一天她看见没剥壳的开心果,她知道自己受了骗。

“包梦桥,你好好想想,自从我养了大白,它可有一天咬过你?我把它养在了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包梦桥撇撇嘴,表示自己并不相信他的话:“谢云扬,你不是想跟我要买大鹅的钱吧?”她留下一句“休想”,然后绝尘而去。

被留下的谢云扬只好跟大师兄诉苦:“师兄啊,不是我不跟她表明心意,你看,就算我跟她说了,她也不信啊!”

因为演出的事情,包梦桥又跟张晓雯见面了。

“你男朋友怎么没有一起来?”包梦桥记得她男朋友还是她乐队里的吉他手,这次邀请的是他们一整支乐队,照理说,不应该少一个人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配合谢云扬而已。”张晓雯摇了摇头说,“怎么,云扬还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最近不仅大师兄面对自己时欲语还休的,现在连张晓雯也变成了这样,包梦桥隐约觉得大家有什么只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谢云扬当年去南城是去跟你表白的。”张晓雯的话像夏日里的雷阵雨,突然而又凉爽。

那次是谢云扬首先约了张晓雯带他去见包梦桥,结果在车站的时候,他又开始头晕,失足跌下了站台。

张晓雯急忙把他送进了医院。医生为他做了检查,说他近来总是头晕的原因有可能是大脑出了问题,需要进一步进行检查。

哪知道他听见这句话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求她陪他演一场失恋的戏。

谢云扬头晕的病已经好久了,他的爸爸和爷爷都是因为脑瘤去世的,他一直害怕这是家族遗传病,对此一直讳疾忌医的。那日一听自己的大脑可能有问题,他一下子失去了面对包梦桥的勇气。

包梦桥那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心思都被谢云扬看在了眼里。他上次是故意打断她的表白,因为他觉得先让女孩子表白太没品了。刚考完试,他就买了来南城的票,没想到人还没见到,自己就摔倒在车站里。

“你的意思是,谢云扬生病了?是跟他爸爸一样的病吗?”谢云扬心里藏了这么大的波涛,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包梦桥有些自责,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病情。

“他没事。回北城之后,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他得的不是脑瘤,只是耳石症而已。”

听见谢云扬没有生大病,包梦桥的心终于又回到了肚子里。可是,耳石症是什么病?她去网上搜索了一下。

谢云扬总是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倒真是跟耳石症的状况相符。

伴随着百花老街的顺利改造完成,文化节如期举行。百花老街当初修缮时秉承的是修旧如旧的原则。街面的风貌还跟包梦桥小时候一样,只是街区的泄洪系统和电路系统进行了维护。

包梦桥对活动流程的把控已经驾轻就熟了,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今天有她的演出。她跟谢云扬在后台候场,那是一家玩具店的前门。

包梦桥一紧张,话就特别多,她拉着谢云扬忆往昔峥嵘岁月:“这家玩具店还在呢!你还记得不,你在这里输给我一套洋娃娃。”

谢云扬歪歪嘴角:“要不是作弊,你怎么能赢?!”

“你胡说,我才没有作弊!”包梦桥虽然也觉得自己赢得很蹊跷,但是她敢对着祖师爷发誓,她没作弊。

“是我作弊了,行了吧,走了,上场了。”

果然,他是故意输给自己的,包梦桥想到这里,心里的紧张感一扫而光。她身边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少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靠谱的存在。

因为有谢云扬的悉心帮助,包梦桥这次的表演并没有拖谢云扬的后腿。整个演出中,笑声不断。演出结束之后,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两个人并肩往台下走,谢云扬突然感到头重脚轻,就当他以为自己这次要从舞台上摔下去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谢云扬惊讶于她的手疾眼快,一双丹凤眼探寻着望向她。

“看什么看?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小雯都跟我说了。”

“包梦桥,你可真行!”如洪钟一般的熟悉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包梦桥不由得吓得身体一震,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这是她老爸的声音。

“师父好。”谢云扬倒是坦然地回头跟师父问好,顺手还把包梦桥的小身子给扳了过来。

包梦桥硬着头皮准备听她爸的训斥,没想到,她爸长叹了一声,最后道:“桥桥,是爸爸错了。你可以的,你现在的水平不丢包家的脸,对得起祖师爷。”

看着谢云扬跟站在爸爸后面的大师兄相互递眼色,包梦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这次是故技重施,好在这次没有弄巧成拙。

“谢云扬,你听见了吗?少班主的位置可能是我的了。”包梦桥得意地将手里的扇子甩开道。

谢云扬伸出手揉了揉包梦桥的头发,说了一句捧哏经常说的“好”。

他想:笨蛋,我喜欢的从来不是少班主的位置,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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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19-10-2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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