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诗里看见了你

发布时间: 2020-09-18 22:09

分类:故事人生 / 睡前故事

我在诗里看见了你

文│西屿

01

“哎,你是不是喜欢佟轲那小子?”

沈恩毓实在没有想到,陈渠会突然丢出这么有深度的一个问题。她扭头,男生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两人的鼻尖相距仅十厘米。她抿了抿嘴唇,随手拿起一本书拍了拍他的头:“瞎说什么呢?你给我坐好。”

陈渠坐正,嘀咕着:“眨眼频繁,眼神慌乱,连耳朵都红了,还说你没有?”

他这学期选修了一门测谎课,说为了使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要问沈恩毓一个问题。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儿不靠谱,但她还是勉强答应了。谁知陈渠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问出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佟轲是高你两级的学长,”她纠正道,“别总是‘那小子那小子’的。”

陈渠没有说话,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小半瓶水,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沈恩毓失笑,这人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情绪都写在脸上。

他比她小两岁,两家是多年的邻居,由于从小一起长大,大家都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他高考考进了沈恩毓所在的大学,开学那天,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她面前,笑得明朗:“阿姨让我来照顾你。”

暑期实践的缘故,沈恩毓好几个月都没见到陈渠了,她只觉得有些恍惚,他好像……又长高了点儿?迎新处人来人往,她顺手从桌上拿了一顶志愿者帽子戴在陈渠头上,说:“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太阳这么大,也不知道防晒!”

他咧嘴笑道:“我不怕晒。”

“我怕。”沈恩毓记得,陈渠曾经因为中暑,萎靡不振了半个月,说话也瓮声瓮气的,她每天都给他送去洗净的水果,还帮他喷驱蚊液,后来他为表谢意,给她买了一个学期的早餐。

沈恩毓不明白,向来知恩图报的陈渠,为什么会看佟轲不顺眼?佟轲和她在同一个部门,当初是他帮陈渠把行李箱拎到宿舍楼的,还带他熟悉校园了。

“明天几点集合?”陈渠一句话把沈恩毓的思绪拉了回来。

“早上六点。”

陈渠不放心:“你别睡过头了,把我叫去,自己反倒起不来。”

“不会的,我定三个闹钟。”

前不久,市户外运动协会发起了一场跨市暴走活动,成员以学生为主,此活动得到了学校的支持。尽管学校承诺,参加者均可获得实践加分,可同学们参与活动的积极性依旧不高,沈恩毓也是如此。但由于佟轲是这场活动的校内负责人,必须组织足够数量的同学,因此向沈恩毓求助,希望她能去凑个数。

他俩关系向来不错,她没多想就答应了,不仅如此,她还拉上陈渠一起。他从没拒绝过她,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在得知原因之后颇有微词:“你跑个八百米都能躺半天,这次为了他居然愿意徒步几十公里?”

沈恩毓完美地避过了重点:“你忘了上次校运会女子八百米的冠军是谁了吗?”她扬了扬下巴,“是我。”

“跑完后腿抽筋,趴在我背上说自己再也不要跑步的人也是你。”

“你闭嘴——”

撇开这个不谈,她参加本次暴走活动确实是为了佟轲。朋友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可这看在陈渠眼里,似乎又是另一回事了。

沈恩毓想知道陈渠为什么会问那个问题,扭头时却发现他已经在认真学习了,于是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出神。他小时候长得清秀,常有大人打趣说他是女孩子,现在虽然愈发俊朗,却仍透着一丝青涩。

她看到少年的睫毛微颤,随后耳根泛红,转过头抗议道:“你别看了,我看不进书了。”

“抱歉……”

02

说是跨市,但走快点儿的话,一早出发,下午一两点就能到。到了集合处,沈恩毓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陈渠,正要打电话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佟轲已经绕到了她面前,递过来一盒牛奶:“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改天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尽管提。”

她笑道:“你还欠我两三顿,我可都记在小本本上了。”

“来日方长嘛。”佟轲挠挠脑袋,还想继续说什么时,感受到了不远处的凝视,他轻咳两声,说,“我觉得我要是再继续和你说话,可能会遇到危险。”

“嗯?”沈恩毓顺着佟轲的目光看过去,陈渠背着包,端端正正地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他看起来像是想靠近,却又有所顾虑。

她挥手示意他过来,说:“我正要问你怎么还没来。”

“我在整理东西。”陈渠说着从包里翻出一个袋子,“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双新鞋,换着穿,走路不累。”

虽然沈恩毓刚开始觉得自己并没有娇气到需要两双鞋子,但启程后才意识到陈渠多么有先见之明,他给她带的那双鞋确实比她自己的那双穿着舒服很多,支撑着她走了大半段路程。

距目的地还有好几公里的时候,领队收到通知,说过会儿可能有一场暴雨,让他们加快进度。虽说协会带了备用雨伞,但比起在恶劣天气下艰难前行,能在暴雨来临前赶到对接处是再好不过的,于是大家都拿出了“暴走”的精神,全力向前行进。

抵达对接处五分钟后,大雨倾盆而下。

同学们都在议论着多变的天气,唯独陈渠坐在椅子上不吱声。沈恩毓最初以为他是太累了,后来发现他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摇头,沈恩毓当然不信,陈渠拗不过她,说:“脚有点儿疼。”

按照沈恩毓的经验,陈渠口中的“有点儿”就是“特别”。果然,看到他那肿得惨不忍睹的右脚时,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是怎么做到伤成这样还能在途中表现得云淡风轻的?

随行的医护人员说陈渠可能本身就有脚伤,今天又进行了剧烈运动,才会变成这样。沈恩毓想了一会儿,问他:“你上次打球落的伤是不是还没好?”

他的声音低低的:“基本上好了。”

“基本上?”她气结,“那就是还没完全好?”

周围的人都说陈渠太逞强,玩性不要太大,只有沈恩毓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执意让他一起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心里五味杂陈:“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陈渠没有回答她,而是抬头扫了佟轲一眼,惹得众人都在猜测他俩有什么故事,佟轲也一脸问号,然后开始否认三连。

接下来还有一个团体活动,大家一致决定让陈渠回房间好好休息,沈恩毓留下来陪他。

其他人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阵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沈恩毓正要起身关窗户,就听到陈渠问她:“你是不是生气了?”

从进屋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和他说。尽管如此,她还是耐心地等他喝完止痛药,又重新倒了一杯水,然后沉默地看着窗外。

他又开口了,语气里有一丝不知所措:“你别气了,你……睡会儿觉吧。”

听到这儿,沈恩毓有点儿想打人。她瞪着他,凶巴巴地说:“你以后要是还这样瞒着我,我可就不管你了。”

陈渠笑了,眼睛亮亮的,让人很难怀疑他的真诚。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坐好,脸上写满了乖巧。

沈恩毓叹气,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03

这次暴走活动是公益性质的,只要举办成功,当地的一所留守儿童学校将会获得一笔爱心基金。团队成员们休息一天后,便前往学校为学生们送去基金会准备的礼物。陈渠的脚伤比之前好多了,再加上工作轻松,伙伴们也就放心他跟着一起来了。

到了学校,每个成员都会分区域带一些小朋友玩,陈渠坐在一楼的教室里讲故事,沈恩毓在操场陪大家玩游戏。每次游戏中场休息的时候,总会有小朋友跑到沈恩毓身边,说自己很喜欢她,她刚开始很纳闷,因为他们并不是她所在的游戏区域的。后来她发现这些孩子都跑向了同一间教室,心里也逐渐有了答案。

又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手里拿着纸折的爱心,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真好看,请收下我的小心心。”

她笑着揉了揉眉心,拉着他走进教室,一进门就看见一群孩子围在陈渠身边。她拿着爱心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教的?”

“嗯。”

沈恩毓没想到他居然回答得这么干脆,一时语塞。她注意到课桌上不仅摆着书,还有几大包糖果,难怪孩子们都这么听他的话。

她又问:“为什么让他们这么做?”

陈渠思索片刻,说:“因为我的脚伤还没好,不方便亲自跑来和你说。”

沈恩毓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儿不对劲,还来不及细想,外面就有人催她快点儿过去。她走到教室门口,想了想,回头对小朋友说:“小心心,我收下啦。”

学校之行结束,意味着暴走活动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到达住处后,陈渠回了房间,其他人准备打扑克。沈恩毓发现陈渠的手机落在沙发上了,打算给他送过去,顺便从他那儿顺几包零食下来。

佟轲像是想起什么,提醒其他人脱掉活动马甲,说要还给运动协会。这几天大家穿着马甲参加活动,已经习惯了,好几个人都忘了脱下来。他对沈恩毓说:“你把陈渠的马甲也带下来吧。”

“嗯,等我几分钟。”

陈渠的房门虚掩着,沈恩毓一边推门一边说:“你都没发现你手机……”她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人就翻了个身。意识到自己可能扰人美梦了,她将手机放到枕边,看到马甲穿在他身上,便想着等他醒了再说。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时,她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嗓音很低,有点儿沙哑,又有一丝温柔。

陈渠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了。沈恩毓失神了几秒,说:“你把衣服脱了吧,要还回去了。”

他呓语般“嗯”了一声,然后双手掀起衣服。她目瞪口呆,他这架势……是要把马甲连同上衣一起脱下来。

“哎——”眼看着他都脱一半了,沈恩毓连忙伸手阻止,他轻易挣脱,反抓住她的右手,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他身上。

“你想干什么?”陈渠依旧闭着眼,嘴角却蓄满了笑意。

沈恩毓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她连忙站好,涨红了脸,说:“谁让你脱衣服的?”

他坐起来,睁开眼睛看着她:“你呀。”

沈恩毓觉得有点儿缺氧,以至于后来拿着马甲下楼都像在梦游一样。她没有心思打扑克,更不想回答佟轲问的“说了等你几分钟,你怎么上去了几十分钟?”

当天晚上她失眠了,端着杯水站在窗前看夜色,那个场景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她拼命摇头,想把它从脑中甩出去。

04

沈恩毓觉察到陈渠不对劲,是在三天后。

那时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他频频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恩毓纳闷,正要发问,他就擦了擦嘴巴,说:“我吃好了。”

“你根本没怎么吃吧?”

“没胃口。”

她皱了皱眉。当一个吃货说自己没胃口的时候,问题就有点儿严重了,更何况他吃的还是他最爱的猪排饭。

沈恩毓记得陈渠还不及她高的时候,总爱跟在她身后,“恩毓姐恩毓姐”地叫得亲热,想让她带他去小吃街吃东西。他爸妈厨艺欠佳,偏偏又以不卫生为由,不允许他吃路边摊,沈恩毓每次偷偷带他去吃好吃的,总是要格外提防周围情况。

后来陈渠病了一段时间,即使这样,他的食欲也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胃口反而更好了,好得能能吧唧吧唧吃掉一大碗他妈妈做的“营养餐”。

此刻,沈恩毓看着眼前继续走神的少年,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她知道陈渠如果有心事,想说的话,一定会告诉她;如果不想说,谁都拿他没办法。她不再追问,只是敲了敲桌子,说:“走,请你看电影。”

陈渠选了近期大热的一部爱情片,他指着取票机旁的人形立牌,很是愉快:“主演是我爱豆。”

他看起来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样子却很有喜感。沈恩毓看他头发有点儿乱,就想帮他整理一下,刚伸手,他就转过身看着她。她的手举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他愣了一下,随后握住了她的手,试探着问:“这样?”

“……电影快开始了。”沈恩毓将他推到了检票处。

影片云集了多位当红明星,演技在线,颜值在线,片尾音乐响起,赚了一票眼泪。出了影院,沈恩毓还沉浸在剧情中,只听到陈渠问她:“你喜欢电影里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吗?”

她摇头:“我更喜欢细水长流。”

他垂眸看她,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地走在她身边。回寝室后,沈恩毓站在阳台上,看到陈渠在路灯下若有所思,他忽然抬头看向这边,她立马侧身靠后。

她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

校门口的烘焙店出了新口味的蛋糕,沈恩毓和室友小念过来品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后,她转头就看到了从外面路过的陈渠。他也见到她了,先是一愣,然后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她听到小念的声音:“佟轲?”

沈恩毓回头,看到佟轲端着蛋糕站在桌旁,笑得甚是迷人。他放下蛋糕,从身后变出一束玫瑰来。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被一声“喂——”打断了。

陈渠大步走了过来,抿着嘴唇,神色复杂,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

沈恩毓蒙了,另外两个人也蒙了。陈渠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挠了挠脑袋,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抢答活动中,他抢到了题目,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佟轲见状,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整理好情绪后,他开口了:“小念……”

接下来的几分钟全是他对小念的深情告白。

陈渠当场死机。

上周从邻市回来那天,他在大巴上听到有人问佟轲打算什么时候告白,佟轲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沈恩毓一眼,说返校后过几天吧。

那时候她坐在陈渠身边睡得正香,他却全无睡意。

“所以……佟轲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

陈渠这话一问出口,沈恩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佟轲就急了:“你别乱说,我喜欢的一直是小念。”

场面变得有点儿混乱,陈渠怎么看都像是来砸场子的。沈恩毓将他拉到店里不起眼的角落,示意佟轲继续,他们一定不给他添堵。

05

说到底,沈恩毓只是佟轲的“助攻”。

小念是学校里有名的冰山美人,追求者不少,却无人能虏获她的芳心。佟轲决定采用迂回战术,请沈恩毓帮忙制造机会,拉近他和意中人的距离。

虽然他为此欠了她好几顿大餐,但沈恩毓还是尽心尽力,在佟轲告白的当天,拉着小念到了烘焙店。原本剧情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的,谁知半路杀出个陈渠来。

好在后来小念接受了佟轲的告白,两人相拥的那一刻着实羡煞旁人。

结局皆大欢喜,在回去的路上,陈渠先给佟轲道了歉,然后一把揽过他的肩,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

众人不解,沈恩毓也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常行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陈渠前段时间对佟轲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尽管他的理由是“佟轲哥一直都很照顾我”,她却对此持怀疑态度。

虽然莫名其妙地“被大哥”,但佟轲喜提小弟还是很满意的,他点点头,豪情万丈:“以后大哥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佟轲是什么人,沈恩毓再清楚不过。别说吃香喝辣,只要他不整出幺蛾子就是幸事了。果然,一周后佟轲接到通知,要组织同学去登山。这次沈恩毓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凑数请求,毕竟上次暴走已经用光了她今年份的运动量。

佟轲碰壁后,找上了陈渠。

沈恩毓跳脚:“陈渠的伤刚好,你别欺负他。”

虽然佟轲一再保证这次去坐缆车,她还是放心不下。陈渠安慰她:“我没事,反正以前也没去过,这次正好去玩玩。”

“那你的脚要是不舒服了,就提前回来。”

“嗯。”

他们去登山的当天,沈恩毓在寝室里看剧、玩手机,她在朋友圈刷到一个小视频,是此次一起去登山的同学发的。小视频里的前几秒是山顶风光,然后是同行的小伙伴,视频里,陈渠将手机举得端端正正,在给一个女生拍照。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底下有人评论:“陈渠那小子,给系花拍照至于笑成那样吗?”

“他看起来可真温柔啊。”

沈恩毓将手机凑近了点儿,女生靠在岩石上看着镜头,右手比了一个V字,笑得甜美可爱,陈渠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似乎特别好。

就在这时,她收到佟轲发来的消息:“陈渠什么时候学会撩妹了?先是拍照,现在又在和人系花追逐打闹。”

她皱了皱眉,以前陈渠因为长得帅气,没少被女孩子追过,可他每次都冷冰冰地拒绝了人家。沈恩毓说他不近人情,就算拒绝也不要表现得太冷漠,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总要完全断了她们的念想。”

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放下手机继续看剧,努力让自己不乱想,可越是这样,她就越烦躁。她又看了一遍那个小视频,连连叹气,陈渠……为什么笑得那么好看?

06

晚上,沈恩毓想去散散心,刚下楼就看到陈渠站在那儿。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说:“你没接我电话。”

“手机静音了。”

“那……”他顿了顿,说,“你看看微信吧。”

沈恩毓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做了。她打开微信,收到了好几条陈渠发来的消息,点进去一看,里面有五六张风景照。他在出发前曾试图说服她一起去,她拒绝了,让他拍几张风景照给她看看就好,没想到他还真拍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陈渠的自拍。

“我那时不是在拍别人,他们看错了。”陈渠说。

他也不知道女生为什么会以为他在拍她,后来还追着他要照片。他因为没拍她,当然不会有她的照片。

所以佟轲说的“和人系花追逐打闹”其实是系花追着他跑?

沈恩毓忍住笑,问:“后来呢?你就把自拍给她了?”

“当然没有,我跑得比她快。”陈渠认真地说。

沈恩毓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她本来没打算问他这件事,谁知他居然主动跑来向他解释,生怕她误会什么。

“喂喂,”她的脸颊有点儿热,问他,“我让你拍风景,你怎么还附带自拍了?”

陈渠看着她,声音很轻,像一根羽毛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你不要只看风景,你也看看我吧。”

沈恩毓隐隐觉得陈渠话里有话,追问时却被他岔开了话题。

今夜月色正好,有些事却难以说破。

那天之后,他俩的关系就开始变得有点儿微妙了。不知道为什么,沈恩毓感觉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陈渠了,这让她很是烦躁,于是她频繁地拉着小念逛街吃饭,排忧解闷。

这种行为让佟轲十分抓狂:“你就不能让我和小念好好过二人世界吗?!”

“我也是没办法。”她苦着一张脸,“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怎么不去找陈渠?”

沈恩毓不说话,如果她能去找陈渠,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消沉了。

佟轲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小子是不是挺喜欢你的?”

她愣住。

佟轲说起上次暴走出发前,陈渠送给沈恩毓的那双鞋是某品牌的限量情侣款,特别难抢到,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如果他不喜欢你,送你情侣鞋干什么?”

他这样一说,沈恩毓才想起,那时陈渠穿的鞋确实和送她的那双很像。她对球鞋向来不敏感,只当是同一个系列,就没怎么在意。

“你把小念还给我,我请你出去玩。”佟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水族馆门票,笑得意味深长,“还有一张票在陈渠那儿,明天一早就去呗。”

沈恩毓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交友不慎。

由于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第二天还是准时去了。陈渠站在台阶上,远远地向她招手,眉目含笑,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水族馆内光线昏暗,再加上人多,很容易走散。经过海底隧道的时候,陈渠走在前面,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将左手伸到背后,见沈恩毓毫无反应,他有些受伤地转过头,问她:“不牵吗?”

“哎?”

“这里好挤,我怕一会儿找不到你了。”

沈恩毓淡定地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心头却蓦地动了一下。

07

水族馆是单向游览路线,从第三层依次往下,只下不上,三楼到二楼的自动扶梯两旁也是海底风光。游客们叹为观止,沈恩毓也看得出神,她正想让陈渠也看看那只在睡觉的海龟,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待回过神时已经摔倒在了扶梯上。

身上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头部却被人保护着。后来据目击者称,自动扶梯上有位游客突然晕倒,其他人毫无防备,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倒,尽管工作人员按了急停按钮,依旧有游客受伤。

沈恩毓身上有几处擦伤,除此并无大碍。陈渠的伤势却比较糟糕,被送去医院时依旧处于昏迷中,需要进行全面检查。好在最终只是虚惊一场,医生说陈渠有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不过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如果不是他在摔倒的那一刻护住了沈恩毓的头部,她的情况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为此格外感动,在病床旁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只愿陈渠早日康复。

陈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一会儿要吃苹果,一会儿要吃薯片,胃口出奇地好。后来沈恩毓又拎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吭哧吭哧地跑上楼,看着他一脸幸福地吃着,扶额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病人。”

“你嫌弃我?”陈渠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那我不吃了。”

“别,您接着吃,还想吃什么尽管提。”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套路——每次他俩吵嘴的时候,陈渠总说自己头痛,虽然不知真假,但都以沈恩毓妥协收尾。

毕竟他现在是个病号,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他睡觉的时候,沈恩毓要么陪在他身边,要么就去医院里的小花园转一转,舒展四肢。

她回来时,陈渠已经醒了,靠在枕头上发呆。听到脚步声,他看向她,眼中透出无尽的温柔:“我听说轻微脑震荡可能会引起短期失忆,你说我会不会失忆啊?”

沈恩毓忍俊不禁:“既然你醒来的时候没事,那失忆的概率基本为零吧?”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了。”

她的大脑顿时短路。

天气正好,微风徐徐,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一如少年明朗的笑容。

就在这时,佟轲和小念来了。沈恩毓和他们打过招呼后,便说要去拿药,走出病房好远,她都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

她记得佟轲昨天问她,从大一开始,喜欢她的男生那么多,她为什么一个中意的都没有,且拒绝的理由全是她有喜欢的人?

佟轲刚开始的时候挺纳闷,因为她身边除了他,就再没有其他关系不错的男生了。直到陈渠入校,他才恍然大悟。

“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陈渠吧?”

08

陈渠从来都不是学霸,小时候学习吃力,经常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大人批评。沈恩毓受托帮他辅导功课,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边改错题,一边吧嗒吧嗒掉地眼泪。她递过纸巾,安慰他:“不要灰心,你的进步空间还很大。”

“如果我学习变好了,就不会再挨骂了吗?”

她点头,又像个小大人似的补充道:“以后还能考一个好大学。”

“可以和你在同一个大学吗?”

“嗯。”

他们和其他伙伴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沈恩毓发现陈渠远远地落在后面,她想跑过去拉他一把,却因分心被别人“偷袭”,后来陈渠对她说:“你不用放慢脚步,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这样的陈渠,她很喜欢,准确地说,她喜欢任何时候的陈渠。

因此当他问她是不是喜欢佟轲时,她脸红仅仅是因为他们靠得那么近,她不由得乱了心绪。她喜欢细水长流,青梅竹马之间的那种。她将心思隐藏得很好,以至于他始终未能发现。

陈渠出院后,许是担心被拒绝,没有再提那天的告白。刚好临近考试周,他稍做调整后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沈恩毓放心不下,因为医生说过陈渠要好好休养,不能有过多的体力和脑力活动。她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与书本奋战,看起来有些惆怅。

她拉他出来散步,说:“学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还有时间。”

陈渠叹气,说他们的测谎课老师不按常理出牌,期末并不是当堂考试,而是让同学分成若干小组互相测试,具体规则还没通知,他根本无从复习。

“那我再给你一个练习机会。”沈恩毓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可以问我一个问题,看看我有没有在说谎。”

陈渠垂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当初问她,只是拿课程当幌子罢了,她现在怎么……

他忽而意识到什么,沉默片刻后柔声问她:“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路过的同学看到少年将面前的女生拥入怀中,嘴角噙笑,仿佛这个拥抱他等了很久。旁人不知道的是,她也等了他很久,现在他终于抵达她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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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0-09-18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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