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文峰
我们都曾被爱情流放，
我们也曾为爱呐喊彷徨，
有一天哭累了，心死了，便带着满城回忆四处奔波、寻找，
直到你我相遇，却发现已时过境迁，
与其怀中相拥，还不如梦中相遇。
1
小雨是一个天生会玩的“疯婆子”，正好符合东北姑娘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由于家庭原因，她在南方读的大学，豪爽的性格使她在女生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却成功混进了男生群，结交了一群好哥们儿。
当时在我们学校，音乐班可谓是男神女神集中营，所以会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琴房的门前每天都会聚集着一群花痴，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不时还会发出毫无意义的尖叫声。
我问小雨：“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看帅哥吗？怎么你不去呢？”小雨听后，绑起头发，冲着我翻了翻白眼，说：“那群小白脸儿有什么好看的，要是老娘剪短了头发，那才叫眉清目秀。”
从那天起我正式把她当成哥们儿看待。
虽说如此，但口不对心永远都是女生的通病，连小雨也不例外。那天刚上完自习课，本想约小雨一块去桌球室，可她却说放学后有事要忙，问她忙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连脸都憋得通红。
小样儿！就这演技想要骗到本大爷？开什么玩笑？
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决定下课后跟踪小雨，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没想到，被我撞破了一个惊世大秘密。
小雨竟然跟音乐班的董凡走在一起了！
第二天，在我百般追问下，小雨终于没能抵挡我的“严刑逼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招了出来。
她和董凡属于一见钟情，那天董凡为了躲开门前花痴的围堵，特意提前一节课离校。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他遇到了小雨。据小雨所说，当时他们四目相对，丝毫没有感到尴尬，仿佛世界为之定格。
我打了个寒战，急忙打断了小雨，并借口转移了话题。没想到，“疯婆子”一夜之间竟然成了“琼瑶阿姨”。
2
在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里，男生和女生之间一般都存在着一种无形的隔膜，走得太近了，害怕被人撞见，害怕流言蜚语，离得太远，却又怕彼此之间冷淡了下来。
因此，暧昧从来都是校园生活中男女之间最常见的关系。
男生之间的友谊倒是简单得多，一根香烟，一瓶可乐，甚至于一粒鱼蛋就能让彼此成为拜把子的兄弟。
我和董凡便是偷偷在学校后山抽烟时熟络下来的。
那天，我跟董凡说起了小雨的事儿，没想到董凡顿了一顿，随后耸了耸肩，笑道：“我跟她就闹着玩玩罢了。”
说罢，我竟看到董凡的耳根发红了。
正待我想要上前追问的时候，突然一同学急匆匆地跑来，指着校门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凡，小雨在校门外被找麻烦了。”
没等人家说完，董凡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校门外奔去。大概过了一秒钟，我方才反应过来，跟了出去。
不是说玩玩吗？怎么玩得像是被刘翔附体了？
校门外，早已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我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只见小雨被董凡挡在身后，另一边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生，浓妆艳抹，微嘟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菊花。
接下来便像是狗血电视剧的老套桥段，“菊花女”暗恋董凡，看小雨跟董凡最近走得特别近，便找来一群姐妹围堵小雨，打算吓唬吓唬她。
我猜，当时“菊花女”并没有想到，她这么一闹，直接导致了董凡和小雨之间的关系快速升温。
也许是当时年少，不知道感情这事儿就是如此，谁认真了，谁就是弱势的一方。
3
当下好男人的标准是：能把一个女生的性格完完全全地颠覆，把忠贞烈女颠覆成淫娃荡妇，把大家闺秀颠覆成骂街泼妇，把苗条淑女颠覆成肥臀丰乳。
而小雨，却从热情奔放被颠覆成了小鸟依人。
随着感情不断升温，两人总是形影不离，虽然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这种甜蜜且暧昧的情景，也足够羡煞我等一众“单身狗”了。
雷打不动的爱心早餐成了她每天的任务，平日不到最后一刻也不愿起床的她居然提前两小时为董凡准备早餐。
爱情，真会让人变得丧心病狂！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度过了甜蜜的春季，迎来了酷热的仲夏。然而，毕业季的来临，却让小雨跟董凡俩人热情不起来。
作为毕业季的亮点，毕业晚会可谓是必不可少的。而作为本校的亮点，音乐班的男神女神在晚会中也是必不可少的。
正因为这两个“必不可少”，导致了小雨度过了一个忙碌的毕业季。
董凡作为音乐班的一分子，毕业晚会肯定少不了他的身影，他跟几个哥们儿组起了一支乐队，准备在毕业晚会上表演。
而本来跟毕业晚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雨由于董凡的关系，迷迷糊糊地就成了董凡乐队的经纪人。说是经纪人，实际上的工作还主要是负责接线、排练、录像等杂七杂八的工作。
除此之外，由于小雨平日喜欢看书写字，也发表过不少文章，所以董凡让她为乐队填一首词，好在毕业晚会的时候唱。
被颠覆了的小雨自然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了。
工作分配下来后，演出前的筹备基本都落在了小雨的身上，小雨乐在其中，累并快乐着。
几个月的筹备，让小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等到表演那天，小雨史无前例地穿了一套晚装，加上浅浅的妆容，赢得了我们这群“单身狗”的捶胸顿足。
要是我们早知道那“疯婆子”这么好看，怎么会轮到董凡那小子！
4
尘世繁华，任它如何灯红酒绿，只盼三尺天地，为君痴。
正如小雨，一身盛装在人群中，不为外界左右，一心只待那个花费她无数日夜和心血的表演。
然而，好事多磨，在董凡等人准备表演的时候，突然舞台上的监听音箱出现了线路故障，急需重新布置舞台。
小雨一看出了状况，整个人都急得六神无主，甚至忘了自己正身穿着高贵典雅的晚礼服，也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弱女子。她顿时化身为音箱工程师，跑到仓库里搬备用监听音箱。
小鸟依人的小雨再次变成了一个“疯婆子”，从仓库里环抱着一个备用监听音箱，颇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既视感，亦不乏“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势，吓得台上几个乐队成员都纷纷退让，袖手旁观。
包括董凡。
秀发挡住了视线，她随意一甩，柔顺的秀发乱成一团。
高跟鞋妨碍了行走，她往外一踢，赤脚走在舞台上。
“哧——”晚礼服腰摆裂开了一道口子，白皙的肌肤显得特别刺眼。
台下传来阵阵私语，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的这个“疯婆子”身上。
“好了，音箱弄好了，Good show！”小雨三下五除二接好了监听音箱，竖起大拇指，冲着董凡笑了笑。
董凡点了点头，面容上略显尴尬。
接下来的节目表演得尚算顺利，尤其是当董凡唱出小雨给他写的作品时，更是把现场气氛带到了最高潮。
看现场的反应，小雨一脸欣慰，仿佛所有的不安都霎时间尘埃落定。
“这首歌，我希望能送给台下的一个女孩……”董凡一曲唱罢，说道。
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起哄的，猜疑的，还有不知所以单纯呐喊的声音都混在一起。
小雨成了人群里目光的焦点。
“答应他！答应他！”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哄了起来。
小雨涨红了脸！
“我希望能把这首歌送给我心中的女孩儿，梦媚！”董凡说罢，走到台下，牵起了前排一个女孩子的手。
那个叫梦媚的女孩激动得捂脸而泣。
你哭个毛线，该哭的人不是你好不！
现场顿了一顿，随后掌声传来，小雨也鼓着掌，脸上还挤出了一个难看得要命的微笑。
庆功宴上，滴酒不沾的小雨破天荒地喝了啤酒。要知道，一个东北妹子喝起酒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众好友虽然被灌得苦不堪言，可是却对董凡的事只字不提。
我怕小雨喝多了，说：“小雨，今天够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小雨干了一杯酒，醉眼惺忪地盯着我，说：“别烦我，我累了！”
5
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曾经说过的“友谊万岁、保持联系”的承诺就像便签贴一般，随风而飘，久而久之也再也找不着了。
后来，在同学口中得知，董凡跟朋友合伙开了一间琴行，并结婚生子，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而小雨毕业后，孤身一人到了北京，一开始跟我还保持着网上联系，后来也就渐渐哥们儿转路人了。
今年，本地作协委派我到北京培训学习，出发前，我想起小雨在北京生活，便打开QQ碰碰运气，点开了那个有点陌生的头像，看看她是否还在北京。
说不准，以小雨的性格，还能招待我呢！
没过几分钟，QQ闪烁了起来，小雨告诉我，现在她在北京四环附近住，欢迎我到她家做客。
嘿嘿！吃住有着落了。
到达北京后，我没到培训基地报到，而是立马先打车到小雨家。
差不多三年未见，本以为见面的时候会稍稍尴尬，可是见了面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跟小雨交谈，根本感觉不到我们已多年不见，更像是前一天才刚吃完麻辣烫一般。
小雨还是那么豪爽，一见面就非拉我下馆子，说什么不醉不归。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喝醉了的夜晚。
小雨告诉我，她在一家剧场工作，负责对舞台和演员的包装和推广，不少二线的演员都是经由她手给包装出来的。
酒过三巡，小雨说起了那年毕业晚会的事情，我借着酒意问她，为什么选择在剧场工作？都那么多年了，难道还没有忘掉董凡吗？
小雨干了杯中酒，说：“后来，他来过北京找我，也追求过我，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差点把口中的酒给喷了出来，这什么跟什么啊？角色互换得那么快吗？
“大学的时候，我的确觉得他全身都发着金光，我非嫁他不可。可是不知道怎的，在北京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只感觉他不再吸引我了。”小雨叹了口气，感慨着，“如今，只能在梦中才能回忆起那金光闪闪的他了。”
我们都曾被爱情流放，我们也曾为爱呐喊彷徨，有一天哭累了，心死了，便带着满城回忆四处奔波、寻找。直到你我相遇，却发现已时过境迁，与其怀中相拥，还不如梦中相遇。
“那，祝你们梦中白头到老！”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更新时间: 2022-05-30 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