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发布时间: 2021-01-31 21:01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将军

文/梅艺璇

“咱将军又去和那女流氓约会去了?”

“可不咋的,手下的兄弟亲眼瞅着的。”

“还瞅着啥了?”

“嘿嘿,两人亲嘴儿了。”

吕秀良说完,老脸一红,冲着身旁的张国虎弓着身子。

“照我说,咱将军怕是过不去这道美人关了。”

将军姓贺,战功赫赫。今年年初凯旋,圣上龙颜大喜,挥手一圈,便将好山好水的鹤城送给了将军。

不料双喜临门,来鹤城还没多久,将军便在此地寻了个叫李彪彪的相好,听说来头不简单,曾是个流氓头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女流氓也炸裂了一群糙老爷们的少男心。是啊,哪个男人没幻想过找个辣妹谈情说爱呢!自打将军谈恋爱的消息传了出来,军营里的老爷们都坐不住了,操练之余,纷纷聚在树下,嗑着瓜子聊起了感情。

曾经爱骂脏话爱揍人的将军也突然害羞了起来,每次约会回来,都恨不得溜着墙根走。虽是如此,但言谈之间,仍满是恋爱的酸腐。偶尔也会加入老爷们夜聊俱乐部,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彪彪,你是我永不生锈的长枪宝剑,力大无穷的攻城弩炮。这句怎么样?”

将军冲着手下的这群糙老爷们声情并茂地读着。

“哎,你别说,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

将军有些得意,晃着大脑袋:“再听下一句啊!彪彪,你是我九死一生后的烈酒一坛,怡红院亮起的红灯一盏。”

“啧,最后一句够劲儿,够劲儿。”

将军乐得挤出满脸褶子,卷起信纸,匆匆挥手叫来亲兵张国虎。

“快马加鞭别下鞍,送到彪彪家门外。”

第二日,将军约会回来,溜墙根一路小跑进了府。

张国虎进去送公文时,看着将军脸颊微微发红,隐约可见掌印。

“将军您这是?”

“滚。”

深夜,信使快马送来战报,边疆敌军来犯,战事一触即发。

将军的眉头皱成一团,默了许久,发令集兵。

“小夫人那怎么交代?”

“交代个屁,老爷们的事儿她管不着。”

“那咱连夜出发?”

“虎子你去送个信儿,让她上城门等我。”

月黑风高夜,将军带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又一次踏上征程。城门上的李彪彪一袭红裙,无言目视着爱人的大军浩荡出征。

火光在风中摇曳不停,晃在将军脸上,也晃在李彪彪的心上。将军虽未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但却指使着队伍点亮火把,摇晃间拼凑出“等我回来”四个大字。

“死鬼。”李彪彪嘴上骂着,心里却莫名慌了起来。

将军果然败了。信使叛敌,送来的假情报令将军和他的大军尽数钻进了敌军的圈套。

活下来的人成了敌军的跑腿儿,在圣上面前抖如筛糠地说着:

“将军投降叛变,扬言手握精兵万千,我们的城防工事他又了然于胸,如若不降,便是屠城之战。”

这话传到了城墙之外,曾经的英雄便被百姓们的唾沫凌迟千万次。

鹤城的百姓更是有苦难言。贺将军曾是他们的骄傲,如今将军成了小人,鹤城人便也跟着成了笑话。

将军府里剩下卫兵二三十,更是不知所措,满院子地绕圈发泄着一肚子的窝囊气。

“将军真叛了?”

“叛你妈。”

“那将军死了?”

对面的人不再说话,倒是一直缩在墙脚的张国虎,直挺挺地冲说话那人扑了过去。

“将军咋会死?阎王老子的胡子他都能扯下几根,死个屁。”

吼完,张国虎返身冲了出去,抱着将军府后面的老槐树哭得吹出了鼻涕泡。

张国虎是个孤儿,快饿死的时候,被将军救下。算算年龄,还是个足比将军小两轮的毛头小子。

出征那夜,将军嘱咐张国虎,看好家门,照顾好没过门的小夫人。

张国虎两件事都做得不错。将军府门这几日连着被人泼了污水,张国虎便不厌其烦一遍遍把府门擦得锃光瓦亮。小夫人她爹李大彪脚下打滑摔了腿,张国虎更是跑东跑西十里八乡寻着靠谱的郎中。

但将军答应他和小夫人的事儿没做好。

将军和他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留你小子在家若还出岔子,回来我就亲手阉了你。”

“将军你要是能囫囵回来,别说这玩意儿,命你拿去都行。”

哭累了的张国虎靠着树干,正如此念叨着,脑袋瓜子便被忽来的神力搧了一掌。

“活腻歪了搧你虎……”

“爷”字还没出口,张国虎便慫了下来。

“夫……夫人。”

“叫彪姐。”

“哎,彪……彪姐。你咋出门了,最近街上这么不安生,你可别再出岔子。”

“知道我爹是谁吗?”

“李大彪啊!”

“他干啥的?”

“流……流氓。”

“知道我又是干啥的不?”

张国虎不敢开口,只胡乱点着头。

“敢动我的人就一个,那就是将军,剩下的都是垃圾。”

李彪彪告诉张国虎,这几日她安顿好了断腿的父亲,如今没了牵挂,才能一心去救将军。

“去哪救?”

“边疆。”

“靠什么救?”

“爱与希望。”

张国虎看着李彪彪瘦胳膊瘦腿的样儿,又捏了捏自己刚刚练出的单薄肌肉,咽了口唾沫后,使劲儿点点头。

“李大彪那瘦杆子似的闺女,带着那几个毛孩子去救叛徒去了!”

鹤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救?救个屁。狗叛徒,就应该就地砍了。”

“人家或许早就吃香的喝辣的,还缺女人?自不量力,我看是活得不耐烦寻死去了。”

“去了也好,要是寻着残尸一具,倒也能替咱鹤城洗脱冤屈了。”

“所以那将军究竟叛没叛?”

众人哑然,片刻后,都散了开来。鹤城人不知道腥风血雨的边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知道。

李彪彪带着张国虎他们几个小崽子,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不及五日,便到了战火燎原的边疆。

无心休整的李彪彪,歇息片刻后,就心急火燎地在荒芜一片的边疆荒滩上,寻着爱人一丝一毫的踪迹。因这环境陌生,二十几人走得跌跌撞撞,一日后方才行至深处,战事之惨烈也才跃然出现眼前。

焦尸横陈,满地血污风干后留下大片斑驳。高空处盘旋不止的恶鸷发出阵阵警告。

李彪彪环视四周,内心的苍凉不比这荒漠失色。

“彪姐,有动静儿。”

张国虎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指挥着周围的兄弟们,将李彪彪护在了中间。

“老吕?”

吕秀良皮笑肉不笑地在众人的一片瞠目中晃了过来,几日不见,边疆荒漠反倒是将他滋润得容光焕发。

“可算是来了啊,虎子。”

“老吕你?将军在哪?”

“你说那个姓贺的啊,就在前面呢!”

“你叛了!”

“怨不得我啊,你看看这百里荒漠,冤魂无数,咱圣上能记得起几个人?与其为不相干的人搏命一战,还不如及时行乐来得痛快。”

“呸。”

张国虎冲着吕秀良使劲儿吐着唾沫。

“走吧,王等你们很久了,尤其是咱这位小夫人。”

敌军的王高坐帐中,瞅着李彪彪和身后的几个兵娃娃咧嘴笑着,嗤嗤的声音像是刀片子一般贴在人的脸上。

“吕秀良说你们一定会来寻他,果然说对了。”

“将军呢?”

“喏!”

王抬手一指,顺着望去,李彪彪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王帐前,将军脱甲散发,浑身血污地被五花大绑在王帐前的木桩上。烈日暴晒,蚊虫噬咬,脑袋早已肿胀如箩,相貌难辨。但将军终归还是将军,纵然如此,腰背依旧直挺。

“为何你不杀他?”

“惜才,如此勇士当为我所用。”

“将军是不会叛的。”

“我知道,但现在你来了,就不好说了。”

李彪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干了两件蠢事:

一件,是初遇将军那日,没有洗头;另一件,便是冒失前来寻他。

张国虎这群兵娃娃,精神可嘉,但真要硬杠,一个吕秀良估计就能把他们收拾了。至于自己,虽是流氓出身,但平生第一次动手,也不过是鹤城护街那日与将军干的一仗。

李彪彪陷入了沉思,王帐内也静得只听得到荒漠风沙四起。

十一

“报,小姐又把送饭的人打了出来!”

帐中的王听到这信儿,脸上顿时蒙了一层阴翳。

“废物,再派几个厉害的进去给我喂啊!”

帐外的卫兵哆嗦着不敢多言,只颤颤巍巍伸手朝着对面一指,与王帐相隔不足十米的一顶军帐外,十几个卫兵正抱头鼠窜。

而一五短身材的女人,戎装加身,手持长鞭,正怒不可遏地朝着王帐冲了进来。

还未进帐,便隔着帐帘号了起来:

“你若还想当我爹,就赶紧把我男人放了!”

王再也坐不住了,抓耳挠腮绕着王座打起了转转。

十二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唯一的女儿——飞天。

飞天虽是女儿身,但打小便是一身蛮力。成年后,更是连王都不是她的对手。跟着爹爹东征西战了这么多年,早已是威名远播的女将军。

王虽骄傲,但骄傲之余也很哀伤。毕竟女儿早晚要嫁人,如此勇猛真担心她是要孤老一生。

可没想到,飞天也有情窦初开的这一日。自打与将军在战场上鏖战三天三夜,飞天便深深地爱慕上了这位铁骨铮铮的硬汉。但对于王来说,儿女情长怎抵得上江山万代,将军是枚好棋子,自然要放在关键时局上。如此,便也顾不得女儿的胡搅蛮缠,早早对将军上刑逼供,虽未见成效,但今日有李彪彪在手,王自恃已赢了七分。

冲入帐内的飞天,先是冲着王吐起了口水,而后又将目光盯在了李彪彪的身上。张国虎壮着胆子,顶着小身板慌忙挡在李彪彪身前,但却被飞天一个巴掌,抡到了一角。

“女人之间的事,你们男人懂什么!”

说着,飞天朝李彪彪挤出笑脸。

“你是他女人?”

“是。”

“我也喜欢他。”

“晚了。”

“别娘们叽叽得废话了,硬碰硬地杠一局。赢了他是你的,输了他便归我。”

李彪彪笑了,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摇头是自知不是飞天的对手,死局一场;点头是庆幸还有飞天,爱人暂会性命无忧。

十三

李彪彪平生只干过两仗,一仗是和将军在鹤城,一仗是为将军在边疆。

飞天脱去戎装,轻装上阵,手持一记长鞭,甩起尘土扬扬。

李彪彪却在迎战前,先跪倒在了木桩前,捧起将军的脸,轻声细语,泪如雨下。

少顷,恢复神态,站在了飞天的对面。

“刀枪剑棍,挑一个你称手的。”

“不用。”

飞天翻着白眼,手中的长鞭甩得更加狰狞。

张国虎在一旁抱着奄奄一息的将军,一边哭得天昏地暗,一边朝着李彪彪吼得声嘶力竭。

“彪姐你别犯彪啊,倒是快挑个防身啊!”

“开始吧。”李彪彪说完这话,看到天际一轮残阳西垂,火红得仿似那日城门上自己飘扬的裙摆。

十四

飞天的长鞭耍得出神入化,未及三招,李彪彪便鲜血淋漓。

“为何你不出招。”

“我从不舞刀弄枪。”

“那你还敢应战?”

“你赢了将军便性命无忧。”

飞天愣了一下,但旋即翻身又是一鞭,将李彪彪紧紧地束在长鞭中难以挣脱。手下的力道一分一分地加重,李彪彪的气息一丝一丝地渐弱。

“若你爱他,请务必救下他后,让他以将军的身份,战死沙场。”

“为何?”

“他是将军,将军不会投敌叛国,更不会苟且偷生。我知道他想要回到战场,去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去为身后的家国尽忠,像这等筹码一般任你们玩弄,苟延残喘,他怎会甘心。”

飞天没有回应,手下的蛮力却又加重了几分。李彪彪惨白着一张脸,小声念叨着:

“出征前他要我等他,若他醒来,你定要告诉他,是我失言在先。”

决斗场上的沙尘归土,喧嚣也没入暮色。飞天收起鲜血淋漓的长鞭,向王帐走去。身下的李彪彪,眸中盛满落日最后的一抹碎金。

十五

张国虎一行人牵着马,在天际微青时朝着家乡的方向出发。

身后不远处,三人两马信步走着。

“飞天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救下你的人不是我,是她。”

飞天憨笑着,抬起下巴朝着将军身旁的李彪彪点着。

“和彪姐的所作所为比起来,我和我爹太不地道了。若他日我在战场被俘,也愿能有一人如此知我心意。”

李彪彪没说话,只是抱着将军的胳膊,笑颜如花。

“你我同为将军,一心报国。这次的恩仇我们一笔勾销,待你伤好,我们沙场再见。不过你放心,我定不会再纵容我爹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将军点点头,返身将李彪彪抱上马去。

“后会有期。”

“且慢,我还有一个问题。”

飞天转向李彪彪,憨声憨气地问道:

“那日决战前,你跑到他面前说了什么?”

马背上的李彪彪羞红了脸,捂嘴嗤嗤发笑,一旁的将军反倒坦然。

“虽说那日我已神志不清,但隐约间知道是彪彪在和我讲话,她念了一首我写给她的诗。”

“诗?”

将军点着头,笑而不语,只利索地翻身上马,将李彪彪紧紧拥在了怀中。

“飞天,你虽救了我的命,但你爹杀了我的弟兄,你打了我的夫人,来日沙场相见,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一骑绝尘,只留下边疆晨光下,飞天渴望爱情的一张脸。

十六

半月之后的一个晌午,将军诗兴大发,又作诗一首,来赞美夫人勇闯敌营的壮举。

“虎子,快马加鞭别下鞍,送到彪彪家门外。”

将军说着,把卷好的信封递了过去。

张国虎接过信封,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三脚踹不出个痛快屁!”

“将……将军,你说,那位飞天将军,喜欢我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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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1-01-31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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