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切切(五)

发布时间: 2019-12-13 20:12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我情切切(五)

我情切切 - 目录

第一期:我情切切(一)

第二期:我情切切(二)

第三期:我情切切(三)

第四期:我情切切(四)

第五期:我情切切(五)

第六期:我情切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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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切切(五)

文/云拿月(文章出自飞言情

【上期回顾】

江也正式开始追从悦,然而从悦依然避之不及,和家庭的矛盾也让从悦身心俱疲……

10

这条直击心灵的短信让从悦惊了十多秒,她实在无法想象江也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在屏幕上打字回复他消息的手指略微滞顿。

“你叫哪门子的姐姐?!”

江也回复道:“你七月,我十一月,早四个月,没错啊。”

“拜托,我十九岁,你二十岁!你怎么不说差了一年!”她在末尾打下几个感叹号,想想情绪过于激动,在发送前又删除了。

江也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年份不重要,这个忽略不计。”

从悦在屏幕上打了一串省略号。

江也自顾自地将话题展开:“所以你同意了吗?”

从悦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一只手打字:“同意什么?”

他道:“约会。”

她毫不留情地回复:“并没有。”

良久,江也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文字体现不出情绪,从悦不想去深究,对着屏幕想了想,道:“以后别再那样叫我。”他喊她“姐姐”,听得她一阵别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半分钟后,他回复:“好的,姐姐。”

“……闭嘴。”

从悦关闭对话界面,把手机扔到一边,踩着床梯爬进被窝。

第二天,风和日丽,因温度升高,暖和不少。

上午的课结束后,从悦吃了午饭从食堂回宿舍,刚歇息没多久就接到卓书颜的电话。

“下午篮球馆有比赛,去看吗?”

从悦倒了杯水,浅饮一口,问:“比赛?谁跟谁?”

“我们学校篮球队和盛附大打友谊赛。”

“周嘉起上场?”

“对,我问过他了,会上。”

周嘉起是篮球队的,因为球队成员众多,每场比赛人员都不固定,偶尔安排这个,偶尔安排那个。

卓书颜对球赛并没太高热情,只有周嘉起上场,她才会提起兴趣充当观众。

从悦爽快地应下:“行。你来学校了没?篮球馆见还是……?”

卓书颜道:“在来的路上,咱们篮球馆见吧。你要吃点儿什么不?”

“我不饿。”

“那我给你带喝的。”

“好。”

讲定后,她俩闲话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球赛两点开始,从悦穿上外套,略收拾一番,动身出门。卓书颜比她到得早,已经占好位置,见从悦进门就抬胳膊冲她招手。从悦快步过去坐下,接过奶茶,抬眼朝场上热身的几人看去。

“江也竟然也在。”下一秒,卓书颜就抱怨道,“平时他都不来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也上场,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真讨厌。”

只要有周嘉起的篮球赛,每一场卓书颜都不会错过,从悦却不是,有空了就来,没空则不强求。江也上场的频率从悦并不清楚,闻言只是瞥了眼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没说话。

卓书颜喝了口奶茶,问她:“我听说他最近一直找你麻烦?”

从悦不知怎么说,含糊道:“还好。”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卓书颜嗔她一眼,撇嘴。

从悦弯唇:“行了,别说这些了。”

她们说着话,那边正在热身的周嘉起看到她们俩,趁开场前的空当,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周嘉起瞥了眼从悦:“今天有空?”

从悦说:“下午没课,来陪书颜。”

他看向卓书颜。卓书颜咬着奶茶吸管,眼神往旁边瞄,就是不和他对视。

“少喝点儿。”

目光触及杯身标签上“焦糖奶茶去冰”几个字,周嘉起皱眉:“大冷天喝冰的也不怕伤胃。”

“哦。”卓书颜飞快睨他一眼,佯装自然,“知道了。”

他的视线盘桓在她身上,半晌收回,同从悦打招呼:“快开始了,我先过去。你看着她点儿。”

从悦笑了笑,目送他跑开。

卓书颜这才敢看他,小声嘀咕:“每次都像训女儿一样训我,烦死了。”

从悦笑意不减,看着卓书颜,直看得后者脸上一臊,伸手推她。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盛大篮球队实力强劲,但盛附大的球员体格更健壮,比分胶着,双方互不相让。不过从局势上来说,盛大稍占上风,隐隐压了盛附大一头,在队友的配合以及队员的灵活性方面,盛大要比盛附大强得多。

篮球馆里全是给盛大加油的声音,除去主场因素,江也一向迷妹众多,周嘉起亦是爽朗阳光,其他几个队员个头高、身材好、长相端正清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生们嗓子都快喊破了。

上半场结束时,比分终于拉开差距,盛大远远甩开盛附大。

卓书颜虽然不好意思叫周嘉起的名字喊加油,却也没忍住拍红了手掌。

球员中场休息,从悦不得不提醒她:“你悠着点儿,明天上课还得拿画笔。”

卓书颜笑嘻嘻地应了声,一听裁判吹响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当即把她的话抛到脑后,用力鼓掌给盛大队伍鼓劲儿。

从悦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目光放到场中,第一个搜寻的自然是周嘉起的身影,然而随着球员奔跑移动,目光也会时不时地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尽管不愿意,她还是得承认,江也这个人天生就有吸引别人目光的能力。

篮球馆里开了暖气,两队男生穿着短款球衣,身上都出了汗。

江也做什么事都犹有余韵,或许是这种从容使然,就连流汗看起来都比别人清爽几分。

他奔跑在球场上,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躁动燃烧,眼里却是淡漠一片,仿佛什么都不在他的视线里。

嚣张跋扈,目中无物——这就是江也。

从悦看着江也略有出神,忽听观众席传来惊呼。

“啊——”身旁卓书颜惊叫出声。等从悦回神,周嘉起已经冲到她们面前,挥手狠狠拍开飞来的篮球。

赶得太急,周嘉起脚下一崴,摔倒在场边。

卓书颜“腾”地站起身,提步就要往下冲。

还没跑下阶梯,裁判朝这边跑来,吹着口哨示意她坐好。

从悦快步过去拉住她,摇了摇头。

下方球场外围,周嘉起站起身,盛大的队员纷纷跑过来询问:“没事吧?有没有弄伤?”

“裁判!”卓书颜指着盛附大一个球员,冲聚集的那群人喊道,“那个人犯规!他故意往这边丢球,他犯规!”

从悦顺着卓书颜指的方向看去,眉头拧了拧。

就在刚才她出神之际,周嘉起正和那个人在球场上对峙,对方运着球,被周嘉起挡住,左右皆无法突破。当时他们所站位置离她们这个方向不远,之后球就朝着她们飞过来了。

裁判吹口哨再度示意卓书颜坐好,从悦见周嘉起面色尚可,抿着唇将卓书颜拉回座位。

“先坐下!”

卓书颜揪心之意写在脸上,咬咬牙,愤愤地坐回原位。

满场都瞧着这出插曲,裁判跑到卓书颜指责的那位盛附大球员身边,似乎在和他谈话,不知说了什么,之后裁判又跑向盛大的一群人,交谈过后,似乎准备吹哨示意继续比赛。

“就这样?!”卓书颜激动得嚷出声,“他故意伤人!为什么不罚他下场?!”

周嘉起朝她们看来,皱着眉摇了摇头。

卓书颜瞧见他的示意,动了动唇,最终还是闭嘴,不甘心地将唇抿得紧紧的。

从悦用口型询问:“没事吧?”

周嘉起弯唇笑了下,摇头安抚她们。

从悦稍稍放了心。说不气愤是假的,那个盛附大的球员分明是看到开场前周嘉起和她们说话,在被周嘉起拦住进退不得之际,故意泄愤把球朝她们砸来。

这种行为不仅没品行,而且低劣,可以说是在侮辱篮球这项运动。

可惜裁判没有看到,奈何不了他。

盛大的队员们围着周嘉起询问他脚的情况,商量过后决定让另一位替补换下他。

从悦关切地看着他们,见他们似乎要重新上场,暗暗捏了一把汗。

江也忽然朝她看来,眼睛里平淡依旧,瞳色却似乎深了些许。从悦和他对视的刹那,他眉心蹙了一下,很短的一瞬间,没等她看清,他便转身和队友一块儿走向场中。

比赛重新开始后,盛大篮球队突然间换了个打法。原本几个队员相互呼应,彼此配合,此刻变成了一人突进,其他人助攻的模式。

江也一改之前略显懒散的状态,举手投足间每个动作都用上了劲,眼神亮得有些凌厉。

他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转眼之间连过三人,直冲对方篮下,投篮得分。

全队回防后,队友拦截对方的反攻,球传到他手里,他反应极快,当即左突右进,攻势迅猛,在被堵截前绕到侧边弹跳抛投,又一个球命中,得分。

主动权牢牢掌握在盛大这边,江也带动全线,所有队友帮他助攻,他敏捷迅速,像道摸不着的闪电,雷霆万钧。

盛附大齐齐将拦截目标锁定在他身上,可惜作用不大,有队友在外配合,他一个假动作虚晃,将球传出去,待他们更换目标时飞快突破防守,接过队友传回的球攻至对方篮筐。

大灌篮得分,满场欢呼。

就连一向不喜欢江也的卓书颜,这下也被他感染,她看着对方吃瘪的模样大出恶气,连连叫好,毫不吝啬地拍掌呐喊。

最终,比分拉开了无法追赶的差距,最后三分钟,球一直在江也手上,他却没有展开投篮攻势,而是开始了一连串的“失误”。

带球过人的时候,原本准备传给队友的球,一不小心脱手砸到了对方球员脸上。

投篮的时候出现差错,起跳直至快落地时才将球投出,结果命中准备抢篮板球的对方球员。

抢篮板球的时候用力过猛,双方谁都没抢到,球飞出去打在了侧边一个对方球员的脸上。

传球过程中……

整整六次,失误的球恰好都招呼在同一个人身上。

盛附大那个穿七号球衣的男生脸都被球砸红了,眼睛隐隐发肿,忍无可忍地冲江也发怒:“你是故意的吧!”

盛附大的人赶忙拉住他,没让他冲上前去将比赛演变成斗殴。

江也睨了他一眼,懒散半垂的眼睛写满蔑视,运着球理都没理他。

最后二十秒,江也以一个完美的投篮给这场比赛画上句号。

篮球馆里的观众都在为盛大篮球队叫好。

两方球员面和心不和地握完手,裁判离开场馆,负责组织这场比赛的盛大学生开始搬裁判用的桌椅凳子,将其运回仓库。

其他人都去长凳边擦汗喝水,周嘉起正和刚刚打完比赛的队友们说话,忽听侧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场馆内还没离开的零星观众,和篮球队的人齐齐看向那边。

江也站在场边,被他扔出去的篮球,在命中目标后悠悠往回滚。

“江也你……”

被砸中的仍旧是那个七号,他眼睛都红了,满脸怒气,一副要跟江也干架的架势,队友们七手八脚地扯住他的胳膊。

“我想扔进球筐来着。”江也毫无歉意道,“不巧你挡路了。”

盛附大那群人所在的长凳后,放着一筐备用篮球。

他这个理由倒也算是一种说法,但谁都听得出这分明只是搪塞。他的球技刚才大家有目共睹,那么大个筐怎么可能扔不准?还有,他方才在场上的那几次失误,也太过巧合了。

盛附大的队长摁住七号,站出来道:“他刚刚确实做得不对,球脱手飞到观众席是我们队员的失误,让你的队友扭伤脚我们也很抱歉,但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江也微抬下巴,垂眼看人的模样嚣张至极。他的视线从盛附大队长脸上扫过,移到愤怒咬牙的七号身上,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地说道,“砸的就是你。”

七号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捏紧拳头向前一步,然而没等他做什么,他们队长及时拉住了他。

盛大篮球队也不是吃素的,一见这状况全都过来了,两队人剑拔弩张地瞪着眼。

盛附大的人到底没敢在盛大惹事,悻悻离开。

从悦和卓书颜愣愣地回神,忙从观众席跑下来,近前查看周嘉起的伤势,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

卓书颜缠着周嘉起絮叨,从悦到另一边长凳上,帮周嘉起收拾背包。

面前忽地笼罩下一道阴影,从悦抬头一看,是江也。

从悦想说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江也则直接得多:“你想说什么?”

当然是说刚才的事,想说他的暴脾气或许该收敛一些,然而他和盛附大的人正面起冲突,是因为帮周嘉起出头。事出有因,她也无法因为别人的下作而指责他,所以有点儿开不了口。

从悦暗暗叹了口气,只道:“他们那些不是什么好人,你别那么冲,要是其他人不在,你今天就吃亏了。虽然你为周嘉起讨公道,我和……”

“不是因为他。”江也打断她。

她蓦地止住话音,微微一愣。

他说:“有一部分,但不全是。”

气氛安静了两秒,从悦咳了声清嗓,跳过这个话题:“他们都走了,你也走吧,我陪周嘉起去诊所看看。”

江也站着没动。

从悦疑惑地看向他,就见他皱了下眉,问道:“每场周嘉起的比赛你都来看?”

顿了顿,她道:“没有,偶尔有空才来。”

“下一场你来吗?”他问,“下一场,下周五下午的那场比赛。”

他给周嘉起出了口气,从悦难得对他态度好点儿,略一思忖后答道:“要看有没有时间。”

“来吧。”

“啊?”

“来看周嘉起比赛。”

江也微微抿唇,眼角睨了睨她,声音低下来:“……也看看我。”

11

从悦没有回答江也的问题,四目相对,十几秒间她都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应答。她还没想好怎么张嘴,卓书颜就过来叫她了。

周嘉起的脚问题不大,卓书颜来叫她一块儿去门诊。

其实,周嘉起想让她们俩直接回去休息的,他的意思是连门诊都不必看,不过轻轻崴了一下,缓缓就好。卓书颜没他那么心大,执意要检查过才放心,还要拉上从悦一块儿去。

江也却突然插了一句:“我也去。”

惹得他们三个人齐齐看向他。

“我没事,你……”

周嘉起推辞的话被江也打断:“他们都走了,你的脚现在用不上力,我搀你,等会儿一块儿回宿舍。”

从悦和卓书颜对视一眼,碍于刚才他在球场上的表现,卓书颜少见地没有给江也脸色看。

脚踝的确有些疼,周嘉起便答应了。

到校外的诊所检查过,医生给他开了两支药膏。

卓书颜看着他红肿的脚踝又唠叨了一通,末了埋怨道:“这下好了,明天估计也没法出门,我还想喊你陪我们一块去水族馆写生,看来只能我和从悦两个人去了。”

“水族馆?”

“对啊。”卓书颜白他一眼,“我打算画一本水族馆写生册的。”

周嘉起忙道:“能动!怎么不能动?我恢复能力强,明天绝对就没事了!”

“行了。”从悦笑叹一声,“能不能去再说吧,不是还有我吗?”

他俩这才止住话,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倒是江也,他一直沉默作陪,将周嘉起搀到诊所后就在一旁站着,从头至尾没有掺和他们的对话。

从悦他们三个是多年的好友,他们之间,他一句都插不上嘴。

水族馆全天开放,午后,从悦和卓书颜先到,入内稍稍逛了一圈,没多久周嘉起就来了。不过,除了他以外,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见江也,从悦微怔片刻,面色却很快舒缓。大概是最近此类事情太过频繁,她已经开始习惯他作妖。

卓书颜小声嘀咕了两句,听周嘉起悄悄跟她们解释说实在拦不住江也:“他要出门的时候,票都已经买好了,我不跟他一块儿,迟早也会在这里碰上。”

水族馆不是她们开的,谁爱来她们没资格拦着,当下便不再纠结。

馆内很大,不同园区生活着不同的水生动物。卓书颜画了一幅速写,之后就开始拍照。集成册,画页数量少不了,纵使她有八只手,一个下午也画不完,拍下来待回去后一张一张完成即可。

有的拍的是整个玻璃面全景,有的只拍动物近照,周嘉起帮她找位置、拿东西,力求角度最好,拍出来的画面足够漂亮。

从悦慢慢跟在他们身后,优哉游哉地欣赏起景物,全然一副单纯游玩儿的游客模样。

“你不画?”江也和她走在一块儿。

“我不用画,这个是书颜他们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跟她不是一个班。”这画册就跟她之前做的手工灯笼是一个性质。

从悦步伐悠然,微昂着头看透明玻璃内的水底世界,不时有巨大的鱼类荡开水波穿行而过,漫步于昏暗的光线下,眼前深蓝色的画面美妙而浪漫。

江也和她并肩走了一段,忽然说:“你们应该不希望我来。”

从悦瞥他一眼,视线又转回到水景中:“这儿又不是我开的,买了票谁都能进来。”

她避重就轻,江也心里却有数:“我知道,卓书颜不喜欢我,周嘉起不想让我和你碰面。”

从悦挑了挑眉,看着游弋的鱼群没说话。

“你呢?”江也忽然问,“你想见我吗?”

从悦道:“说实话,我并不是太想见你。”

江也垂眸:“我想。”

“我不想。”

“我很想。”

从悦白了他一眼:“那你想着吧。”

他似乎笑了一下,唇边弧度轻浅:“所以我在这儿。”

从悦懒得跟他贫嘴,提步欲走,忽地想起一事,扭头问他:“你的门票是提前买好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上午来,还是下午来?周嘉起告诉你的?”

“不是。”江也说,“我关注了你的校内主页,然后找到了卓书颜的主页,看到她发的门票图片。其实提不提前买票都没关系,周嘉起出门的时候直接跟上就行,今天不是周末,门票到窗口买也来得及。”

从悦稍感无言,吐槽道:“费不费劲儿啊,就为了跟我们一块儿逛水族馆?你有病啊?”

“可能有。”

“那就去治!”

江也凝眸看着她,眼里微微发光,那一刹的笑意确切又真实:“在治啊。”

那边,卓书颜和周嘉起在这一区域拍照拍够了,扬声喊他们。从悦从微怔中回神,暗暗瞪了江也一眼,扭头走人。

江也两手插兜跟在她身后,五官线条如往常一般罩在一层淡漠之下。他盯着面前的身影,迈着长腿慢慢踱步,唯有嘴角的弧度隐隐约约,与往常不同。

离开海底观光区,一行四人逛至别处,卓书颜拍下数量足够的照片,恰好赶上海豚馆开放自由参观,他们马上兴致勃勃地往那儿去。

体验项目很多,从悦感受了一回与海豚近距离接触的滋味。周嘉起想上厕所,拉着江也一块去男厕,从悦和卓书颜两个兀自在水池边逗弄两只海豚。

两只海豚年纪略有差距,表演握手皆有模有样,十分亲近人。从悦和年纪小的那只握完手,它立在池子边发出叫声,像是想传达什么。

从悦疑惑地朝陪在一旁的驯养员看去:“它怎么了?”

驯养员一笑,解释:“看样子它很喜欢你,你要不要和它亲一下?”

可爱的生物没有谁不喜欢,从悦眼睛微亮:“可以吗?”

“可以啊。你往前倾一点儿,小心不要掉到水里。”

她依言身子前倾,将脸颊凑近海豚,未料到它却没亲在脸上,尖尖的嘴啄在她的嘴角。

从悦一愣,小海豚在水里浮沉,一个跃身扎进水里,又探出一半。

她摸着嘴角浅笑,卓书颜一脸艳羡,早就按捺不住,忙道:“我也要,我也要!”

驯养员吹哨,让海豚再度靠到池边。

另一只年长的海豚听到指示,在水里翻了个身,听话地靠近。卓书颜把脸凑过去,它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连连叫了几声。

恰好周嘉起两人回来,瞧见她俩和海豚亲近,周嘉起走过来道:“干什么呢?亲了这个亲那个,我也亲一个,来!”

卓书颜嗤他贫嘴。

江也却开口问道:“谁都能亲吗?”

包括驯养员在内,四个人齐刷刷看着他。驯养员笑了笑,回答:“虽然男生比较少,但是确实都可以。”

他一脸平静地说出四个字:“那我也要。”

驯养员只好吹哨,做手势指引海豚。很快,有一只海豚靠近池边,是年纪较大的那只,驯养员朝江也招手:“你倾身……”

话没说完,江也就打断道:“不是它。”

“啊?”驯养员一愣。

江也指着从悦,一本正经地说:“要刚刚亲她的那只。”

从悦狠狠踩了他一脚,在周嘉起和卓书颜别扭的表情中,向驯养员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

水族馆之行在傍晚结束,因从悦隔天有早课,不想在外多加逗留,四人没有一起吃饭。卓书颜回她的公寓,剩下三人返校,在宿舍区前分开。

从悦点好外卖,进卫生间洗澡。二十分钟后,她裹挟着满身热气出来,边擦着头发,边靠在书桌旁查看外卖送到哪儿了。

校内主页有新消息提示,从悦顺手点进去,查阅完本想退出,想起在水族馆时江也的话,动作一顿,点进新粉丝那一栏查看。

今天增长了三个新粉丝,中间那个就是江也。

他用的是灰白色的头像,名字起得直白——“ye”,简练又好认。

从悦点进他的主页,只有三条动态,还都是废话。她百无聊赖地点进个人简介那一栏,随意看了几眼。他的资料她再清楚不过,正要退出来,蓦地瞥见什么,停了停又把页面往下拉。

简介里有身高、年龄、血型、爱好等,还有一些大多人都不填的内容。

从悦不知道江也是不是刚更新简介没多久。

近期目标那一栏,他写了一句话:

“想亲海豚,想亲你。”

12

这学期第二场考试结束,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松了上紧的发条。

从悦学习好,并不担忧成绩,考前考后一样轻松。

而江也,在一开始的锲而不舍过后并未失去兴趣,纠缠得越发频繁,从悦对此甚至都快习惯了。

日子有好有坏,在轨道上正常前行,但偏偏就是有人不肯让从悦安宁。

考试后的第二天,从盛打来电话,张口就是一句:“你阿姨的朋友有个儿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也在上大学,这几天会去盛城玩儿,你好好招待一下他。”

从悦莫名其妙地问道:“我招待什么?”

“你好歹在盛城待了那么久,算半个地主,替大人照顾照顾朋友的儿子怎么了?!”

从悦不好反驳,沉默不语。

却不想从盛的意思远远不止如此,听她不说话像是安分地同意,他立马得寸进尺。

“那个孩子一表人才,很不错的,他爸爸是你阿姨的牌友,和咱们家最近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你看着和人家相处,都是年轻人多交交朋友没有坏处,别整天闷在屋里捣鼓那些破画!”

从悦听得眉头一皱:“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从盛道:“什么什么意思?让你别跟个榆木疙瘩一样,多和人来往的意思!”

从悦不跟他绕弯子,直接一语道破:“我不会跟他处对象,你们省省吧!”

从盛一顿,勃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家里人为你好,为你着想,你别不知好歹!人家那孩子哪点儿不好,轮得着你挑三拣四瞧不上?!”

从悦没见过对方,确实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但从盛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将她浇了个彻底。

“别人的孩子都是好的,除了我,对吧?”她轻笑一声,语气冷然,“你爱让谁去相就让谁去,反正我不去。实在不行叫他们等几年,从娇很快就长大了,她样样比我强,待价而沽肯定能比我卖个更好的价钱。”

“你……”从盛怒不可遏,“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这样说你妹妹?!你还有没有一点儿……”

“对不起,没人教我,我就这么没教养。”

从悦挂断电话,暂时拉黑了从盛,省得他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来骂人。

从悦坐在书桌前发呆,画册入眼,心底一片烦乱,她郁然地吐了口气。

手机消息声“叮咚”响起,她情绪低落地拿起一看,江也发来消息:“下午陪你上课。”

她下午的课是可以旁听的。

从悦心情不好,没有周旋的力气,回了两个字:“别来。”

那边没有回复,她将手机推到一旁,起身换衣服。

四十分钟后,从悦收拾好下楼,走出宿舍楼,就见江也等在楼下。这一片来往女生众多,经过他身旁时纷纷偷偷打量。

从悦一出现,两个人瞬间成了焦点。

脚步止住,稍稍站了站,从悦心里有说不清的烦躁,无视他继续往前走。

江也走过来拦住了她。她双眸低垂,不想抬眼:“让开。”

他顿了顿:“你心情不好?”

“没有。”

“撒谎。”

从悦皱眉,语气不耐烦:“走开,别挡路。”

江也微怔,轻轻蹙眉,抬手朝她额头探去:“生病了?”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打开,手背浮起一片淡淡的红。

从悦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深吸了两口气:“我要去上课,你回去吧。”

江也站着不动,居高临下地注视她。

“谁惹你了?”

“没有。”她提步绕开。

他挪动一步,挡住她:“说啊。”

“没有!说了没有,你听不懂?”

从悦猛然瞪他,眼里腾起怒火,短短片刻又很快熄下去,沉声道:“你很烦。”

江也僵了一刹,在她要走时,扯住她的手腕。

从悦猛地甩开他的手,反应比以往来得强烈得多。

“你够了!麻烦你差不多得了,你能不能看看周围,看看别人,不停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能不能替别人想想!”

她这一声压抑不住的斥责招来无数探询的目光,无人敢靠近,但都在偷偷关注。仿佛看笼中鸟,又似看困兽场,无尽的非议和八卦,肆无忌惮地围绕着他们二人揣摩。

“我被人挂到论坛爆料,被人开帖子骂,走在路上被人看、被人议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你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你从来没有一点儿反应,过去这么久突然又跑来要和好!你了不起,你是天上最亮的星,别人没你这么好的命!麻烦你,过家家能不能找对人?!”

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她以为自己可以豁达地看开,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压抑,憋闷,无处倾诉。

这么多年,她始终可有可无,她的感受永远不被看重。

她不喜欢做的事情很多,却一直在被迫承受。

好像没人考虑过她的想法——从盛是,面前这个人也是。

积压许久的怒意急需出口,一夕全爆发出来。

闸口大开,内心的凶猛狂兽张开血盆大口,吟啸叫嚣。

“我很烦!我烦死了!麻烦你收一收你的自作主张——”

从悦激动得有些颤抖,脸涨得通红,浮上来的一点儿点儿泪意还没见光,就被她全力压制下去。

“你觉得我烦?”江也一脸平静,语气波澜不兴,仿佛被骂的人不是自己。

从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

沉默半晌,他静静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了。”眼皮慢慢垂下,又成了那副半耷拉着的模样。

他在周遭打量的目光中,漠然地转身走人。

从悦站着平复情绪,胸腔里好似堵着什么,呼吸一下都带着“呼哧呼哧”风刮过喉管的声音。

她闭了闭眼,再提步时,除了四周好奇的八卦者,前方已无那人的身影。

一步步行至教学楼前,终于甩开那些好事的目光。

卓书颜的电话来得不合适宜:“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从悦很疲惫,手机里有好多未读信息——从盛用张宜的号码一连发了七八条骂她的短信,都是训斥她不顾家、不像话的内容。

从悦粗略地扫过,忽然之间累得连课都不想去上。

她知道有些东西是她要不到的,她早就明白。可总是有人一次又一次地要将她的血肉心肺剖开,一下一下地划出血痕碾成肉糜,百般折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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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19-12-13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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