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牵先生的手,想被先生揉揉头

发布时间: 2019-11-20 22:11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想牵先生的手,想被先生揉揉头

文/游溯之

“喻教授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倪绒绒的脸唰地红了。

01

“拜托了,绒绒,我没料到那位钢琴家小姐会在晚会开始两个小时前突发急性阑尾炎啊……”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无比恳切,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可倪绒绒丝毫不为所动,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说:“大哥,你知道我早就发誓再不踏入钢琴圈了吗?我现在上台,还是全球直播,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拒绝之后,电话那头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商量了一会儿,周哲作为代表发言:“绒绒,这次天文台剪彩晚会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好多领导和前辈都要参加,你看在我们多年同窗的分上帮帮我吧!你不想暴露身份的话,可以戴一张面具啊!”

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忍心让好友失业回家,说:“五箱晴王葡萄。”

电话那头的周哲咬咬牙:“好。”

今天是景山天文台开馆剪彩的日子。

晚会外包给了她的至交好友周哲的团队,因此阴差阳错地让她这个和天文学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幸一睹尊荣。

她和周哲下了缆车,踏上石阶后,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大、宏伟的牌楼,上书三个大字“天文台”。

周哲颇为自豪:“你看牌楼上面,覆着的全是琉璃瓦。还有这些浮雕镂刻,都是中国传统元素。”没等她接茬儿,他侃侃而谈道,“以前中国建第一座天文台的时候,负责人要求施工方必须按中式风格设计,但天文观测必须要圆形屋顶,你猜他们怎么克服的……”

倪绒绒半晌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前面,一副好像见了鬼的表情。

周哲摸不着头脑:“就算不知道,你也没必要摆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吧?”

她捂着肚子,拍周哲的肩膀:“我的阑尾有点疼……”

周哲大惊失色,拉住她的胳膊:“你别想跑,还有你手放的地方也不是阑尾啊!”

倪绒绒面色如土。

倪绒绒刚才看到了她的初恋——喻礼衍。

那个被她各种告白的男孩,在毕业晚会上被同学问到她的时候,一脸茫然:“倪绒绒是谁?”

她十八岁的少女心,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地玻璃碴。

她僵硬着身体,被周哲往门口拖,经过他面前时,他无意地扫了她的面庞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面色平静无波,目光深沉悠远。时光似乎对他尤其宽容,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还像十八岁那样好看,像十八岁那样……不认识她。

02

当倪绒绒坐在钢琴前翻开琴盖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有些怅然。

她曾以为钢琴会成为自己的终身挚友,但是她放弃了它,就像她放弃了喻礼衍一样。

婉转悠扬的钢琴曲自她指尖流出,她特意为这次晚会选了理查德的《星空》。

手指接触钢琴后唤起了肌肉记忆,她演奏起来毫不费力。她的余光扫过台下,喻礼衍坐在第一排,脊背挺直,似乎听得很专注。

他胭脂色的唇微微上扬,面上带着与她初见时几乎相同的笑容。

倪绒绒的妈妈是学校的老师,一直抱着“让孩子赢在起跑线”的想法,给儿时的倪绒绒报了钢琴培训班。一架钢琴的费用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太过高昂,于是她总是带倪绒绒去她任教的高中的琴房练习。

寒来暑往,到她上了高中仍是如此。那时的她开始叛逆,开始想逃脱母亲的掌控,也开始讨厌每天繁重的钢琴练习。

直到有一天,她闷闷不乐地从琴房走出来,一道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刚刚是你在弹琴吗?真的很好听!”

那当然啦,她练钢琴有八年了呢!她骄傲地扭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眸中带着笑意,眼尾微微下弯,五官精雕细琢,让她一下子羞红了脸。

她后来知道了他是喻礼衍,不仅每次考年级第一,还是众人一致推选出来的校草。

从那以后,练琴对她来说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她总是一边陶醉地弹琴,一边自恋地想着喻礼衍会再次听到她的琴声,然后因为她的琴声对她情根深种。

演奏完毕,她回后台摘下面具,然后急匆匆地朝洗手间走去。

天知道周哲居然没有请化妆师,到了现场以后她才知道。她只好东拼西凑借了一些,但是那支口红估计和她八字不合,涂上以后嘴唇便黏糊糊的,她都怀疑上下唇黏在了一起。

还好她不是来演唱的。她用水拼命搓洗唇上的口红,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略带迟疑的男声:“那个……小姐,这里是男洗手间。”

倪绒绒好似石化般缓缓扭过头,喻礼衍的面庞便映入她的眼帘。

天哪,她不活了!

抱着想死的心,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仔细看。”

喻礼衍笑了笑:“没事。”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还记得你。”

听到这句话,倪绒绒的大脑瞬间拉响了警报。

他还记得她?别吧,在男洗手间和初恋叙旧,真的会不堪回首的……

“Salome,我记得你三年前发声明说再不会踏入钢琴界,我一度很惋惜。”他轻声说,“原来今天在舞台上演奏的人是你。”

Salome是她作曲和演奏时用的艺名……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音色如同夜色下低沉的大提琴:“我很开心。”

和初恋在男厕所叙旧的尴尬场面,变成了大型打脸现场,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被喻礼衍的笑容直击心灵的倪绒绒迷茫地想。

03

倪绒绒迷迷糊糊地回了后台,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周哲又靠了过来:“绒绒。”

她听到这个带着哀求的语气,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她警惕地盯着他:“还有什么事?”

“那个……天文台的负责人说我们晚会办得不错,要请我们吃晚饭,但是你知道,我们团队阳盛阴衰,一个妹子都没有。我们一会儿不免推杯换盏,酒后不开车嘛……”周哲一脸谄媚,“我再加五箱葡萄。”

倪绒绒有些抓狂:“你还想我做你们的司机?我都要成葡萄精了!”

“景山太偏僻了,我们叫代驾也叫不到啊。”周哲纠结了一下,一脸肉疼地说,“我再加一个最新款的包。”

她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倪绒绒一进包厢,最先看到的是在一群“地中海”老头中鹤立鸡群的喻礼衍。

喻礼衍也看到了她,对她微微绽开了一个笑容,她有些慌乱地转开了视线。

那些老学究认不出她是之前上台演奏钢琴的表演者,他们夸了周哲一番后,话题偏向了高深的学术问题。

倪绒绒这个从小是学渣的艺术生,被“黑洞”“相对论”等等环绕着,整顿饭味同嚼蜡。尤其那些老学究还带了一瓶超级稀有的香槟来,怪不得周哲他们要喝酒。她带着怨念的视线不停地在周哲身上打转,突然听到旁边的喻礼衍小声说:“你很无聊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哎?她有些惊讶,喻礼衍已经站了起来。

“小喻,吃好啦?”老学究看到他起身,颇为关怀地问。

他笑容温和:“嗯,我出去抽一支烟。”

她跟在他身后起身,耳朵烧得通红,但是幸好那些老学究并不在意她。

她听见他们在背后谈论着喻礼衍:“喻礼衍嘛,真是栋梁之材。在他博士毕业之前,领导就发话说了,不管开什么条件,一定要把他聘回国内。”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喻礼衍清俊、挺直的背影。

他们真的分别了很多年,他都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天文圈的个中翘楚。

而她的人生,只不过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待出了包厢,喻礼衍放慢了步伐,与她并排朝前走:“抱歉,我冒昧地叫你出来,实在是觉得你的表情很痛苦……”

倪绒绒尴尬地呵呵了几声,又听他说:“其实我是你的粉丝,你之前作的曲子、弹的曲子我一直在听。”

她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结结巴巴地说:“真的假的?之前我们在天文台门口遇见,你都没什么表情。”

“抱歉。”喻礼衍扶了一下额头,从喉端轻笑一声,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我那时真的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又怕自己表现得太痴情会吓到你。”

“噢……”初恋居然变成了她的粉丝,现实魔幻到让她说不出话来。

喻礼衍把她带到顶层的观测台,调试好天文望远镜后叫她:“你来看看。”

她凑过去,望远镜那头是绚丽迷幻的星云,她忍不住惊叹道:“哇,好漂亮……”

他低笑一声:“你小时候没看过星空吗?我父母都是科学家,一直想让我从事天文行业。小时候一到寒暑假,他们一定给我报一个科普研学营。”

她感叹道:“真好啊,星空这么漂亮。我妈妈想让我做钢琴家,我小时候就是不停地练琴。”

“其实天文也很乏味的,尤其我小时候每天都被逼着写观测手记。”他慢慢地将望远镜转了个方向。

她看着眼前聚在一起的星团,想起饭桌上他们谈论的话,问道:“这里能看到黑洞吗?”

喻礼衍怔了一下:“不能。”他抬起手指放在唇上,好像在思考怎么解释,“黑洞其实是一个引力很强的天体,甚至能把光吸进去……”她把视线从镜头上移开,莫名被他咬着嘴唇思考的样子萌到了。

“没有光就不能成像,所以天文望远镜是观测不到黑洞的,你懂了吗?”

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还懂了一件事: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对喻礼衍毫无抵抗力。

04

倪绒绒之前丢了弹钢琴的饭碗,之后便回了国,经亲戚介绍进电视台当了艺人统筹。

今天,主管给倪绒绒安排了一个紧急任务,说原先定好的嘉宾突然有事走不开,要她想办法联系一个科学领域的杰出人物参加后天的节目。

或许是有私心的缘故,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喻礼衍。

她给周哲打电话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五个字:风水轮流转。

拿全部的葡萄外加一个新款包包和周哲扯平后,倪绒绒终于在第二天彩排的时候见到了喻礼衍。

喻礼衍穿着正装,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器宇不凡。他看见她,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眼里含着丝丝暖意。

值了!她捂了捂怦怦乱跳的胸口,回以笑容:“不好意思,情况紧急,谢谢你能来帮我救场。”

“作为粉丝,乐意之至。”他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在她心尖缓缓撩拨着,“我们去彩排吧。”

倪绒绒目送喻礼衍进了后台,主管急匆匆走过来叫她:“绒绒,今天几个常驻嘉宾没来齐,你去凑个数,捧捧场,然后提问的环节多举手。”

她点点头,转个弯朝观众席那边走去。

前半场演讲,倪绒绒一直用双手捧着脸。她注视着台上的喻礼衍,一副陶醉的样子。

舞台的射灯犹如交错的星光洒在他身上,随着演讲告一段落,节目进入了中途提问环节。

女同事纷纷举起了手,简直比上小学时还要踊跃。喻礼衍环视一圈,看向倪绒绒:“倪绒绒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等等,他怎么知道她是倪绒绒?她尴尬地僵在原地,一不留神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前面那块电子屏上不是写着吗?”喻礼衍有点迷惑,又好像在掩饰笑意。

倪绒绒这时候对突然负责的道具组同事十分无语。

她就这么暴露了,本来还想多享受一下他是她粉丝的感觉呢……

她在那儿呆愣了半晌,身边的同事赶紧推她:“绒绒,提问啊!”

倪绒绒这才恍若大梦初醒,结结巴巴道:“喻……喻教授,您曾遇过什么挫折吗,又是怎么克服的呢?”

他垂头思考了一会儿,抬眸时眼里是涌动的温柔:“因为自身问题,我曾经想要放弃继续钻研天文,是她的琴声给了我继续追求那片星空的力量。”

她愣愣地看着他。

“她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但是那年的舆论让她不得不离开了舞台。”喻礼衍认真地注视着她,“但是我始终相信,能让我看到最澄澈、最绚烂的星空的人,绝对是一个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艺术家。”

“Salome,我很想见到你再次创作、再次弹奏钢琴的样子。”他的声音微微喑哑,眼色撩人,引得现场嘘声一片。

彩排结束后,倪绒绒的女同事外加女主管一致决定请仗义救场的喻礼衍吃饭。

饭桌上,女同事们好说歹说给他灌了点酒,又一脸坏笑地推她:“绒绒,你送喻教授回家!”她们笑嘻嘻地在她耳边低语,“喻教授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倪绒绒的脸唰地红了。

05

倪绒绒带着喻礼衍上了她的车,看他眼尾发红,不住地揉着太阳穴,她有点担忧地问:“你很难受吗?前面的抽屉里有醒酒药。”

他扭过头笑了笑,眼底春波流转:“不用,你经常喝酒吗?”

“没有,醒酒药是之前周哲放在这里的。”她飞快地回复。见他许久没有回应,她仔细咀嚼了一番自己的话,再开口时差点咬到了舌头,“我和周……周哲只是朋友,醒酒药还是上次剪彩晚会后,我送他们回家时他们买的。”

她解释了以后,车内的气氛似乎更奇怪了。

香甜的酒味从喻礼衍那边若有若无地飘来,他低笑了一声:“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倪绒绒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今天和明天真的麻烦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霓虹在车窗上飞速掠过,在他脸上打下交错的光影。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带着微醺的黏腻感:“你要感谢我的话,给我写一首曲子吧。”

“我想再次听到你亲自创作、亲自弹奏的曲子。”

“Salome。”

倪绒绒有些失望,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喻礼衍似乎不记得“倪绒绒”这个人是高中时向他表白的女孩儿,在他眼里,她的身份仅仅是他喜爱的钢琴家。

只是这份喜爱究竟包不包含男女之间的爱情呢?她瞥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他,他的脸颊上已浮现淡淡的粉色,冲她笑的时候甚至有几分媚意。

酒真的是……神奇的东西啊!

倪绒绒曾经是一名略有成就的作曲家和钢琴家。

高中毕业后,她赴国外深造,随交响乐团到处巡演,又废寝忘食地作了许多曲子,在音乐界算小有名气。

艺术是纯洁的,但艺术的圈子未必。

她在许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在某个国际音乐盛典上代表中国演奏。演出当天,她在后台从包里拿口红补妆时,却被包里不知谁放入的玻璃片扎破了手指。

她几乎没怎么处理伤口,忍痛上了台。演奏开始,她发现钢琴的音不准。她在慌乱和疼痛中愈加紧张,以至于一时忘记了乐谱。

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她那次的演出相当失败。雪白的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惨白着脸,台下相机闪烁,她恍然觉得自己像即将融化的雪人。

有人说她疏而忘学,有人说她不尊重舞台,甚至有人说她作的曲子是东拼西凑的。

那些指责她当“音乐裁缝”的人晒出所谓的证据,证明她的曲子确有抄袭,但是那些片段根本不是来自她的乐谱,而是为黑而黑的伪证。那些附和的人甚至没有听过她的曲子、没有听过任何一首完整的钢琴曲,就随波逐流,指责她给国家抹黑,不配继续站在舞台上。

所有的辩解在铺天盖地的恶语里是那样微不足道,她放弃了挣扎,宣布退出钢琴圈。

那个她从十八岁遇见喻礼衍开始坚持的梦想,她已经无力坚持下去。

06

喻礼衍在他们台出演的节目大获成功。

节目播出当天,“天文教授喻礼衍”上了热搜榜,无数人感叹像喻礼衍这样高智商又高颜值的人简直是人生赢家。

倪绒绒的主管非常满意,所以当倪绒绒向她请假的时候,她没怎么犹豫就批准了。

倪绒绒是请假回家写曲子了。

作曲的时候,她喜欢一整天待在琴室里,关闭所有通信设备,在音乐的世界里找到自己心中的乐章。

她忙了一个通宵,日上三竿起床的时候,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简直刷爆了屏。

打不通她的电话,有人给她发了短信:“绒绒,网上爆出来你和喻礼衍彩排的互动啦,然后你的黑料又被翻出来了。你最近几天不要出门了……”

倪绒绒连忙去翻热搜,她的名字赫然挂在上面:“抵制抄袭作曲人Salome。”

事情的起因是喻礼衍火了,便有同事发布了一段短视频:“震惊,喻教授居然喜欢她!”视频的内容便是喻礼衍在彩排时对她说,Salome是他最喜欢的钢琴家等等。

很快,有人扒出了喻礼衍含情脉脉望着的是之前在国际舞台上出丑的Salome,中文名倪绒绒,目前在电视台当艺人统筹。

那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再次被翻了出来,各路大V纷纷艾特喻礼衍,希望他认清她的真面目,这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她退出钢琴圈多年,对于这些事情已不那么在意。她把手机关机以后,钻进琴室继续作曲。

此刻,倪绒绒在琴键上试音,但一直有莫名其妙的噪音干扰她。

不胜其烦的她凝神分辨了一会儿,好像是她家的门铃声。

她放下谱子去客厅开门,一开门,她震惊得抖了抖:“喻礼衍?”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看到她开门时似乎松了一口气:“抱歉,你的电话打不通……”

她侧身让他进来,有些尴尬地挠头:“不好意思,我在写谱子。”

他似乎愣了一下,又垂下头低咳了一下:“其实你不用这么急。”他的耳垂有些发红,“我怕你看到网上的消息想不开。”

她给喻礼衍递来一杯茶:“事情过去好多年了,我早看开了,随他们怎么说吧。”

“我是一直相信你的。”他握紧杯子,五指纤细修长。

她将视线从他手上移开,有点不好意思:“啊……”

“都怪我在彩排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让你受到了二次伤害。”他抿抿唇,道,“我带你去散散心可以吗?”

倪绒绒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

不过,她没想到喻礼衍带她去的居然是他们的高中。

他的车在高中后门停下,门卫看到喻礼衍,居然十分熟稔地打招呼。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高中的校门,倪绒绒还有点恍惚:“我们怎么来高中了?”

他带着笑意看向她:“我带你回味我们共同的青春啊。”

她的脸唰地红了:“你记得我和你读一个高中?”

“之前彩排看到你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来你是毕业晚会上他们跟我提起的那个女孩。”他抬起头看她,眼中满溢着温柔,“抱歉,那时候他们说你追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他这才是真的二次伤害好吗?

倪绒绒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居然真的不记得我啊?那时候我在琴房练琴,你在门口和我说我弹得特别好听……”她委屈地控诉,“然后我在你课桌里放情书,你没回应;我当面拉住你告白,你居然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看她要哭的样子,喻礼衍有些手忙脚乱。他把手按在她的肩上,像是安抚她:“绒绒,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高三那年,我的视力下降得很严重,去医院检查,我被检测出先天异常引起的晶体脱位,那时候我几乎看不见东西了。我无法继续进行天文学的研究,一度很绝望。每次自习期间,无所事事的我总是到音乐教室呆坐着自怨自艾,直到我听到隔壁琴房传来的你的琴声。”

他注视着她:“你每天都在练习《星空》,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最后……我觉得眼前浮现了一片真正的星空。”

“你给了我继续追逐梦想的勇气,只不过我那时看不清从琴室出来的你,看不到你的情书,那个和我告白的你在我眼前也不过是模糊的影子。”他似乎有些悲伤,“我那时候看不到你真的很难过。”

她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那些她年少时以为被辜负的不甘,在这一瞬间随着香樟树叶的轻轻摇动,都随风逝去了。

07

倪绒绒在高中琴室内和喻礼衍一起完成了谱曲。

这个承载了她十八岁初次萌动和旖旎想象的地方,让她的灵感格外多。

她最终把它完整地弹奏了一遍,喻礼衍甚至带了一个便携的录音设备来录制。

曲终,他关闭录音设备,朝着她绽放了一个微笑,眼底春光乍泄:“谢谢你,绒绒。”

喻礼衍送倪绒绒到楼下后,便在车内静静坐着,直到那扇窗户透出温暖的光。

他给她发短信:你安全到家了吗?

她很快回复过来:嗯嗯,你路上小心。

几分钟后,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喻礼衍趁红灯的时候拿起手机看,短信来自倪绒绒:其实,你不用因为高中时的激励感激我,因为我是听到了你的话,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哑然失笑。

她啊,有时候很勇敢,有时候又像缩头乌龟。她此刻应该在担忧他是不是因为感激才对她这么好吧?

倪绒绒发了那段话后,再没收到喻礼衍的回复。

一连过了几天,她已经从之前的悲伤焦急转化成了咬牙切齿。

喻礼衍这种人真的太耿直了吧……因为他们现在谁都不欠谁了,所以他像完成任务一样和她断绝关系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屏幕上“喻礼衍”三个字,瞪着瞪着又觉得眼睛酸涩,眼泪不住地掉下来。

他真的是很好的人,要不然她不会多年以后依旧喜欢他。

但他总是那么远,在她恍惚以为可以伸手触及他的时候,只能抓住指间的清风。

倪绒绒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然后突然收到了喻礼衍发来的一个网页链接。

嗯?喻礼衍被盗号了吗?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点开了这个网页链接。

网页顶端的标题是“Earth-Moon-Earth,ForSalome”,往下拉便是一个视频,封面上的人物正是喻礼衍。

倪绒绒颤抖地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喻礼衍微微笑着,眼角下弯,声音轻柔:“抱歉,绒绒,过了这么久我才联系你,因为我最近一直在忙这个‘地-月-地’项目。这个项目的内容是把音乐转化成摩尔斯电码,从地球发出,再通过月球表面传输回地球。”

“我几年前听说了这个项目,想着如果有机会亲自做这个项目,我希望它的主角会是你的琴声。我想让所有人听到你的音乐,想让他们知道,哪怕月球的阴影和陨石坑吃掉了一部分音,你的音乐依旧很美。”

“你曾在高中用你的琴声给予了我继续探索星空的勇气,你也说我高中时说的话给了你坚持练钢琴的动力。”他笑了笑,“你以为这样就扯平了吗?不是的。”

他似乎在回忆,脸上带着缱绻的温柔:“硕士毕业前夕,我的晶体脱位复发,依旧是你上传网络的《星空》陪伴我走过了那段最颓靡的时光。”

他抬起眼睛,眼底似有星光闪烁:“所以我应该投桃报李,给你第二次拥抱钢琴的勇气。”

视频的下端依次是她送给他那首曲子的原曲、从月球传输回来的摩尔斯电码和电码通过自动钢琴转译后的音乐。

那首曲子携着青春时暧昧的情意赶赴太空,又披着满身星光、沐浴清辉而返,将浪漫诠释得淋漓尽致。

倪绒绒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将手机屏幕滴得一片模糊,只有琴声依旧悠扬。

08

这个和她有关的项目在网上一经发布,便让数以万计的人听到了她的曲子,有不少人夸她的曲子很好听。

接着,有人将之前所谓她抄袭的证据和她的原曲一一比对,明确地指出其中很多是伪证。有熟悉钢琴的人反复查看那年她表演的视频,发现钢琴的音不太准,才导致弹出来的效果相当差。

为她说话平反的人与日俱增,甚至有人发起活动,联名呼唤她回归钢琴界。

倪绒绒小心翼翼地回复喻礼衍:谢谢你,其实我为你做的都是小事……她咬咬唇,又发:我很开心,这样的回报已经足够了。

她发完短信后,像丢烫手的山芋一样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喻礼衍还清了她对他的恩情,那么以后呢?他们是不是真的要一别两宽,从此陌路?她不敢想。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敲门声。

她小跑过去开了门,那个一直扰乱她心绪的罪魁祸首映入眼帘。

她支支吾吾半晌没说话,他却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飘至她的鼻间,她的脸猛然红了:“你……你……”

“对不起。”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鼻尖掠过她的发丝,“我不太会说话,一直没有表达清楚。”

“我不仅想报答你,还因为我的私心想与你有更多接触。”他直起身,目光纯净澄澈。

他微笑的面容和年少时的样子慢慢重叠,唯一不同的是眼底汹涌的情意。

一直以来,他爱的不是那片星空,而是和她有关的星空。

作者的话

这次是一篇有关互相给予追求梦想勇气的文。男主男友力max,爱她就把她的曲子送上太空,浪漫die了好吗!超级甜,超级浪漫!我下次就写一个给女主买了一个行星的男主好了!(假的)

——游溯之(新浪微博@宛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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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19-11-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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