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美梦的星

发布时间: 2024-07-13 16:07

分类:青春爱情 / 睡前故事

偷吻美梦的星

文|榴梿榴梿cake

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有一颗星始终存在于祈宴之的世界里。他每每唤这颗星的名字时都格外温柔。

“木迩。”

“我在呀。”

圣诞节这天,云城下了一场大雪,整座城市像刷上了一层奶油糖霜。

到店的客人很多,蛋糕供不应求。爸妈还没做好新的蛋糕,有的客人等不及,找木迩要来材料自行创作。

晚上十一点多,木迩忙完后走到店门口,准备将木牌上印有“打烊”字样的那面翻出来。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摁住了木牌,“营业中”的那一面被定住。

木迩抬头,看见了手的主人——他的肤色白皙,嘴角自然上翘,不笑也惑人。

垂落在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略有些迟疑地问:“我还能买一个生日蛋糕吗?”

店里已经没有现成的蛋糕可卖,材料也所剩无几,但木迩没能拒绝他。她笑着推开了店门,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

翻找了一遍木柜后,木迩面露难色,她没有把握靠着仅剩的一个蛋糕坯和有限的材料做出让男生满意的成品。她只能问他:“只剩下这些了,你介意吗?如果不介意,你是想自己做,还是我帮你做?”顿了一下,她又补充,“尽管最终成品可能都不尽如人意。”

“不介意。”他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就开始动手,“我先自己试试吧,不行再叫你。”

他的动作像模像样,呈现出的效果却一般。怕他失望,木迩主动提出帮忙,给他做了一个尚算完美的收尾。

“谢谢你‘救’了它。”他牵起嘴角。

木迩递过打火机让他点燃蜡烛,并拿出店内的拍立得,将少年与蛋糕同时定格。照片里,少年眉目似画。

她将照片递给他,笑眼弯弯:“祝你生日快乐。吹灭蜡烛之前记得许愿哦。”

祈宴之耸耸肩:“我没什么愿望想许,要不你替我许?”

他说这话时,目光轻扫了一眼窗外。

木迩跟着看出去,店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想了想,关了店里的灯,只余下微弱的烛光:“我要替你唱生日歌呢,你还是自己许吧。”

她稚嫩的歌声响起,有心替他壮胆。祈宴之放松下来,闭上眼许了个愿:走出被祈席之笼罩的怪圈。

睁眼时,店内恢复了光明,祈宴之起身,拿过外套:“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陪我过了一个特别的生日。”一个简单而满足的生日。

他礼貌地递上买蛋糕的钱,木迩接过,问道:“你不吃蛋糕吗?不能被珍惜,做蛋糕的人会伤心的。”

祈宴之愣了一下,重新在桌前坐下,和她一块儿吃蛋糕。蛋糕甜而不腻,他真心称赞:“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木迩莞尔:“那就多吃点。”

吃完蛋糕,他向她道别:“这回我真的该走了。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会的。”她将找回给他的钱折成了星星。

祈宴之踏出店门,一直在外候着的男人走向他。他清楚,男人是父亲派来押他回家的。

他视若无睹,抬脚上了车,冷风自车窗灌进来,令他思绪清明。多亏了她,让他这次逃掉生日派对的计划变得很特别。

他盯着手心里的“星星”,忍不住笑了。

仓皇莽撞的逃跑计划里,他遇上了一颗明星。

祈宴之一进家门便挨了父亲一顿骂,所幸他早已习惯,厚着脸皮就敷衍了过去。

回到房中,他将刚才在蛋糕店里得到的灵感写成歌词。写到一半,他接到了哥哥祈席之打来的祝福电话。

他冷淡地回了一句“谢谢”。

挂断电话后,他却忍不住担忧:祈席之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七月,木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一中。因为中考成绩优异,老师安排她和另一位同学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木迩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乘车,却还是没能逃过被挤成夹心饼的命运。公交车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一个急刹,站在木迩旁边的小孩没站稳,手上的酱饼砸在了她洁白的新鞋上,留下难看的印记。

“对不起。”

“算了,下次小心点。”

木迩没有生气,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下了车,木迩全程低着头,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别人注意到她的鞋子。

她走得又快又急,不小心撞上一堵“人墙”。她抬起泛疼的额头,撞入一双墨黑深邃的眼眸。对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是你啊。你也考进了一中?”

他的眼型很漂亮,弧线上扬。木迩认出了他,是去年圣诞夜来店里过生日的那个男生。木迩将左脚往后挪,不太自然地道:“是啊。”

对方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开玩笑道:“需要魔法药水吗?”

呆呆的木迩被他拉到一旁,他从书包里翻出去污喷雾,蹲下身喷在她的鞋面上,再拿出纸巾轻轻擦拭,污渍便淡了。

“好了,已经不明显了。”

他起身,淡淡的皂香钻进木迩的鼻腔。她的脸慢慢红了,目光只敢停在他书包侧边的哆啦A梦挂件上,不敢看他。

“谢谢。”她的声音微颤。

有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稍微侧身挡住:“不用客气。”

他一路跟着她走到活动室门口,木迩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是祈宴之吗?另一个新生代表?”

“嗯。”祈宴之将校服理好,顺手抚平她的衣领,“木迩?”

他喊她的名字时,嗓音柔了三分,似吹动草木的微风。木迩耳朵发烫,点点头。

开学典礼上,他们的发言赢得了众人的掌声。

阳光刺眼,木迩垂眸,又伸长脖子任由太阳直晒。

祈宴之看不明白:“你……是嫌自己太白了?还是想着晒晕了好逃课?”

“都不是。”木迩抿了抿唇,羞涩地道,“有人跟我说过,多晒太阳会有好事发生。”

祈宴之没再说什么,余光瞥向她开始发红的脸。回到教室,他递给她一瓶防晒霜:“晒太阳是好,但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啊。”

防晒霜的外壳沾有少年的汗,润湿了她的手心。木迩心里漫起一阵温热,祈宴之怎么有这么多讲究的玩意?

他像是拥有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

后来木迩才知道,祈宴之的书包里会有去污喷雾是因为他有洁癖,而有防晒霜是因为他皮肤敏感。

尽管如此,她还是总开玩笑说他有魔法口袋。

开学以后,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他们就要升入高三了。

木迩看过有关天气的预测,知道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冷。她未雨绸缪,在课间织起了围巾。

“嘿,祈宴之,要跟着我学织围巾吗?”

“不。”

她心灵手巧,织起围巾来麻利细致,没几天就织好一条粉色的围巾。班上的女生很羡慕,缠着她让她开班教学。

教完女孩们,她又将目标瞄准了祈宴之。

“不要。”祈宴之对手工活不感兴趣,拒绝得很干脆。

木迩继续劝他:“可是今年的冬天会很冷,你不提前给自己准备御寒的东西吗?”

祈宴之不以为然地道:“不怕,反正我有魔法口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草莓牛奶,递给她时眉梢轻挑,“你知道的,魔法口袋里什么都有。”

“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木迩撇撇嘴。

当突如其来的寒潮席卷云城时,木迩说的话应验了,祈宴之真的后悔了。

他已经及时添衣,还捧了个暖手宝,却还是没能防住寒气从衣领缝隙钻入体内,引起了一场重感冒。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学校,挨到了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看大家兴致不高,直接放电影给大家看。

看电影期间位置可以随意调换,木迩挪到了祈宴之身边。

木迩捧着热水杯,还没来得及看电影,就发现身边的祈宴之脸色苍白,正微微喘着气。

她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温度正常,应该没发烧。木迩取下自己的粉色围巾,轻柔地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数落他:“叫你不跟我学织围巾,栽跟头了吧。”她顿了一下,又道,“原来魔法口袋里也不是什么都有。”

祈宴之难受地“嗯”了一声,木迩便不说话了,只觉得心疼。

木迩把热水杯塞进他的手心,交织在一起的是两种热度,滚烫的热与柔和的暖,这种暖来自她不经意蹭过他手心的指尖。祈宴之的心迟缓地颤了颤。

她离开了一阵,回来后低声唤他:“祈宴之,先喝药。”

祈宴之睁眼。杯中冒出的袅袅热气映得她眉目柔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如细雨,消去了一些闷热。

“苦吗?”他掀开眼皮,撇嘴的模样像个小孩。

木迩笑笑:“不苦。”她拿出刚才问校医要的糖,“有糖呢。”

祈宴之喝下药,含着糖,趴下之前,拜托木迩替他将今天的作业抄写在本子上。

木迩拿过祈宴之的本子,正准备抄写,却发现他的字起势落笔有些眼熟。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的字,尤其是那个“的”字,打开了某段记忆的阀门。

望着身旁已经趴下的祈宴之,她伸出手轻触他的指尖,喃喃道:“你会是‘彻夜’吗?”

回家后,木迩翻出抽屉里珍藏的信,将信上的字迹与祈宴之的进行对比,最后得出结论:他们的字迹是一样的。

木迩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祈宴之就是歌手“彻夜”?

睡觉前,木迩回忆起跟“彻夜”有关的点点滴滴。

初二那年,木迩适应不了新来的数学老师的教学方法,学得非常吃力。老师会当众责骂考试不及格的学生,木迩多次遭殃,自尊心严重受挫。她变得害怕上学,越来越内向,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有一天,她路过学校外的那家小卖部,听到了一句歌词“若摘下面具,黑夜永远吞没白昼,我将不败吗”,歌词与旋律鼓舞人心。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小伙子,看她驻足停留,主动向她推荐这首《孤独面具》,歌曲的创作者“彻夜”是个新人,歌写得好,唱得也棒,就是粉丝少。

难得遇见知音,老板将自己的随身听借给了她。

木迩谢过老板,戴上耳机后,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耳边的鼓声、歌声与她的心跳声产生了共鸣,她不由得挺直了腰背,望着夕阳沉下地平线,眼底闪着一丝潋滟的光。

后来,木迩有了自己的手机,她下载了音乐软件,并给“彻夜”留了言。

她的留言只有两条被回复过,一条是她问:你能写出这么有个性的歌,现实中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我好羡慕你。

“彻夜”回复:也许不是呢。

第二条是她说了自己在学业上的困惑和无力。“彻夜”回复的是:他虽然是老师,但不一定永远是对的,你没必要怀疑自己。

寥寥几句安慰的话,给了险些陷于自卑和自我怀疑的木迩上岸的理由。

新年来临,音乐软件推出活动,自愿报名参与的音乐人随机抽取一个粉丝,给对方写信,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彻夜”的粉丝只有十来个,所以木迩被选中了。

“彻夜”在信里写了几句新年祝福,便过渡到结尾的一句:不要将别人对你的误解变成你伤害自己的利刃。能被太阳照耀的人都不会差。

自那以后,木迩就特别喜欢太阳,也有了打破困局的勇气。

洗澡前,祈宴之缓缓摘下围巾。明明这种颜色跟他不搭,但因为贪恋这份温暖,他生出了自私的念头:要是能将它据为己有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祈宴之在学校门口与木迩撞了个正着。那个念头又蹦了出来,祈宴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拿着围巾的手一紧。

木迩满脸笑容,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这条围巾跟你挺配的,要不我把它送给你吧。”

祈宴之心生警惕:“为什么?”

“因为……”停顿的几秒间,木迩的脸上爬上红晕,“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不能借我一件道具,让我在现实中见见我的偶像。”

祈宴之疑惑地问:“你的偶像是谁?”

木迩拿出那封信:“这封信的寄信人‘彻夜’。”

不出木迩所料,“彻夜”二字让祈宴之神色微变。

祈宴之的目光自“致木木sun”几个字上扫过,一些回忆随之涌出来。他想起以前读私信时,曾因为“木木sun”的话而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是内向羞怯还是抑郁自卑?虽然他们的交流仅限于网络,但是他会忍不住担心她。

后来,她就没提过自己的近况了,留言都是催歌,他便告诉自己要往好处想,她没有苦可诉,大概是因为生活变甜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木木sun”,祈宴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彻夜”,即便他知道木迩已经认定了他就是。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种道具。”

木迩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祈宴之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没想到竟生出一丝失落。

祈宴之没想到,木迩并没有就此放弃。

她对他那首《孤独面具》的喜欢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她将以前写的所有听后感一天一份地交到祈宴之手上。

“哆啦A梦,借我一扇传送门吧,替我将这些听后感交到‘彻夜’手上,把我对他的喜爱和感激之情转达给他。”她的执拗让祈宴之毫无办法。

他看完一篇篇听后感,深受触动,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歌给了她力量。

“‘彻夜’的歌真有这么好吗?”接过最后一封听后感时,祈宴之忍不住问。

“嗯,就像天黑前最后一束被意外定格的光,它让人开始期待明天。”

“可如果他再也没有能力写出更好的歌呢?”

“能力是可以锻炼的。”她目光灼灼,一语道破,“而且,你说的是没有能力,而不是不想,不是吗?只要想,就存在着可能性。”

祈宴之沉默了,其实他想写新歌,只是不甘心在他哥祈席之的影子下前进。《孤独面具》被家里的某位亲戚质疑跟祈席之的成名作有些相似,等着看他笑话的其余长辈便下了结论:“这辈子也无法超越祈席之。”

父亲跟他的关系素来紧张,此时没了面子,便也顺势贬低他:“你跟在席之后面,只能做被巨浪吞没的小鱼小虾。”即使祈席之这股巨浪已经停歇。

这话他记到现在,像一道咒束缚住了他的手脚。

“‘彻夜’也好,祈宴之也罢,只要往前走,明天总会比今天好。”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瞧着很可爱。

“万一我还是小鱼小虾呢?”他自嘲道。

“那我就把你带回家养起来。”她说的是玩笑话,表情却很认真,“反正我家有大鱼缸。”

祈宴之有些无奈,嘴角却轻扬。

“那还是算了。我宁愿好好努力,做回那个值得被你喜欢的‘彻夜’,也好过被养在鱼缸里。”

木迩撇嘴,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彻夜”。她当即笑成星星眼:“加油,我的偶像!”

自从决定继续写歌,祈宴之就承受着很大的精神压力,木迩便在每个周六抽出一段时间陪他出去玩。

两人去坐本市最高的摩天轮,她兴奋地靠在窗边俯瞰整座城市的景色,没想到祈宴之恐高,额角的青筋都凸起,在她鼓励他、让他别怕时,他咬牙硬撑着:“这、这算什么,我还跳过伞呢。”

木迩忍不住大笑:“在梦里跳的吧?”

祈宴之好没面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眼罩戴上。木迩咋舌,有些生气:“胆小鬼。”

他承认得毫不含糊:“嗯,我是。”他摸索着坐到她旁边,“所以,你得保护我。”

两人去玫瑰园赏玫瑰,谁知祈宴之对花粉过敏,喷嚏打个不停。等他们走出玫瑰园时,祈宴之的鼻子都红了。

“你这个样子好像小丑。”

“哦,那小丑送的玫瑰,你也不会喜欢咯。”他冷不丁从身后拿出一枝玫瑰,准备递给她,结果一个喷嚏打落了几片花瓣。

木迩无奈地接过:“还行。”她嘴上嫌弃,却恨不得那枝玫瑰能永不凋谢。

在一次次的游玩相处中,祈宴之得到了许多灵感。

离高三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还剩一个月时,他们出去玩了最后一次。这次由祈宴之安排,为免再度出丑,他选择了最保险的看电影。

他们看的这部动画电影讲述了玉米变爆米花后后悔了,于是向造物主提出抗议,变回玉米后又不满足于现状,再度变成爆米花,如此循环往复。

祈宴之自觉选错了片子,看得昏昏欲睡。他偏头想跟木迩吐槽,却瞧见她跟旁边一个男生聊了起来:“到底是当玉米好,还是当爆米花好?”

这么无聊的问题,他也问得出口?祈宴之翻了个白眼。

偏偏木迩认真地回答:“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做爆米花,虽然过程很疼,但彻底地改变了自己。”

男生将手里的爆米花递过去:“跟我想的一样。吃吗?”

“她不吃。”祈宴之冷冷地打断他,“至少不想吃你给的。”

他快步走出观影厅,回来后将两桶爆米花塞到木迩怀里:“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木迩动了动耳朵,黑暗隐藏了她羞红的脸:“我没打算吃他给的爆米花,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买的。”

“哦。”祈宴之强装平静,被她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后,心跳声出卖了他的窃喜。

看完电影,男生想加木迩的微信,他瞥了祈宴之一眼,道:“你的朋友跟你根本不同频,他一点都不懂浪漫,刚刚看电影时他不还睡着了吗?”

这话戳中了祈宴之的痛处,他没有了搞破坏的底气。

失落之际,他听到木迩反驳:“可能是我跟你对浪漫的定义不同吧,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就挺浪漫的。”无论是热心善良的“彻夜”,还是有点傻的祈宴之,都很浪漫。

木迩没有加那人的微信,拉着祈宴之离开了。

祈宴之暗下决心:他要给予木迩独一无二的浪漫。

按照祈宴之的原定计划,他会在毕业典礼当天将自己写的新歌唱给木迩听,这首歌的灵感源于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惜,现实没有想象中顺利。或许是因为他最早接触音乐本就是受祈席之的影响和引导,他的作曲风格始终带有祈席之的影子,再三修改也摆脱不了。

只有词没有曲的半成品,怎么能当作礼物赠予木迩?又何谈浪漫?祈宴之觉得挫败极了。

偏偏生活又是一波三折。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祈宴之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就被另一个打击压得喘不过气——祈席之的病情加重了。祈席之虽然在国外治疗了三年之久,但是病情并没有好转。

坐在飞往A国的飞机上,祈宴之回想起这几年自己对祈席之的冷漠态度,心头只余愧疚和后悔。因为不忿他人的贬低,不满父亲的偏心,他将怒气都撒到了祈席之的身上。

可祈席之待他一直是温柔又宽容的。两相对比,他未免过于幼稚。

祈宴之缺席了毕业典礼。木迩的心像被挖空了一角,寒风乘虚而入。

她收到了祈宴之寄来的录音笔和一束向日葵。她摁下播放键,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木迩,毕业快乐。其实,我本来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但是考虑到它只是半成品,我就先不拿出来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在这里给你唱《孤独面具》凑凑数吧。”

熟悉的歌词萦绕在耳边,比起软件上听到的版本,这版温柔多了。木迩却皱起眉,心中酸涩,因为她听出了一丝哀愁。

她给祈宴之发了一条信息:“很好听,毕业快乐。”

她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她了解他,他只有在低落的时候才会显出一种颓态的温柔。平时的他都是欢脱、不受拘束的。

祈宴之的归期未定,他能为木迩做的就是帮她分析填报哪所大学合适,陪着她将志愿填上去。

木迩挑起他刻意逃避的话题:“你不回来了吗?”

“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对不起,木迩。”在祈席之的引荐下,他通过了入学考试,获得进入A国音乐学院的机会。短期内,他不会回国。

祈席之的身体虚弱至此,还念着他这个弟弟的音乐梦,经常主动替他解惑。祈席之说:“其实我们的曲风本就不像,你只是太过强求与我‘不同’,想证明你能超过我,才会被人三两句带偏了,钻进了死胡同。不过,如果换作以前,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

真相有时就是如此显而易见,但局中人太容易一叶障目。

祈宴之很清楚,替他拈开这片树叶的人是木迩。

是她无条件的支持与喜爱,让他渐渐走出了自我怀疑。

木迩虽然难过和不舍,但是仍然愿意全力支持他:“祝你好运。只是,你欠我的礼物,什么时候才能还?”

“很快。”

“祈宴之骗人。”木迩每天都要将这句话重复几遍。

祈宴之的课业很忙,加上两地存在时差,两个人的交流不太通畅。在思念和纠结的折磨下,她给祈宴之寄了一盒糖,糖盒上有她亲手写的字:惩罚撒谎糖。撒谎者吃了此糖会变成猪头。

祈宴之看后忍俊不禁,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才想起国内现在是晚上。他去社团借了个小猪头套,熬到国内的白天,才给木迩打了视频电话。

木迩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笑出泪花:“哪儿来的蠢猪?”

祈宴之晃了晃脑袋:“你的。”

他突然摘下头套,清爽俊朗的脸贴近手机屏幕,扰乱了她的心跳。望着他眼下的乌青,她就知道他因为她的玩笑熬了夜。她垂眸,咕哝道:“犯规。”

再冷一些,木迩将新织的围巾和毛衣给祈宴之寄了过去。木迩给他打电话时,他的声音很哑,木迩问:“怎么了?”

“我哥去世了,今早。”他每道一个字,心就被剜一下。

这段日子,木迩从祈宴之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祈席之的事情。祈席之就是歌坛声名大噪的“席之”,却在风头正盛时因病不得不离开舞台,他不想让歌迷惦记和伤心,只说是想体验另一种生活。

离世前,祈席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可以,不要公布‘席之’的死讯”。

木迩被祈席之对舞台和歌迷的爱打动,不禁落泪:“他想让舞台上的‘席之’永远都在。”

祈宴之闷笑:“是啊。”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祈席之。

他终于走出被祈席之笼罩的怪圈,却并不开心。

这之后,祈宴之更加刻苦地学习,他深知只有保持敬畏和谦卑,才能创作出好的音乐作品。

而木迩也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进着。

四年的时光既艰难又充实,临近毕业的时候,祈宴之在恩师的指点下再次完善了自己创作的歌。

他很快找到了想要合作的团队,在这个盛大而炙热的夏天,他选择在国内的音乐平台上发布属于自己的专辑。这张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是《浪漫未完》,关于一段未完的青春、一份半成品的浪漫,触及了许多人的心事,播放量急速飙升。

木迩更是听不腻似的听了很多遍。

“冬日大雪渐迷人眼,我的星星落于何处。”他那如夜色般清冷的音色此刻却似灼热的夏风轻吻她的耳尖,烫极了。

“恭喜你,你终于做到了。”由于过于激动,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谢谢。”他语气轻松,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我想做的事还没做完。”

祈宴之的话勾起了木迩的好奇心,他却点到即止。他打算回国那天,木迩要去参加朋友的订婚派对,没法去机场接他。

祈宴之表示理解,让她好好玩。电话一挂断,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这几年,他只顾着创作音乐,对时间的感知特别迟钝,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觊觎他的星星。

木迩穿不惯高跟鞋,站到派对结束,小腿已经发麻。离开酒店后,她想赶紧拦一辆出租车,却在下台阶时不慎崴了脚,鞋跟也断了。

木迩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坐在台阶的边缘揉着疼痛的脚踝。她不希望祈宴之一回来就担心她,所以没告诉他。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边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需要复原胶水吗?”

木迩慢慢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一下愣住了。回忆中的场景与眼前的场景一秒重叠,青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稳重的青年。回忆只用了一秒,在她这里,却是过了四年。

眼泪模糊了视线,木迩捂住发酸的鼻子,道:“需要。”

祈宴之却摇摇头:“骗你的,我没有。”他蹲下身,脱掉她的高跟鞋,他的手很烫,烫得木迩快要融化,他稳稳地背起了她,“你说得对,魔法口袋里也不是什么都有的。”

“没有复原胶水,”他侧头,下颌线绷紧,嘴角微勾,“也没有俘获心上人芳心的道具,所以,我只能靠自己了。”

“木迩小姐,你需要男朋友吗?”他的笑意裹着夏夜的风潜入木迩的心,“一个只懂写歌唱歌的‘不浪漫生物’,但胜在脾气好,模样也还过得去。”

“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木迩忽然想起《浪漫未完》高潮部分的七句歌词,若是将头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宴之的星是木迩”。

原来他早已光明正大地进行过于她而言最浪漫的告白。这首歌就是他要送给她的礼物,而他还没做完的事就是要在现实中向她确认答案。

心脏急速跳动,快要跳出胸腔一般,木迩凑到他耳边,声音中是压不住的喜悦:“我愿意。就算你在四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会说我愿意。”她就是喜欢他,管他够不够浪漫。

木迩的答案让祈宴之喜笑颜开,连步调都轻快了许多,他唱起了歌:“夏日热风蝉鸣,我的星星落入了口袋。”

木迩敏锐地听出他改了歌词,傲娇地道:“我才不要落入你的口袋。”

祈宴之宠溺地笑道:“那就落入我的梦里。”

捕星入梦境,我将永远做一场清醒的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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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4-07-13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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