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
我踏入KTV包厢的时候里面正人声鼎沸,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走错了房间。苏晨混在一堆人中间对着我尖叫:“顾晓染?”
托这声尖叫的福,我一眼看到一脸惊悚的苏晨,还有他旁边正笑得柔情似水的许艳。
我想我的确走错了房间,我的目的地应该是隔壁可供发泄的女厕所。
苏晨在我身边转着圈:“顾晓染你居然穿裙子!一点都不像你了啊!”
苏晨和许艳的出双入对让我大受打击,我默默地磨了磨牙,梗着脖子问苏晨:“林树不是只约了你吗?”
苏晨拍着我的肩膀:“才几个人多不好玩啊。”他推着我到人堆里去,低下头跟我咬耳朵,“你来得正好,有个男生一直缠着许艳,你用美人计帮我搞定他。”
说着我被推着跌坐在沙发上,隔壁一个男生笑着朝我挪过来:“嗨,美女,你读哪班的呀?嘿嘿。”这位兄台的笑声让我蓦然想起拐带小朋友的怪大叔,我下意识地朝苏晨求救,苏晨朝我眨了眨眼睛,便屁颠屁颠地帮许艳点歌去了。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苏晨竟为了追求许艳而要我出卖色相,林树为了我愿意两肋插刀,而苏晨为了许艳愿意插我两刀,这让我十分哀伤。
更让我悲痛欲绝的是,苏晨和许艳唱起了情歌,苏晨把《小酒窝》唱得深情款款,我愤怒地站了起来,准备点一首《好心分手》。
隔壁的男生一把拉住我:“你要点歌吗?我们也合唱一首吧!《纤夫的爱》怎么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友好地表示我只是想上一上厕所,我抬着头慢慢地在大屏幕前走过,看不到歌词的许艳一下唱跑了调,许艳羞红了脸:“这歌我不太熟,还是不唱了。”
我手疾眼快地接过她手里的麦克风:“这歌我会……”
苏晨却笑着把他手里的麦克风递给别人,转过头安慰许艳:“没事,那我也不唱,我陪你说话。”
我觉得苏晨真是一个浑蛋,我将麦克风扔到他怀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总算苏晨还有点良心,他跟在我后头追了出来,笑嘻嘻地扯我的手:“怎么耍小性子了?怪我重色轻友吗?”
我愤怒地回过身,我很严肃地看着他:“苏晨,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林树告诉我,我真没看出来。”
我紧张兮兮地吞了吞口水:“他跟你说什么了?”
苏晨摸着下巴:“林树说你十八年华春心动,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我今天才叫来了这么多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我内心的波涛汹涌,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深情款款一些:“苏晨,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苏晨一脸惊悚地退后一步,他低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他却把脸笑得扭曲:“顾晓染,你开玩笑的时候可以不这么严肃吗?”
我的脸垮了下来,如果苏晨不是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我想我会踹他一脚再把他摔出去,但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他始终下不了手。
林树说,如果这次不成功,那我也该死心了。
我的确想知道苏晨的反应,但我没想到苏晨的反应竟是把我爱意当成玩笑,而且笑得花枝乱颠活像羊痫风。
我默默地转身往外走,苏晨没有再追上来,也许他意识到我说的其实是真的,又或许他只是想赶着回去陪许艳。我觉得我尝到了失恋的滋味,我需要尽快回家写日记,我有预感,我的眼泪会把我的日记本泡成浆糊。
【不想只做你的兄弟】
失恋后就感冒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律,我心安理得地请了假,躺在自家长吁短叹。林树来看我的时候,提了大包小包,我感激地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奥利奥和果冻,只觉得世上最懂我的人非他莫属。
林树看着我,一脸恨铁不成钢:“一点点打击就病倒了,你又不是林黛玉。”
我很忧愁地看着他,我想告诉他是因为他拿走了我的校服外套,我只穿着吊带裙吹了冷风才感冒的。但看着他在我被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我识相地咽下了我想说的话。
林树撑着腮看了我半天,终于开口:“我今天去找了苏晨。”
我顿时不淡定了:“你揍了他一顿?你别打脸。”
林树冷笑:“我是这种人吗?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和他谈谈。”
自从林树用“十八年华春心动”这种句子跟苏晨概括了我对他的感情之后,我想我再也不会相信林树所谓的谈谈。
林树到走的时候都没告诉我他究竟和苏晨谈了些什么,他只是很神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顾晓染,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觉得林树真是预言帝。我接起电话,彼端传来苏晨的声音:“顾晓染,我想和你谈谈。”
今天真是个适合谈谈的好日子,我冒着重感的危险和苏晨约好了一起去体育馆。
空荡荡的体育馆没有几个人,苏晨靠着一根柱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乱糟糟的头发看:“听林树说你是为了我才剪短了头发。”
我诚恳地点了点头,我费尽心机地要成为一个伪汉子,都是为了你,我就差没练出肌肉了。
这是我的心声,但是我没有说出来,因为苏晨在我点头的瞬间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是一个有心机的女配角,那么我此刻应该寻死觅活,然后再扑到苏晨怀里求安慰求疼爱,但我只是一个炮灰女配角,于是我选择沉默。
苏晨踌躇地开口:“顾晓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无论她长发短发,无论她温柔粗鲁,你都会喜欢的……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苏晨会觉得我能受得住他这样的拒绝和打击,我想即使我生着病,也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娇弱一些。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明白事理一点,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懂了,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我的生猛让苏晨松了一口气,他走得很放心,临走前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其实林树挺不错的,我看得出来,他也挺喜欢你的。”
我想林树所谓的谈谈始终没有让苏晨回心转意,我在体育馆逛了半天,最后我找到一根单杆,传说如果倒立能不让眼泪流下来,于是我把自己倒吊起来。我已经悲痛欲绝到要依靠这样的传说来治愈,我想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真的十分严重。
这个传说有一半是真实的,我觉得我快脑充血了,再也顾及不到眼泪,在我费力要爬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林树抽动着嘴角的脸:“顾晓染,你不觉得你韩剧看太多了吗?”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跟踪我吗?我瞪大了眼睛表达了我的疑惑。
林树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蹲下身子靠近我:“我没跟踪你。苏晨给我打电话,他说你急切需要我的安慰,于是我来了。被拒绝了,该死心了吧?”
我用沉默代替回答,林树却突然笑了起来:“傻样!”说着他突然俯下头,嘴唇准确无误地印在我充血的脑袋上,“你可以死心了,因为我也不想只做你的兄弟啊……”
我想我受到了惊吓,人一旦受惊就会行为失常,为了我表达我的惊讶,我华丽地从单杆上摔了下来,砸在了林树身上。
我扶着充血的脑袋,看着林树揉着自己的胳膊,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些什么。一直到我被送回家里,窝在了床上,我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林树对着我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话,唯一被记住的,也只有那一句——“我也不想只做你的兄弟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林树变身恶霸地主,楸着我的脑袋色眯眯地笑:“钱债肉偿,小妞,快到大爷的锅里来。”
我半夜里惊出一身汗,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床边的墙壁上贴着林树和我的合照,我想月老拉红线的时候一定让我的姻缘出现了BUG。
【我想让你成为你故事里的女主角,然后我再去你的故事里当你的男主角】
我已经无法直视苏晨了,单杠事件之后,我觉得我连林树都不能直视了。但林树若无其事,每天依旧把大量的零食奉献出来,并美其名曰分甘同味。
林树表现得太正常,我甚至怀疑那天晚上是我自己产生了幻觉。
许艳的生日到来之际,我的裙子也终于竣工,我提着裙子去找苏晨,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为了节省时间,我只简洁方便地绣了颗心。苏晨一脸尴尬地接过裙子,想必他终于意识到,让我帮他向情敌告白对我是多么大的伤害。
但我此刻没有心情跟他计较,因为气急败坏冲着我走来的林树显得十分不对劲,在我被他拖到后操场的时候,我颤抖着捂住了头:“别打脸。”
“顾晓染!”林树戳着我的脑袋怒吼。
一时间我以为他会愤慨地陈述我还帮苏晨做事是多么没出息的行为,谁知道他却颓败地在我身边坐下:“顾晓染,我吃醋了。”
我惊悚地抬起头,表示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吃醋?”
显然林树也无法理解我的无法理解,他瞪大了他的丹凤眼:“我们那天晚上在体育馆已经一吻定情了!你背着你的男人去找别的男人,这样是不道德的。”
为了维护我的清白,我跳了起来:“我明显没有答应你好吗?”
林树凶巴巴地横我:“可是你不出声,就是默认了!”
我沉默地捂额,我想这次误会大了。于是我语重心长地跟林树讲道理:“林树,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她身边出谋划策让她向别的人告白的。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做我的闺密。”
林树眯起了他的丹凤眼,我差点就看不到他那严肃的眼光:“顾晓染,我只是不想你对苏晨抱有太多希望。你只有对他死心了,才能安心地待在我身边。”
我不屑地瞪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待在你的身边?”
我的怒视完全没有打击到他的积极性,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你一直当着苏晨故事里的女二号,这样我就只能是男三号。我想让你成为你故事里的女主角,然后我再去你的故事里当你的男主角。”
我摇头:“林树,这样的剧情太狗血了,我不能接受。”
林树的目光沉甸甸的,他脸上伤心欲绝的表情如此明显,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可以去更新你那本《论备胎的个人素质与修养》了。”
林树瞬间黑了脸,我乐滋滋地想,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其实是没有错的。
【钱债肉偿,你往哪逃】
林树恼羞成怒的后果是:他要跟我打一架,地点就在我们学空手道的道馆。
我没想到一开始要吸引苏晨注意而学的空手道,最后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我欣然赴约,因为从开始学空手道到现在,林树从来都是被我虐的角色,这一战我非常有优势。
在被林树毫不留情地摔了几次之后,我收回了这种想法,林树绝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我想起林树之前给我下的战约,他说:“如果你输了,就做我女朋友。”我想林树真是幼稚,他怎么可能打赢我呢?抱着林树必输的想法,我趾高气扬地应了下来,最终造成了这种局面。
我想我从一开始就太过自恃过高,以至于我一直不知道,林树从来都是让着我赢,真正动手的时候,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我倒在地上追悔莫及,我哭丧着脸盯着林树:“我可以反悔吗?”
林树沉默,丹凤眼抽搐着,半晌,他转过身向外走去,喉咙间蹦出两个模糊的音节,我辨认了许久,才终于弄清,他说的是,“可以。”
我用我和林树的友谊换来一次反悔的机会,我以为不做情人可以做闺密。但我太过天真,林树这厮一退再退,竟退到陌生人的位置,实在是气煞人也。
苏晨和许艳终于修成正果,我想我的裙子终究是有一点功劳的,我第一时间告诉林树:“苏晨和许艳在一起了。”
他正做着几何题,头也不抬:“恭喜。”沉默片刻,又开口,“节哀。”
其实我想告诉林树,在得知苏晨和许艳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又或许,其实我根本没那么喜欢苏晨。但林树的冷漠让我无所适从,比当初苏晨的视而不见更让我难受,我仰天长叹, 终于引发他的不满:“同学,请安静。”
我识相地闭上了嘴,改成写小字条,用的是正经八百的口吻:林树,我要和你谈谈。
但林树不买账,小字条被他揉成一团,扔进了抽屉里。
为此,我扭过头瞪了林树整整一节自习课,我觉得我的脖子会葬送在我的手上。放学的时候林树越过我愤恨的目光,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纠结了半分钟,终究还是窝囊地跟着他上了公交车,并死皮赖脸地坐到了他的隔壁。
“林树,其实……你说的那件事我可以考虑一下。”我为我自己感到羞愧,我默默地捂住了脸。
林树木着脸看我:“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我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我是说,我吃了你那么多零食,我打算开始还债。”
林树沉默半响,闷声地扭过头去。
这是拒绝吗?我看着林树一颤一颤的后脑勺,只觉自己在短时间内已经饱经沧桑,祸不单行,失恋也可以接二连三。
我觉得我再不离开就会丢尽广大女同胞的脸,于是我站起来,默默地伸手去按下车铃,手还没碰到按钮,却被人用力地扯了回去。
我回过头,面前是林树一脸得逞地笑,我突然悟出来他刚才扭过头只是在憋笑。他捏着我的脸吧嗒亲了一下:“这次是你自投罗网,钱债肉偿,看你还往哪里逃?”
这一刻,我终于大彻大悟地明白一个真理:男闺密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 (完)
更新时间: 2014-02-14 2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