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岩
她的白色礼服和庄不复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更加相配,而他眼底的光晕也自始至终只照亮了她一人。
作者有话说
七月份好像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小左告诉我过稿的时候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希望厄运就此戛然而止,就像沈黛在经历了一系列风雨之后终于迎来了彩虹。
(一)绝不能让沈靥嫁给这样的人
沈靥订婚宴的前一天,沈黛连夜启程飞往罗马。
飞机上,沈黛透过机窗看美丽的云层,心中有些感慨,八年前她偷走沈靥那条项链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后来需要由她来亲手拯救沈靥的人生。
一个月前,沈黛拿到毕业证书,彼时沈家已经山穷水尽,公司的所有股票都被佳乐集团低价收购,家里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姐姐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那个昂贵的钻石发箍在内,全都拿去抵了债。即使这样,沈家在外仍然欠有高达一千多万的债务。
万般无奈之下,沈父和佳乐集团的老总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沈靥和他的公子联姻。然而沈靥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反抗,只是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沈黛知道,姐姐连那个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沈黛在餐桌上替姐姐求情,沈父重重地摔下筷子,桌上的汤碗被打翻,汤汁溅了沈黛一身。
当晚沈父找到她老泪纵横地道歉。沈黛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因为这是沈家最后的出路。她朝姐姐的房间望上一眼,心里仍然有些不甘。
沈黛曾听人提起过那个人两句,据说他的花边新闻向来都是花样迭出,即使在双方父母口头约定了他和沈靥的婚事之后,报纸上还爆出了他和某位名门千金同游的照片。
无论如何,沈黛都不能让沈靥嫁给这样的人。
可这件事做起来谈何容易!
如果她能够想办法偿还这笔债务,此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她上哪去找这笔钱呢?
沈黛躺在床上一整晚都辗转难眠,直到晨光穿过纱帘照在她的脸上,她才猛然想起,八年前的一个晚上,她曾在一个叫作陶尔米纳的小城里埋过一个宝藏!
(二)吃住我包,就当作帮我一个忙好了
在罗马机场的餐厅里,沈黛遇见了一个叫庄不复的人。
沈黛的英语极差,来之前因为太过匆忙,她没做准备,这使得她握着菜单和服务员两个僵持了半天。
这时隔壁桌的男生如救星一般笑着走过来,他不厌其烦地和沈黛解释了菜单,又帮助她点了菜,最后坐在她旁边的空座上。
“一个人?”他取下墨镜来,沈黛这才发现,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像是从古时画像里走出来的英俊美少年。
他侧身来看她,右手撑着下巴,手腕上的袖扣还掉了两颗:“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庄,叫庄不复。”他随手拿起她搁置在一旁的机票看了一眼,“沈黛是吧!”
沈黛点头,对他连声道谢,随口聊了几句之后就到了登机的时间,她长呼了一口气,猛然想到,这个时候,沈靥的订婚典礼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然而,庄不复竟然再一次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和坐在沈黛旁边的老人互换了位子,与她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真巧!”
沈黛对他微微一笑之后就不再说话,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憩,计划着之后要走的路线。
飞机在卡塔尼亚降落,庄不复在和沈黛告别之后准备下机,可刚走了两步他就又返回身来,把座位的前后都翻了个底朝天。
沈黛起身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的钱包不见了!”
见他紧张的样子,沈黛不忍独自离开,帮着找了一会儿之后问:“会不会落在了罗马?”
庄不复如梦初醒般拍了下额头,说:“应该是的。”
“要回去找吗?”
“算了!”他拍拍手上的灰,问,“对了,你下一站去哪?”
“陶尔米纳。”
庄不复带着沈黛去赶大巴,临别时又教了她几句常用的意大利语。而沈黛坐在大巴上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时突然就有些担忧,他身上没钱,现在能去哪儿呢?
车子启动的前一秒,沈黛慌乱地下车,跑到庄不复面前,说:“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不懂意大利语,英文也差,如果有你的帮忙,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了。”
见庄不复不说话,她又说:“吃住我包,你就当作帮我一个忙好了!”
他没回复,只是默默接过她肩上的背包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插进已经破了洞的裤兜里。
他在阳光下转过身来,明亮的笑容比太阳看起来还要耀眼三分。
“走吧!”他说。
(三)为了不让沈靥嫁给那个浑蛋,这是沈黛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庄不复在意大利待过好多年,为此他才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
如愿站在陶尔米纳的街道上时,沈黛觉得有点眼花,八年的时间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完全陌生的小城,就连她本人都不确定,当年来过的地方到底是不是这里。
他们坐出租车去小花园酒店,司机却说没有这个地方。庄不复回头问她是不是记错了,她摇摇头,对他描述:“是一家三星级酒店,后面有一个很大的草坪和花园,草坪上还有一个水池,池边有许多大树……”
庄不复把这些话翻译给司机听,司机想了想,说:“这儿有一家酒店,和你描述的好像差不多。”
“就去那里。”
车子最后停在了索菲特酒店门口,沈黛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牌匾,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儿!”
“先住下好了。”庄不复说着就要往里走。
沈黛连忙拦住他:“你干吗?”
“入住啊!”
“这里那么贵,去旁边那家!”沈黛从他手里拿过背包,直奔索菲特旁边的青年旅社走去。庄不复忍不住掩嘴一笑,随即跟了上去。
安顿下来之后,沈黛和他一起去餐馆吃饭。庄不复拿着刀叉一下接着一下地敲击着面前的瓷盘,问:“你来这儿,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沈黛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目光缓缓转向窗外:“是一条项链,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
记忆穿透云层,如大雨般倾斜而下,淋湿了眼前所有的风景。
八年前的那个夏天,为了庆贺沈靥十八岁的生日,沈家四口人来到陶尔米纳度假,沈妈妈还送给她一条非常漂亮的宝石项链。
据说那是俄罗斯的一位贵族公主佩戴过的项链,后来他们家族落魄,项链就到了沈妈妈的祖母手里。沈妈妈在把项链给沈靥戴上之后嘱咐她,这是沈家要代代相传的宝贝,一定要好好保管。
那条项链上面的宝石可真耀眼,沈黛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她悄悄拿了项链在镜子前试戴,却被姐姐发现了。沈靥皱着眉头把项链拿过来仔细检查,确定完好无损后才转身走开。
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沈靥格外珍惜,就连睡觉的时候她都搂在怀里。
尽管沈妈妈对沈黛承诺,等她十八岁的时候一定送给她更好的礼物,但当时的她毕竟只有十五岁,她始终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项链上移开。
所以在某一天晚上,沈黛趁沈靥熟睡时,把项链拿出来装进一个木盒,埋在酒店后花园的一棵大树下,想过几天等所有人都淡忘了这事以后再把项链取出来。可能那时的沈黛太过年幼,并不是想把项链占为己有,而是控制不了自己那小小的虚荣心。
沈靥发现项链丢了以后很伤心,沈妈妈为了安抚她,在回国之后又给她定制了一个钻石发箍,虽然没有之前的项链珍贵,却也价值不菲。
之后,沈黛也收到了一样的礼物,逐渐就把那条项链给遗忘了。直到沈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为了不让沈靥嫁给那个浑蛋,这是沈黛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沈黛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庄不复已经吃完了一个三明治。他拿起餐巾纸擦干净嘴巴,说:“你都不知道你姐姐未婚夫的名字吗?一口一个浑蛋地叫着。”
“鬼才想知道!”
庄不复把三明治塞到沈黛手里,对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大有几分神秘。
沈黛抬起头来看,他的外套好像已经穿了好几天,有点脏,头发似乎也很久没理过了,都盖住了眼睛。可是这些都不足以遮挡住他那张桃花泛滥的脸,就在他们坐下的这二十分钟里,已经有不下十个女人假装路过了。
“喂!那条项链是不是特别值钱?”他原本深沉的眼眸忽然闪烁出了奇异的光彩,“等项链找到以后,可不可以分我一半?”
沈黛只当这是一个玩笑,白了他一眼:“白日做梦!”
(四)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她怎么会对他动心
这天晚上,庄不复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人字梯和望远镜,带着沈黛来到索菲特后院的围墙边,说:“你上去看看有没有印象。”
沈黛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似乎有些印象,只是泳池起码扩大了一倍。在泳池边看见一棵即将枯萎的大树,沈黛激动得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就是这儿,肯定是这儿!”
小时候,她还和姐姐围着这棵树玩过捉迷藏!
“那么,”庄不复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混进酒店!”
恰好索菲特在招纳新员工,庄不复凭借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成功被聘为酒店服务生,而沈黛则不幸地被安排到了后厨洗碗。
他们当天就可以上任,庄不复在换装前被拉去洗澡,而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家二小姐则唉声叹气地看着水池里的一片狼藉。她系上围裙,戴上橡胶手套,只觉得无处下手。
就在沈黛满头大汗地和一个盘子做斗争的时候,庄不复换好了衣服重新出现,在场的所有女性,包括沈黛在内全都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果然,衣服不在于款式,只看穿在谁身上。
他的头发重新理过,柔顺地贴在耳边,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就连眉毛都被修理得整整齐齐的。
同样是黑色小西装配领结,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比所有人穿着都还要服帖。
他从沈黛旁边路过,在她耳边对她说“好好工作”的时候,她觉得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凭借出色的外表和温暖的笑容,庄不复很快就在索菲特混得风生水起。这一切似乎还多亏了经理Elisa对他的照顾,可沈黛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说话的时候都要贴在他耳边,还要顺便揽住他的腰!
休息的时候沈黛也往后花园跑过几次,但她还是不确定项链到底被埋在哪棵树下。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她需要尽快找到项链,不仅为了沈靥,也为了尽快离开。
一想到Elisa抿着红唇靠近庄不复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
沈黛去找庄不复商量,他仰起头来晃动了一下疲惫的脖子,说:“今晚我值班,我陪你仔细找找。”
Elisa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当着沈黛的面挽住庄不复的胳膊,更可耻的是他竟然没有挣脱。沈黛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爆发,她在用力踩了一下庄不复的脚尖以后迅速离开。
回到后厨的沈黛突然觉得莫名其妙,在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在吃醋以后,她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她怎么会对他动心?
晚上十点以后,庄不复和人交班,沈黛陪他一起在后花园等客人散尽。夜间的索菲特灯火阑珊,男男女女们都围在水池边欣赏夜景,觥筹交错间就连没沾一滴酒的沈黛,面部都染上了一朵红云。
因为她隐约感觉到,庄不复在凝视她。
她笔直地挺着腰,明明已经困得不行,却还是忍住睡意,她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栽倒在椅子上,睡得口水横流。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敌得过困意的侵袭,眼前的景色一点点变得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沈黛在梦里见到了那条项链,尽管上面染了污浊的泥土却还是光彩依旧。庄不复替她洗干净项链,然后朝她眨了眨眼睛说:“真不好意思,项链归我了!”
她醒来时,身上盖的是庄不复的衣服,眼前一片杯盘狼藉。
因为已经太晚,员工都已经离开,只等明早上班再收拾。庄不复走过来坐在沈黛旁边,把她额间的一撮刘海拂到耳后,柔声说:“开始吧!”
(五)会不会木盒早就被人给拿走了呢
庄不复和沈黛一人拿着一把铲子,围着整个园子里的大树走了一个遍,可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先对哪棵下手。
庄不复焦躁地揉了两下头发,问:“到底是哪棵?”
“这棵!”沈黛指着其中一棵大树说。
他听了她的话,拿着铲子铆足了劲刚要下手……
“等等!”沈黛拦住他,又指向另一棵树,“我觉得应该是这棵!”
“你确定吗?”庄不复扛着铲子看着她,明显不太相信。
“还是这棵树吧!”沈黛指了指那棵枯萎了一半的老树,“这棵肯定是。”
他解开外套扔给她,又把衬衫袖子挽至手肘,拎起铲子开始挖土。尘土飞扬中,他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下午,你干吗踩我?”
“啊?有吗?”沈黛脸不红心不跳地和他装傻,那认真的表情倒让他觉得白天的事情都只是在打盹时做的梦,可笑的是,他还为这个梦高兴了好长时间。
他放下铲子,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他蹲下来凑近她的脸,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和她只剩五厘米的距离时,庄不复才停下来:“你不会是……”
“我去给你找擦汗的东西!”她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去厨房的冰柜里找到冰块来敷脸,又不断地深呼吸来缓解心跳。
过了好半天沈黛才肯磨磨蹭蹭地出来,她低着头把一块白毛巾递给庄不复,轻咳一声,说:“还……还没找到吗?”
他点头,接过毛巾抹了一把额头,问:“你确定是这里吗?”
“没准是因为时间久了,埋得更深了呢?你再挖一下!”
庄不复握着铲子围着大树挖了一圈,树根都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他也没看见那只木盒。
看来它是不在这棵树下了!眼看天就快亮了,他拍了拍沈黛的肩膀:“你先去睡觉吧,我趁天亮之前把土填好。”
沈黛失落地回到房间以后早就没了困意,她用力回忆八年前的每一个细节,想了一会儿以后忽然睁开眼睛——当年她是把木盒埋在水池边的一棵树下,而现在水池已经扩大了一倍,会不会木盒早就被人给拿走了呢?
直到天色大亮,沈黛才刚刚睡着,这使得她迟到了两个小时才去上班。Elisa趁机想为难沈黛,可又因为两个人语言不通只好作罢,最后,她把庄不复叫来,说:“LasciacheleihapulitotuttoilpavimentodellaCucina.(让她把整个厨房的地板都打扫干净。)”
庄不复替沈黛道歉,Elisa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他侧过头来小声对她说:“放心,一会儿我帮你擦!”
连洗了一个多月的碗,沈黛细皮嫩肉的手心起了好几个水泡,她一个人躲在后厨里一边流泪一边上消炎药,被庄不复发现,他把她的手指头捧在眼前,眼里满是疼惜:“剩下的碗,我帮你洗吧!”
沈黛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行吗?”
让沈黛想不到的是,庄不复将盘子刷得又快又干净,即使把她的活全部包揽下来以后,他都比她平时要早半个小时完工。
作为报答,沈黛在下班以后帮他揉肩。休息室里正在放映意大利的著名影片《海上钢琴师》,当1900在黑暗中亲吻梅兰尼的时候,沈黛听见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房间里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光晕,沈黛骤然起身:“我出去看看!”
还不等沈庄不复应声,她已经冲出了门,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电视,浅笑出声。
(六)酒店改装
在索菲特潜伏了两个月后,沈黛和庄不复近乎把整个后花园都翻了个遍,但每一次都是以失望告终。
这下沈黛终于心灰意冷,她几乎可以确定,项链一定在泳池扩建的时候就被人拿走了。
她和庄不复一起递了辞职信,Elisa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说酒店要改装,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如果愿意留下来,工资可以翻倍;如果执意要走,那么之前的钱一分都拿不到。
在沈黛爆发的前一秒,庄不复把她拉到了厨房。她解开围裙一把扔在地上,说:“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两倍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庄不复的右手抵在下巴上,“而且Elisa长得也很漂亮!”
沈黛强行压制住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燃烧到了极点,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幸好庄不复躲得快,他一个闪身绕到她身后,把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三句话不合你就要打人,你也不想想,拿不到钱我们怎么回国?”
沈黛这才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她出来时身上带的钱本来就不多,回去时最多只够买一个人的机票,那庄不复怎么办?
她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身体渐渐松懈下来。他突然弯下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你听我的,再等几天,最后几天。”
那一瞬间,沈黛几乎把沈靥的事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眼前尽是庄不复温润的笑颜。
索菲特正式改装的那天,Elisa宣布所有人都开始放假,唯独庄不复继续上班。从她那张化了精致妆容的面孔上,沈黛看出了阴谋。
说什么正是用人之际,她还不是为了把庄不复给留下来?
沈黛躺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她一个翻身坐起,穿好衣服下床。她倒要去看看,Elisa用所谓改装的借口支开所有人,是不是真的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沈黛回到酒店,看到后花园来了一辆推土机,水池的水已经被抽干,边上那棵病恹恹的大树也被锯断了,她长出一口气,看来酒店是真的要改装。
推土机开始运作时,沈黛就坐在角落里气鼓鼓地看着庄不复,他正在和Elisa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她有点自嘲地想笑,木盒已经不见了,她何必还在这里等下去呢?她与其坐在这里生气,还不如收拾东西回家!
沈黛拍拍裤子上的土准备起身,这时庄不复的声音突然就传进耳朵里,他拦住推土机制止其前行,然后弯腰从土里找出一个黑漆漆、沾满泥土的物体揣进兜里。
她心里一惊,直觉告诉她,那就是那条项链!
(七)而庄不复,就是在这么不真实的情况下,忽然离开的
庄不复把项链清洗干净之后拿给沈黛看,她忍不住双手颤抖,在心里喃喃着:沈靥有救了!
原来项链的确是埋在即将枯萎的那棵大树下,只不过因为木盒早已经腐烂,他们在寻找的时候又是晚上,所以才看不清楚。
从索菲特出来的沈黛终于卸下来一身的包袱,空气里有着淡淡的海风的味道,她和庄不复互望了一眼,接下来,就是回国了。
然而沈黛却猛然觉得有些遗憾,自从来了陶尔米纳,她都没有仔细欣赏过这儿,其实这座小镇有着别具一格的美。
她决定在陶尔米纳暂住两天,而庄不复负责当她的导游。
庄不复带沈黛去位于陶尔米纳中心的四月九日广场,广场边上是各色咖啡厅和酒吧,在这里坐下来,能眺望到远处的海景和埃特纳火山。
他坐在她对面,好像提前准备了许多资料,为她讲解关于西西里的传奇故事。她发现今天的庄不复和之前每天都不一样,他精心打理了自己的仪容,穿着bespoke手工款西装,举手投足都似乎刻意训练过,散发着无穷的绅士魅力。
她喝光面前的果汁,却觉得有些眩晕,就连脚下排列规律的黑白地砖,她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而庄不复,就是在这么不真实的情况下,忽然离开的。
位于悬崖边上的古希腊剧场,以辽阔的海洋为背景,沈黛和庄不复坐在剧院第三排,看正在上演的歌剧《茶花女》。
在玛格丽特含泪给阿尔芒写绝交信的时候,沈黛想去握住庄不复的手,可原本端坐在她身侧的庄不复此时却只留下了一封信:等你回国以后我会联系你。
他不想和她正面告别才匆匆离开,可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能和她解释呢?
沈黛有些慌,她来不及等待散场就冲出门,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这就是永别,那种绝望,要远胜过失去那条项链!
她滞留在陶尔米纳一个星期,也没有收到庄不复的任何消息。
眼看沈靥婚期将近,她必须尽快回国。
她开始意识到,她和庄不复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说好了只帮她找项链,现在任务完成,他也应该全身而退。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八)姓庄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黛回国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宝石拍卖会报名,可鉴定人员拿起那条项链观察后,竟给出了一个仿品的结论。
“不,应该连仿品都不如。”
沈黛不肯走,她拉住鉴定人员的手,请求他仔细看看。那人抽出胳膊来拍拍她的肩膀,敷衍似的说:“姑娘,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被调包了?”
随口一句话,却点醒了沈黛,她开始回忆和庄不复在一起的细节,他似乎说过要把项链据为己有这样的话,虽然当时她只当作是一个玩笑……
还有,那天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就是他穿了一件bespoke手工款西装,他明明丢了钱包,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衣服?
沈黛越想越觉得心凉,也许庄不复是在调换了项链以后无颜见她,才会在希腊剧场里不告而别。
枉她那么信任他,他却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欺骗她。
沈黛回到家门口,却因为无法面对沈靥而不敢进门。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她藏起了那条项链,如果不是她认识了庄不复……
沈黛靠在大门上睡了一夜,睁开眼睛时看见沈妈妈正在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积攒了多日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回到沈家以后,沈黛得知沈靥的婚期要延迟,原因是订婚典礼那天庄家公子放了所有人的鸽子,还以出差为由离家出走了。
沈黛把头从膝盖间抬起来,眼睛瞪得老圆:“你说那个佳乐集团的公子,姓庄?”
沈靥坐在她面前同样震惊地望着她:“你不知道?”
从来都没有人和她说过,她怎么会知道?沈黛趴在床上喃喃道:“果然姓庄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黛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因为有贵人相助,沈家的债务已经偿还,虽然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笼罩在沈家上空的阴霾总算已经逐渐散去,可沈黛依旧闷闷不乐。
尽管心里恨透了庄不复这个浑蛋,可她还是对他有所期待,就连每夜入梦时,见到的都是那张桃花泛滥的脸。
沈黛从箱子里找出那条假项链,想到庄不复曾亲手帮她戴在脖子上,她竟然还会觉得有点浪漫。
沈黛用力地摇头,一定是夜太深、灯光太暗,所以她才会神志不清、想入非非。
这时沈妈妈开门而入,见到沈黛手里那条项链时惊呆了。沈黛不得不说实话,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她把项链从妈妈手里夺过来:“我去和沈靥道歉!”
“可是,”沈妈妈把她拉回坐下,说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这项链本来就是假的啊!”
原来八年前沈靥过生日时,沈妈妈忘记了给她准备礼物,恰好在西西里的路边摊上见到了一条别致又漂亮的项链,沈妈妈灵机一动,就编了个故事给她听。
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项链,加上年轻与对妈妈的那份信任,所以沈靥和沈黛就全都信了。
沈黛胸口一窒,迅速地摸出手机,该死的,怎么办?庄不复的号码早就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九)项链归我,人归你
转眼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暗中帮助沈家的贵人逐渐浮出水面,原来就是佳乐集团的公子,沈靥的未来夫君。
那姓庄的突然变了一副面孔,不仅郑重向沈父求亲,还把属于沈家的那份股权作为沈靥的聘礼重新还给了沈家。
新的订婚典礼被定在五天以后,沈靥在选好了自己的衣服以后,还顺手给沈黛挑了一件白色礼服。
沈黛有些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在颓废地宣称生无可恋的姐姐,现在竟然像换了一个人,难道就因为对方是在暗中帮助沈家的贵人?
“这是态度和诚意的问题!”沈靥一边在镜子前试裙子一边说,“换作你,你不嫁吗?”
沈黛迷迷糊糊地抬头:“嫁,肯定嫁!”
穿上礼服走进订婚现场的时候,沈黛忽然就想起了庄不复,这些天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是不是他知道她冤枉了他,所以想给她应有的惩罚?
来参加的客人都陆续到齐,唯有主人公还迟迟不肯出现。沈黛坐在椅子上困得直打哈欠,只想仪式早点结束好回家睡觉。
可她还没睡着,就已经出现了幻觉——迷迷糊糊中,庄不复脚踏七彩祥云翩翩入场,惊得她手里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沈黛随手拉过一个人,指着人群中央头顶万丈光芒的男人问:“你认识那是谁不?”
那人像看外星生物一样回看了她一眼,说:“那不就是庄家的公子,庄不复!”
庄不复!沈黛怎么也想不到,沈靥的未婚夫,竟然就是庄不复!
原来那天的不告而别是因为他知道沈家有了麻烦,扔下她一个人回国,也是害怕她会为此担忧。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提起裙子想跑,谁料下一秒灯光就汇集在她的头顶,庄不复携手沈靥和众人一起簇拥过来。眼泪不知不觉就润湿了她的眼眶,一想到心上人即将变成她的姐夫,她就惶恐得想逃。谁料沈靥竟然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就把她和庄不复拉至一起。
还不等沈黛擦干眼泪,沈靥就神神秘秘地凑到她的耳边:“别忘了,项链归我,人归你!”
沈黛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白色礼服和庄不复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更加相配,而他眼底的光晕也自始至终只照亮了她一人。
庄不复握紧她的手:“我现在来娶你,还不晚吧?”
她转过身去,笑容浮上眼角。
嗯,不晚。
更新时间: 2019-11-29 2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