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衍
薛夕是别人口中的“傻子”,不会说话,不会笑。直到遇到向淮,她中了“不靠近他就会心痛”的魔咒。
于是“每天和向淮吃早餐”成了她的必修课。
向淮:“小朋友,把手给我。”
向淮:“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
后来,小朋友变得会笑、会说话也会脸红。
温柔的风,秋日的霞,你是我想起来心里就冒泡泡的小美好。
八月,烈日炎炎,空气黏腻又闷热。
孤儿院门口。
保养良好的中年妇人哭得眼眶通红,站立不稳,娇弱的身躯被她的丈夫薛晟搀扶着:“这就是我们可怜的女儿?”
薛晟也红了眼眶,点头道:“嗯。”
薛晟跟妻子叶俪青梅竹马,婚后一直很恩爱。怎料女儿却不慎丢失,找了十八年。他原本都不抱希望了,可惊喜来得太突然,竟在孤儿院找到了。
薛晟看向朝着他走来的两个人,视线落在乖巧地跟在院长身后的女孩身上。
她戴着白色鸭舌帽,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运动装。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整齐地扎成马尾,瓷白的脸庞上五官精致,一双眼尾上挑的漂亮凤眸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迷茫,带着雾气。
跟情绪激动的薛晟二人比起来,她看起来有些……太平静了。
薛晟微愣。
两个人走近,院长将女孩推到前面 :“薛先生、薛夫人,这就是薛夕。”
院长又对女孩开口:“夕夕,这是你的父母,他们来带你回家。”
薛夕听到这话,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定格在叶俪身上。
叶俪的情绪激动,压抑又期待地看着薛夕,嘴唇哆嗦着想要相认,又小心翼翼地怕她抗拒。
半晌,薛夕才缓缓开口:“你好。”
她态度疏离,还带着一些漠然。
叶俪没察觉到异样,克制不住地紧紧抱住薛夕,放声痛哭起来:“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柔软又温暖的身躯贴近,让薛夕身躯略僵。她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可若将对方推开,她又有些不忍。
纠结间,薛夕瞥见男人给院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得稍远些后,薛晟用自以为她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询问:“院长,夕夕……这里不会……”
薛晟指了指头。
院长急忙开口:“没有,薛夕很聪明,超级聪明,是我们院里出了名的天才。这孩子痴迷于学习,对人际交往方面的事情反应会慢半拍。”
天才?
薛晟不以为意,只要不傻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等叶俪平复了情绪后,几个人便上车回家。
薛夕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外面。杂乱的街道上,孤儿院那扇略有些老旧的大门,伴随着车子的驶离慢慢后退。直到车子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淡淡的不舍才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
几个人都没看到,在他们走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路虎车缓缓停在孤儿院门口。
车内坐着两个人。
司机扭头:“向帅,我们来晚了一步。”
后座的男人坐得笔直,下颚轮廓坚毅,车内昏暗的光线让他近乎完美的五官仿佛被笼罩上一层薄雾。
此刻,他那双犀利的眼让人产生发自肺腑的惧怕,不敢与他对视。
向淮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敲打了扶手两下,冷冷地提醒道 :“在外面换个称呼。”
司机急忙改口:“是,老大。”
他摸不准这位的心思,又请示道:“要不我们直接去薛家抢人?”
薛家虽然是滨城的地头蛇,地位不低,但跟这位也是不能比的。
可没想到男人略微停顿后回了一句:“不急。”
司机愣住,查了那么久才找到这个女孩,怎么现在老大反而不急了?
司机思索间,就听到向淮的命令:“她的事情,我会亲自跟进。”
几个小时后,车子到达滨城,进入薛家。
薛夕好奇地看着装修华丽的独栋别墅,被叶俪牵着手进入大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几分茫然。
刚进门,刺鼻的酒精喷雾便扑面而来。
用人孙嫂拿喷壶对着薛夕一通乱喷。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旁边指挥:“头发,还有鞋子,哪里也不能落下……”
薛夕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叶俪则快速挡在她身前,惊呼:“妈,你干什么?”
薛老夫人撑着耷拉的眼皮,语气刻薄:“不知道孤儿院里收留的都是什么野孩子,万一带进来细菌和病毒可怎么办?”
叶俪又心疼又愤怒地喊道:“妈!”
薛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薛夕。女孩看着挺乖巧,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抹剪影,长得挺好看,但木然得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
薛老夫人眼里透出浓浓的嫌弃:“你看她呆头呆脑的,不会是个傻子吧?你们查清楚了吗?找了十八年都没找到,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你就确定了?”
薛晟的态度很严肃:“妈,我查过DNA(脱氧核糖核酸)了,她的确是我的女儿。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还有,她不傻。”
薛晟说完,指着薛老夫人对薛夕介绍道:“夕夕,这是你奶奶。”
薛晟又指着老太太身边那个长相娇艳明媚,年纪跟薛夕差不多的女孩:“这是你二叔家的,你的堂妹,薛瑶。”
薛老夫人一改对薛夕的态度,慈祥地拍着薛瑶的手背:“瑶瑶,你离她远点,她脑子有毛病,别传染给你了。”
薛瑶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奶奶,你可真会说笑话。”
她的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鼻子:“大伯母,你快带堂姐去洗个澡吧。”
嫌弃的样子尽显。
叶俪急忙看向薛夕,本以为女孩会伤心难过,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脸平静,似乎根本没听到两个人说的话。
叶俪心中一酸,带着薛夕就往楼上走:“夕夕,你爸爸还要去办你转学的事情,我先带你上楼休息。你的房间是我亲自设计装修的,时间匆忙,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先看看,如果有不喜欢的,之后再调整。”
叶俪的举动像是往薛夕如古井般幽冷的心中注入了一丝暖流。可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叶俪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宽敞漂亮的房间里,用人正在忙碌地整理着。床上堆着一些衣服,但薛夕明明才刚到……
这时,薛瑶走了进来:“大伯母,奶奶说让我住这间,你们去别的房间吧。”
薛瑶挑衅地看了薛夕一眼。
薛瑶原本住的房间其实也不错,可看到叶俪为薛夕准备的公主房时,她嫉妒了!都是薛家的女儿,凭什么这个乡巴佬可以住这么好的房间?
叶俪皱眉:“这不行……”
叶俪的话还没说完,薛老夫人趾高气扬的声音便传来 :“怎么不行?不就是一间房吗?给妹妹又怎么了?”
叶俪微愣。
叶俪知道薛老夫人一直看不上她这个儿媳妇,所以在家里委曲求全,想要安稳度日,可事关夕夕……
叶俪鼓足勇气反驳:“妈,这是我专门给夕夕准备的,您不能这么偏心……”
薛老夫人再次强势地打断她的话:“我怎么偏心了?瑶瑶学习好,人又聪明,今年开学后就上高三,也是高考的关键时期。这个房间采光好、隔音好,给她住那叫物尽其用。至于这个傻子,一个从乡下来的,住哪儿不一样?给她随便找个房间好了。”
叶俪还想坚持,薛老夫人的脸色一沉,拔高音量训斥道:“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叶俪的话被堵住。
薛家目前是由老爷子当家,管理着偌大的公司。虽然薛晟已经开始接替老爷子的工作,但家里的事情老夫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叶俪败下阵来,委屈地攥紧拳头:“夕夕,我带你去别的房间。”
薛夕点头。
住在哪里对薛夕来说都一样,只是……
薛夕慢悠悠地看向薛老夫人:“学习好就可以住得好?”
她的声音和人一样,给人一种淡漠到极致的感觉。
薛老夫人一愣:“什么?”
薛夕收回视线,又恢复了漠然。两秒后,她回道:“没什么。”
直到薛夕跟着叶俪进入另一个房间后,薛老夫人都没回过神来。
刚才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
滨城国际学校,高三实验(一)班,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
“那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听说是薛家丢了十八年,最后在乡下孤儿院里找回来的孩子。”
“乡巴佬呀?听得懂我们的外教课吗?”
“上得了我们的舞蹈课吗?还有钢琴课,她摸过钢琴吗?”
一片嘲讽声中,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发出惊呼:“不过她长得还挺好看。”
众人看向教室的最后一排正在看书的女孩。
薛夕乖巧听话地坐着,葱白的手指拿着一套《黄冈密卷》。一头乌黑的秀发整齐地扎成马尾,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黑白色校服穿在她身上,透出一股书卷气。她没有表情的脸庞上,一双漂亮的凤眸静静地看着试卷,眼睛里雾气缭绕。
旁边的几个男生简直看直了眼。
能在国际学校读书的大部分是豪门子弟,他们见惯了各种明星美女,可像薛夕这么漂亮的,实在少见。
见男生们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有一个女生突然声音尖锐地开口 :“薛瑶,你堂姐怎么都不理人,这么傲吗?”
薛瑶听到这话,瞥了一眼身边英俊的男生,目光闪了闪:“你别这么说,我堂姐只是反应迟钝。她初来乍到,学习上可能还要请大家多帮帮忙。”
“反应迟钝?那就是傻子了!”
“怪不得看着又呆又木!”
学习委员也不满地道:“是学渣就别来我们实验班啊,今天开学就有摸底考试,要是她拉低了全班平均分可怎么办?”
(一)班是整个学校的精英班,能进入这个班级的学生个个傲气得很。
“她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我们(一)班?”
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该不会是为了范瀚吧?”
话落,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校草范瀚。
圈子里当然都知道,薛家和范家有个娃娃亲,典型的豪门联姻。但因为之前薛家大小姐丢了,婚约就默认给了薛瑶。
现在薛夕回来了,该不会是要将范瀚给抢回去吧?
有人戳了戳范瀚的肩膀:“你真的要跟一个傻子订婚吗?”
范瀚的心情越发烦躁,下巴紧绷,嘲讽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又木又呆的花瓶?”
那个人顿时兴奋起来:“那你是要退婚吗?”
“砰!”
班主任老刘忽然走进教室,将卷子摔在桌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四十多岁的男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训斥道:“一个假期,看把你们野的!说个没完没了啊?先说好,摸底考试班级后十名打扫一周卫生!现在,你们立刻把桌子收拾干净。学习委员,发卷子!”
教室里瞬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学习委员将卷子分成几份,从第一排往后传。
坐在薛夕前面的同学将卷子传给她:“喂!”
两秒钟后,薛夕才抬起头来,像是根本没听到大家的议论,平静地接过卷子,埋头答题。
范瀚拿着试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烦躁的他拧着眉头往后看。
这是数学考试,大家都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薛夕却直勾勾地盯着题目,答题速度非常快。
一个多小时后,薛夕竟然站起来交卷。
范瀚的眼里出现浓浓的嫌弃之色。
她这是在乱写吗?呵。
薛家将薛夕送到高三的班级,只是为了混一个毕业证好送出国吧,在国外转一圈后就好像很了不起似的。
这一招,豪门里只给那些没出息的纨绔子弟用。范瀚最讨厌这种一无是处的人了。
坐在讲台上监考的刘老师也是一阵头疼。
薛家大小姐,据说高中课程是自学的,脑子还有问题。学校把这么一个学渣安排到他的班级里,不能打也不能骂的,真让人糟心!
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薛夕就交了卷,这是直接放弃了?
老刘叹了一口气,反正监考也无聊,干脆就批一下吧。他低头,发现卷子很整洁,选择题、填空题都直接写上答案,也不知道能猜对几道……
第一题选C,对了。
第二题是B,又对了,运气这么好?
第三题……
第四题……
刘老师看着看着,忽然有点蒙了。
薛夕慢悠悠地下楼。
从小过目不忘的她,痴迷于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或许人有所长,就必有所短,她在感情和人际交往方面反应就比较迟钝。
但薛夕不傻。
同学们对她的恶意,她都感受到了,所以做完那张对她来说过于简单的卷子后,她就先行离开了教室。
薛夕出了教学楼,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她的脚步顿了顿,有点后悔交了卷。
学校离家有段距离,薛家每天都会派车接送她和薛瑶上下学。中午来回走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她们就在学校食堂用餐。
但现在刚十点半,食堂还没开门……
薛夕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往外看了看,决定去学校外面逛一逛,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跟学校隔着一条马路的是一排排破旧的老房子。
薛夕穿过马路,漫步在安静的小巷子里。
两边临近街道的全是“底商”,各种文具店、服装店,还有小饭馆。但这个时间还太早,除了早餐店,别的大部分还未营业。
薛夕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口渴。她随意扫了一圈,发现只有前面一个店铺开着,于是闷头走了过去。
无论什么店,应该都有水卖吧?
店铺内。
高大的男人视线冰冷地扫过货架,面色阴沉,周身笼罩着濒临暴怒的气息。
旁边的陆超讨好地说道:“老大,是您让我随便在这里安排一个店铺,方便您就近观察。做个店老板是委屈您了,可您也不能生气呀……”
向淮瞥了陆超一眼。
陆超邀功般地继续说:“我还专门考察了一下,这周围卖吃的、穿的一大把,人们吃饱喝足后总要看看各种爱情小说呀,那就用得上我们了!
向淮强忍着把这个人一脚踢出去的冲动:“所以,你开了一个只有三本书的书店?”
陆超点头:“指不定我们生意红火,还能赚点零花钱呢!”
向淮语气凉凉地道:“你觉得高中生会有时间来看这种东西?”
向淮的话音刚落,只听门口风铃“叮”的一声,穿着校服的薛夕闯了进来。
薛夕进入的这个店铺外面看着普通,里面竟然足有一百多平方米,像是超市一般竖立着好几个货架,上面摆满了东西。
这么大的店里没人购物,只在靠近门口的柜台边上站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有两颗小虎牙的应该是店员,似乎是惹怒了另一个人,正在讨好地笑。
被惹怒的男人穿着黑裤子、黑衬衫,低着头,短发半遮住犀利的眉眼。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衬衫袖子略挽起,露出冷白消瘦的小臂,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柜台上,看着就不太好惹。
而此刻,这两个人都盯着薛夕看。尤其是“小虎牙”的笑都僵在了脸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薛夕愣了愣,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足足过了十秒以后,房间里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那老板语气有点不对劲:“买东西?”
声音倒是很好听。
薛夕停顿了两秒,点头:“有矿泉水吗?”
“有。”
男人对“小虎牙”命令道:“去拿。”
“小虎牙”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响指,转身屁颠屁颠地往角落里的冰箱走去。
很快,一瓶矿泉水被放在柜台上。
薛夕低着头打开钱包,询问:“多少钱?”
薛夕面前忽然一暗,那瓶矿泉水被男人递到面前。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中带着磁性:“小朋友,不要钱。”
薛夕愕然抬头。
男人比薛夕高了足足一个头,此时略弯腰,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庞离她仅有几厘米。他那幽深的棕色瞳孔深不见底,让人心里发怵。
这个人很危险,要离他远远的。
薛夕后退一步,就在这时,她的脑子忽然恍惚起来,胸腔里有一股热流滑过,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随即她的胸口处又蓦地蹿上一股痛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进去搅动。
薛夕痛得弯下腰,额头上冒出冷汗。这时她的耳畔隐约出现呢喃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不靠近他会死……不靠近他会死……”
痛感在快速加重,薛夕很快就痛得无法呼吸了。心像快要被捏碎的痛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在开玩笑。
靠近谁?他又是谁?
就在这时,薛夕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握住,她抬头对上那个冰冷男人打量的眼神:“你没事吧?”
难道是他?
薛夕眼前一阵阵发黑,在即将疼晕过去以前,反握住男人的手——
“我有钱,也很能打。
“跟我做朋友,我罩着你。”
薛夕的心绞痛伴随着这句话,竟然真的缓解了一些。
果然有用。
薛夕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咝!”旁边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小虎牙”惊讶地瞪大眼睛,见薛夕看过来,忙摆手,“别管我,你们继续。”
这个世上竟然有人不怕死地敢握他老大的手?
陆超眼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兴奋得想尖叫。他恨不得拿起手机,给其他人来一场现场直播!谁能想到老大会遇到这种情况呢?
再有钱,能有老大有钱?
再能打,能比老大能打?
这女孩是察觉到他们在监视她,所以才故意来羞辱人的吧?不知道老大会怎么处置她。
店铺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薛夕的胸口处还在一阵阵抽痛,但已经不会影响她的思考了。
面前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良好公民, 充满了邪邪的雅痞气质。这家店铺如此凄凉,肯定不怎么赚钱,所以有钱也很能打,这两个条件应该足够吸引他吧?
薛夕想得很明白。
虽然薛夕还没搞清楚那道声音是怎么回事,但只是握个手又不会少块肉,先保住命再说。
可男人迟迟没回应,他双眼微眯,平静无波的眼里透出一抹惊讶。
就在薛夕想着如果他不同意,再去找别人能不能来得及时,男人终于缓缓开口:“向淮。”
薛夕慢慢瞪大了眼睛。
向淮继续说:“你新朋友的名字。”
薛夕的疼痛感突然全部消失,身体的轻松让她有些恍惚,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向淮将矿泉水放到她手里,低沉的嗓音如有魔力地说道:“小朋友,你该去上学了。”
薛夕离开了店铺,炙热的阳光再次照到她身上,她慢慢回头看向这个店铺。
刚刚的事情是在做梦吗?还是这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校里的放学铃声传来,打断了薛夕的思路,她这才茫然地迈开脚步往学校走去。
店铺内,陆超溜到向淮旁边:“老大,虽然您一表人才、帅炸天,可她明显这么莫名其妙、不怀好意,您怎么就这么答应了?您该不会真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吧?”
向淮淡淡地扫了陆超一眼,陆超顿时站直身体,吓得闭上了嘴巴。
薛夕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下午又全是考试。
最后一科考试,薛夕照旧提前交卷,在楼下发呆一个多小时。等薛瑶也考完以后,两个人才上了薛家的车。
司机李叔跟着薛晟好几年,对薛夕爱屋及乌,见她上了车就一直沉默着,关心地问道:“大小姐,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薛夕慢慢侧头看向外面,回道:“还行。”
“扑哧!”旁边的薛瑶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即又意有所指地开口,“堂姐,第二天就会出成绩和排名哦!”
薛瑶说完,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薛夕。
女孩侧头看着窗外,眼睛里依旧像是蒙了一层雾,安静得很。她像是没听到薛瑶的话,令薛瑶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烦躁。
车子回家时经过那条街道时,薛夕忽然发现中午去的那家店铺匾额上写着三个字:夜来香。
一个疑问忽然升起:这个店铺是卖什么的?
车子开得不慢,从店门口一晃而过。带着疑惑的薛夕没看到,店里柜台处,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的向淮似乎若有所觉地看过来,双眸中有犀利的光芒在闪烁。
一路上,薛夕都在思考这天发生的诡异事情。
薛夕葱白的手指轻轻捂住胸口,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里透出几分迷茫。下午在学校时,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可上午的那一场疼痛,现在想来还有些心惊肉跳 。
不靠近他会死……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回到家,薛夕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来。她心不在焉地正打算往楼上走时,身后传来薛瑶惊喜的声音:“范伯父、范伯母!”
薛夕的脚步微顿,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薛老夫人面带笑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叶俪却失魂落魄地坐在她旁边,此刻眼眶通红,明显刚刚哭过。
他们对面则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女人先对薛瑶笑了笑,视线落在薛夕身上,将她上下扫了一遍后轻轻地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鄙夷:“这就是夕夕吧?长得倒是标致……”
薛夕顿了顿,还未开口,薛老夫人便哼了一声:“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什么家教,连喊人也不会,呆呆的。哪里像我们家瑶瑶,从小就机灵懂事,勤奋好学。”
薛夕果断地闭上了嘴巴。
薛瑶露出甜美的笑,小跑着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撒娇地挽住老夫人的胳膊,亲昵又讨好地询问:“伯父、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人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没说话。
倒是薛老夫人不甚在意地开口:“来讨论两家的婚约!你马上也快过十八岁生日了,等过了生日,就给你和范家小子……”
“妈!”话语忽然被叶俪打断,“这婚约是夕夕的,您不能这样!”
薛老夫人耷拉着眼皮,语气严肃:“范家和我们家是至交,当年定了婚约,也是为了两家能同心协力,关系更进一步。你如果非要让薛夕嫁过去,这不是害了范家吗?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叶俪猛地站起来,委屈地喊道:“夕夕嫁过去怎么就是结仇了?”
叶俪觉得很难过,自己辛苦找回来的女儿竟然被人这么嫌弃。
薛老夫人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把话说清楚。范瀚有多优秀,我们都知道,从小到大,方方面面都是第一,未来可期。而薛夕呢?她一个呆子怎么配得上范瀚?他们有共同语言吗?
“范瀚跟她讨论学术上的问题,她回答得上来吗?范瀚去参加宴会,她会跳舞吗?她会弹钢琴吗?她什么都不会!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我们瑶瑶一直很优秀,她跟范瀚在一起才叫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叶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薛老夫人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反而看向薛夕:“薛夕,你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几个人都看向薛夕。
面对这或打量、或得意、或担忧的眼神,薛夕拧了拧眉。
虽然才回来一天,可薛夕已经搞清楚了这个家的状况。
偏心的奶奶,软弱却真心待她的妈妈,还有那个充满恶意的堂妹,范家这两个明显看不起她的长辈……有点烦人啊。
至于那个范瀚——上课时,她有注意到这个人,哪有他们说得那么优秀。不说其他,就单论长相,比起店铺里的男人,都差远了。
薛夕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慢慢地说道:“就那样吧。”
说完,薛夕淡漠地收回视线,往楼上走去,只留下一客厅的人面面相觑。
这姿态,怎么好像薛夕并不怎么稀罕范瀚?
范夫人皱起眉头,心中略有些不悦。
半晌,薛老夫人笑了:“既然薛夕有自知之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孩子们订婚的事吧?”
气氛陡然变得轻松。
这种情况,薛瑶不适合待在现场,她站起来:“那你们聊,今天堂姐可能考得不太好,才一个小时就交了卷,我去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忙。”
薛瑶羞涩地跑上楼前,也没忘记给薛夕“穿小鞋”。
叶俪绷住下巴,看向范母,果然见对方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她急忙解释道:“高中的课程夕夕没学过,不会也正常,我正想着给夕夕请个家教……”
薛老夫人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请家教有用吗?我看也是浪费钱,还不如多给瑶瑶买件衣服……我们薛家的孩子都很聪明,这孩子这么呆,有你们家的基因,指不定将来也是个精神病!”
叶俪顿时气得涨红了脸,攥紧了手指,眼里闪过一抹恼怒。
叶家……父亲原本是个大学教授,可前几年突然得了精神病。从那以后,本就不喜欢她的老夫人没少对她冷嘲热讽,现在还咒她的女儿……
叶俪“噌”地站起来:“妈,您怎么说我都没事,但您不能这么说夕夕!”
“啪!”
薛老夫人年纪虽大,但速度一点不慢,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叶俪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反了你了!当着客人的面竟然敢跟我顶嘴!现在我们要讨论瑶瑶的婚事,没你什么事,给我滚上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叶俪的脸颊火辣辣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半晌,她捂着脸跑上楼。
薛夕住的房间虽然不如叶俪装修的那间精致漂亮,却也足够宽敞明亮。
薛夕将书包随意地扔到书桌上,随即躺在床上,两只手垫在脑后,盯着随风飘动的浅紫色纱帘发呆。
或许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薛夕从小就没什么野心,唯一的喜好就是学习。
薛夕对知识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渴望,可平时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太浅了,高深的内容只有高等学府才会有。
所以,薛夕的目标是考上最好的大学。
只不过,她还要等一年。
薛夕正思索间,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想到叶俪还在楼下,薛夕起身打开房门,刚好看到上楼的叶俪。
叶俪的脚步顿住,下意识地侧过脸去,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可她从薛夕身边经过时,却被扣住手腕。薛夕的眼神很犀利,声音很冷:“你……脸怎么了?”
叶俪心中一酸,差点哭出声来。可她还是急忙低头,捂住肿起来的脸颊,强忍着哽咽开口:“没什么,夕夕,我的腮红涂多了,你……你回房间吧。”
薛夕静静地看着叶俪,半晌,淡淡地“哦”了一声。
就在叶俪松了一口气时,薛夕却绕过她径直下了楼。
叶俪的瞳孔一缩,急忙跟在薛夕身后:“夕夕、夕夕……”
客厅里的几个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
薛夕直接走到薛老夫人面前,依旧面无表情,大大的眼睛看着有点呆,但说话的声音很冷:“为什么打她?”
薛老夫人莫名一愣,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个女孩的气场惊人,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只不过是一个跟瑶瑶同岁的小女生而已,刚刚肯定只是错觉。
她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冷笑道:“她给我们家生了个傻子,丢光了我们薛家的脸面,我只扇她一巴掌还算轻了!”
此时叶俪已经追了过来,护在薛夕面前:“妈,夕夕不傻!”
“不傻?”老夫人嗤笑,“不傻能这样?叶俪,你也别觉得委屈,我不求薛夕能跟瑶瑶一样优秀,只要她的成绩跟瑶瑶不差多少,我绝对对你客客气气的,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
叶俪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不用。”
薛夕忽然开口,定定地看着薛老夫人,视线从范家夫妻身上扫过,凉凉地道:“如果我的成绩比薛瑶好,你给我妈道歉就行。”
说完这句话,薛夕便带着叶俪上楼了。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楼梯上,薛老夫人才再次回神。对上范母打量的视线后,她嗤笑道:“就她,还想成绩比瑶瑶好?下辈子吧!”
薛夕带着叶俪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刚回头,就见叶俪两眼含泪,感动地握住她的手:“夕夕,你刚刚喊我‘妈’了?”
薛夕僵住,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尴尬。
虽然薛夕知道父母不是故意抛弃自己,也对叶俪没什么抱怨,可毕竟十八年没见,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妈”,让她有几分不自在。
叶俪见薛夕这样,也没逼她,只是低下头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夕夕,是妈对不起你,当初生下你后没看好你,让你被人偷走了……”
叶俪哽咽起来 :“我跟你爸爸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让你回家了,却还因为妈妈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薛夕看着叶俪哭泣有点无所适从,略有些慌乱地拿出纸巾递给她,然后就只呆呆地站在那里。
等了一会儿,叶俪终于哭够了,缓和了情绪后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叶俪将纸巾放下,红着眼睛挤出一抹笑。
女儿的维护让叶俪心里温暖,可一想到刚刚的事情,又怕薛夕压力大,于是反过来安慰她:“夕夕,你不要有压力,也别听你奶奶说的那些话,成绩并不能证明一个人是否优秀,知道吗?”
薛夕茫然地点点头。
叶俪又继续劝道:“在妈妈眼里,无论你怎么样,都是最好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夕夕,为了你,我也会慢慢坚强起来的,你放心!”
薛夕:“哦。”
薛老夫人这一巴掌力气不大,叶俪脸上的红肿在薛晟下班回来时已经消退。薛晟没发现,她也没提。
等吃过晚饭,两个人躺下以后,薛晟才叹了一口气:“都怪我不如老二会哄妈开心,委屈你们了。你再等等,以后我带你和夕夕搬出去住。”
叶俪突然开口:“我要重新开始画画了。”
叶俪以前是个画家,可孩子丢了后,她整个人就废了,这么多年都没动过画笔。而现在,夕夕回来了,为母则刚,她要振作起来。
老夫人会这么欺负她们,还不是因为她家境普通,她又没收入。
天亮了,一夜无梦的薛夕醒来时觉得胸口有点闷。她没在意,洗漱后下楼吃了早餐,上车就往学校驶去。
距离学校越近,她身体的不舒服就越明显,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在慢慢收紧……
直到车子从“夜来香”店铺前缓缓驶过时,薛夕胸口的疼痛猛地加重。
薛夕下意识地喊道:“李叔,停车!”
车子猛地停下,薛瑶的身体晃了晃,坐稳后忍不住开口:“姐,今天出成绩,你该不会是为了躲避要逃学吧?”
薛夕根本没理她,快速下了车,跌跌撞撞地往“夜来香”走去。
趁着还能思考的时间,薛夕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难道必须靠近那个男人才可以?换个人不行吗?
这个念头让薛夕停下脚步,随便拽住旁边经过的一名男生。见他穿着校服,头发被染成红色,她都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直接询问:“同学,可以牵我的手吗?”
男生一脸茫然。
薛夕此话一出,疼痛不仅没有缓解,竟然变得越发严重。
没用。
薛夕加快脚步,推开“夜来香”的店门。在看到坐在柜台后的那道高大的身影后,疼痛再次疾速缓解。
这说明,薛夕必须靠近向淮。
薛夕扶着门框,定定地看着前面。
所以,这件事跟向淮有关?那她是被他下了毒,还是被他下了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幻的东西?
在薛夕发呆的时候,向淮缓缓抬起头来。
店铺里冷气十足,向淮依旧穿一身黑衣,拿着一本书,悠闲地坐在那儿,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薛夕身上,低声询问:“小朋友,你来干什么?”
薛夕默了默:“想要靠近你。”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店铺里足足安静了半分钟。
向淮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是有魔力一般萦绕在薛夕耳朵边,她的脸颊慢慢红了。
薛夕没话找话:“你这店是卖什么的?”说完她看向货架。
向淮垂眸:“杂货铺。”
向淮昨晚临时让陆超换了店里的东西。
薛夕有些疑惑 :“我昨天来的时候,货架上全是小盒子,那是什么?”
“呃……”
向淮慢悠悠地放下书本,身体前倾,一本正经地回答:“气球。”
薛夕缓缓在脑海中打出一个问号。
杂货铺进那么多气球干什么?
但薛夕没多问,总觉得这个杂货铺跟她之前见过的杂货铺不一样,就连名字都很特别,夜来香……杂货铺?
薛夕没再说话。
她根本不认识向淮,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靠近一个男人。
可薛夕不说话,胸口处的钝痛就会慢慢加重。见向淮悠闲地看着书,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纠结了一会儿,只能再次找话题询问:“小虎牙呢?”
小虎牙?
向淮挑眉,她指的是陆超?
小朋友取名字的方式挺独特啊!
向淮冷白修长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买早餐去了。”
正在这时,陆超拎着早餐从门口走进来:“老大,吃饭了!”
看到薛夕,陆超先是一愣,随即“嘿”了一下算是打招呼,接着便将买的早餐一一摆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向淮站起来,他足有一米八几的身高给整个房间带来一种压迫感,让房间显得有点逼仄。
向淮走到餐桌前,随口询问:“一起?”
薛夕眨了眨眼睛。早上醒来就不太舒服,导致她早餐也没吃好。况且薛家的早餐是西式的面包、牛奶,从小在孤儿院里吃惯了包子和粥的她有点不习惯,所以也没怎么吃。
薛夕想了想,点头:“好。”
陆超看到小姑娘坐在老大对面,悠然自得地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惊呆了。
还没见过谁能在老大面前这么自在的,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啊!
薛夕一边吃包子,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男人吃东西的动作很快,不显粗鲁,反而透着优雅。薛夕吃一个包子的时间,这个人已经吃了三个……
薛夕加快速度,等吃完早餐,胸口处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了。她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后站起来,询问:“我可以走了吗?”
向淮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深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碎光,锋芒内敛:“你随时可以走。”
薛夕微顿。
这个男人身上全是神秘和危险的气息,让人看不透,更猜不到他的企图。但至少从目前看来,这个人还算平和,没有恶意。
从昨天到现在,薛夕产生过好几个想法。
薛夕考虑过报警。可她要怎么对警察说呢?
“这个男人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必须靠近他。”别说警察不信,她都不信,恐怕会被人当成一个疯子!
思来想去,薛夕最终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而昨天下午和晚上一切正常,直到早上才开始胸口疼,这难道说明她每天都要来见他一面,跟他握个手什么的?
薛夕询问道:“我明天再来?”
向淮眉毛一挑,嘴角微勾:“随你。”
薛夕出了店铺,往学校走去。
教室里闹哄哄的,刚过完暑假的同学们哪怕被昨天的考试摧残过,也个个兴致勃勃。
“昨天的卷子好难!数学题我竟然好几道都不会!”
“感觉题目超纲了吧?范瀚,你觉得题目难吗?”
早就坐在第一排的范瀚听到询问,坐直了身体,优越感十足地回应 :“还行吧。”
“看来你考得不错,学霸就是学霸啊!”
在众人的感叹中,薛夕走进教室。
逆着光的女孩身形高挑,秀发乖巧地扎在脑后,瓷白的脸颊上是一双大大的凤眸,带着一丝雾气。
长得漂亮的女孩就像是发光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范瀚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小动作被薛瑶捕捉到了,她压下眉眼里的厌恶,大大咧咧地开口:“薛夕,你昨天的数学考得怎么样呀?”
薛夕顿了顿脚步,看向薛瑶。
不知道怎么回事,薛夕明明没什么表情,那淡漠的模样却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让薛瑶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薛夕收回目光,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只留下轻飘飘的两个字:“还行。”
还行?
范瀚嗤笑出声,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以后,他下巴微抬:“华夏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他的“还行”,是谦虚,是肯定。
而某人的“还行”,呵……
大家都听出了范瀚的潜台词,顿时大笑起来:“也是,范瀚是考不到满分就是还行,薛夕是能考个及格就还行吧,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哈哈哈——”
办公楼,高三数学办公室。
伴随着铃声,(一)班班主任老刘抱起数学试卷准备往外走。这时,有其他班级的老师询问:“老刘,听说你们班有个学生考了满分?”
老刘脚步顿了顿,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起来了:“对。”
那个老师感叹:“这次考试可是超纲了,就为了给那群兔崽子一个打击,让他们收收心好好学,那张卷子很难的。你们班范瀚真是牛!这次你们班平均分又是年级第一吧?”
老刘正准备说些什么,旁边(二)班班主任李老师却开口了:“一班实力的确强,可架不住有人拖后腿啊!”
李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笑道:“刘老师,你们班那个转学生考得怎么样?”
老刘听到这话,顿住脚步:“李老师,我听说校长本来是打算让薛夕去你们班的?”
提起这件事,李老师心里十分得意。
高三有两个实验班,(一)班和(二)班,年级前一百的尖子生都是随机分配,两个班竞争很激烈。
当初薛夕转学时,薛家只要求进实验班。校长一开始是打算安排在她班上的,毕竟那个女孩有点问题,女老师会好沟通一点。
但李老师坚决拒绝,推给了老刘。
凭什么范瀚那种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给了老刘,这种问题少女就给她?
而且有薛夕在,也能拉低(一)班的平均分,这次(二)班的数学成绩肯定是第一了吧?
李老师这么想着,便开了口:“对呀,我们班人满了。”
老刘却一扫刚接收薛夕时的忧愁,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可谢谢你喽!”
说完,老刘就哼着小曲从李老师身边走过去了。
李老师愣住了。
旁边有老师已经跑到老刘的办公桌旁,当看到他统计出来的成绩单时,惊呼了一声:“这次考满分的,竟然不是范瀚?”
李老师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是谁?”
更新时间: 2020-12-11 1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