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嵇荷
2017年3月20日,网易云音乐把一度深深打动人心的歌词评论,印满了整个江陵路地铁站。这些评论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映入乘客眼帘。而我在微博上刷到这组照片时,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2017年5月21日,我走遍整个地铁站,终于找到从照片里看到就已足够让我整个大脑雷电轰鸣的句子:你别皱眉,我走就好。——来自网易云音乐用户—hhh呀。在刘若英《很爱很爱你》歌曲下方的评论。
胡昊瀚,你看,世界那么大,杭州那么小。我却偏偏在这人潮汹涌的地下铁,再找不到人生的出口站。
一、你闯进我家门的那刻起,就闯进了我的生命里
我从小身子骨就特别弱,用妈妈的话形容就是整个人被药罐子包裹住的。不过和孱弱的身体相比,我的性格就显得截然相反了。
只是这一点,从我认识你以后才日益发现。
小时候我不爱上学,总借着生病的噱头请假在家玩小霸王游戏机。坦克大战、装甲列车、超级玛丽被我通关了一次又一次,闭着眼睛都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调出魂斗罗三十条命。即便是女孩儿,但整个家属院的男生都找不到一个比我游戏水平还好的。所以当你来我家做客,妈妈客气地介绍道你是同事家的儿子,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小哥哥时,我对你半点好奇都没有。显然,对于成绩很差不爱学习的我而言,你的这些优点完全不对我胃口,于是我连招呼都没打就进了房间接着玩我的魂斗罗,甚至懒得拿眼角撇你的样貌。
妈妈邀请你来我的房间跟我一起玩游戏机。我不屑地开口道:“你会玩么?”
你挑着眉笑,剑眉星目。从我手上夺取游戏手柄便调动游戏画面,连三十条命都没调就点了开始。我心里嗤笑真是个呆子,肯定通不过第二关。
可是你拿着手柄上下左右ABCD一顿乱按,电视机画面里的小人就被你厮杀得噼里啪啦。直到第六关你不仅一次都没死过,反而已经累计获得七条命了,甚至打通了一直以来只在传闻里听过的隐藏关卡。
我倒吸一口冷气,对你刮目相看,忙拖住你的手喊:“小哥哥,你真神了!快告诉我你怎么研究出隐藏关卡的?”
你被我旋转一百八十度的神情与态度逗得捧腹大笑,卖着关子说:“卢雅绘,你想知道的还不少。”你这么一叫我听得愣住了神,虽然也知道你不难清楚我的姓氏名讳,可你的语气里像是种着一种奇怪的花,花香散入瞳孔耳膜鼻腔,像迷药一样让我从此以后魂牵梦绕。
你走以后,我缠着妈妈打听与你有关的一切:胡昊瀚,重点中学,初中三年蝉联了市里奥数竞赛冠军,高中已经被市重点高中钦点录取。所以,这也将是你在这个小县城里的最后一个暑假。而你这次来我家,不过是妈妈为了借着假期,让你好好来劝导已经升上初中却还从不用功的我。
我不知该喜还该忧,才相识就将分别。这个小县城离省城不过短短一百多公里,可那会儿的我对地理一窍不通,只觉得你要高飞远走到另一个世界。
不过,想到第二天还能再见到你,我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压抑。十二岁的我,对你的所有执着都因为魂斗罗里的隐藏关卡。所以你身上闪烁着的光火雷电,我都自以为仅仅是因为一个我打不明白的小游戏。
二、我们曾经那么要好过,却也只是短短一个假期
第二天,你如期而至出现在我家门外。和昨日不同的是今天的我,特意榨了西瓜汁提前冻在冰箱里,笑脸盈盈地跑去开门迎接你。
如同你叫我姓名一般一开口就喊出你的大名:“胡昊瀚!我等你一早上啦!”妈妈在一旁纠正我要喊小哥哥,你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地应声道:“没事儿的阿姨,雅绘还小。”
我转过头对着妈妈做了个鬼脸,就急忙拉着你进屋里,一脸谄媚地端来冰镇西瓜汁和我最爱吃的桂花味绿豆糕,装作乖巧模样地喊:“小哥哥你看,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你哪会不晓得我的心思,也不跟我拐弯抹角,直言:“想知道隐藏关卡可以,这暑假把这些习题全部做好。”你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拎出一袋子厚厚的学习资料。不,你一早就受了妈妈嘱托有备而来,而我却因为你要出现忘了你来的目的,光满心惦念着和你一起酣畅淋漓打游戏机。
我的嘴一下噘了老高,什么心思都从脸上的表情表露出来。你看着我的脸“咯咯咯”笑,末了终于松了口说:“你必须要认真做功课哟,这些都是我自己整理出来手写的,你要是有点良心就看在我辛苦的份上,每天早早完成,这样我就也可以陪你打游戏了不是?”
胡昊瀚,你看那时候的我多不识趣儿啊。不体恤你辛苦的劳动成果不说,心里还嘀咕着亏自己叫你声哥哥,你竟然没良心地让我做习题。
不过,为了能和你玩游戏,我还是乖乖听话开始用功。
你的字体真漂亮啊,工整的楷体经过你的手看起来铁画银钩。不像我,写在纸上的字扭来扭去像极了春日里破茧的毛毛虫一样蠕来蠕去。
我的确是个不长进的小孩,你坐在一旁悉心指导我,我却缠着你问东问西就是不问练习题。可你那时候对我多有耐心啊,不仅不恼反而笑嘻嘻响应着我所有天马行空的怪主意。
虽然我挺胡闹,但跟你相处的时光实在太美妙了,以至于我生怕我一个不认真你就会生气不再来我家里教我功课。而我的用功你似乎也看在眼里,所以每每我拿着你留好的家庭作业给你邀功,你都会应承我的任性提议。好比黄昏将至,拎着两大壶水桶带着我去老杉树下捕蝉,大清早骑着单车带着我跑到老远外的小湖渠陪我抓青蛙。尽管那时候我们捉了一大袋子的癞蛤蟆,我气得哇哇大叫威胁你说不捕到青蛙就不回家。
胡昊瀚,你还记得那些日子吗?那时候我记得自己明明是生着气的,偏偏如今回忆起那些时光,那种悠然惬意的感觉都像弥留在身体的某些部位当中,无处可寻却经久不衰。
后来,离你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不好。无理取闹的次数多了,你的耐心也就越来越少了。
我终于还是隔着自己房间的门,听到了你对妈妈说:“阿姨,雅绘现在的基础已经稳定了,我马上就要去杭州了,明天我就不来了,如果她在学习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您可以随时联络我。”
我几乎像个小疯子一样破门而出冲到你身旁,比你矮整整一头多的我甩着胳膊用力把小拳头砸在你胸膛上,还一个劲儿地喊着:“胡昊瀚你赶紧走!你不要再来我家了!你这个人真讨厌!我最讨厌你了!”
而后,你就真的信了我的话,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家。
胡昊瀚,你怎么能那么蠢啊?女生是最口是心非的动物了,况且跟我相处这些时日,你怎么都不明白,我所有的置气不过是因为,舍不得你走。
三、要我怎么能割舍,我对你的心心念念
你走的那年我才十二岁,刚刚升入初一。你的补习很有成效,这是我在某一次测验拿到前十名时才发现的。妈妈乐得带我去你家道谢,也是那次我才无意中听你妈妈讲,为了让我学习,从来不打游戏机的你在家摸索了好一阵子这玩意儿。
你妈妈只是随口提起这样一句,可我的心底彷如有一谭结了冰的湖泊裂了缝隙。蕴藏在深处的湖水一点一点淌出冰面,融化掉所有结了冰的地点。
胡昊瀚,虽然我年纪小,但我清楚地知道,心里那股不可理喻的冲动在此时此刻已经沸腾了:我要刻苦,要去杭州念书!
自打那天起,我的游戏机就被收在角落里,直到落满尘埃都不再拿出来。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课本书籍,我想,当你看到全新的我,就一定会忘掉,那个任性又胡闹的我了。
可是,高一那年假期,你参加了萨克斯比赛留在学校。
高二那年,你又因为在市里的英文演讲也没有回来。
直到你升入高三,我才心心念念盼回了你。却是因为你爸爸做生意挣了一笔钱,全家都将搬到市里。你这次回来,只是来彻底地收拾行囊。
彼时的我已经出落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没有了曾经黄毛小子一样的短发,长发披肩穿着过膝裙站在你面前时,你竟然都快认不出来。
你比从前高了,也比从前帅了。可我看着你面对我那陌生的神情,不知哪里窜来一股气,屏住哭腔刻意抬高嗓音:“胡昊瀚,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你愣了一瞬,忽然一如从前那般露出亮白的牙齿笑了起来,抬起手揉揉我的头。
“雅绘呀,你脾气还和小时候一样坏呐。”
你不说话还好,你这样一句话冒出来,我就感觉自己的眼窝里蔓延出一道海,不可抑制的委屈。
“胡昊瀚,你走了是不是不会回来了?”我不理会你的话,接着问自己的。
你还是笑,不顾我的提问左右而言它:“怎么,舍不得我啦?”
自然是舍不得,可你骄傲的浓眉毛像一只展翅的鸟,我开不了口,也羞于开口。胡昊瀚,我这三年来所有的努力源泉都来源于你,你这样一走,我该怎么办呢?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整个身体再没有冰川河流,再没有芬芳花草,只剩下无边的空落。
胡昊瀚,你看,我的游戏机早就落了厚厚的灰尘。从你走以后,我就连最感兴趣的东西都提不起兴致了。而你给我的资料书摆在我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我每次写题疲惫的时候抬起眼就能看见,于是浑身就好似重新充满了电量一般可以接着运行。
那段日子我的心里一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说,你考到他的学校,从此他在哪你就在哪。可另一个小人却说,卢雅绘,你追不上的,他飞得太快太高,哪里是你可以痴心妄想的。
这两个小人一直打到我收到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托父母跟你家熟识的福,他们又再次拜托你来车站接我,送我去学校。我终于如愿又见到你,但事实上,又不止是这样,来车站接我的是你,但你带着你的女朋友。
你对着我们互相介绍着,我是你家乡的小妹妹。然后又拎过我的行李箱,如往日一般摸摸我的头说:“雅绘,喊姐姐。”
四、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都会有我此时这样辛苦的感觉
是啊,我怎么能忘了,你已经十八岁成人了,谈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就像我拼命努力考到你念的高中时,你却已经毕业升入大学里。在你印象里,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脾气坏的小妹妹,也好像,只能是那个小妹妹。
我怎么能把这最重要的忘了呢!
你送我去学校报名,带我熟悉校园环境,实在周到至极。你的女朋友也对我很好,她陪着我去女生宿舍,帮我领被褥床单,买洗漱用品。她给我铺床的时候我悄悄地看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和透白的皮肤,五官精致又美好。重点是她和你一样,对我贴心又温柔,我实在没办法讨厌她。她的脑袋后面好像长了眼睛,发现了我在观察她,撇过头来冲我笑:“昊瀚知道你肯定整理不过来这些,他一个男生又不方便,所以专门叫我来帮你收拾宿舍,你看你哥哥多疼你。”
她说这些话并没有使我高兴,我那时候多妯啊!听到别人叫你昊瀚我就妯得起鸡皮疙瘩,听到别人说你是我哥哥,我就妯得能憋死自己。我自然是埋怨你的,如果你不这样介绍,又有谁会知道我是你妹妹?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我只能是你的妹妹?
胡昊瀚,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叫你的大名,难道你以为,我就是想来当你的妹妹吗?
这些话酿在我心里成了一杯稠稠的酒,到最后我都没有醉得对你说出口。所以,当你跟我说注意和同学处理关系,要认真听课用功学习这些话时,我都像个醉汉一样只知道“嗯”。你看着我不放心走,终于还是把你的手机号码存在了妈妈新给我买的手机里。
胡昊瀚,你主动给我留下的号码,是不是对于我这三年来努力的奖励呢?可是你也没说什么时候可以打给你,只告诉我有困难打这个号码。我能有什么困难,我最困难的事儿就是你。我今年十五,你今年十八,我用了三年时间考到你的城市,是不是再用三年,就可以打通你的电话对你说喜欢?我眼前的所有困难,都来自时间。只是从今天,我要更努力一点。因为自打见到你女朋友开始,我才发现也不单单是时间的原因,你从小优秀,以后还会更优秀,所以站在你身旁的人,自然也要和你一样优秀。
是啊,你的女朋友跟你一样同考入浙大,人又出落得标致,可就连这样我都觉得她配不上你。反过头再来看看自己,又哪里是配得上你的样子。
我一直都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你。一方面是为了勉励自己,告诫自己现在哪里有资格打给你;另一方面,也是怕听到你和其他女生的任何消息。我总提醒着自己,等考上浙大,等可以和你并肩。于是就这么忍着,忍着,就又这样辛苦地熬过了几度春夏。
五、我追了那么久,始终还是追不上你的步伐
时间就这样熬到高考前,而我的成绩似乎已经没有可以再突破的样子了。就连老师都找我谈了很多次话,告诉我做好保守的打算。
那时候我心里的小人已经不拘于打架了,它们在我身体里厮杀,折磨得我难过极了。于是我鼓起勇气,在考试前夕打了通电话给你。
你听到我的声音时怔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状态道:“雅绘啊,要高考了吧?”
“胡昊瀚,你在哪儿?我想来找你。”
你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其实在打这通电话给你的时候,我自己也没料到。可是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这句话就是我全部的想法。
“别闹了雅绘,我在西安实习呢。”
西安,在我的印象里它只是一个距离我很远很远的古都。就像你一样,好像离我那么近,却又总是遥不可及。
我拿着电话很久没出声。你却一直在说话:“雅绘,你马上高考了,要放轻松些,别对自己要求太高,情绪要调节好。”
你说了很多,不过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说,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然后我灵光一闪,就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极了。我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既然你在西安实习,那我考到西安去不就好了。反正最开始想考浙大,也不过是因为你不是吗?
想通了这点,日子一下变得风顺起来。我再也没有那些自怜自哀的小情绪,我搜了很多西安的资料,照片上那里的一砖一瓦都让我欢喜,因为这个城市有你,不久以后,我也会在这里。
我如愿收到了长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飞机时拨通了你的电话号码。
我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胡昊瀚,你在哪里?我来西安啦。”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考到这里,语气里也没有半点惊喜。只是问我在哪里,让我乖乖等着你接我。
也对,我家里人和你家里人那么要好,我的消息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又岂不是更好,他们给我创造的条件让我有了更充裕的理由黏住你。
大学的课并不要紧,我这六年的卧薪尝胆到此刻终于得到了完美收官。我开始没事就打电话给你,擅自跑去你实习的单位找你。凑热闹的同事对着你起哄时,你也都只是笑笑说:“别乱讲,是我妹妹而已。”
对,那时候你和你的女朋友还是没有分手。
对,我借着“妹妹”的名义厚颜无耻地拴住了你。
胡昊瀚,你看,我从小就不讨喜,长大了变得更不讨喜。所以,你的女朋友终于因为不讨喜的我,跟你产生了嫌隙,在我刚来西安的第三个月,你们就分了手。这比我预想的速度要提前太多,所以,我有点惊慌得手足无措。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而是因为你明明失恋了,可还是表现得一点事儿都没有。你说:“能分开的感情都不过是不够爱罢了。”我想回答你对啊对啊,所以分得好分得漂亮。可是,我的心特别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那段日子我挺想找你,但又不太敢找你。虽然你嘴里说着没什么,可我总觉得,是因为出于你男子汉强装出来的坚强罢了。
直到2010年,你实习结束准备回杭州。我兼职的公司那几个文件都做得不错,结算工资时,负责人送了我两张刘若英“脱掉高跟鞋”的巡演演唱会门票。他说:“小姑娘干得不错,以后接着合作。这两张票你拿去和男朋友听吧。”
我捏着两张门票,脑海里“男朋友”的字眼和你的脸重叠。我想,已经七年了。我已经十九岁了,如果再拖下去,你铁定又要被抢走了。这个想法促使我一鼓作气地约了你。
其实,那一天我的心跳得扑通扑通,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即将破土而出。那种心情,在我身边的你怎么能懂。可是刘若英的歌太煽情了,刘若英讲话也太煽情了。她在舞台中央举着话筒说:“你们有没有爱的人,你有没有告诉过你有多爱他?”
于是她在台上刚开口唱道:“想为你做件事……”我就拉着身边你的手说:“胡昊瀚,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去我家到现在,你就在我心里一直走不出去。”
“这七年里我一直都在努力,考你念的学校,走你走过的路。你去杭州我就去杭州,你来西安我就来西安。我做的这些,其实只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我抬起眼看到你的脸上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你的眉头皱出一个小老虎的王字,眼眸盯着我此刻泪眼婆娑的双眼有我看不懂的天际。
胡昊瀚,你一定不知道你此刻的表情多让我陌生,又多让我害怕。我怕你一开口就是拒绝,我怕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所以我赶紧松开了你的手说:“你别皱眉,我走就好。”
你别皱眉,我可以假装没事离开这里。
六、尾声
演唱会还没结束,我就像个逃兵一样离开了现场。
我听过别人讲,告白要当面告,分手要当面说。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我所有的勇气都用在告白上,连听结果力气都没有了。
会场外像三流小说里写得那样稀稀落落下开了雨,我哭得不可抑制像要把这些年的感情都哭彻底。
你没有找我,一直到你回杭州都没有打一通电话给我。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我即使再不识趣也应该学会自重了。其实我挺后悔的,我经常会回想,如果那天我不告白,我是不是依然可以借故在你身边,很近的距离。
不过日子一久,我也慢慢变得释然了。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没在你身边,你就不用再困扰了。不过,胡昊瀚,你知道吗,接受你不喜欢我这样的事实,对我来说其实挺艰难的。
所以在那些年的所有假期里,我总在借口要打工而拒绝回家。我怕回到家从妈妈耳朵里听到你的消息,更怕,我管不住自己对你的思念,再用两家交好的理由去见你。
甚至到毕业,我都用就业不错的理由拒绝了回去发展。
2015年,我答应了公司里那个曾经面试我的HR的求婚。我记得那时候我投了很多石沉大海的简历,直到降低了很多要求后面试到他家,当时他问我,为什么名校毕业却选择了这个刚成立的公司。我答非所问地回答他:“我越过高山翻过悬崖才走到这里,纵然没有我想要的,可我已经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愣住的模样很像你,可他跟你不一样的是,他当即录用了我。以至于后来,我嫁给了他。
婚礼是在西安举行的。那天你妈妈爸爸都来了,我怕听到你的消息,所以没有打招呼。可交换对戒时我远远望去嘉宾席后,有个人的身影很像你。我聚着眉头凝神望去,那个人已经背过身离去。
婚后我的生活还不错,工作也很顺心。妈妈经常打电话给我,提到的话题已经是趁年轻给她生个外孙。
我终于不必刻意规避与你有关的话题。所以当妈妈提到你出国留学的消息时,我已经可以大着胆子问一句你有没有找女朋友。
提到这个话题时妈妈的话多了起来,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替你着急。她说你都三十了还不找女朋友,家里人都急得不行。安排了好多相亲你都不去,最后索性出了国耳根清净。
我犹豫了很久,到最后还是没敢开口问一句为什么。
直到2017年开春,我翻着微博看到杭州市地铁站被网易云的音乐评论刷了屏。那句刘若英《很爱很爱你》下面评论的:你别皱眉,我走就好。评论人ID:hhh呀。我的心脏仿佛被一道雷劈了下来恍如隔世,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出了所有时光剪影。
胡昊瀚,我暗恋你那么多年,早就知道你姓名发音的第一个字母都是H。是贼心不死吗?我竟会无聊到一直追踪出这个ID的地址在墨尔本。
是什么在作祟我已经分不清楚,可我还是找了回家探亲的理由请了假去了趟杭州。在去杭州地铁站前,我跟着妈妈去了你家,你妈妈提到你时眼中是含泪的。她对我讲在我结婚那天,你是去了现场的,不过从西安转机出国就匆匆打了过场便去了机场,连声恭喜都没来及对我说。她还告诉我,你在西安实习那年,检查出来患了脑垂体瘤。这个病分明不是不治之症,按常理来说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可你却和女朋友分了手,从此也拒绝再谈朋友。现在倒好,去了墨尔本连家都不回了。
时光退到七年前,我才惊觉,你皱紧的眉头,或许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已经忘了听到这些消息是怎么从你家走出来的。
只记得出门后便第一时间去了江陵路的地铁站,找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找到那句音乐评论。直到我摸到那冰冷的广告牌,才发现今时今日,自己早已走出了你的生命。终于,彻底失去了你。
胡昊瀚,距离2003年我第一次遇见你已经过了十四个年头,如今已经是2017年了,5月21日。是啊,我仍然爱你,但我不敢告诉你,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爱是这么不堪一击。我也不敢再想你,因为我不敢想起,曾经那个,一腔孤勇却懦弱的自己。
更新时间: 2022-11-06 1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