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顽
1
A大最有名的，不是那位蝉联各项竞赛的天才少年，也不是图书馆前百试百灵的许愿池，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锦鲤”女生。
A大美术系大二生付秋眠同学，新的一学期仍然不负众望地延续了自己的“锦鲤”属性，人人见了她都得问一声“欧皇好”，巴不得吸光她的“欧气”。
关于这“欧皇”的来由，还得从去年“双十一”说起。
某集团在某大学生论坛发布了一个只针对大学生群体的抽奖活动，奖品包括五万真金白银，外加手机、电脑等一系列智能用品。
这在国内大学生之中自然掀起了一股热潮。
谁人不想做场梦呢？在室友的催促下，“万年非酋”付秋眠也按下了转发键。大奖公布之后，她的ID一夜爆火，从此翻身农奴把歌唱，也算是正式踏上了“欧皇”之路。
也是从那时起，付秋眠被A大学生称为“锦鲤”，永久地挂在了论坛首页。她的“非酋”人生，也在之后发生了变化。好运源源不断地涌来，凡是学校哪里有好事，总是少不了她的份。
这天，付秋眠在校园论坛看到一个奇怪的奖项——评论“1”即可参与抽奖赠送男朋友活动。
大家都觉得这是恶搞，都等着看付秋眠的“欧皇”名号会不会栽在这里。
在众人的呼吁下，付秋眠转发并评论了抽奖活动。但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怎么会有抽奖赠送男朋友这种事情呢？当然是骗人的。
“你好，霍岐，你的男朋友。”
阶梯教室内，白T少年推推眼镜，站在她面前，并示意，身后是他为她占的位子。
这位男朋友，引得全场沸腾起来。
付秋眠这才意识到，抽奖赠送男朋友这种事竟然不是骗人的，这也，太扯了……
“早知道抽奖中的是霍岐，我注册五百个小号也要去啊！”
“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吗？这是干吗？神仙下凡历劫？”
“太羡慕了！我要是有付秋眠一半的‘欧气’，都能嫁给易烊千玺了。”
霍岐，A大的又一传说。
一个七岁念完小学，十三岁破格升高中，十五岁考入A大的天才少年。
也就是说……他现在十八岁，已经大四，还是付秋眠的学长，年龄却要比她小一岁。
这……到底什么情况？
付秋眠蒙了。
“抽奖所得，不能退换。如果你非要换……”
“不换！”付秋眠抢答，“你好，男朋友，请多指教。”
开玩笑，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帅哥送上门，拒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很显然，霍岐也没有想到对方能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二人就这么僵持半晌，直到授课老师进门，付秋眠才坐到了霍岐的旁边去。
这是付秋眠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男生一起上课，而且，这个人以后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2
正式脱单之后，付秋眠很不适应。以前是单身惯了，各方面都习惯一个人。突然多了个男朋友，等她上课、下课，等她吃饭、看书，总之浑身不自在。
室友说，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感情，太像合作关系了。
付秋眠把原话转述给霍岐听。图书馆里，正认真做习题的少年侧头，认真思索起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付秋眠秒答：“高的，帅的！”
霍岐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一米八七算高吗？”
只有一米六五个头的付秋眠疯狂点头：“高，而且帅得超出我预期。”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有，毕竟不像偶像剧里，双方的恋情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她只好小声附在他耳边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呢？”
当然是你这样的！付秋眠想，他肯定会这样圆滑地回答。但不承想，他很认真地跟她说：“嗯，温柔可爱的倒霉鬼吧。”
付秋眠一愣，温柔、可爱、倒霉这三样，她一样也不沾的！果然，抽奖得来的男朋友，不合适也不合拍。付秋眠暗自决定，管他爱不爱的，到时间分道扬镳好了。跟帅哥谈恋爱，横竖吃亏的也不会是她。
这么回答过少女后，霍岐很显然没有那情商去发觉什么不对劲。他自己有一套“男友规范”在手里，里面写了满满一本子的作为男友应该跟女朋友做的事。
这时的少女，脸色略微不愉快，慵懒地靠在桌边，翻看着眼前的设计图册。霍岐抬眼轻轻扫一下四周，顺势拉过她的手，用课本资料挡住两人的脸，轻轻吻了她。
付秋眠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半晌说不上话。
“男女朋友不应该这样吗？”他问。
应该，可做这一切的前提是喜欢啊。
过了些时候，霍岐带付秋眠去游乐园。时间正好是黄昏，付秋眠很疑惑，问为什么要这么晚才来，游乐园很快就闭园了。
霍岐告诉她：“我在网上查到，这家游乐园有特定的项目在夜间开放。我看网上说夜里的游乐园最美。”
付秋眠点点头，乖乖跟在他身后检票入园。
都说，男女一起玩鬼屋，会有助于感情的升温。霍岐带付秋眠来的第一站，就是游乐园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屋。
但他完全小瞧了付秋眠的胆量，换句话说，对付秋眠来说，这世上唯有穷是最可怕的。
二人结伴进了鬼屋，眼瞅着同行的其他女生疯狂尖叫，钻进男生怀里一阵嘤嘤嘤，付秋眠随手摘了根墙上的塑料骨头，对着每一个试图吓唬她的鬼给予当头一击，一边打一边喊着：“我去你的！”空出的另一只手，还不忘记拉住身后的少年，一路保护。
总之，这英雄保护美女的计划没能顺理成章地实现。并且，这个风风火火的少女，完全听不见霍岐在身后的呐喊。
还从来没有谁见过霍岐这么狼狈。
他喊：“付秋眠，你拉的不是我。”
而少女，已经大摇大摆闯出了鬼屋，将手里的骨头一扔，气喘吁吁地擦着额上的汗，跟身后的人说话：“我说，男朋友，下次不要再带我玩这种无聊的东西了，简直浪费时间。”
话音落下，付秋眠回头，看着眼前已经热得脱妆的“鬼”，终于放声尖叫：“霍岐呢！”
她再次冲回去，在门口与霍岐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牵错手了。”她下意识道歉。
对方哭笑不得地拉起她的手，说下次注意。
3
自有了那次鬼屋经历后，霍岐再也不敢带付秋眠参加这类“危险性”高的活动了。但两人的约会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进行，于是，付秋眠主动提出带霍岐去玩剧本杀。
付秋眠是剧本杀的老玩家了，最近新出了个古装本子，她一直没时间去玩，恰巧有人陪自己，便约了霍岐一起。
这个本子的主打方向是情感，但付秋眠是重推理玩家，抽到公主身份换上那身凤冠霞帔，仍面不改色地坐在位子上跟素不相识的人有条有理地分析。
但其实，这一场她是凶手。
霍岐是新手，几乎是一边查攻略，一边跟着付秋眠玩。但他没什么主见，无论付秋眠说什么，他都信。
她指谁是凶手，他便利用仅有的证据去分析那人的动机。有人看不下去了，说道：“场外的感情别带到场内啊。”
还有人问，付秋眠跟霍岐认识多久了。
付秋眠说七天，霍岐笑而不语。
游戏进行到最后，证据纷纷指向了付秋眠，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感情本子，付秋眠俨然已经放弃了挣扎，认定了自己会输的局面。但霍岐跳了出来，思维缜密地细数了一遍从头到尾的所有证据，最后，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时候付秋眠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他是个天才少年，剧本杀这类考验逻辑的游戏，根本难不倒他。
于是，所有人相信了霍岐的话，选择投票给他，因此输得一败涂地。
“拜托，不是你为什么还要揽下啊？”
霍岐笑了笑，那身宫廷侍卫的长衣配上他干练的短发和眼镜，笑起来有些魅惑众生的绝色。果真像是个古代美男。
“因为我喜欢她啊。”霍岐回答道。
这时有人翻了翻手中的本子，说道：“骗人，剧本里根本没写你爱的人是公主……哎，遇到恩爱狗了。”
付秋眠无暇想那么多，只听见那个人说：“因为我喜欢她啊。”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好像真的已经沦陷了。即便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抽奖得来的男朋友，不会是真的，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动了心。
等换下游戏装扮，恢复原本的样子，她又想，那时的话只留在那时算了。
“剧本杀确实很好玩，看来我也要抽时间多了解一下这些游戏了。不然都无法融入你的生活。”回校途中，他们在路边等公交车，霍岐把站牌下的座椅擦了擦，示意她坐下。
付秋眠乖乖地坐下，又问：“霍岐，咱俩啥时候分手？”
霍岐一愣：“啊？”
“你不是我抽奖中的吗？又不是正常的恋爱，肯定指望不了多久。所以你看啥时候分手啊？”
7路公交车驶入站点，车门打开，一群戴黄色帽子的小孩吵吵闹闹地下了车。
霍岐：“不能不分吗？”
付秋眠没听清，只说：“反正咱俩之间也没爱意。”
4
付秋眠报名的美术大赛在月中举行。初赛是每人交一个人物绘制，人物的风格则按照初赛的选题“美”来设计。
“美可太笼统了，世间美女千千万，到底哪个才是最美的？”付秋眠趴在宿舍床上抱怨。室友们显然不关心她的比赛，只顾八卦：“你跟霍岐咋样了？”
……
付秋眠更丧了：“抽中的男朋友，你觉得呢？”
“我看霍岐对你挺好的。”
付秋眠撇嘴：“好个屁。”
要是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就是恋爱，那她跟同学们不也照样可以做到这些吗？这就是明摆着欺负她没谈过恋爱。
这时候付秋眠才猛然想明白，惊喜地说道：“姐妹，我不会是被坑了吧？用脚指头想一想，这转发抽奖送男朋友都很扯啊。”
室友拍拍她的小脸蛋：“我要是你，就不会想这么多。对方可是宝藏男孩霍岐，姐妹，这就是个火坑你也必须给我跳！”
“为什么？！”付秋眠发出抗议。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凭他长得好看！”
……付秋眠气得翻白眼。
这天，付秋眠在图书馆死磕初赛人设绘图，还是被一天巡视图书馆八百次的霍岐抓到了。最近这段时间，付秋眠有意躲着他。霍岐联系不到她本人，只能这样大海捞针地找她。
正对着一面白板苦恼的少女感觉到面前的凳子上有人坐下，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霍岐那双清澈的眼睛。原本就乱的思绪，这下更乱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女朋友啊。”
付秋眠笑：“别了，咱俩还是分手吧。”
霍岐没接她的话茬，倒主动点拨了她：“美其实不只是外貌上的华丽和精致，你试着换一种方向呢？”
“什么方向？我照着范冰冰画一个算了。”
这话把霍岐逗笑了，他强忍着笑意，拿出自己的课本和铅笔，在首页的目录上飞快地画着什么。
付秋眠托腮看着，霍岐完成后，将书本反过来朝向她，她才看清楚，这是一双眼睛。
好像在哪儿见过。
“眼睛？是挺好看的，但这跟美有什么关系？”
少年温柔地解释说：“很干净，你不觉得吗？”
很干净，就是美吗？付秋眠的思路瞬间被打开了，她笑着说：“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画了。”
她想问又不敢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的眼睛？或者说，是不是喜欢我？
但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付秋眠想，再这样下去，自己必然是要沦陷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快喜欢上霍岐了，再这样下去，交付真心的那个人必将是她。她抬头看着他说：“要不，这次的恋情就先中断吧。我不想要抽奖得来的男朋友了。”
霍岐一愣，不等她继续说下去，起身，做了在偶像剧里看过的男生对喜欢的人做的事情——俯身深吻了下去。
隔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窗外的阳光恰巧照在少女的嘴唇上。
软软的，甜甜的。
付秋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眨眼也不是，不眨眼也不是。若不是身体机能支撑，她恐怕连呼吸都不敢。快喜欢上霍岐？恐怕要把“快”字去掉才可以。
“是我自己送上门的，能不能不退啊？”面前的少年小声说。
付秋眠面颊通红，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5
“我一定是喜欢上霍岐了。”付秋眠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室友说不意外，她现在才喜欢才意外。
初赛这天付秋眠才知道，原来霍岐是赛事评委之一。
当天，他穿着标配的白衬衣坐在主席台上，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付秋眠在台下注视着他。
霍岐看一眼选手名单，看到付秋眠时，抬头越过众人，对上她的眼睛，冲她笑了笑。
再低头时，撕掉她参赛表上的一寸相片，夹在了自己的手机壳里。
付秋眠的参赛编号是007。原本比赛评审觉得“004”这个没有人喜欢的号码只有“欧皇”才能驾驭，所以给了她，却遭到了霍岐的强烈反对，以至于举办方取消了“004”这个号码，由霍岐分配给了付秋眠一个“007”——少女最喜欢的数字就是“7”。
付秋眠对进入复赛很有信心，因为霍岐的眼睛让她觉得，自己的设计能够得到评审的喜欢。
令人惊讶的是，她前面那位大四的学姐，提交的参赛作品竟跟她准备提交的一模一样。
付秋眠甚至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旁人都在看作品，唯有付秋眠在看那个学姐，心头涌上愤怒。
一片昏暗的森林里，唯一有光亮散发的视觉中心，一个衣着简陋的青涩少女，披散着长发，一片朦胧中，唯有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画面在大屏幕上展开时，除了霍岐，在场的评委纷纷发出了感叹。
“前面的人都在画美女、仙女，妆容精致，服装精致，只有你在画眼睛。”
选手说：“谢谢，多亏了霍同学的指点。”
付秋眠愣愣地站在那位选手身侧，用力地扣住自己的小指，快要掐出血来。
霍岐：“我什么时候给你指点的呢？”
“很早啊。”那位选手说，“我为赛事苦恼时。连眼睛都是你帮我打过的草稿呢。”
这一刻，付秋眠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灰蒙蒙一片，看什么都不真实。大概是太震撼。
这时，那位选手又说话了：“我跟霍同学是同班同学，可不要出于私心给我打高分哦。知道最近霍同学在写关于A大传说之一‘锦鲤’付秋眠的论文，不知道这次‘锦鲤’的传说会不会延续下去。”
“妈呀，合着霍岐跟她谈恋爱是实际考察啊。”
说这话的，是场下的观众。很显然，付秋眠自己也意识到了，她这个抽奖得来的男朋友，是为什么而来了。
剩下的只有心酸和悔恨。
“那让我们看看下一位选手的作品吧。”主持人说道。付秋眠赶在屏幕上出现那张画之前转身下台。
她疯狂地奔跑着，毫不在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6
早在这之前，霍岐就认识付秋眠。
很早很早以前，他们一出身就注定会走不同的两条路。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天才，霍岐亦是如此。
他父亲是企业家，经常天南海北地跑。母亲没有工作，唯一的任务就是培养他。他自幼时起，学习任务就很重。
因此，从很早开始，他便跟同龄人很不一样。读幼稚园时，全班只有他一人可以流利地用英文交流，且可以做出初中的数学题目。
他上高中时，大概是因为个头还没有长高，又太沉默寡言了，总被身边的人欺负。
他最向往的就是隔壁的初中部，隔着一排栏杆，能一眼望到操场。
有些调皮的初中生会在那边冲着这边的高中生做鬼脸，偷偷爬树摘学校的果子时，会被高中生威胁告诉老师。
最张扬的那群人里，就有付秋眠。
她那时还是短头发，戴着矫正牙齿的牙套，笑起来时好像整个嘴巴都在发光。但是她很倒霉，摘果子被抓，跑步摔跤，站军姿时鸟屎唯独落在她头上。
久而久之，高中部也知道了，初中部那边有个小屁孩，是个“万年非酋”。
或许是沉闷的青春里，最向往张扬的一类人，霍岐很快被吸引了。先是爱上她那双遇见任何倒霉事，都仍旧闪光的眼睛，觉得成为那样的人一定会很快乐，瞧见她在围栏那边快乐地玩闹时，他便会不自觉笑起来。
跟少女唯一的一次接触，是他高三开学，少女升高一的时候。升学应该是快乐的事才对，她却缩在校园的一角抱着膝盖哭。
他凑近了才听清楚她的碎碎念。原来她的学费被人偷了，原来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丢了学费都不敢再跟家里要。
“同学。”他掏出自己的学费，拍拍她的肩，把钱放在她面前。
等少女回过神时，他已经转身离开。他逃课回家，告诉妈妈自己很不快乐，问妈妈读书是为了什么。
妈妈一愣，无奈地说道：“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读不了书吗？”
他当下想到为了几千块钱学费哭成那样的付秋眠。
回校重新交了学费，原本以为枯燥的高中生活会因为付秋眠在楼下的教室上课而明亮起来，没想到，自己因为成绩优异，来不及跟付秋眠产生交集便要升学离开了。
带着遗憾离开时，付秋眠还在升旗仪式上穿反了裤子。
看着所有人笑她时，霍岐觉得好心疼。
7
付秋眠离场后，霍岐起身拿过话筒，冷静地跟面前的选手对话。
“很奇怪，这幅画的主题，我只跟一个人说过，那就是我的女朋友付秋眠。”他说出“我的女朋友”几个字时，全场有片刻骚动，“你的这幅画，跟她的画的确看起来一模一样。你先拿出来，若不说清楚，恐怕会让人误会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偷来的，总之，她的细节处理得比你更好。她画的手，有茧子，她画的脸，有树叶的划痕。她比你更懂这幅画……”
女生笑了：“那可能是她抄了我的，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改了呢？”
“不可能。”霍岐笃定地说道。
“怎么不可能？”
“这双眼睛，是我在图书馆潦草几笔画的草图，多亏付秋眠完善。但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我画下的这双眼睛，是她的。”
现场无人不道霍岐浪漫。
而霍岐又丢下一句话：“我现在怀疑该选手窃取他人成果，请举办方查清后择日再举行一场公平的比赛。”
说完，扬长而去。
付秋眠躲在体育场外，坐在凉凉的台阶上哭。
她骂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付秋眠正要咬牙删掉霍岐的微信和电话，当事人就出现在她身后。霍岐拿过她的手机，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你都不听我解释吗？”
付秋眠一把推开他：“真难为您了。为了写论文，精心部署了抽奖送男友活动。怎么？就拿准了我会参加吗！就算准了我没人要，渴望脱单是吗！”
“不是，不会，我也不知道你会参加。”
这本来就是有人开玩笑发的帖子，不会真的有男朋友送。但是付秋眠参加抽奖的消息传遍了学校，霍岐便主动出击，给了发帖人一笔封口费，转而把自己送给了付秋眠，满足她的愿望。
“你为什么要满足我的愿望！我本来就是锦鲤，我——”说到这里，付秋眠愣了一下，“不对，你为什么要为了我的愿望去做这些？”
霍岐笑了笑：“因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忍不住想给你。”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付秋眠。在新生典礼上，他眼睁睁看着付秋眠表演了平地摔。其他人大笑的时候，他只顾望着摘掉牙套，留了长发的人失神了。
那次凑巧，父亲的公司搞网络宣传，霍岐想出选锦鲤的办法，既能借此宣传公司，又能帮付秋眠结束“非酋”生涯。
他在本校的论坛找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了一直参加各种抽奖活动，却从没中过奖的付秋眠，光明正大地黑幕了她。
再之后，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无论她参加什么活动，他都能仗着天才少年的身份去教授那里讲她的好话。要是转发的一些奖品没有，他也会假装她中奖，买来送给她。
实在没想到的是，她会参加转发送男朋友的抽奖。
如果爱情是她要的，再胆怯，也要鼓起勇气给她。
至于关于锦鲤的论文，纯属是因为他太爱写论文，又太喜欢付秋眠了，结尾一句是：她是我的非酋。
是一封变相的，写了许多年的情书。
这时的付秋眠惊吓得连说话都磕巴了：“那我……那我更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这不是花钱买老婆吗？不行，不行。”
霍岐被逗笑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有压力，喜欢我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不会死缠烂打……”
“这怎么行！”付秋眠慌张地喊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以身相许，你这恩情我还不了啊！”
霍岐：“以身相许只是为了报恩吗？”
付秋眠拉拉他衣角：“主要还是因为你帅，嘿嘿嘿。”
霍岐假装生气，低头拥抱她：“画的事情不是我说的。”
少女说她知道，刚刚都听到了。这事得怪她，画是她在图书馆完成的，当时那个女生曾跟她交流过。付秋眠单纯，对方拿出自己的作品与她交流，她便放松了警惕。
8
感恩节这天，校刊采访学生，询问他们最感谢的人是谁。
A大的两个传说人物自然在受采访之列。
问到霍岐时，他笑着看向身旁的付秋眠：“是她吧。我最难挨的那些日子，她的灿烂笑容安慰了我。”
他告诉付秋眠，自己很早前就认识了她。
付秋眠仔细思考一番后回答：“除了父母，最感谢的还是我上中学时遇见的一个男生。很矮，很瘦，后脑勺很帅。要不是他把自己的学费给了我，还鼓励我，我应该也不会考上A大。”
那个很矮，很瘦，后脑勺很帅的男生这时候正站在她身边，没忍住笑出来，打断了采访。
“你笑什么？！”付秋眠不开心。
“男孩子发育总是比女孩子慢，加上我跳级，遇见你时自然很矮。”
付秋眠震惊了一瞬后差点儿要哭出来：“原来那也是你！”
命运是很奇妙的。付秋眠认为，她前些年的“非酋”根本不足一提，因为她所有的“欧气”，都要用在遇见霍岐这件事上。
从那时起的每一刻，她都是幸运的。
更新时间: 2022-06-07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