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世子抵制和亲的三十七计

发布时间: 2020-01-09 22:01

分类:故事人生 / 睡前故事

我与世子抵制和亲的三十七计

作者简介:不喝奶盖,碎碎念式想写很多,希望笔下的每个人都可爱。喜欢美好事物,希望能和你分享很多很多好天气,啊,也想被分享很多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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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对永安王府小世子的评价皆是——“纨绔子弟、冥顽不灵、顽劣成性”。

而对我来说,他却是世间最好的人。

安荣不止一次觉得我是患了癔症才会这么说,而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反驳了他的话。

01

到我十六岁那年,安荣终于忍不住了,将我的衣裳团成一团,连人带物一起打包送到了永安王府门前。

这会儿已是深秋,张牙舞爪的石狮子上飘落了好多红叶,我拎着包袱站在紧闭的朱红门前暗自骂了安荣八百遍。可直到最后也不见安荣回来接我,我只好万般不情愿地敲了永安王府的大门。

“你来做什么?”

你瞧瞧,这便是顾誉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捏着眉心,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我站在门口和他大眼瞪小眼耗了半晌,当然眼睛小的人是他。

我瞧见他蓝绿色外袍没遮住的白色里衣和头上翘起的头发,猜想着他怕是刚被我从梦里闹醒吧?于是我耐着性子解释:“我哥让我来住一段日子。”

“不欢迎。”

“没要你欢迎我。”我瞄着他,找到空子就往门里钻,几乎算是半强迫性地进了永安王府。

一进门我就往里跑,像是后边有洪水猛兽一样,于是自然没有看见永安王府外,安荣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顾誉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顾誉一脸头疼地往里走的身影。

顾誉这个人,典型的纨绔子弟,潇洒惯了,自然是不想府里多一个麻烦精。

当然哪怕多了一个麻烦精,他也还是每天照旧忙着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压根没什么空管我。只是偶尔在花园里见到我后,逗我两句,每次我都气得恨不得在他指尖上咬一口,而他每次都会摆摆手,心情极好地出门了。

我深感我错了,我哪是麻烦精,分明是一个被他打趣的人,还是一个秉着礼仪不可给主人家添麻烦的人。

我住在永安王府的屋子,不似从小到大住在山禄府的屋子,不是那般充满生活气息,而是冷冰冰的又毫无生机。

像我们这类人,打小就被各种规矩折磨惯了,每天想着的就是万万不可给主人家添麻烦的念头,于是身体本就不大好的我毫不意外地得了风寒。

日夜咳个不停,终于“咳”来了顾誉。

他估计是从某个声色场合被匆匆地唤了回来。因为藏蓝色的缎子衣上还有脂粉的气息,我嗅到了,有些气,又默默地往被子里缩了几寸,只留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但最后却露出了一个“败下阵来”的模样。

“住不习惯,为什么不早说?”

我闷在被子里出声:“不可以给你添麻烦,你会赶我走。”

事实上我知道他不会赶我走,虽然他面上凶巴巴的,可实际上比谁都紧张我,而我就是恃宠而骄。

他叹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把我的被子往下拽了拽。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盯着他。他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就觉得很委屈,莫名其妙的。当我抽噎着在心里骂了顾誉八百遍时,他却抱着一床被子盖在了我的薄被上。

我闻见那床被子上散发着他惯用的茶香,还没来得及享受,却又在他俯身的一刹那,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儿,于是果断地又往后缩了两寸。

大概是我嫌弃的意思太明显,他挑着眉又弯了一点腰。

“你再嫌弃我,我就把你团成一团给扔出去。”

“你身上好臭。”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说,愣了愣,双手撑在我枕边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站直往后退了两步,道:“抱歉,我着急赶回来,忘了身上会染上味道了。”

他笑得很好看,不是十六岁之后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倒像是十六岁之前温和的笑。

“睡吧,这味道太冲鼻了,我不在这里陪你了,以后有事就派人来找我。”

我确实有些困了,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是我病得神志不清了,不然顾誉怎么会对我这么温柔?

“这床被子是我的,比他人的好一些,冷了就盖两床,一会儿盖热了,就掀了你自个儿的那床。”

大概是看我快睡着了,他念叨了一句,便没再多留。

02

我这一觉睡得很沉,隔天醒来的时候,就见我的床头有只白猫懒洋洋地冲我叫。

那只猫通体雪白,圆溜溜的眼睛像蓝宝石,令人心生喜欢。

守在院子外的侍女见我醒来,端来姜茶道:“世子遣我来照顾您的起居,那只猫是世子从十三皇子那夺来给您做伴的。”

“夺”这个词倒也真没用错,十三皇子一贯爱猫如命,夺他一只猫怕是等同夺走他的半条命。

而这件事怕也只有顾誉能干得出来,换作旁人,十三皇子不闹得鸡飞狗跳是万万不肯罢休的,可即便是顾誉,十三皇子也是要闹上一会儿的。

但左右夺的不是我的命,且这只猫我瞧着喜欢,就随他去了。

我趴在床上和猫面对面,跟傻瓜一样和它一块叫,玩得不亦乐乎。如此几日,我想着我的病好了,便领着猫在永安王府无所事事了几日,突然反应过来,我似乎有好几日未见到顾誉了。

我心下觉得奇怪,虽说之前他也整日贪玩、不成性,可我如今回忆起来,之前倒是每日还能见他一回。不是瞧见他脸上盖着一本书在花园里睡觉,就是在早上被他闹醒扯去用早膳。

我疑惑着,随口问了边上的侍女。

侍女道:“前日世子入宫了,大约是入得匆忙,没来得及和郡主说。”

“嗯。”我想不明白他进宫去干什么,但好在没过多久,顾誉就回来了。

我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气急败坏地往水壶里灌着水,把暗红色的衣襟都湿了一片。

我充分有理由怀疑他是要去沙漠待几日了。

“怎么了?”我问。

“我得跟边塞使臣一起去一趟南方。”

“为什么?”我疑惑,按理说这些事扯不到他这个闲散世子的头上。

顾誉按了按太阳穴,说:“本来不该是我,但这段日子边塞国的使臣到访,圣上说礼尚往来,要派人跟着走一趟,加之十三一直在边上帮腔,任务就落在了我头上,我估计十三是在报上回夺他猫的仇。”

说到这里,顾誉笑着摇了摇头,问我:“我可能要去一段日子,你是接着在这里住还是回去住?”

我站在原地抱着猫摸了摸,既不说接着住也不说回去,安静了半晌,似无理取闹一般。

而后,我说:“那我把它还给十三,你让十三自个儿去!”

“别闹。”顾誉手肘撑在桌上,脑袋斜靠着支起的手背,笑着道。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听到这里,顾誉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我倒想你和我一块儿去,但你身体不好,太远了,不带你去。”说完,他见我没什么反应,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哦。”

得了回应,他才满意地笑了,说:“那你在这儿好生待着,有什么事就找管家,实在不行,就回去找安荣。”

由于南方的事很急,加上顾誉又在宫里耽搁了几日,所以他只得连夜出发。

我本来说送他到城门口,他也答应了,结果这人说话没信用,临时反悔,说:“晚上太冷,一来一回也折腾,你别送了,我很快就回来。”

我试图反抗,可惜寄人篱下,说话没什么分量,只能在院子使劲地朝他翻白眼。

他临走前哄我:“别气了,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而且你的眼睛不大,就别翻了。”

气得我忙赶他:“你可快走吧。”

他冲我嬉皮笑脸了半天后还是走了。

我裹着他方才给我披上的白狐裘站在门口,一直等到那挂着灯笼的马车看不见了,才叹着气往回走。

我舍不得他,谁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和他待在一块儿了呢?

03

在我的印象里,我似乎是很久没见过安荣了,也不晓得他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对自己妹妹这般不上心。

顾誉走后的某个早晨,没良心的安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喘着气一把拉住我往屋子里带。我瞧他这架势,疑惑他是要把我杀了灭口。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却摆了摆手,道:“圣上要你出塞和亲,顾誉还在去南方的路上,暂且回不来,你且先回屋装病躲上一阵子。”

我彻底愣住了,心道:圣上还真喜欢让安家的人和亲。姐姐被送到了边塞和亲,连妹妹也要送去。

我坐在椅子上,感到自己手脚冰凉,却不似安荣这般紧张,愣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反倒笑着安慰他:“左右都是嫁人,嫁谁不是嫁?”

是啊,除了顾誉,我嫁谁都一样。可是出塞和亲,那要离家好远,我就见不到安荣,见不到娘亲,见不到有猫的十三,也见不到顾誉了。

安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于是我吸了吸鼻子,接着安抚道:“这和顾誉有什么关系?他回来了,我便不用和亲了吗?虽然他是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但这些年,他已然仁至义尽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滴眼泪就砸了下来,砸在鹅黄的衣裙上,晕开大片的水渍。

安荣见此,好像很生气,大概是气我自暴自弃,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突然就觉得很委屈,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到打嗝。

我说归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屋子里装起病来。

装病的第二日晚上,我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逗着猫,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吓得我连忙收敛了神色,耷拉下眉眼,装出一副孱弱的模样。

桌上灯光泛黄,待人走近了,我才发觉那是顾誉。我立马不装了,神采奕奕地趴在桌上扭过头看着他。

他大概是连夜骑马赶回来的,一身风尘,眼里虽有神,但眼下却有很重的黑色。

他走到我面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弯下腰盯着我看了半晌。

我也盯着他看,甚至露出些许无辜的神色。

良久,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薄唇吐出两个字:“别怕。”

他眼里清朗有神,一下就看穿了我拙劣的演技。

我在害怕,怕去异乡,怕再也见不到他。

他只哄了我一句,便站直了身子,匆匆地说要进宫,好似回来只是为了来安抚我。

我赶忙拽住了他的衣袖拦着他,他的动作一顿,回头朝我笑了笑。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晃,撒了手。

因为他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眼里有害怕。蓦然令我想起四年前,姐姐出嫁和亲时的事情。

世人皆知我姐姐安酒,十二岁时才情名动天下,十五岁时远嫁塞外,十八岁时客死他乡。可无人知道在她十四岁那年,她心悦永安王府的小世子。

所有人都觉得顾誉挑衅圣上是情理之中的事,对此见怪不怪。可没有人记得,十六岁之前的他也尊君臣礼仪、待人有礼,也曾是皇城无数女儿眼里的翩翩公子,也是无数富贵人家口中的温润少年。

但在姐姐出嫁那一年,我收敛了所有的烂漫情怀,他也从此变得飞扬跋扈,堕落得不成样。

念往事太累,我思索了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夜,我梦到许多事,梦到许多姐姐未出嫁时和顾誉十六岁之前的事。那些年少往事把我本就所剩无几的勇气消耗得一干二净。

我只想骂顾誉如果白给了我希望,万一最终我还是得去和亲怎么办?

04

然而我低估了顾誉这些年胡作非为带来的影响,我不仅不用和亲,且这件事的了结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一些。他只用了四日。

这四日,顾誉忙个不停,只回过一次府,还是因为我。

我为了装病装得更像,两日没进食,夜里还踹了被子,这下便是真病了。我整日窝在被子里咳个不停。

府里的人不敢打扰我,我便只有那只猫做伴。那只猫很乖,不吵也不闹,整日在床榻边陪着我。某日我午觉醒来,蓦然发现床榻上的猫变成了顾誉。

他穿着藏蓝色的衣袍,头枕在手臂上,眉头紧锁,睡得十分不安稳。

我大概是真的病糊涂了,借着胆子去描他的眉。

而后他就被我闹醒了,抓住了我的手说:“别闹。”

他的手很凉,凉得令我难过。

于是我也没挣开,反倒笑嘻嘻地和他面对面趴着,在他耳畔开口,道:“我的猫呢?你是不是我的猫变的?”

他缓了一会儿,睡意已经渐渐地没了,由着我闹了一会儿,无奈地弯着嘴角,按了按太阳穴起身,说:“你身子一贯不大好,装装就好,别太折腾。”

“我知晓。”

“知晓便好。”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又安抚我:“很快就没事了,别怕。”说完他便匆匆地离开了。

而正如他说的“很快”,事情第二日就有了转机。

第二日午后,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安荣一反几日前的焦急模样,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进来。我瞧他这神情,悬了几日的心陡然就松了下来,知晓定是没事了。我眼巴巴地瞅着安荣。

安荣却迟迟不开口,半晌,抢走我手上的栗子糕啃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顾誉和圣上大吵了一架,说若是送你去和亲,他便把圣上最爱的十七公主一块儿塞进和亲的队伍里。大抵是托他平日里胡作非为、事事出格的福,圣上知道他真的会这么做,虽一下子被他气着了,但顾及他背后的顾氏宗亲,暂且将此事延后。”

我听到这里,陡然笑了出来,果然是顾誉的作风。

安荣却合拢了扇子,用扇尾敲了敲我的脑袋,我疼得直瞪他,他严肃道:“傻姑娘,你别笑,出了这一茬儿,顾誉的清闲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他得开始老老实实地做他这个小世子该做的事了。”

我不以为意,把桌上的糕点往怀里护了护,道:“顾誉本来就有抱负,他十六岁之前的仕途就很明媚。”

如果不是出了姐姐的事,顾誉怎么会自甘堕落?

“你错了,十六岁之前,顾誉有抱负。十六岁时,他为了某些事放弃了大好前途。而他如今十八岁了,已经无心那些抱负。”

我不是很明白,也不想和安荣多纠缠,但我就是很想顾誉,抱着糕点不撒手,问他:“顾誉呢?”

安荣一脸“瞧你这小气样”,用折扇指了指东边,说:“书房里。”

我得了准信,这才把糕点放回桌上,走之前还嘱托侍女:“他只能吃三块,不许他多吃,你帮我盯着他。”

言罢,我一路小跑,直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才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顾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窗外的日光透过窗纱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像是故事里的小神仙。却也惹得他睡得不大安稳,他动了动,还是一副未醒的模样。

我瞧见这模样,连忙走过去,放轻动作关了窗。而待走近了我才注意到,顾誉手里还握着一支笔,笔下的宣纸上,言之凿凿地写了数十条有关不同意我和亲的各种冠冕堂皇的缘由,甚至还说到了姐姐。

我瞧见那一句“安酒已葬他乡”,不由红了眼眶。

他对我是真的好,就像姐姐出嫁那一日,姐姐嘱咐他照顾我时,他弯唇信誓旦旦地说的那一声“好”一样。

这两年来,没有人比他待我更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若是换个人将这些缘由递给圣上怕是要被责罚,而偏偏顾誉这些年无理取闹惯了,任谁也拿他没法子。

屋子里有一件我认得的玄色外袍,那是姐姐送给他的,上面有一层金色刺绣是姐姐做的,绣了好久,本该是件极好的袍子,但又因为我不懂事,非要掺和一脚,使得上面有一小片刺绣歪歪扭扭的,完全不成样子。

我拿起那件袍子,才发现他保存完好,虽然对他现在的身量来说已经很小了,但连我那不牢固的一小片刺绣的线都没裂开。我扯着嘴角,心情不是很美丽,却仍旧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便匆匆地离开了。

05

我和亲一事十有八九是黄了。但至于怎么黄了,还是个未知数。

于是顾誉还是不得空,除了忙于小世子的本职之事,还得忙着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我能显而易见地看见他眼底的黑色又加重了一些,再过段时日怕是能做熊的旁系亲戚了。于是我便不懂事地去闹他,他虽嘴上说我几句,但终究还是拿我没法子,百忙之中也偶尔抽空陪我一块儿用个膳,权当休息。

某日清晨,我盯着碗筷,戳了半天碗里的米饭。他见状,也没斥责我,只是笑着道:“想问什么便问。”

“啊?”我愣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想问些什么,只是无端地感到烦躁,便随意问:“如果我真去和亲,你当真要把小十七也送去?”

“不会。”

“噢。”

“你噢什么?”顾誉戳了戳我的脑门。

我瞪他一眼:“痛。”

“我说的‘不会’是你不会去和亲。”顾誉说这话时很认真,乌黑的眼里有星星。言罢,他笑了笑,“事情差不多了,不必整日都待在府里了,若无聊便出去玩吧。”

“你陪我去逛吗?”

“恐怕不行。”

他说的“不行”是真的不行,因为第二日他的狐朋狗友们就走上门来约他了。也是,他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和我出去瞎逛。

他们大概是问了一圈没找到人,加上身份高没人敢拦他们,最后只好挠着头问在院子里抱着猫的我。

我看着他们的举动觉得他们和传闻里的不一样,甚至还有些可爱。

我眨了眨眼睛,道:“顾誉不在府里。”

他们大概是真的无聊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就径直在院子里嗑着瓜子和我聊起了天。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是一群很可爱的人,和传说里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他们“顽”但不“劣”。

我这一天听到好多小道消息,各种有趣的事迹,听得我瞪大了眼睛。我心想他们不愧是和顾誉厮混了多年的人,中途也不忘给顾誉洗白。

他们说顾誉除了在圣上面前是真的劣迹斑斑之外,其余的都不是传闻里的那样。就好像他们当中有人是真的纨绔子弟,有人是假的纨绔子弟。假的纨绔子弟都不过是不想沾惹官场世家的那些是非,图清净罢了。

譬如在烟花场所,也有人是真的去吃茶。

虽然他们说的我大都相信,但这一点我显然是不信的,而“有人”之一的顾誉不知何时回来了,他瞧我一脸质疑的样子,径直走过来,无奈地道:“是真的。”

言罢,他朝着他们道:“你们别带坏她。就算去烟花场所吃茶也不行。”

他们瞧顾誉这模样,打趣他道:“顾誉,你这是以什么身份护着她啊?”

我眨了眨眼,心下觉得奇怪,不是妹妹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其他关系?

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而最奇怪的是,顾誉回来了他们反而走了。直到后边我才反应过来,那些人怕是顾誉找来陪我解闷的。

06

而事实证明,人有些时候不能有其他念头,顾誉以什么身份护着我这件事,还真尚待商榷。

三日后,风和万里的午后,我百无聊赖地在院里捻着花枝逗猫,宫里的人突然领着圣旨踏进院子念:“怀远郡主嫁永安王世子。”

“喵!”我彻底愣住了,手上一时松了力,把怀里的猫摔了下去,猫发出一声惨叫。

而我脑子里头一个念头是:万万没料到,顾誉会把自个儿搭进去。

我迟迟没有领旨,只是愣在原地。边上的侍女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顾誉周旋了大半月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我没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接圣旨。

然而直到领了圣旨,我仍旧神情恍惚,我是喜欢顾誉,是想嫁给顾誉,可“想”和“事实”不一样。

毕竟顾誉不喜欢我。况且,姐姐……

我若是嫁了顾誉,顾誉又是该如何看待我?

一不留神,我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而巧的是,这些话被前来探望我的安荣听见了。他先是轻轻地笑了,而后放弃,大笑出声,最后顶着满脸不屑的模样,抱着手臂倚在廊上,说:“你真没看出来?”

“什么?”

我满脸疑惑还未来得及得到答案,顾誉突然踏着步子走进来,边走边道:“她大约是真没看出来。我喜欢的不是安酒,而是她这个傻瓜。”

我愣住了,觉得这个世界委实有些不真实,我怕不是在梦里。我从未想过顾誉喜欢我,而且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顾誉喜欢的人是姐姐。

顾誉像是懂了我的疑惑,红了耳骨,无奈地接着道:“至于我为何在安酒出塞那一年性情大变?是因为我想既然姊姊要出塞和亲,妹妹的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我若不早一些改变本来的性子,遇到如今这种情况,我又怎能像现在这般名正言顺地从圣上手里讨些什么。况且,安酒也是我妹妹,她和亲,我自然也是不甘和无奈的。”

“那袍子呢?”

“那歪歪扭扭的几针不是你绣的?且你自个算算,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些年可有送过我何物?”

我听到这里就不服了,什么情绪都扔一边,抬着下巴,反驳他:“有啊,我有送你一串糖葫芦,还有送你一盆牡丹,还有送过折扇……”

我说到后边,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底气。

糖葫芦是我咬了一颗,太酸,硬塞给他的;牡丹是我养不活,托他给我起死回生的;折扇是……送他的,但也是打着他提个字重新还我的念头,而他也真这么做了……

一旁原本摇着扇子看戏的安荣看到这里彻底没了兴致,怕是嫌我丢人,摆了摆手,朝顾誉道:“我没这么抠门的妹妹,送你了。”

我气得直瞪他,顾誉难得不帮我,反倒在一旁笑弯了眼。

我瞧顾誉笑着,也没了脾气,他好久没笑得这般开怀了,能让他笑一笑也好。

07

我怀了蒙混过去的心思,但顾誉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他说他放任我装傻了这么多年,也该找我好好聊聊了。

我深觉他是高估了我,我这哪里是装傻,分明是真傻,但这话我是万万不会开口说的。

顾誉说我大概不记得,但是他记得清楚。

十一年前,我第一回开口唤他哥哥时,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夹袄,和好看不搭边,整个人像一个球一样,但他无端觉得这个小孩子真可爱。

六年前,我喝醉了酒,被他撞见领了回去,他气得一路都没理我,结果我趴在他背上,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酒气天,却知道讲好听的话,嚷嚷了半天喜欢他。不管真假,他一下子被我弄得没了脾气。

两年前姐姐出嫁,我大病了一场,在梦里一直喊怕,醒来时也拽着他的袖子直掉眼泪。他哄我说不怕,后来他的性子才被彻底磨掉了。

我自以为藏得很好,可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顾誉,连安荣也知道。

而顾誉喜欢我,他没藏过,他们都知晓,连姐姐都知晓,唯独我不知晓。

早在星星满夜空,江畔晚风吹乱心间穗子的那个晚上,我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喜欢”时,顾誉便答应了,而且答应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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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0-01-09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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