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的一场风花雪月

发布时间: 2021-02-04 21:02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土匪的一场风花雪月

文/梅艺璇

姑子崖九曲十折,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十年前,还是愣头小子的马三柱,杀了村里的恶霸后,带着本家哥几个上了山,落草为寇。几年的工夫下来,竟也混成了大当家。依凭姑子崖这块宝地,十里八乡的土匪头头,马三柱没有放在眼里的。

马三柱姓了马,也配套长了张马脸,外人尊称他一声马爷。除了一张马脸,马爷的一杆长枪也无人不识。有人这样说,马爷的一杆长枪耍得出神入化,端过土匪窝,杀过狗县令,可却从来没沾过穷苦百姓的血。马三柱听了这话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来了句,我手黑心不黑。

马三柱在姑子崖叱咤风云,不可一世,可最近偏偏发起了愁。不为别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马三柱为的便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三天前,自己闯上姑子崖的。看着送上门的俏佳人,马三柱没有不要的理由。更何况,压寨夫人的位子早该有人坐了。手下的人一起哄,马三柱当夜便令手下扎红灯起戏台,迎娶佳人。

洞房花烛夜,女人在红衣红烛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娇媚。马三柱灌下一碗烈酒后,坐在了炕沿上。

“你别怕,打今日起,你就是我马三柱的女人了。等天一亮,我就让手下人带你回家,给咱爹娘送头肥猪。”

马三柱晃着一张马脸,酒没少喝,可话说得溜,至少眼前的女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我虽说是粗人一个,但你放心,我绝不对自己女人动粗。我知道,你长这么漂亮,肯定是看不上我这种长相的,可是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受饿半分。”

眼前的女人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马三柱看了看她,倒了满满一碗酒,放在了女人脚旁。

“今晚是咱俩大好日子,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对你我没啥好说的,就三句话:好好跟着我;好好孝敬我娘;好好生儿子。你有啥想对我说的没?”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马三柱的长脸,又低下头,蹙着眉咬着嘴唇。

半晌,女人憋出了一句话。

“你说你这儿有肥猪吃?”

洞房花烛夜,马三柱坐在炕沿上,拿把短刀给自己的女人剔肉吃。女人吃得一脸油光,不只是燥还热,脑门儿沁出一层薄汗。樱桃小嘴红得饱满,油得透亮,一开一合,看得马三柱神魂颠倒。

“太瘦了,来点儿肥的。”

女人伸出金莲小脚,在马三柱的腰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马三柱像被点了穴般,酥得透透的。

“吃完这盘差不多了吧,都小半扇了。”

“没了啊,你不是说你这儿有好多吗?”

“有是有,可夫人,今儿晚上,是咱们洞房夜,得干正事儿。”

女人瞪着一双杏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咽得吃力。

“喂,你们土匪干那事儿,是不是都爱折腾人。”

女人看着马三柱,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表情似笑非笑,脸颊两团红晕,美得不可方物。

“你别听外人瞎说,别的土匪我不知道,我马三柱这辈子娶了你,就认准你这一人,不疼自己媳妇的男人配叫人?”

马三柱扬扬得意,觉得说起情话的自己,像个状元郎。

“我听我奶奶说,你们睡女人,要在炕上铺层黄豆,夹上木板,啥时候黄豆碎成末了才下来,对不?”

“放屁,”马三柱把腿上盛猪肉块的笸箩放在炕桌上,“我马三柱虽落了草,可志在四方,这种事情只有那些下三滥的色坯子才做得出。”

女人抬头扫了一眼正说得唾沫四溅的马三柱,不再言语,自顾自地灌下一碗苦荞酒,顺下了堵在嗓子眼儿的饭食。

“那,那谁,我困了。”

女人的觉来得可真快,话音刚落,便抹了把嘴巴,拽过枕头合上了眼。

马三柱叉着一双油腻腻的大手,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女人,心中一片哀怨。

去他的洞房花烛夜。

几天下来,女人始终不曾提起自己娘家的情况,也始终不让马三柱近身。马三柱气不过,偶尔想提枪硬上,可转念一想,强扭的瓜不甜,这女人心大性傻,兴许再过几日就开了这一窍。想到这儿,马三柱就觉得自己是个实打实的英雄,为啥,能屈能伸,能软能硬,杀得了恶霸,宠得了娇妻,光凭这一点,十里八村的土匪头子们,就被他甩在脚后跟了。他们算啥?马三柱嚼着麦秸秆,吐出两个字,粗俗。

不过这女人也真是世间奇女子。照理说,寻常人家的姑娘,掉到土匪窝里,哪个不得哭天抹泪好几天,性子再烈些的,直接拔刀抹脖子的也有。可这位姑奶奶,顿顿大块猪肥膘吃着,火辣辣的苦荞酒伺候着,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知道的这是咱的压寨夫人,不知情的,真能把她当成刚入绺的女土匪。

天刚擦黑,女人点亮了屋里的蜡,在光下掰着指头算着。马三柱看着女人歪头眨眼的俏皮样儿,心窝里像是养了只猫,可劲儿地挠着爪子,痒得难忍。

“俏儿,你闹啥呢?”

哦,对,这女人叫俏儿,名如其人。

女人没有抬头,还在那掰着手指头。

“还有八,不对,七天,嗯,一,二……对,还有七天。”

女人伸着十个小萝卜似的手指头,在马三柱眼前晃悠。

“七天啥?”

“七天以后,咱那啥,圆房。”

马三柱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给这小姑奶奶跪下。日思夜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你想通了?”

“嗯,算通了。”女人嘟囔着,从炕桌上摸过几颗花生往嘴里塞着。

“对了,为啥是七天以后?”高兴过后的马三柱反应过来。

“七天以后我就修够五百年的道行,能彻底做人了。”

“啥?”马三柱的马脸惊得又长了一截。

俏儿看了看马三柱,放下了手里的花生米,拍拍手,从腰间鼓鼓囊囊的对襟袄里,掏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现在我功力不够,一饿了就显形儿,我奶奶说,这样生出的孩子逆天道,活不下来,所以你再等我七天,我彻底定了人形,就能给你生儿子了。”

“扑通”一声,一辈子没服过软的马三柱跪下了。

去他的俏娇人,这是见鬼了啊!

原来,俏儿是姑子崖东面深山里的一只狐狸精,和她奶奶相依为命,一起修炼道行,苦度天劫,期盼有朝一日能感化菩萨,彻底幻化人形,也在世间逍遥快活。可俏儿心性贪玩,闭关修炼了一阵后,又偷摸着下山找肉吃,这才被马三柱的手下给抓了来。

俏儿盘腿坐在炕上,给马三柱讲着自己的身世,马三柱缩在炕沿边上。这次换他听得一愣一愣的了。

“你咋不早说?”

“你从来也没问我啊!”

“你走。”

“我不。”

“那你留这儿干啥?”

“当压寨夫人。”

俏儿的声音里有了哭腔,但又透着倔,像是发了急。虽说是个修炼数百年的妖兽,可在马三柱眼里,这模样还是个惹人疼的俊媳妇。

“你别哭,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你让我咋和我娘、我弟兄们交代,就说我娶了个狐狸当媳妇?”

马三柱没有喝酒,可说起话来却像咬着舌头似的,吞吞吐吐。

“你说过的,我是你女人,有你一口吃的,就不让我饿着,还说我只要做好三件事,跟着你,伺候你娘,给你……”

俏儿拖着哭腔,一股脑地背着马三柱新婚之夜许下的情话,“生儿子”三个字还没蹦出来,便被马三柱挥手打断了。

“可你是个妖啊!”

“可我喜欢你啊!”

话音落地,三柱的一张马脸定在了半空,红得像被酱过了般,汗涔涔,油汪汪。这话马三柱可是从亲娘那都没听过。从小因为长着一张又黑又丑的马脸,不知被多少人厌恶过。可今夜在一只狐狸精面前,马三柱感受到了尊严和爱。

醒过神后的马三柱,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抱着俏儿使劲儿亲了下去。

去他的古规天道,这女人,爷要定了。

马三柱耐着性子,等着俏儿完成最后七天的修炼。没事儿干时,就去给俏儿打野物改善伙食,马三柱心里早早就盘算好了,俏儿这事儿,就让他烂在自己肚子里,管她是人是妖,能和自己恩爱一辈子就成。

这天刚过晌午,马三柱拎着三只野兔子回来,正要去换衣服,就被三当家急赤白脸地给挡了回来。

“大哥,不好了,嫂子,嫂子她……”

原来,俏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往怀里揣了把花生就下山玩去了。这位压寨夫人的脾性,大家伙现在都清楚了,所以也就没人管她。反正平日里,一到饭点,这姑奶奶比谁回来得都准时。可这次却不一样了,听放哨的喽啰说,俏儿刚走到半山腰,就被一阵黑风卷跑了。

“卷跑了?”马三柱把死兔子摔在了老三的一张麻子脸上,“你咋不说是她自己变扑棱蛾飞走了?”

话刚说出口,马三柱愣了一下,忘了这俏儿本就不是寻常女子。

难不成是被她奶奶拉走了?又或是观世音菩萨显灵,给收了?

想到这儿,马三柱心里像是被绞起的麻绳,别着劲儿地难受。

“去给我找,去东边山林子里给我找,就是把地皮给我翻个面,也得把你们嫂子给我找回来!”马三柱咆哮着。

可这地皮还没翻,蚂蚁坡的鬼谷子,就托人捎来了信儿。俏儿,在他们手里。

鬼谷子是个侏儒,身材矮小,可偏偏长了颗异于常人的大脑袋。为人刁钻阴损,据说还会一些装神弄鬼的妖术。靠着一肚子的坏心眼,竟也立了山头,成了这方圆百里,让人闻声胆寒的恶棍。

而这蚂蚁坡,距姑子崖不过二十里,之前虽也因小事有过摩擦,可令马三柱没想到的是,这次鬼谷子竟然欺负到他的头上。

“干!”马三柱一枪挑了鬼谷子的信使,咬牙切齿地说着。

可话好说,事儿却难办。

鬼谷子这些年,手下聚集了上百号土匪,据说个个身手不凡。而这蚂蚁坡,顾名思义,地势复杂,漫坡是数不尽的坑洞和地道,贸然去救人,实在是下下策。

可正在气头的马三柱管不了这么多,他草草统计了姑子崖能用得上的人手,决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着今夜不休的东南风,替他吹来了阴云细雨,打鬼谷子一个措手不及。哄女朋友睡觉的故事

大块的乌云在天际翻滚交融,天地一片阴暗,不见月光。马三柱缩在暗影中,飞快地冲着身边人打着手势。一杆长枪斜挎在身后,枪刃发出幽微的寒光。

按照马三柱的计划,先干掉放哨的几十个喽啰,留下一个活口,带着他找到关押俏儿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她,其余人则在东南角佯装攻入,吸引鬼谷子的人手。救出俏儿后,即刻撤出来。用不着大动干戈,马三柱思忖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救出俏儿,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鬼谷子的人头,他早晚会亲手挑下来,给自己的儿子当球耍。

可派出去探风的几个手下皆是有去无回,马三柱心下犯了疑,探出身子向周围望着,一片阴森,不见火光。

不好,一阵凉风吹得马三柱打了个激灵,这儿的确太过平静,他们进来得也太容易了。可等他想到这点时,已然太晚了。周围霎时火光冲天,马三柱和手下弟兄们,被鬼谷子的人马围得严严实实。

明明被留在姑子崖看家的三当家,把马三柱八十岁老娘的人头,摔在了他面前。

“你……”

火光下马三柱的一张马脸,痛苦得变了形。

“大哥,对不住了。人活一世,若不为己,天诛地灭。”

“呸,”马三柱朝着老三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待你不薄。”

“马三柱,你的确待人不薄,可未必人人会如此对你。”话音刚落,鬼谷子摇着一颗硕大的脑袋,优哉游哉地晃荡过来。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马三柱日思夜想的俏儿。

“马爷,早就听闻您对嫂夫人一往情深,今日舍命为红颜,在下佩服得很啊!”

马三柱死死盯着俏儿,心如死灰。

曾经这女人的风情万种,此刻竟似烈火燎原,烧得马三柱心里一片荒芜。

“七月十七,我鬼谷子的寿宴,还希望马爷赏脸,给宾客们舞段长枪。”鬼谷子走前,留下了这句话,马三柱知道这其中深意,当日寿宴,必是他的死期。鬼谷子是要杀鸡儆猴,好好震慑震慑其他的山头大王。

关在蚂蚁坡的坑洞中,马三柱像是受了伤的狼,疲倦而哀伤地缩在一角。细想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从俏儿的出现到绑架,从那场热闹的婚宴到夜袭,都是圈套,都是。暗夜无星,马三柱布满伤疤的一张马脸上,滚下两行热泪。

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马三柱抹掉脸上的泪,警觉地压低声音问道:“谁?”

俏儿的一张俊脸出现在坑洞外,马三柱身子一颤,而后又沉下了脸,缩在了洞角。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是存心害你的。我奶奶在鬼谷子手里,我必须救她。”

“那你究竟是人是妖。”

“妖。”

马三柱闭上双眼,大声地笑了出来。

“我之前竟信了妖的话。”

“我虽说害了你,可却没想骗你,连我是妖的身份都不曾瞒你。”

“你给我滚。”

俏儿没有说话,两眼含泪,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短刀。刀光一闪而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马三柱只觉得怀中一暖,低下头一看,半截白狐尾,静静地躺在怀中。

“答应我,一定要随身带着它。”

说完,俏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半截狐尾,在马三柱的手中,发着诡异的怪香。

东风渐止,磨人的细雨总算停了下来。

马三柱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呼号。霎时间,地动山摇。透过坑洞向外望去。马三柱看到无数野狐,从蚂蚁坡的四周拥了上来。像是被施了咒般,个个双眼血红,逢人便咬,惨烈的尖叫声四起,可怜鬼谷子和他的手下们,还在睡梦中,就被野狐分而食之。

一只红狐在黑暗中捕捉到了马三柱的身影,朝着坑洞扑了过来。可还未靠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瞥到了被马三柱扔到脚边的狐尾,竟转身离去。此刻,马三柱方知俏儿临走前那句话的意思了。

四周的哭号声渐止,狐群散开。马三柱使劲儿晃动着洞口的栅栏,却不见其松懈半分。正在他精疲力竭的时候,一位老妇出现,眉眼间和俏儿生得像极了。

老妇没有多言,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栅栏,放出了马三柱。

“俏儿呢?”

老妇看看马三柱,神色痛苦,把头撇向了一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坑洞。

马三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中途还折回来,拾起了地上的狐尾,揣在了怀里。

另一个坑洞里,俏儿小脸煞白,瘫坐在地。

马三柱慌了神,张着一双大手,不知该做些什么。

“马三柱,你快带着我奶奶走吧,替我照顾好她。”俏儿抬起脸,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你呢?”

“我把体内的灵珠逼了出来,召唤百狐救你。现在我要走了。”

“俏儿啊,你为啥要这样?”

马三柱的眼泪又一次决了堤,跪倒在地,抱起了小小的俏儿。

“一开始,我只想着救出我奶奶,可看到你被鬼谷子抓到坑洞,这胸口就止不住地疼,和当初看到我奶奶被抓时,一个样子……可我太笨,除了这个主意,想不出别的方法来救你俩。”

怀里的俏儿身子冰冷,越发的轻飘起来。马三柱夹紧了胳膊,想把俏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奶奶修够了道行,现在就是个老太太了,你别怕她。”

俏儿挤出一丝笑,伸手在马三柱的长脸上摸着。

“其实我也骗了你,之前答应过你,七天后要圆房。可鬼谷子不给我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我也坚持不到那天了。但我是真的想……想跟着你,想伺候咱娘,想给你生儿子。”

“可你是妖啊!”马三柱摇着俏儿的身子,“妖怎么会死呢?”

“可我动了情了啊!”俏儿看着马三柱,用着最后的力气,吐出了这句话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怀里的俏儿,任凭马三柱怎么摇晃喊叫,也不再回应,只是越发地小起来,越发地轻起来。

当又一场夏雨敲打在身上时,俏儿像是融在了空气中一般,哪里也寻不到她,可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后来,俏儿她奶奶告诉了马三柱,妖一旦动了情,没有妖灵护体,是会魂飞魄散的。

后来,马三柱也告诉了俏儿她奶奶,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是粗人,他马三柱爱俏儿,就像那戏词里说的,牛郎爱织女,天地皆可鉴。

再后来,姑子崖东边的深山里,多了一老一少。老的有些面熟,少的长了张马脸。平日里老的在家看门,少的出门打猎。偶尔打到肥物,少的就会亲自下厨,把肉炖得酥香透烂,盛出一盆后,供在院里的一座空坟上,口中念念有词:

媳妇,这肉肥,你多吃点儿。

他的腰间别一白色狐尾,每逢这时,就会乘风,欢快地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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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1-02-04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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