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垒
莉哥很酷，肩膀上文了一排的法文字母，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出来混局的。莉哥对别人嘱咐过很多次，莉哥不是哥，就跟三哥不是哥一个道理。
莉哥的消费观简单又时尚，有钱就花，没钱就借，有钱的时候请人大吃大喝，没钱的时候找人蹭吃蹭喝。莉哥又不是那种物质女，像样的化妆品没有几件，出门基本上是素面朝天，在外全靠气场，莉哥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书和玩摇滚。
买书，是为了写书，莉哥骨子里是个文艺青年，她家的床就是用书铺成的，所以她家准备了很多灭火器。莉哥有个缺点，张口波伏娃，闭口萨特，老喜欢卖弄，她自费出了一本励志鸡汤合集，四处向朋友兜售，看在莉哥的面子上，亲朋好友们也会应付着买那么一本，但是买了的人全后悔了，大家都觉得莉哥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看都看不懂。
莉哥说：“那又如何？买都买了，我又不可能退货，有想法，可以抱怨，反正我也不会听。”
玩摇滚，是莉哥毕生的追求，她在大学时候就是摇滚队的队长，混社会后，莉哥纠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又组成了一支摇滚队，每当城市中心的夜幕降临，“动次打次”的敲击声，让莉哥接到了无数次的投诉，最严重的一次，有几个人拿着砍刀敲门，生性硬气的莉哥也被吓坏了，实在没辙儿，就把阵地移到了郊外的农居小二层，那里很偏僻，蚊虫也多，吃喝不便，出入不顺，没过一周，莉哥就坚持不下去了，钱花光了，摇滚队解散了，解散前莉哥又召集了亲朋好友们去看她独家奉献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大家去后就表示后悔了，莉哥唱的跟周杰伦饶舌一样，根本就听不懂。
在台上的莉哥又说：“看在我最后一场的分上，都不能给个面子，好好听下去吗？”
面子是给了，大家不是起了疹子，就是被蚊虫咬中毒，那次到场的人回去后都去了医院。
文艺失败后，摇滚失败后，莉哥再也没钱折腾，连吃饭都是个问题，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去上班。莉哥真正的职业是一家三甲医院的骨科医生，穿白大褂的那种，莉哥的医术超高，在医院很有名气，很多人挂号都只挂莉哥的号，上班期间莉哥是超忙的。
在莉哥众多病号中，最不想瞧见的就是郭聪明。
郭聪明第一次见莉哥是因为骨折。
只要是来瞧病的，生性纯良的莉哥都会秉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对每位病人都特别友善。
莉哥问郭聪明：“怎么骨折的？”
郭聪明十分配合：“骨折前，觉得鞋子里有沙子，就扶在就近的电线杆上抖鞋，抖啊抖、抖啊抖，有个人可能以为我触电了，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我两棒子。”
莉哥不信，无意识地撩了下头发，要求郭聪明好好说话。
郭聪明以为是在撩他。
郭聪明就老实交代了。实际上腿骨折是因为下电梯的时候玩手机，没站稳，摔的，郭聪明爱面子，就编了个假话。
莉哥这回信了，笑得特别灿烂，一下子就把郭聪明的痛苦融化了，于是郭聪明又开始编了。
心想在这样的女孩儿面前，一定要抓紧时间表现出自己的实力。
莉哥摸了摸郭聪明的腿骨，在处方上写了几个字，道：“你这是小问题，不会有大碍，骨折了，方便上夹板吗？”
郭聪明故作紧张地问：“要是上夹板的话，会影响我开奔驰吗？”
“影响不大，就是吹牛逼的时候，夹板会散架。”莉哥打发郭聪明到别的科室后，心里发出一阵仰天长呵。
没过几天，郭聪明又来了，还是挂的莉哥的号。
郭聪明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正在写医嘱的莉哥，抬头一看，这人有点面熟，记不起叫什么字，她打算拒绝：“我一般只请患者吃药，绝不应患者的邀去吃饭。”
“你的药我吃了，我的饭，还请务必赏脸。”郭聪明摆出一副侠客的样子邀请莉哥。
“哦？我要是不从，莫非阁下，会把我绑走吗？”莉哥属于那种倔脾气，越不愿意的事情，越不接受强迫。
莉哥没有被绑走，郭聪明却待在科室不走了，还帮着莉哥叫号，做诊前咨询，郭聪明什么都不懂，上手却很快，只要是过了一遍的案例，都能记得住，就这样，郭聪明为了请莉哥吃饭，挂了一周的号，特别的坚持。
和莉哥搭档的有个实习的小护士，自从郭聪明把小护士的饭碗抢了后，小护士天天求着莉哥跟郭聪明去吃饭，再不去吃饭，预感自己就没饭吃了。
看在小护士的饭碗上，莉哥就答应了郭聪明的饭局。郭聪明高兴坏了，他对莉哥说：“想吃什么随便挑。”
此话一出，莉哥心里立即就有了个主意，决定要把郭聪明吃破产，把他的信用卡刷爆。
莉哥问：“怎么去？”
郭聪明说：“坐我车去。”
“你真开车了？”
“嗯，真开车了。”
莉哥看着郭聪明走向一辆奔驰车，心想这小子，还靠点谱儿，至少车没骗人。
郭聪明的确是走向奔驰车旁边的一辆电动车去了，等把电动车开出来，停在莉哥的身边时，莉哥郁闷了，更加让莉哥生气的是，电动车在高架桥上坏了，面对车来车往，莉哥的脸有点绷不住，她也是有身份的人，要是被哪个开车的朋友看见了，以后自己就很难在朋友圈混下去。
等郭聪明把车修好，让莉哥上车，莉哥死活不上，郭聪明就把车开走了，只留下莉哥一个人在高架桥上喝风。面对尘土飞扬和尾气排放，还有高温炎热的天气，莉哥的三观崩塌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待莉哥。
莉哥觉得郭聪明不地道，请客不是这样请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在打不到车的情况下，莉哥突然又有点怀念郭聪明的电动车，怎样也比寸步难行要好。
要是再给莉哥一次选择的机会，莉哥不会这么任性。
要是郭聪明能再回来，莉哥答应一定要对郭聪明好点。
郭聪明，你快回来，你快回来……
喊破了嗓子，莉哥也没有见到一根儿人毛，莉哥觉得郭聪明这小子肯定是跑了，她在心里预谋一件事，一件大事，那就是郭聪明下次来瞧病，不要落在自己手里，不然会把郭聪明的腿打成真的骨折。
说到骨折，郭聪明骑着那个破电动车，伴随着二哈的喘气声，又开到了莉哥的身边。
还没等莉哥发火，郭聪明先说话了：“我以为把车开出去了就可以掉头，刚准备掉头，就被交警抓住了，说我逆行，是不对的，于是交警看着我绕过大半个城，重新上了高架。”
在车上，莉哥没有说一句话，郭聪明通过后视镜看见莉哥的表情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
车开到匝道的时候，又碰到那个交警了。
“接到你媳妇儿了？下回记住，千万不要掉头。”
郭聪明悻悻称是。
在饭桌上，莉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莉哥问：“谁是你媳妇儿？”
郭聪明说自己记忆力差。
莉哥让郭聪明把话说清楚。
郭聪明说自己记忆力越来越差。
记忆力差也行，莉哥非让郭聪明证明。那么郭聪明就开始证明了。
“第一，我记忆力越来越差；第二，数数会经常数错；第四，记忆力越来越差……”
莉哥对郭聪明翻了无数个白眼，点了个鸳鸯火锅，十盘澳洲牛肉，十盘澳洲羊肉，十盘土肥牛肉，十盘土肥羊肉，五盘鸭肠子，五盘毛肚，牛鞭五个，肝蹄筋五个，扇贝二十个，大龙虾三锅，素菜不计其数，还开了一瓶五百多的干红。
郭聪明看见莉哥点的这些，有点瞠目结舌，他认为一个女的，一个女汉子是吃不完这些的，如果吃不完，肯定浪费了，毕竟莉哥点的这些是郭聪明小半个月的口粮了。
“我丑话说到前面。”郭聪明发声了。
“你丑你先说。”
“我觉得一个人的食量是先天的，后天培养固然重要，但也是有极限的。”郭聪明差点被莉哥把天聊死，堵着说不出话来。
“先天我不管，后天我放假。”
“那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面对今天的话题，郭聪明差点束手无策，完全偏离了预期的控制，越偏越远。
“有，越丑越纯。”
干红喝了一半的莉哥问还未动筷子的郭聪明：“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吃饭。”
“这多么好吃的，你不吃吗？”
“我已经饱了，谢谢！”郭聪明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和莉哥的几轮交锋中，完全处于下风，他在怀疑今天出门是否带了脑子。
恰好又有个不懂事的服务员过来问：“先生，我们店里的猪脑子，十分具有特色，一般客人来了都会点，可以了解一下。”
莉哥笑得全身抽筋，又煽风点火：“来一份，不，来两份，那位先生需要补脑。”
郭聪明整张脸，绿透了。
这一顿饭郭聪明吃得一点都不愉快，莉哥总算刷到了存在感，面对好吃的，之前的不愉快通通忘掉了，她决定和郭聪明握手言和。
在吃饭的过程中，莉哥发现，郭聪明其实也不是那种不着调、不靠谱的人，他会给莉哥打调料，剥龙虾，烫各种好吃的肉，大概是第一次陪女生吃饭，把整个场面弄得有些杂乱无章的样子，锅碗勺筷，叮当作响，手忙脚乱的郭聪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慢点吃，烫，没人和你抢。”
莉哥很感动。唯一让莉哥过意不去的是，点的那些菜，没有吃完，花了郭聪明一千多。
事实证明，要敢于为喜欢的人花钱，花很多很多的钱，才会有女朋友。
郭聪明把莉哥追到手了，追到手不是到手了，莉哥对郭聪明说：“想得到老娘，没那么容易。”
郭聪明不信，他明明看见莉哥动心了。
郭聪明喜欢去莉哥单位探班，有次莉哥忙到晕头转向，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饭都忘了吃，工作结束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郭聪明是什么时候来的，莉哥准备收拾东西去吃饭，郭聪明对莉哥说：“今天我请你吃汉堡。”
莉哥把东西放下，看见郭聪明鼓捣汉堡，又是双层鸡柳，又是双层培根，又是双层生菜，汉堡做好了，递给莉哥，莉哥表示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肉？”
郭聪明说：“上次我们一起去吃火锅，你只把肉吃光了，素菜一点没动，我就判断，你只挑肉吃。”
莉哥咬下去，吃得津津有味，再狠狠咬一口，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扎实的肉食汉堡。郭聪明知道莉哥食量大，又给莉哥做了一个超大型的肉食汉堡，做好了汉堡，郭聪明又到饮水机旁把莉哥的杯子接满了水，莉哥一边吃，一边对郭聪明说：“改天有空吗？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改天，我今晚就有空。”
“今晚，是不行了，周末，就定周末。”
“你请我吃饭，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郭聪明抖了一个机灵。
“是啊！”莉哥这次特别豪爽。
“你不是说，你是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吗？”
“你现在不是得到了吗？”
“这话没毛病，漂亮。”郭聪明像一只蜜蜂终于采到了莉哥的蜜那般喜悦。
郭聪明觉得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它的重要性，足以和文艺复兴、攻占巴士底狱、萨拉热窝事件相提并论。
那天，莉哥吃得很撑，回家的路上，郭聪明推着电动车，开着车灯，径直把莉哥送到了家门口。两个人在路上聊了很多。郭聪明知道了莉哥安静的外表下有一颗躁动的心，自费出过书，自费办过摇滚乐队，要不是经济基础撑不住上层建筑，她也不会老老实实来当医生。
说白了，缺钱。
缺钱最严重的时候，把满屋子的书全贱卖了，卖了大概五百多块钱，那是半个月的生活费，乐队里的二手乐器，转让给了一个朋友，没值几个钱，也就一千多。莉哥感叹，那些引以为傲的，到最后都变得一文不值，这就是现实。
要真有一天，有钱了，她一定会拾起曾经丢掉过的梦想，哪怕只是为了重温年轻时候的经典。
说起钱，很久以前，莉哥也存了不少钱。莉哥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这么多年，莉哥一直憋一口气向家里证明，女儿也是可以很能干的。
于是，莉哥就拼命挣钱、攒钱，拼命证明自己的能干。
没过多久，机会来了，家里来电话说，要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换房加装修再加结婚少不了三十万。莉哥说自己有十五万，家里人说正好，毫不犹疑全都打过去了，房产证写的是哥哥的名字，莉哥也毫不介意，心想都是一家人，不必计较得那么细。
让莉哥有点扬眉吐气的是，以后回家应该可以不用看脸色了，毕竟莉哥出了大头的钱，家里人多少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对莉哥好点。莉哥很期待家里的装修，家里宽了就可以练瑜伽，家里亮点心情就会格外顺畅，家里卧室多了就再也不用睡沙发了。
带着满心欢喜，终于熬到了春节，看到了新家，和莉哥想的一模一样，家里很宽、很亮，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超大，沙发超软。再看看卧室，主卧是哥哥嫂子的，次卧是老人的，小卧室是寄读在家里的侄女的。
所以，莉哥还是睡沙发。
最让莉哥伤心的是，她爸说：“反正常年不在家里住，隔不了几年也要嫁人，要什么卧室，浪费空间。”
一家人整整齐齐把春晚看完后，躺在沙发上的莉哥觉得有点冷。卧室不是莉哥的，沙发不是莉哥的，被子不是莉哥的，鞋柜不是莉哥的，就连碗筷都不是莉哥的。
莉哥觉得不值，一心为了这个家，这个家却把莉哥拒之门外，把她当外人。
这个世界太坏了，坏到不给人一点容身之地。
自那以后，莉哥每年春节都不回家了，借故单位加班忙，走不开。其实哪里是忙，要不是找不到回去的理由，谁会过年待在一座空城，吃饭吃不到，买菜买不到，天天喝粥下咸菜，肠子都差点脱油了。
那个晚上，在莉哥的楼下，伴随着蝉鸣，莉哥对郭聪明说了很多，还邀请郭聪明上去坐坐。
郭聪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莉哥的房子是租的，装扮得很好，宽敞、明亮、整洁。莉哥的房间不见一本书，除了当年自费出版的那本叫《拼尽全力，活出更好的自己》到现在还在角落里，码了半人高，没有半点灰迹。
从卧室到客厅，张贴的不是摇滚乐队就是摇滚歌手的照片。
郭聪明那晚也是睡的沙发，不过一夜没睡着。
就给莉哥发消息：“你失眠的时候在想什么啊？”
莉哥隔了会儿才回：“想睡觉啊！”
又隔了会儿，莉哥给郭聪明发消息：“你失眠的时候在想什么啊？”
郭聪明立马回了过去：“在想你。”
莉哥就再也没有回郭聪明了。
第二天，郭聪明早早就起床了，给莉哥做好了早餐，然后叫莉哥起床。
莉哥很懒，一般人叫不醒，她说能叫醒的都不是一般人。
郭聪明对莉哥说：“这几天有事，要外出几天，不要太想我。”
莉哥问：“有什么事，能说吗？”
郭聪明没有告诉莉哥，而是说：“等我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莉哥也就没有再问郭聪明了。
走之前，莉哥亲了下郭聪明，郭聪明回亲了下莉哥的额头。
郭聪明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莉哥给他发了好多消息，都没回，打电话对方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莉哥的心里很忐忑，上班无精打采，好几次都把病人的名字写错了，还好有细心的实习护士提醒，不然就酿成了医疗事故。
下班了莉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郭聪明在的时候，老喜欢带她去一些文艺氛围浓重的地方，演唱会、歌剧、电影、画展，郭聪明在的时候，莉哥老觉得他讨厌，总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很烦，郭聪明不在身边了，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在的时候不觉他的存在，不在了便加重了心里的失落感。
莉哥病了，还是那种不轻的相思病。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躺在床上的莉哥隐约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透过猫眼，在夜色的交替模糊之下，还能断定那是郭聪明。
郭聪明全身湿透了，他怀里护着一个东西。
莉哥担心郭聪明感冒，就先让他去浴室洗澡，等到郭聪明洗好了，莉哥一下就扑到了郭聪明的怀里，久久没有松开。
“我以为你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能告诉我，去做什么了吗？我想知道。”向来有骨气的莉哥，此时居然带着哭腔。
郭聪明把那护着的东西慢慢打开，那东西包裹得很严实，四四方方的，一层一层又一层。
那是购房协议。
莉哥打开房产证的那一刻，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郭聪明说：“我没有很多钱，买不起大房子，但我买一套小二居的房子还是绰绰有余，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家，我们未来就在这个家过年。”
莉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但她已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安全感的来源。
原来，郭聪明离开的这些天，接到了老村长打来的电话，说农村的宅基地要复垦，让他抓紧回去跑手续，过了这趟政策，就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正好郭聪明家有两套宅基地，复垦完毕也能有些钱。
农村信号不稳定，那时候村村通工程还没有普及，没法接到莉哥的电话，更谈不上回莉哥的信息。郭聪明心里也急，担心莉哥吃不好、睡不好，想着抓紧时间把事办好了，就能早些回去给莉哥个惊喜。郭聪明四处走关系，才把复垦的事敲定，事一敲定，就抓紧回城托朋友把走之前预订的那套小户型现房买了下来，签了购房协议，又第一时间到了莉哥家。适逢那晚天黑路滑雨大，一路上车抛锚了好几次，比预定到莉哥家的时间晚了许多，好在安全抵达，人平安无事。
没过多久，郭聪明又给了莉哥另外一个惊喜。
在莉哥休息的那天，郭聪明把莉哥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那个地方莉哥很熟悉，是她曾经办最后一场演唱会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来这个地方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莉哥重回故地，还是有点伤感。
当那座农居小二层里响起熟悉的摇滚乐时，莉哥再也控制不住被点燃的激情，要去寻找那个失落已久的世界。
人，还是熟悉的那几个人，乐器还是熟悉的那几件乐器。
人是郭聪明求回来的，乐器是郭聪明去莉哥朋友那儿买回来的。
当天，莉哥唱了一首李志的《黑色信箱》，这歌由女声唱来，有些不好听，但令人感动，郭聪明听流泪了，莉哥唱流泪了。
两个人的心，暖暖的。
莉哥好像敞开发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用不恰当的比喻，像一只野狗。
尽管没有一个听众，莉哥已经很满足，因为郭聪明就是她最好的听众，因为郭聪明懂她，郭聪明爱她，爱她胜过爱郭聪明自己，爱本身就是最好的听众。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出版社来电话告诉莉哥，她的书市面需求量突然变大，要求加量刊印，自费合同可以转化为商业合同，稿费方面可以商量。
莉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自费的书会大卖，也不相信有人会读懂自己的书，以为是个骗子，就跟对方说：“来，你出书，我给你加量刊印，付你稿费。”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莉哥还把这事跟郭聪明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郭聪明说她傻。他说：“那出版社是托大学同学联系上的。”
他大学同学毕业后就一直运营微信公众号，现在已有十万粉丝量，郭聪明就求大学同学把莉哥的文章在上面做推广，没想到数据很好，转载量特别高，陆续把莉哥写的文章发布一些后，莉哥居然火了，随便在网上搜莉哥的文章，都是成篇成篇的转载。
碰巧那位大学同学和那家出版社的一位编辑认识，那位编辑也很有意向把自费出版转化为商业出版，就联系了莉哥，问莉哥有没有出版意向。
“啊？那不是错过了几百万的感觉？”莉哥后悔莫及。
“那可不！”郭聪明两手一摊。
“不行不行，我要回个电话过去，表示诚挚的歉意。”
郭聪明拿过莉哥的电话，告诉她：“已经和出版社解释了，对方说没事，书照常会出的，到时补个合同就好。”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说，是不是图谋不轨？”
“图你一生，不轨，我快乐。”
我快乐，并不是我真的拥有了很多快乐，而是，拥有和填补了之前想要又不曾拥有的满足感。这份满足，不是喜欢一个人就拥有，恰恰是喜欢的这个人也喜欢自己。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谁都能做到一些事，谁都能得到一些人，就看谁愿不愿意为某人做得更好。好多人拿发誓当放屁，也有一些人默默放屁，发誓只爱一个人，然后把一些事做好。
爱情，就是为了你，我一再破例要把更多你想做而没有做的事，做出来，给你惊喜。
这个世界本来就糟糕透了，唯独你的惊喜和你，让我够用一辈子，你就是我的一辈子。
不必说谢谢！
有几分惊喜。
就有几分自愿。
更新时间: 2021-02-17 2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