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辉姑娘
题记:其实这么多年的奔波风雨,功成名就。不过只是为了有一天重逢伤痛,你可以拥有一份放下的资格。
她从小父母离异,她跟母亲生活,母亲再婚后生了个小弟弟,外公外婆古稀之年方得外孙,自是十分金贵。
她考大学的那年夏天,某个傍晚,她抱着弟弟坐在阳台上乘凉,一手拿着英语书背单词,一手抓着弟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膝盖,还不停叮嘱他:“老实坐着,再等一下妈妈就拿刨冰回来吃了。”三岁的小男孩正是好奇好动的年龄,哪里听她的?趁她不注意用力一挣,想往外冲却力道没掌握好,头撞在地上,哭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她吓得赶紧扑过去喊弟弟的名字,外公和外婆先听到声音出来,外公见状,二话没说先给了她一个耳光。她被打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那并不是她最难过的一瞬间。母亲和继父后来也跑出来,母亲在弟弟身边跪下了,一边哭天抹泪一边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打了个寒战,那是多么难忘的一眼。她从来没有在亲人眼中看到那样的眼神,冰冷,仇恨,和……一种类似恨不得她去死的东西。
还好弟弟没有大碍,只是头上缝了几针。她后来为此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毒打,但是从头至尾,她没有哭出一声。
她后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大学所在的繁华城市。
整整十五年,再没回过那个家。
她进了一家外企,工作十分努力,颇得老板赏识,终于升到副总的位置。买了车和房,还嫁了一个英俊的澳洲男人做老公,活得滋润潇洒。
母亲打来电话,言辞恳切劝她回家。她考虑再三,终于同意了。
她完全是“衣锦还乡”的气场。“我是抱着施舍的心踏上回程的。”她对朋友说。
回去以后,她才发现,外公外婆早已去世了,继父和母亲近似卑微地笑着,唤着她的小名。弟弟上着一所职高,学习不太好,见了她怯怯地叫姐姐。
她看着这个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么多年,她从没觉得职场上什么是艰难的。同事都觉得奇怪,从不见她喊加班苦或累。只因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会比曾经那些往事更难以忍受。
她是怨他们的,怨了十五年。可那个瞬间,她居然发现,自己不怨了。
那个下午,她坐在阳台上,陪着母亲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她靠在她的肩膀,看她拿下老花镜擦眼泪,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只觉得心中平静无比,安详喜乐。
有过最深刻的怨恨与最耀眼的成功,所以宽容和原谅,也更加深刻。
*
有一位电视剧投资人给我讲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他说那时他初入此行,一腔热血做了几次投资,却赔得一塌糊涂,被人追债。这时一位编剧找到他,是个新入行的大学生,写出本子,声称希望他能读一下,给些意见,当然如果能卖掉就最好了。
他一读之下,十分惊艳。剧情跌宕,趣味横生。他凭多年经验暗暗判定,绝对是部可以大卖的好剧。但他当时穷困潦倒,根本无力支付任何费用。在把本子还给大学生之前,他心中一动,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一件事。
他把剧本复印了,然后对那大学生说:“还是写得不够好,回去再磨练磨练吧。”
大学生千恩万谢地走了,他转身就拿着这个剧本开始四处找投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这个精彩的剧本,居然真的被他拉到了一大笔钱,随即是筹措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开拍(liunianbanxia.com)。
这部电视剧狠狠火了一把,投资人大赚一笔,还清了所有债务。
至始至终没人追究他的责任,那名学生也保持着缄默,可是投资人的心里却就此打下了沉重的心结。这心结让他寝食难安。
投资人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并没有去找学生道歉,而是利用各种关系去购买学生的新剧本,并努力将剧本推荐给好的制作人,又在幕后竭力推动拍摄与宣传。果然,几部剧投拍下来,学生已在圈子里炙手可热,名利双收。
投资人这才找到学生,诚恳承认当年的错误与不得已,给出丰厚的补偿,并承诺如果需要,自己甚至可以当众道歉。
此刻已是一线当红编剧的学生表现得十分宽容,微笑着说您真的不必这样,此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两人促膝长谈,居然成为朋友,并商讨全新合作。
事后有人问投资人,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当年如果他愿意拿出一笔补偿给学生,不是更加简单直接?
投资人说:如果那时我去道歉,他即使接受,心中也必然纠结难平。此刻他是成功人士。作为人生赢家,气度自然不一样——看得开,见识广,过往烦扰已如浮云掠日,不过尔尔。这时再登门表达歉意,他所回应的,才是真正的放下和不计较。而对于我来说,看到这样的他,我也才会真正的放下。
*
人人有资格放弃,却并不是都有资格放下。
放弃是一种遗忘,在无力改变现实的面前,所选择的不得已而为之。
放下却不是放弃,是自由选择对自己的救赎,发自内心的解脱与释放。
受过伤的人,在卑微岁月里学会的不是沉沦和颓丧,而是聪明而合理地转化势能,无所畏惧,迅速成长,让自己的生活获得绚目光彩。
只有胜利者,在重新面对不堪往事时,才会有能力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说一句:都过去了,都原谅了,都放下了。
因为强大,才有资格放下。(出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更新时间: 2014-03-25 1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