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唏
哈尔滨的雨看上去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它始终被湿润着,但依旧干涸。那些燥热的水汽升腾起,把这个城市包裹,是另一番朦胧的样子。按说这应该存在着一个隐喻,把这些无关的东西于你关联起,我所要寄予的姑娘。诚然这些都是让人厌烦的,当我站在这城市的某一处地方,这些水汽笼罩的那些含铅的味道,那些不能通常呼吸的在不经意时将你想起,我关联起的正是一些不属于你我的婚礼。
那一排花车颠簸着在我面前开过,我见到新娘的裙摆被风拖着延伸得好长,将半个城市覆盖。
连我也被蒙住了眼睛,在他们欢笑的离去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里,天被染成了纯白。阳光射穿裙摆将那些被遮盖的幸福照亮,明晃晃让我无法躲藏,被身后一块坚硬的石头绊倒,跌落进路边的积水中。我拼命地挣扎,看见水面以上被染绿的城市的街,那些轮子一只接一只地在我头上碾过。
我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你的,在一场蓄谋已久的大雨后,这城市的灰尘并没有完全被冲刷干净。
这正是我思念你的方式,我的姑娘,她并不纯洁,她身上布满了伤。
她落灰了,她被遗落了,她老了,她不再说话了。
你始终都站在街角,背上是你的行囊,里面装你的爱情如一团风干的干粮。这是你一如既往的行走,在这个风起时便漫天灰尘的城市里,无关任何归属和驻足。你似乎觉得哈尔滨不属于你,可哈尔滨也同样小器与你有着同样的想法,它从不接纳更不会挽留,在你存在并离开了很久以后,它并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属于你的痕迹。
如同很多人在不停地走来走去,他们并不知自己要去向哪里。
他们留下正是为了离开,他们活着正是为了死去。
也如同我爱你,与你牵手正是为了分离。不断地丢失然后不断地找寻,不停地想念然后不停地忘记。
我站在很远很远的另一个街角望着你,足有3000步的距离,那也是无法触碰也并不属于的。你怅惘着而我笑着,在那些刺耳的喧嚣都喧嚣尽了,无人驾驶的车子连环相撞,你身后的大楼骤然崩塌。即使这样在你看来也是不相干的,是的你站在这里,站在我的生命里,站在我视野的尽头,也都是并不存在的。
我于你,正同你于我的存在,在爱情的遮羞布下,那明晃晃的阳光,正不断消解着彼此的意义。如在你手中融化的冰淇淋,它是咸涩的,是不同于眼泪的味道。
或者该比眼泪更浓些,我没有尝过,你也未曾对我说起。
这正如同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个姑娘在她初潮到来的夜晚,梦见了一只踩在泥里的脚,她醒来时看到自己的窗外吹起了西风。她忽然觉得在这一时刻,萌生在她心里的某一个莫名的种子已经冲破了心脏苒苒发芽。她觉得这时间是对的,她应该随着风走了。尽管她不知道风最终吹向哪里,在哪里停歇又在哪里驻足,但她坚信远方的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外有她的东西。她赤脚离开了,沿着无人区纵深的街道,穿过一个又一个人们的聚落,城市和村庄,田野和沙壤。她的足迹只存留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被风抚平。她始终都记得自己在找,在她看来这些已然足够。当她驻足在一个布满管道的城市中央,地下的工人将钻头刺破柏油马路,她隐然觉得这是一种类似于仪式的象征。
而那也是她的初潮,在第一个离开的夜晚到此刻的停留,似只是一天的时间。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下绽放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花。她突然觉得感动。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感动,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也没对人讲起。
然后的然后,我就不得而知了。尽管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漂亮的结尾。
给你讲这些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意蕴,不过是我想起你时勾连起的东西。而这也正是你于我的意义,在于远离,也在于规避。如果可能,我愿意小心翼翼地绕开你的足迹,在你所不能抵达的地方小心地躲起。
这时我突然发现,你已然在哈尔滨的雨季到来前,围绕着我的生命赤脚踏了一个圈。
我已没法绕开,也没法冲出。
这场浩大的没有终点的远行。
我爱你。
更新时间: 2022-10-21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