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丐小亥
我的生日刚好在春天，过完年就差不多到了，但刚好又已经到了开学的时候，所以初中毕业后，我就很难得在家里过一个生日。
小时候，对生日还是有期盼的。爸妈总会精心做一桌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餐，再给一点比往日要丰厚的零花钱，或者是一身新的衣服，是除了过年以外最隆重的日子。有一年生日，放学后的我满怀欣喜地回到家，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在家。打开门，巡视了整个厨房，根本没有人准备任何美食。等到饭点，爸妈才回来。跟往常一样，做了几道简单的菜，吃完后，也没有人想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他们果然忘记了我的生日，我难过地躺在床上，第一次想离家出走，但也没想好去哪里。
直到几天后，我妈突然说，你前几天生日我都忘了，难怪你一直不高兴的样子，今天晚上给你弥补一下吧。
我这才有些释怀，但是这件事我一直记到现在。
果然，难过的事情能让人记得长久，快乐长存不过片刻。
我们几个玩得要好的小伙伴之间，也盛行过互送生日礼物。不知道是哪一岁过生日，小伙伴问我要什么礼物，我酝酿了很久才说出心中的渴望——一本作文书。作文书躺在镇上的新华书店的书架上很久了，我在周末的时候去翻阅过，但是定价昂贵，是我一时不可能拥有的珍贵读物。小伙伴用攒了许久的零花钱，豪爽地买下那本作文书送给了我。我当时激动得抱着它睡了一晚，小心翼翼地翻看完后一直藏在柜子里，谁都别想借。
那个时候流行送书，送笔，送文具盒，或者是跑到精品店挑选水晶制作的小玩意儿。礼物虽轻，但情谊很深，家里现在还摆着十多年前朋友送我的礼物，只是物还在，人已久未联系了。
工作后，朋友之间一开始也喜欢制造一些生日的惊喜，比如悄悄地准备一个生日蛋糕。大家齐聚在一起欢笑的画面，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幸福，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因为我们现在都不太想过生日了，更不会费心去买礼物。
年幼时，脑海里好像没有父母也要过生日的这个念头，直到慢慢长大，才想起要记住父母的生日。以前老师还在课堂上问过我们，谁记得爸爸妈妈的生日吗？举手者寥寥无几。
我也记错过。等我打电话回家，妈妈才告诉我她生日已经过了十天，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失落。爸爸常年在外地做事，很少在家过生日。等到这些年长居家里时，我又因为工作的关系难得回去几次。
随着年纪渐长，悄然发现，这一生陪伴父母的日子渐渐变少，以至格外珍惜一起相处的时光。不管生日，还是节假日，都会尽力赶回去。
重情的话说得很少，但当我在生日的那段时间回家时，父母都懂得我的心意。有时候特意带回去的礼物，虽然他们口中说着以后不要买，但是满脸都是欢喜。
不要，其实是不舍得，总担心花掉太多的钱，儿子又要花精力去挣。
去年疫情期间，我们上班的时间一再延后，我因此难得在家待了一个多月，这也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在家待这么长的时间。每当我说起要上班了，我妈就会问是真的吗？她其实想着我继续留在家里，因为她觉得只有家里最安全。
我也借此感受到了爸妈的家居生活，琐碎而平常，但他们没有觉得枯燥。上午街头走走，下午地里转转，饭后邻里间走动一番，聊会儿天，打下牌，时间在一日三餐间悄然流逝。
我的生日也在这样朴素的生活中到来了。
掐指算了一下，差不多有近二十年没有在家过生日了。我妈问我想吃点什么，我笑着说每天大鱼大肉，就照常过吧。
但他们还是精心准备了，生日那天给了我一个丰厚的红包，祝福我以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以前在家待几天就走了，这次待的时间一长，才真的发现爸妈都老了。
记得几年前，我妈去买东西，那人喊了她一句“老人家”，我都有点生气。现在，我偶尔在厨房里帮忙做点事情，听到她好几次问我：我刚才放盐了吗？放调料了吗？你来试试味道。我爸的皮肤开始变得松垮了，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电视还没看多久，他们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等眯了半个小时，他们又醒来，精神抖擞地像刚刚睡了很长的时间，精力都恢复过来了。
这也许是我后来不太想过生日的原因之一吧。
儿女的成熟，意味着父母的老去，时间就是这样的残忍。更无情的是，等我们醒悟时，留给我们去爱他们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所以，当有机会许愿的时候，我的愿望也逐渐单一，只求父母平安和健康，全家安康幸福。
等到今年过生日时，零点那一刻，我正好坐在出租车上，大雨淋湿了万物，我在车窗上写下一个数字，拍照记录下这一年独一无二的时刻。
妈妈早在之前打了电话过来问候，她担心第二天上班，我没时间接电话。你看，他们想得无比周详，又如此体贴。
生日当天，好久没有联系的朋友突然给我发来红包，她扬扬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我竟然还记得你的生日，是不是很感动？我当下着实觉得意外，心里暖暖的，被人记得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
下午，老同学从河西过来，送了一袋充满着寓意和祝福的礼物。我们在附近的河畔走了一小会儿，感慨时间的匆匆，分享最近的生活。我们都说，以前以为生活会轰轰烈烈的，现在觉得人生嘛，都是靠着自己设立的一些小目标，遇到的一些小确幸，才有力气朝前看，朝前走。还年轻，总还有希望。
——我们彼此打气，鼓励，然后告别。
回到公司，刚好组员们贴心订购的生日蛋糕来了！好吧，是我提前要求的：不要发红包啦，买个蛋糕一起过吧！插上蜡烛，才有机会许愿啊，希望身边的人都幸福都快乐。
正如我生日所在的这个季节一般，万物吐绿，百花盛开，一切欣欣向荣的样子，我们也要满怀希望，爱会常在。
更新时间: 2022-06-07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