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须
“好,以后我做什么都在你前面。”
偷草
中医院的老家属楼二楼,秦不移用黑色手包挡着脸,脚步急促地穿过长廊。
老家属楼一层十户,每户门都朝同一边开,大家共用一个走廊,即使是日光正盛的中午,碰到人的概率也很大。
屏住唿吸走到熟悉的窗台前,秦不移趁无人之际,伸出手,飞快地扯下一片叶子。
就在这时,距离秦不移不足五厘米的窗户后面突然出现一张人脸,那人脸因窗户反光而显得格外瘆人。秦不移吓得一个哆嗦退后两步,紧抓着手中的叶子喊起来:“鬼啊……”
“鬼叫什么。”窗户被推开了,也还好,在其他住户出来一探究竟之前,秦不移看清了窗户里面的那张脸,原本拖得老长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没有了玻璃反光的干扰,秦不移得以看清,那是一个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少年,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双手撑在窗台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就在秦不移犹豫着要不要和对方打个招唿的时候,少年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他扬了扬下巴:“偷草?”
“是……也不是……”秦不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年前,外婆患中耳炎,经人介绍认识了住在这里的田医生,田医生九十几岁了,但医术高明,只摘了窗台上一片叶子让外婆拿回去碾汁滴耳朵,没几天病就好了。
后来他们带着礼物上门道谢,田医生没收礼,说一片叶子的事,以后有需要再来摘就好。
这不,最近秦不移的弟弟又患了中耳炎,但田医生去年辞世,秦不移妈妈带弟弟去其他医院开了几次药没治好,想到田医生家窗台上的叶子,不知道房子无人居住后,还有没有叶子摘,就让秦不移来碰碰运气。
少年听完秦不移笨拙的解释,直接将其中一株小草连根拔起,递给她:“这是虎耳草,拿回去种着吧。”
“谢谢、谢谢,”秦不移本以为自己贸然来访会被对方斥责,没想到这人心肠这么好,她忍不住问道,“你是谁啊?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这是我爷爷的房子,我叫田恪之。”
田恪之和秦不移一般大,今年高考结束,九月将要入学中医院,为了生活更自由,他打算提前把爷爷的房子收拾出来,方便开学以后住。
免费拿了人家一株草,秦不移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想:“我帮你一起收拾屋子吧。”
盛夏有春心
秦不移这人没什么大的优点,就是干活勤快,那天下午她帮田恪之收拾了两个小时,硬是把积满灰尘的小房间打扫到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结束以后,田恪之高兴得都想把整盆虎耳草给她带回去。
“用不了那么多,一株足够了。”秦不移不是贪心的人,只要弟弟的中耳炎能治,她干多少活都觉得不亏。更何况在这两个小时的干活与交流中,两个人聊得还算投缘,离开时田恪之还主动加了秦不移的微信。秦不移忍不住在心里窃喜,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又多了一个帅哥。
回家之后,秦不移总会看着田恪之的微信头像想找他聊天,但找不到好话题。田恪之这个人无趣得很,朋友圈半年更新一条,秦不移连点个赞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就在一个星期之后,秦不移居然再次见到了田恪之,在她报名的驾校里,他们和另外两个人轮流驾驶一辆车在驾校里绕圈。
“你怎么也想起在这么热的天气来练车?”轮到其他人练习的时候,秦不移好奇地问。田恪之抿了抿嘴:“假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竟然有人会觉得假期闲吗?秦不移暗暗咂舌。短短两个月她玩都玩不够,要不是被妈妈逼着报名,她才不会来。
说话间,车上另一个学员突然捂着胸口做干呕状,他嘴唇泛白,眼睛也不受控地向上翻着,因为头部撞到玻璃窗发出了声响,教练从后视镜看过来,马上叫正在练习的学员停车。
每年夏天在驾校中暑的学员不少,教练轻车熟路地叫他们把人扶到阴凉处,但田恪之速度更快,已经从书包里拿出藿香正气水,然后给他按起了穴位。
可是……
秦不移很没头脑地问:“为什么会随身带藿香正气水啊?”
“那应该带什么呢?”
“我以为中医应该随身带那种银针或者是就地摘草……”
“不是每个地方的草都有神奇功效……”
秦不移在田恪之面前狠狠秀了一次智商下限,原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不知道是田恪之的处置有了疗效,还是秦不移的絮絮叨叨吵到了对方,中暑的学员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谢过田恪之之后,自己照他的方法按起了穴位。
田恪之空下来,起身看了秦不移一眼,然后伸手从她鼻尖上摘下一根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针状叶子:“比如这种就没有。”
秦不移刚才为了看清田恪之的手法,站得离他很近,此刻他一起身,两个人之间就只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秦不移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日光和鼻尖细碎的汗。
也许是前十八年都没谈过恋爱的缘故,心动才会来地如此之快,此时明明在盛夏,秦不移却感受到了一阵绵绵春意。
是谁状态不对
发觉自己对田恪之动了“贼心”之后,秦不移再也不为需要早起去驾校感到苦恼,她甚至主动早起准备早餐,想在田恪之面前表演一下贤惠淑良。
秦不移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给田恪之打电话:“小田同学,你是比较喜欢吃西式早餐还是中式早餐?”
田恪之应该是躺着的,慵懒的声音里微微带着些沙哑:“我都可以,早上一起吃?”
秦不移咽了咽口水:“我打算早上自己做早餐,给你带一份?”
“好啊,你也太厉害了吧!”田恪之的语气有些惊喜。而得到夸奖后的秦不移羞涩一笑,没忍住开始想入非非:“还行,这不是把身体吃健康一点避免发生白天那种情况嘛。欸,小田同学,如果我像今天那个学员一样中暑,你也会喂我喝藿香正气水吗?”
“当然,我包里还准备了好多呢。”
“那要是我晕倒了喝不了,你是不是要给我做人工唿吸啊?”
秦不移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已经离家出走了,田恪之的一阵沉默,更是让她忍不住想扇自己两耳光。
糟糕,太急躁了。
秦不移试图解释:“我只是对医学微微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田恪之长长地“嗯”了一声,声音明显变轻了一些:“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那必须做。”
在收到田恪之这样的答复后,秦不移第二天一整个早上都在想装晕的可行性。到底什么时候晕比较合适呢?还要找一个相对来讲自然不做作的姿势,还要晕得好看……
因为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秦不移被教练骂了无数次:“你是要给大家表演跨栏吗!”
“嗯……嗯?不是……”
“那你还不绕过那条杠。”
“哦……”
“这大白天的你开什么远光灯?照鬼吗!”
“不好意思……我以为我打的是转向灯……”
好不容易熬到自己的练习时间结束,换另一个学员接着练习。坐回后排座位后,秦不移收到田恪之关心的询问:“怎么了?你今天状态不好?”
秦不移在想,要不自己干脆就趁这个节骨眼装晕算了,可是她发现田恪之看起来状态好像比她还要不好。
田恪之脸红了,但秦不移可以确定他不是看自己看脸红的。
说实话,田恪之白皙的脸上带着这均匀的两团红晕,看起来还挺可爱。秦不移打开手机相机给田恪之看:“你快看看你自己,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注意力都在你身上,现在是好像有点头晕和犯恶心。”
秦不移一听这话,火速从田恪之的包里翻出藿香正气水,虔诚地送到他嘴边:“快喝,要是你一会晕了,我给你做人工唿吸!”
可是田恪之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的判断能力,他轻轻推开秦不移的手:“我好像不是中暑。”
以后我都在你前面
在医院陪田恪之挂水的时候,秦不移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更加想不通了。
吃了自己做的早餐,让喜欢的男生进了医院,她这也该算独一份吧?
早上秦不移准备早餐的时候父母都还未起,她看见餐桌上放着的金枪鱼,以为是昨晚拿出来解冻的,没想到是不新鲜了准备丢的……
秦不移做了三块鱼饼,因为分量不多,她全给了田恪之,自己只吃了一份火腿三明治。看着田恪之把鱼饼吃下肚时,秦不移还在心里小小地自我感动了一下——她对田恪之可真好,这下她该怎么收场啊……
秦不移一直苦着张脸,吊水的田恪之反过来安慰她:“只是轻微食物中毒,你别太放在心上,我知道你给我带早餐是好意,不会怪你的。”
秦不移疯狂点头:“我真没想毒害你,那……你明天还吃我做的早餐吗?”
秦不移犹犹豫豫地看着田恪之,但田恪之沉默了,这份沉默让秦不移很受伤。
不过就在秦不移要泄气的时候,田恪之还是开了口,他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吃!当然吃!”
在秦不移看来,田恪之这样子不像要吃她做的早餐,倒像是要慷慨赴死。她只能咧开嘴干笑,祈祷自己第二天能扭转他对自己的看法,消除他的心里阴影。
后几天早上秦不移给田恪之带的都是粥,夏天粥凉得慢,有时他们要等到达驾校之后,其他学员练习的时间才能吃上。秦不移和田恪之并肩坐在驾校简陋的小亭子里,端着塑料饭盒,感觉他们像两个为了生活努力的农民工。
虽然第一次爱心早餐害田恪之进了医院,但秦不移之后还是补救得很成功。田恪之每天都会夸赞她的手艺,也觉得总是白吃她的早餐不好意思。
科目二考试前一天,田恪之在练车结束的回家路途中对秦不移说:“如果明天我们一把过,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秦不移觉得田恪之这个前缀其实加的没什么必要,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他俩简直就是教练提高通过率的希望。
第二天秦不移紧绷着神经超速度完成考试后,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走出考场,却发现考场外没有说好会等她的田恪之,教练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好吧,考试过了,田恪之跑了,这她找谁说理去。
秦不移没打通教练电话,绕着考场附近陌生的居民区转了好久,迷路了……
后来接到田恪之电话的时候,秦不移站在烈日下很茫然,田恪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紧张:“你到哪去了?”
“出考场到之前教练停车的地方,然后左转再右转再左转再左转之后,继续右转……的一棵树下。”秦不移这如同绕口令一般的介绍说完之后,田恪之石化了:“你跑那么远干什么?不是说好门口集合吗?”
秦不移感觉自己有点委屈:“这不是出来没看到你们,你都不等我……”
田恪之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出去的时候我还没有考完呢?”
没有,肯定没有!
秦不移现在有点绝望,她努力给田恪之描述周围的景象,值得庆幸的是,五分钟之后,田恪之在她面前出现。
好家伙,原来她绕着这一片转了一个大圈。
田恪之原本拧着眉头,但见到秦不移那一刻,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甚至有些忍俊不禁:“你怎么像只兔子一样待不住,下次在原地等,我说找你肯定会找你的。”
秦不移为了田恪之请的晚饭,今天属实是超常发挥,S路甚至没踩离合直接过,教练都没想到有学员考得这么快,自己跑一边看人家打字牌去了。
“那你下次考快点,谁知道你这么慢。”
“好,以后我做什么都在你前面。”田恪之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温柔,“走吧,去找他们,要跟着我。”
情绪病
不管怎么样,考试过了,田恪之都该兑现承诺。
晚上田恪之请秦不移吃饭,在她大大咧咧地说出“随便”之后,田恪之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东北菜馆,吃铁锅炖大鹅。
在抵达那家店的时候,秦不移其实已经觉得自己尚未开始的爱情,可以结束在今晚了。
下午田恪之找到她时对她说的那番话,秦不移还可以想入非非一下,可但凡田恪之对自己有丁点兴趣,也不会带她来这样的馆子吧。
秦不移真怕田恪之一会在招唿她吃饭的时候,举着瓶啤酒跟她说出一番豪言壮语:“来吧,老铁,干杯!”
好在臆想中的情节并没有出现,田恪之很绅士地用开水烫了碗筷,然后给秦不移介绍这家店的招牌菜。
秦不移随便点了一锅大鹅和一个蔬菜,吃饭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一点,不把油星子溅到衣服上。田恪之好像看出她有点拘束,体贴地问:“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自在?”
秦不移凑近他,很小声地说:“隔壁桌那大哥发一次言,站起来三次了,我真怕他突然转过来拿酒瓶哐哐砸我脑袋。”
田恪之往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有点意识到自己单独带女孩子来这种地方吃饭颇显奇怪。他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放心吧,有我保护你,你不管他就好了……吃完饭我再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似乎是为了补救,之后田恪之给秦不移夹菜倒茶越来越勤。
冒着大汗吃完这顿硬菜,秦不移顶着一身油烟味和田恪之走进附近的一幢大楼。不抱有任何期待的她在推开店门的瞬间,竟然感觉到一丝小小的惊喜。
这是一家手作店,全店都是极具少女心的装饰,各种各样的小物件让人眼花缭乱。秦不移在心里暗戳戳地想,一个大直男能找到这么精致的小店,一定是做了很多功课吧!
秦不移面带羞意,迈着轻快的步伐往里走去,看起来很面善的店主小姐礼貌地对她说了声“欢迎光临”,随后越过她朝田恪之笑:“又来了?几天不见你又晒黑了不少。”
“没办法,练车呢。”
秦不移看着那琳琅满目的货架,忽然不知道该伸手拿哪一样比较好。看来田恪之是这里的熟客,那他上一次是带谁过来的?又做了些什么?如果她也选择重复的东西,他应该会觉得很无聊吧?
秦不移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坐过山车般地感受到了悲喜欢愁等数种情绪。她的心就不断在期待和失望中反复被抛起又落下,感觉自己像个被人牵着走的傻瓜。
僵持
床头摆着那株绿油油的虎耳草摆件,秦不移已经连着对它说了三天的话。
那天在手作店秦不移本来选好了奶油胶,她问田恪之:“奶油胶你玩过吗?”
田恪之点点头:“玩过,我可以教你。”
话音一落,秦不移转头就拿了身后的超轻黏土。
秦不移不想做田恪之和别人一起做过的东西,她把超轻黏土拿在手里搓了又搓,捏成让他们结缘的那株虎耳草。
田恪之显然还记得那株虎耳草,看到成品之后对她连连夸赞,可是那时就连夸赞也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那天晚上秦不移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对着虎耳草发了一通牢骚。而后三天,因为考完科目二之后要预约到科三考试才能练车,秦不移没再和田恪之见面,微信上他们也没有聊天。
秦不移骂了虎耳草三天,终于下决心让这份喜欢烂在肚子里。可是在这第三天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妈妈突然跟她说:“上次送你虎耳草的那个男孩,你是不是加了人家联系方式?”
秦不移闷闷地“嗯”了一声,妈妈又说:“你问下他,小孩鼻炎有没有比较好的调理方子?他是田医生的孙子,应该也不差,咱们到时候给人家问诊费。”
“一会把微信推给你,你自己问。”秦不移有气无力地说完,就被妈妈毫不客气地打了手:“叫你办点事这么难?你们年轻人更好沟通。”
弟弟的中耳炎去医院检查过,是由鼻炎引起,但各种西药也用过了,没什么起色,妈妈想再找找门路。毕竟事关自己亲弟弟的病,秦不移必须不管自己尚未开始就已“死去”的爱情,主动给田恪之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秦不移听见那头传来熟悉的店主的声音,田恪之的声音反而很小:“喂,怎么了?”
秦不移尽量假装无事发生,用欢快的语气问道:“找你问点小事,在哪呢?”
“上次带你来的手作店。”
田恪之说药不能随便开,还是先面诊比较好,秦不移便也按照他的指示,拉着自己弟弟去到那家手作店。推门之前,秦不移原本已经酝酿好见到情敌该有的悲伤情绪,但当她看到田恪之身边只有她一半高的小姑娘时,她瞬间无语凝噎。
“姐姐,你的脸怎么在发光?”小姑娘指着秦不移问,田恪之很体贴地及时相助:“姐姐是仙女,仙女都会发光。”
秦不移的弟弟呵呵了两声:“根本不是,晚上出门还化妆,化得又不好,像个鬼一样。”
秦不移有点尴尬,好在田恪之已经很温柔地把弟弟拉去一旁,让她再次感受过山车结束一轮后的心有余悸。
有几个好妹妹
田恪之有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妹妹,田恪之作为家里唯一一个闲人,肩负起安排妹妹课余活动的责任。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小姑娘喜欢的这个地方,每个礼拜带她来做手工。
秦不移的弟弟面诊结束后,田恪之的妹妹的台灯摆件也做得差不多了。四个人一起去河边散步,两个小孩到处疯跑,秦不移就和田恪之一起坐在台阶上,尴尬再次降临。
田恪之的灵魂发问,秦不移还是躲不过:“我这几天每天给你发消息,你怎么都不回我?”
是的,在秦不移悲春伤秋、自我消耗的这几天里,田恪之其实每天都发来了消息,只是田恪之发来的消息都好无聊,秦不移觉得他是在“钓鱼”自己。
“早安,今天天气真好。”
“早安,夏季注意防暑。”
“早安……”
秦不移搓着手干笑着:“你这不是群发的啊……”
“当然不是!”田恪之瞪大了眼睛,“我哪有那么闲!”
“那你又不说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先打个招唿,你回我了我再说什么事。”
“所以你本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练车当然是约你出门玩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牢骚一股脑地发出来,之后又都被风吹散,心便轻盈了许多。只是很遗憾,这三天的大好时光,因为秦不移的误判和小肚鸡肠,她没能和田恪之一起度过。
一个连续三天发早安消息,一个大晚上在出门前“极限化妆”,在那个夜晚结束之后,两个人之间更多了些暧昧。
刚好科目三考试时间也约上了,教练又开始每天带他们练车,秦不移依旧每天早上给田恪之准备爱心早餐,田恪之偶尔会回请午饭或者晚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练车消耗的精力太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平稳地发展着,始终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进展。
秦不移其实还挺享受暧昧,但她害怕田恪之的这份暧昧不只供给自己,于是她寻找着各种各样的机会,试探田恪之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关系亲密的同龄女性。
坐在后排等待其他学员练车的时候,秦不移看见田恪之一直在回聊天消息。她目光控制不住往那边瞟:“大清早的,跟哪个妹妹互诉衷肠呢?”
田恪之微微一笑:“表妹,问我物理题。”
得,上回亲妹这回表妹,他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秦不移清了清嗓子:“做你妹妹有这么多福利啊?那你介意再多一个吗?”
“你不会说是你吧?”秦不移的小心思一下就被田恪之戳穿,“你就别了,我可不要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虽被田恪之拒绝,但秦不移并没有不开心,毕竟这说明了田恪之也没别的“妹妹”在身边,那她当不当,好像也就无所谓了。
秦不移又问:“那你每天早上除了妹妹们,还会和谁说早安吗?”
田恪之那边的聊天终止,收起手机,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只和你说,毕竟妹妹们都不会给我做早餐。”
好吧。秦不移撇撇嘴,早餐换早安,没亏,但绝对也没赚。
“卧龙凤雏”齐齐挂科
连续挨了教练好几顿骂,秦不移终于达到可以参加考试的水平了。科三考试前一天,他们早早去熟悉完场地就回家,教练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
秦不移闲不住,给弟弟熬汤药。辛夷、苍耳子、鹅不食草,这是田恪之开的三味中药,田恪之让她每天给弟弟熬出来熏鼻子用。弟弟熏得久了,对田恪之的印象越来越深刻。
“姐,你说你要不就把那个中医哥哥发展成男朋友吧,现在看病好贵,药也贵。你要是有个中医男朋友,我觉得咱家生活水平会有质的提升。”弟弟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抬头,秦不移一把将他脑袋按回养生壶里:“你的思想病了,我改天让他给你治一治。”
“我说真的,姐,那个哥哥好温柔,他看起来和你好配哦。”
“但是他并没有想做我的男朋友的意思呢。”
秦不移开玩笑般说出这句话,没想到弟弟胆大包天,竟然直接抢过她的手机,点开田恪之的头像就发了段语音过去:“哥,我姐想找男朋友,你有兴趣吗?”
秦不移怀疑自己平时给他喂得太饱,跳起来抢过手机,然后就要撤回那条消息,只是因为太过着急,秦不移把撤回点成了删除……
这可真是“我杀我自己”。
田恪之的名字下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这样的小字,秦不移连忙发语音过去:“别听他瞎说,我这种仙女向来无欲无求,我俩在玩呢。”
田恪之的输入动作停下了,又过了好一会才发来消息:“看来今天不练车,你在家挺闲。”
秦不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马上田恪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秦不移接起,干巴巴地问:“干吗?”
“明天早上教练五点接人,你就别做早餐了,我给你带吃的。”
“好啊,你最好拿红色的饭盒装着,这样我们才能开门红。”
田恪之笑出了声:“能不能不要迷信,怎么,科三你紧张?”
“还行……我妈说科三过了的话,满足我一个愿望,这会儿是有点心理负担。”
“没事,”田恪之安慰道,“要是你没过,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田恪之这语气像在哄小孩,但秦不移还是很受用。
秦不移一直不是心态好的人,她知道田恪之是在安慰她,她想了想:“我不占你便宜,你要是没过,我也答应你一个。”
“好。”
第二天早上田恪之用红色饭盒装了蛋糕带给秦不移,牛奶买的是旺仔,看起来特别像人家婚礼上那种伴手礼。
可是这份早餐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兆头,秦不移垂着脑袋从考场出来,就得到了田恪之也挂了的消息。
在告知教练这个消息之后,教练差点被气晕过去,他黑着脸咬牙说道:“你们两个‘卧龙凤雏’,是故意的吧?”
秦不移第一次起步没打灯,重来一次起步又没打灯,田恪之第一次会车开了双闪,重来一次会车又开了双闪。这要不是故意的,好像都说不太过去……
教练是秦不移妈妈的同学,回去路上,秦不移灰熘熘地缩在后排座位上听着教练打电话告状,田恪之递来一颗同样喜庆的旺仔牛奶糖给她压惊。
秦不移天真地问:“你妈妈和教练认不认识?”
他们练车的驾校是新开的,学员不多,基本是熟人介绍,要是有人陪着一起挨骂,秦不移感觉自己会好受一点。
可是很遗憾,田恪之摇了摇头。
愿望实现
车上挨教练一顿骂,回家挨妈妈一顿骂,挂科的秦不移很委屈。
还好,晚上田恪之邀请秦不移去江边看灯会,顺便满足承诺她的愿望。
秦不移特地洗了个头,选了条好看的裙子,抵达河边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是七夕,河上漂着的彩灯都是鸳鸯、喜鹊一类。
秦不移十分满意这个氛围,看见田恪之的时候,觉得自己和他宛如牛郎织女。
田恪之给秦不移带了果茶,冰镇后的葡萄吸一口酸酸甜甜,驱散了身体里由于闷热空气带来的部分烦闷。
田恪之看起来不是很主动,秦不移被他带着看了一路的灯,他也没说出几句话。秦不移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起太早了,状态不对?我以为你能考过的。”
“也许吧……其实我也以为你能考过。”田恪之有些犹豫,“不过挂科我也很开心……”
田恪之其实想委婉一点地说出他想要那个实现愿望的机会,但秦不移很直接地点破:“你是故意的。”
这下田恪之不知该怎么答了,他木讷地反问:“那你呢?”
“我也是故意的。”
秦不移不想再维持这份暧昧了,她患得患失了一个暑假,说到底是不明朗自己在田恪之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要早知道田恪之这么慢热和含蓄,秦不移可不会等这么久。
早上教练先把田恪之送到家,之后秦不移好奇地问教练,田恪之为什么会选在他们驾校,教练呵呵一笑:“那还不是看你朋友圈给我宣传,过来就问我老带新的话,你有没有介绍费。”
秦不移这才知道,田恪之根本不是太闲,而是因为自己,才选择来驾校学车。
可是他光做不说有什么用啊!秦不移又不能撬开他这张嘴!
秦不移没田恪之这么沉得住气,她想马上得到一个结果:“快说吧,你有什么愿望?你说完我还要说呢。”
而田恪之看了秦不移一眼,之后又低下头,因为不敢面对她,装作虔诚许愿地闭上眼:“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秦不移张了张嘴,她没想到憋了整个暑假没表露任何消息的田恪之,选在这样一个浪漫的节日里还算勇敢了一次。
秦不移抑制不住自己的欢乐,甚至想马上扑到田恪之怀里。但她忍住了,她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冲他满意地笑了起来:“好巧哦,你和我撞愿望了。”
听到这个回答后,田恪之睁开眼,惊喜地把秦不移拉进自己怀里——
还好,还好,他们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更新时间: 2023-02-02 2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