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乐
楔子
顾星归在电视上发光发热的时候，季姚西还只是一名大二学生。
当镜头扫到他精致的五官时，身旁的小女生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了，其中还有个小迷妹兴奋之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激动地问道：“你知道顾星归吗？”
季姚西握了握微湿的掌心，认真地点点头。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不仅认识他，她还帮他写过情书呢。
1
季姚西因为腹痛，请假去了一趟校医室，等她回来时已经被莫名其妙地选为“为班争光”参加校运会的八百米跑的选手。
听到这个消息，季姚西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粗壮的大腿，求助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好闺密陈弱香，希望她能解救自己，毕竟同宿舍里，数她体能最差。这个消息不啻于一个惊雷，炸得她都蒙了。
可惜事与愿违，陈弱香走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委屈巴巴地说道：“西西，没办法，他们说谁缺堂谁参加，我刚刚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陈弱香不愧身为校花，小脸苦兮兮地皱在一起时我见犹怜。季姚西顿时心里一软，问：“运动会什么时候开始？”
从此，她开启了为期三个月的夜跑噩梦。
夜凉如水，季姚西才沿着学校操场跑了两圈，短信就“嘀”的一声进来了：“新歌的词写好了没有？”
她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马上又关闭了屏幕，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向前跑。
“嘀”的一声，短信又进来了，上面只有一行字：“什么时候发过来？”
“我已经很久不写了。”
收件人是她的父亲，制作人季斐。
季姚西点了“发送”后莫名觉得烦躁。她曾将写词视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父亲却从来不赞成。可笑得很，等到她不再写歌的时候，季斐反而会锲而不舍地每日一问。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重新起跑，结果因为刚才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前方，才开跑就与迎面而来的几个男生撞上了。她吃痛地扶着额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本以为不是什么事儿，道完歉就可以走了，一抬头却愣住了，这不是经常在学校附近碰瓷的那群小混混吗？
“你撞到我心上了，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哟？”为首的男生耍起了无赖，浮夸地捂着心口道，“这样吧，以身相许什么的爷就不要了，医药费还是要补偿一下爷吧……实在没有，亲一下爷也可以。”
土味情话！
季姚西憋红了脸：“你要不要脸啊？”
话一出口，倒像是在调情，惹得他们几个人笑得更加放肆了。
季姚西恼羞成怒地掏出手机拨110，却因为紧张，三个简单的数字半天都没有拨出去。
这时，身后的树荫里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了，接着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低音：“这位爷？”
顾星归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季姚西认识他，那时候的顾星归因为在校园歌手大赛中拔得头筹，已经在学校小有名气了。季姚西还给他投过票呢。
他高挑的身影从一片阴影里走出来：“人家好好跑着步，你们自己撞上来，真当我们学校抠得连监控都舍不得装是吗？”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懒洋洋地将手机贴近耳朵，“还不走是等着警察来讲理吗？”
“谢谢。”季姚西松了一口气。等那些小混混匆忙离开后，她好奇地问道，“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学校大方得连操场都安上监控了？”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顾星归清秀的脸凑过来，“扑哧”一声笑了，“巧了，我也不知道。”
季姚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去推他，结果刚一伸出手去就被他握住，他嘴角一弯：“不过呢，我可不是平白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你得……”
“流氓！”季姚西挣脱他的手后，又惶恐地拨着电话。
顾星归摸了摸后脑勺，无奈地说道：“别拨了，‘110’都能拨成‘101’，就你这智商，我要真想对你做点儿啥，你还能跑得了吗？”
季姚西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脸一红，来不及反驳，顾星归飞快地往她怀里塞了一张纸转身离开了：“帮我送个信给你的朋友陈弱香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原来是给陈弱香送情书。
顾星归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帅气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昏黄的路灯光下，他精致的脸庞显得更加清隽，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异常地蛊惑人心：“记住了哦，今晚一定要帮我送出去。”
季姚西有点儿纳闷，怎么会有人把情书写在皱巴巴的纸上？还真的就是一张对折的纸，连个信封都没有。
风吹开纸张，她一不小心瞄到了最后一行字：“有一说一，你不是学校第一，却是我心里的唯一。”
季姚西嘴角一扯，半天只想到了两个字：“……真土。”
2
“你打算收藏我的情书到什么时候？”
季姚西跑完步刚坐下，第一口糖醋排骨才咬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在身边坐下。顾星归伸手抬了抬鸭舌帽，看着她手上夹着的糖醋排骨，弯了弯嘴角：“好吃吗？”
季姚西被惊得一噎，嘴里的排骨卡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手上的糖醋排骨没夹稳，直接掉落在桌上。
顾星归看了一眼掉在他眼前的排骨，体贴地帮她拍了两下后背：“这么激动，不会是给我整丢了吧？”
“怎么会？”季姚西扯了扯嘴角道。
在顾星归的注视下，她怎么也说不出上周回去的路上，那情书不小心被风吹走，跑去跟人工湖告白了。
“没别的意思……”突然瞄到不远处有人正在写着什么，季姚西起身去借了纸和笔，认真思索了一下，在纸上“唰唰”写了一会儿，回来时向顾星归挥了挥手上的纸，“我是觉得或许你可以写得……再情真意切一点儿？”
顾星归挑了挑眉，接过她递过来的纸，低头一看：“我想作诗，写雨，写夜的相思，写你，写不出。不如替你做主，做一下男主。”
前半句是引用了朱生豪的经典语录，后半句花里胡哨的情话是她信手写的。
她自打初中开始，就在网络上写了很多不温不火的词，还曾经在季斐的引荐下一度火上热搜。
说起来，季斐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是在高一的时候。他偶然看到她写的词，便引荐给了他的好朋友歌手顾言，那件事火得在热搜整整挂了三天。
她曾经以为给顾言写词是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没想到那也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写得不错，就是……”顾星归认真地念了两遍，停顿了一下，拿纸轻轻敲她的脑门，“我看你不但想替我做主，还想替我表白。”
季姚西缩了缩脖子，刚想反驳时，陈弱香跟一位男生有说有笑地走过去，举止亲昵。那男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会长张诺。
季姚西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脖子一梗，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送出去了吧！算了算了，你看开点儿吧！”
“哦，我早就知道了。”顾星归收回目光，轻轻拍了一下季姚西的肩膀，清秀的眉眼一弯，“我那天是游戏输了玩大冒险，知道人家心有所属后，我便打算让你终止这个大冒险，谁知道还能意外地收到情书……”
“你、你、你……大冒险你不会早说啊！谁想给你写啊！”季姚西瞪大了眼睛，连忙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纸张。
“解释就是掩饰，你收藏我的情书还不帮我送出去，不就是……”顾星归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右手，只觉得触感柔滑，反应过来后连忙松开她的手，故作镇定地撩了一下刘海，朝她帅气地眨眨眼睛，“……不就是担心黑料太多，会影响我出道吗？”
季姚西嘴角一抽：“……戏能别这么多吗？”
“行了，季姚西。”顾星归一边拿起桌上的筷子给自己夹糖醋排骨，一边对她挤眉弄眼道，“看在你这么维护我形象的分上，让你做我的第一个粉丝，头号粉丝怎么样？”
季姚西盯着他浓密得像是一把扇子的睫毛，心里好像也有一把小扇子在挠啊挠。
就在顾星归以为她要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她终于张了张嘴，小声地说道：“顾星归，你拿的好像是我的筷子。”
闻言，顾星归好一阵咬牙切齿：“季姚西！”
3
季姚西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她真的在电视上看到顾星归——他参加了一档歌唱选秀节目《歌声撩人》，非科班的他凭借华晨宇的一首《烟火里的尘埃》一鸣惊人，在一群音乐生中脱颖而出，成为节目里的一匹黑马。
瞬间，校园里沸腾了，到处都是讨论他的声音。甚至有小迷妹自发地为他组建了后援会，拉着横幅在学校里为他拉票。
算起来，自从他参加了歌唱比赛，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看见他了。
不过，就算她不看电视，她也知道他已经顺利进入十强了。毕竟，当初他参加校园歌手大赛时已经那般优秀。
夜凉如水，季姚西在操场跑完十圈后脚步就慢了下来，开始调整呼吸。
明天是他的总决赛，也是她参加校运会的日子，她得赶紧比完赛守在电脑前看直播。
季姚西正想着的时候，短信进来了：“明晚来不来现场？熟悉一下歌手也好找灵感。”
“不来了，我很久没写了，找别人吧。”
季姚西刚点完“发送”，身后突然闯出来一个人，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树底下走。
若不是触觉这般熟悉，季姚西差点儿就要尖叫了。果不其然，没走两步，那人便把手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别喊，是我。”
“你这是做什么？”季姚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等走到树下，顾星归才拉下连帽衣上的帽子：“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吗？”
季姚西看着他一身黑衣，两秒后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就你这身装扮，没人认得出！”
顾星归“扑哧”一声笑了：“跟你开玩笑呢。这不两个月不见，怕你把我忘了。”
“错了，是两个月十九天……再说了，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季姚西蹙了蹙眉毛，疑惑地问道，“你明天不是要参加总决赛吗？怎么今天还有空回来？”
“这叫宠粉。”顾星归挑了挑眉毛道，“听说你明天要参加校运会，我特意过来给你打打气。”
季姚西叹了一口气：“那你可白来了！八百米赛我只是陪跑。”她本就不是搞运动的料，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着参加比赛。再说了，她才练习了短短三个月时间，怎么可能赢得过体育系的特长生？
顾星归清秀的脸慢慢凑近她，故作神秘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季姚西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她连忙移开视线小声地问道：“为什么？”
“秘密。”顾星归朝她眨了眨眼睛，“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运动不行不代表其他不行，在自己的领域里好好发挥就好了。”
漆黑的夜幕下，顾星归的眼睛闪闪发光，里面像是藏着星光。
季姚西突然间就移不开眼睛了。
第二天，季姚西就知道顾星归说的秘密是什么了。
八百米比赛中，她太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尽管她飞快地爬起来继续跑，还是落后了不少。突然，赛道外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跟着她飞快地跑起来，一边跑一边还不顾形象地喊道：“季姚西！加油！”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顾星归！那是顾星归！”
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被顾星归吸引了过去，就连赛场上的选手也不例外。
于是，本来胜利无望的季姚西逆风翻盘，最后居然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绩！
而顾星归被众人足足围了十五分钟才得以逃脱。
无人的角落里，季姚西问他：“不是要彩排吗？怎么过来了？”
顾星归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秀眉一蹙：“我不顾嗓子给你加油助威了半天，某些人连句谢谢都没有，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季姚西别扭地别开了脸，小声地说道：“谢谢！”
顾星归掏了掏耳朵，道：“啥？没听到。”
季姚西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说道：“感谢‘明日之星’顾星归大偶像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给他的头号粉丝加油打气……”
顾星归嘴角一抽，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算我怕了你了，姑奶奶，小声点儿好吗？”
季姚西耳根微烫，心里像是有电流穿过，她连忙推开他，伸手揉了揉耳朵，故作嫌弃地说道：“你这口水都喷我一耳朵了！”
顾星归被推得一愣，轻咳了两声：“作为补偿，今天就给头号粉丝安排一些粉丝福利。”
没等季姚西回答，他就开始朝她抛媚眼：“今天带你去现场感受一下。怎么样，这福利还算拿得出手吧？”
“真的吗？”季姚西眨了眨眼睛，“不过，校运会期间不是禁止出入学校吗？你怎么进出的？”
顾星归好看的嘴角往上一弯：“山人自有妙计。”
4
顾星归压低了鸭舌帽，在门卫室前探头探脑地问道：“你好，请问顾星归在学校吗？”
“不在不在。你们从哪里进来的？快回你们学校上课！”门卫大叔看也不看，直接将他们两个人撵出了校门。
从学校出来走了好一段路，季姚西终于笑弯了腰，她扯了扯他的衣角：“顾星归，要不你改行去演戏吧！你演男主角，演一个火一个！”
“演什么？”顾星归认真地沉思了一下，然后举起她的右手笑了起来，“演一对逃婚，然后远走高飞，浪迹天涯的恋人？我演男主角，你演女主角吗？”
“你在瞎……瞎说什么呢！”季姚西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连忙从他手中把手抽回来，耳垂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星归嘴角微微上扬道：“都说了浪迹天涯，女主好好跟着男主不就好了？”话音刚落，他抓起季姚西的手就跑。
风声阵阵，顾星归的碎发被风吹乱，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季姚西就这样盯了一小会儿，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像有什么在乱撞一样，摁也摁不住。
两人赶上了决赛，顾星归发挥稳定，走到了最后一轮比赛。如果最后这轮比赛胜出，就可以成功出道。
台下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季姚西坐在最边上，听到主持人问他：“听说之前有公司想签你出道，被你拒绝了，为何现在要来参加《歌声撩人》这个节目？”
顾星归停顿了几秒，季姚西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看了过来，看得她心下一紧。话筒里传来他轻笑的声音：“我是为了作词人向西才来的，制片人季斐老师说，选秀胜出的话，向西就复出给我们写歌。”
现场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掌声中，季姚西的右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从观众席抽身出来，轻车熟路地去往后台，不料被拦在了门口。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了向西的工作证才得以进入。
她找了好久才在化妆间里找到顾星归，正要推开玻璃门进去时，听到顾星归冷静地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选择退出这个节目。”
他面前的季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星归，要不你再好好想想？虽然向西不能写词了，但是我们节目组还是可以……”
“没关系，我会等她。”
季斐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唉，姚西这孩子……”
顾星归找到季姚西的时候，她正坐在楼梯转角处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张节目组发的明信片把玩着。他坐下来的时候，她突然抬头问他：“为什么要退出节目？我不过是个过气的写词人。”
顾星归没有回答，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明信片翻过来看，看到那面是他的照片时眼睛一亮，浅笑着掏出马克笔在上面签上了名字：“看在我的头号粉丝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的分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签个名。”
他签完名抬头一看，季姚西还是抿着唇不说话，便伸出手帮她扯出一抹笑容来：“你可收好了。我又不一定要唱歌才能火，在擅长的领域里发挥就好了，反正我会的可多了。”
在擅长的领域里发挥？
季姚西盯着手上的明信片看了看，郑重地说道：“行，你若还能火出圈，向西复出给你写词也不丢脸。”
5
顾星归的实力有目共睹，可惜在最重要的关头退出了节目，等于拒绝了出道的机会。网络上一片惋惜声，粉丝自发刷上了热搜也于事无补。两天后，这个热度才下去。
然后，没过两天，季姚西又发现了顾星归另一个擅长的技能——嗯，有些人，靠吃五仁月饼就能火出圈。
中秋佳节临近的时候，顾星归偶然参加了某品牌举办的吃月饼活动，竟然夺得了吃五仁月饼的冠军，又得益于出众的外表，直接上了热搜第一。一夜之间，顾星归的名字众所周知了。
有人扒出了他之前的演唱视频，一时间，他又风头无两了。
顾星归捧着一大箱月饼出现在季姚西面前的时候，她看着他后面一大卡车的月饼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吃了多少五仁月饼啊？”
“不多，刚好吃出了一个冠军。”顾星归笑了笑，从箱子里掏出一盒月饼往她怀里塞，“你最喜欢吃的月饼。这些都是给你的，吃不完的我们送出去。”
季姚西闻言一愣，看着一卡车的月饼无奈地说道：“那是以前，我早就不喜欢了。”
于是，季姚西和顾星归在学校门口送月饼的事，又上了一次热搜，最后只能让门卫帮忙送月饼，他们自己则趁人多混乱的时候跑了。
季姚西跟着他跑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发现了，你的技能明明是逃跑和上热搜！”
“我也不想的。”顾星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昏暗的路灯下，季姚西看着他凌乱的头发痛心疾首道：“你别瞎折腾了！你这张脸，迟早是要曝光在镁光灯下的，赶紧回你的舞台去。”
“回不去了。”顾星归睁着眼睛说瞎话，“没人给我写歌。”
结果他才说完，便虚脱地往她怀里一倒，捂着肚子道：“好像……吃撑了。”
完了完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眨眼的样子，她心里的防线一下就全线崩溃了。
季姚西决定重新写词。当晚她就回去找顾星归的明信片，准备裱起来留作纪念。
她觉得，在顾星归的开导下，她好像找到了写词的意义，而明信片正好就是见证。
但季姚西翻遍了宿舍都没有找到它。
没想到，陈弱香却来找她了。
“西西，我听说顾星归之前托你给我……”陈弱香手里拿着信封娇羞地笑了笑，重新斟酌了一下语言，“托你给我送信，有没有这回事？”
“是有这回事。我之前也跟你提过，那时你忙着出去，说以后再说。”季姚西忙着找东西，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疑惑地问道，“而且你和张诺不是……”
陈弱香扯了扯裙子上的蝴蝶结，别扭地说道：“没、没有，那都是之前，我们现在就是朋友……”
“噢……”季姚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过顾星归后来说是游戏输了玩大冒险，又说不用送了。”
“你确定他是说玩大冒险？”陈弱香瞪大了一双丹凤眼，不解地追问道，“可是我听说，是你后来又给他写情书的原因……”
“没有的事。”季姚西这才抬起头无奈地说道，“谣言！完全是谣言！”
季姚西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但越解释越乱，陈弱香只是静静地听着，纤细的手指越握越紧，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拆开手里的信封，里面是路灯下顾星归与季姚西握手的照片，是她一个摄影社的同学偶然拍到的。
还有一张她刚刚在门口捡到的，顾星归亲笔签名的明信片。
她本来想拿给季姚西的，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6
季姚西还没来得及给顾星归写词，就和顾星归一起上了热搜：作词人向西，也就是季姚西，几年前耽误了顾言，几年后因对顾言心生不满，遂写情书骚扰顾言的弟弟顾星归，还百般阻挠他参加选秀节目出道。
霎时间，网友们纷纷恶语相向，就连她这几年不写词的原因都被爆了出来。
几年前，向西给当红歌手顾言的歌《年少无畏》写词。后来，他凭借不凡的唱功和季姚西写的词爆红出圈。可惜顾言爆红没多久就隐退了，网友引导舆论指责是她写的词有问题，不符合顾言的风格，才导致顾言退圈，自己也因此隐退了。
看到这些，季姚西手脚冰冷，又想起了几年前被网友谩骂、抵制的灰暗生活。就在这时，一个视频及时地弹了出来——顾星归那个傻子居然开了记者会澄清这件事！
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顾星归站在镜头前，温柔一笑道：“各位记者朋友，请手下留情。我哥哥隐退是因为无法忍受生活在镁光灯下，跟向西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也不存在她骚扰我。其实，恰恰相反，是我从小一直欣赏向西的作词才华，才一直请求她复出写词……”
顾星归言辞诚恳，语言组织巧妙，又凭借出众的外表和人格魅力，直接化解了网友的误会，还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惜才”的形象。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在听到顾言隐退的真正原因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季姚西关了视频，轻轻地揉了揉眼睛。
“嘀”的一声，有短信进来了。
她打开一看，是顾星归发的：“不是年少无畏都是无所谓，没心没肺好过天生无畏。如果要你假装天生无畏才能抵抗这些所谓的流言，我情愿你站在我身后没心没肺。”
季姚西的眼眶突然就湿了。她因为顾言的退出，被网友抵制、谩骂了很多年，他的弟弟顾星归却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明明想让她复出写歌，却一个字都不提。以为她喜欢吃月饼，还特意去参加了什么吃月饼大赛，差点儿把胃吃坏了——不过是几年前，顾言带着弟弟顾星归来录音棚录歌的时候，她“不小心”抢了他一个月饼，就被他误会了。
不是年少无畏都是无所谓，没心没肺好过天生无畏——是她年少时写的词，被她父亲季斐偶然看到，后来才有了顾言演唱的那首歌。
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顾星归为何拒绝了多家传媒公司的出道签约，却要去参加《歌声撩人》比赛的原因。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她写她的词，他唱他的歌。
天生无畏也抵不过在他身后没心没肺。
7
顾星归在万千网友的千呼万唤下终于成功出道。他出道的第一首歌，便是季姚西写的词。
他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季姚西便在后台帮他拿外套。
季姚西还沉浸在顾星归迷人的嗓音里的时候，他已经演唱完了，在热烈的掌声下，悄悄去了后台。
他一进去就看到她手里握着冰可乐，站在角落里发呆。
他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子，好看的唇往上勾了勾：“季同学，买票了没有？没买票就来听演唱会？”
季姚西伸出手揉了揉额头，疑惑地答道：“没有，不是你让我来……”
不等她说完，顾星归一把接过她的可乐往旁边的桌上一搁，然后抓过她冰冷的手往他的外套口袋里放，低声笑道：“那不如让我成为你的门票？”
季姚西愣了愣。
“我数三个数，你……”顾星归顿了一下，又接着笑道，“算了，不如还是让你替我做主，做一下我的女主角吧。”
“还有，”顾星归修长的手指在季姚西背上一笔一画地签着他的名字，“以后，顾星归的第一手签名，永远只给向西，只给季姚西。”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她听见他说：“季姚西，你尽管弄丢也没关系，我只管给你签，好不好？”
怎么回事？她的土味情话男主角，怎么突然就……不土了？
她心里湿成一片，差点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
后记
多年以后，季姚西愤愤不平地翻旧账：“你之前不是还要给陈弱香送情书吗？”
顾星归连忙举白旗：“不是说了玩游戏输了嘛？”
“嗯哼？”
“我错了。”顾星归眨巴着眼睛，坦白道，“不是大冒险游戏，那是我本来想要给你的情书，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结果你要报警！我才改口说是给你朋友的，我不该撒谎的……”
季姚西挑了挑秀眉：“哦，我朋友是谁你倒是很清楚嘛！”
“应该的。”顾星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轻声笑了笑，“这都多亏了我哥和你爸……不对不对，是咱爸的情报！”
更新时间: 2021-02-28 2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