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兜在风里吻了她

发布时间: 2021-03-21 20:03

分类:耽美甜文 / 睡前故事

麦兜在风里吻了她

文/段风寻

1

麦珊珊最近进入了水逆期,简直诸事不顺,走路摔跤手骨折,坐车被扒反被骂,喝口凉水都塞牙。

打着石膏在医院反思完毕后,重新归校的她,很客观地把原因归结在了江惜年身上。

“不行,这篇稿子一定要撤!”

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晃出的棕色液体在宣传新刊上染出一个小小的圈,如同此刻她因愤怒而鼓起的小圆脸:“这个麦兜是何方神圣?责编请出来向我解释一下,立刻,马上!”

麦珊珊是A大文学社社长,也是校刊《晨路》的主编。在她的带领下,校刊一直都三观正直走群众路线,只熬鸡汤不发糖。而现在她只离开了两个月,文学社的优良作风竟越吹越歪了。

“什么叫‘绵软无力’,哪来的‘嘤咛一声’?全是敏感词!”麦珊珊将样刊甩在桌上,一脸见了外星人似的不可思议,“不就是背小妹妹去接了个骨,小事一桩,至于写得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吗?”

她身板虽伶仃,但气场出乎意料的强大,愣是将四月暖融融的空气都冻住了。时间凝滞片刻后,社内新来的菜鸟编辑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麦兜是江惜年学长的笔名……”

听到这个名字,麦珊珊开笔记本的动作顿了一下。

对于江惜年这个人,她还是有印象的。此君同她八字犯冲。麦珊珊和播音系有过节,而他恰好是播音系头牌。关键是,两个月前她被扒时,他也在场,她不幸骨折时,还是他大发慈悲送她去的医院。

按理说,江惜年对她应当避之不及,但他现在放着花瓶不当,还跑到文学社来凑热闹,动机实在可疑。

在她冷冽如刀锋的眼神下,小编辑咬了咬牙:“社长大人,这篇文章是学长在医院熬了通宵才完成的啊,行文流畅,感情真实,真要撤掉么?”

听到“医院”这个词,气好不容易消了一半的麦主编彻底成了点燃的炮仗:“撤!一定要撤!”

不撤的话,她那些糗事,不就全曝光了?

在目录上划去麦兜的笔名后,麦珊珊打开电脑,开始了漫长的审稿之路。晚风溜进窗棂偷吻她的鬓发,这温柔像极了那个初遇的夜。她揉了揉眼睛,挥掉脑海中朦胧的身影,又开始斗志昂扬。

她这样拼,不单是为了维护《晨路》纯洁的刊物形象,也是为了保住心里那个秘密,除却江惜年,她再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2

但麦珊珊还是低估了江惜年在A大的影响力。

在她住院期间,《晨路》为了宣传,在BBS上大肆传播即将刊登江惜年文章的消息,被他的迷妹转了又转,大家纷纷留言猜测系草的文笔会否同外表一般无可挑剔,却没猜到麦珊珊会丝毫情面也不留,直接撤了稿。

彼时,当事人正为《晨路》新一期的校运会主题忙得不可开交,丝毫不知自己成为了播音系的公敌。开幕式那天,她为了占据前排位置起得比鸡还早。而现在,望着播音系一群女生义愤填膺的面孔,麦珊珊暗暗咽了口唾沫。

“你为什么要撤惜年的稿?”带头的女生气势汹汹,“还是说你仍旧对我们播音系耿耿于怀,所以才公报私仇?”

麦珊珊本来不打算争论,但听到这句话她还是不由得气血上涌,正要开口背水一战,一道堪比天籁的声线及时插了进来。

“待会儿的入场仪式都排演过了?”那人不急不缓从她背后绕过来,带起四月天的花信风,“还不赶紧?系里的面子全靠你们撑着了。”

到底是播音系的扛把子!麦珊珊由衷感叹,江惜年这厮教训起人来,怎么也跟念情书似的?

人群渐渐退去,她才松了一口气:“谢啦。”

江惜年闻声收回目光,垂着的眼睫如轻羽,淡淡扫进她眸中:“还有呢?”

还有什么?瞥到他白皙脖颈上的浅色牙印,那夜的记忆猛然灌入脑海。

麦珊珊的脸烧了起来:“我也是……公事公办,你的文章写得太让人想入非非了,导向不太好。”

她表情诚恳,但江惜年只不经意地抚过颈间的牙印,故作不解:“都说相由心生,麦主编如何想入非非了?”

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在摄人心魄,麦珊珊却看得心惊,还想辩解,身边的小记者拽住了她的衣袖:“社长,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期《晨路》封面还得求学长献身啊……”

“我答应。”

听到二人的私语,江惜年答得很干脆。在麦珊珊探询的目光里,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领:“不过到时候,还要请文采风流的麦主编为我亲手撰写封面语。”

都知道麦珊珊极善编撰溢美之辞,尤其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皎如玉树临风前”一类的艳词,他这么要求,莫非是看中哪个姑娘了?

入场音乐已经响起,望着求“知”若渴的麦珊珊和小记者,江惜年起了身:“那个女孩你们也认识,至于我能不能成功,还得看麦主编答不答应。”

微醺的光线衬得他面如桃花,麦珊珊最爱做红娘,闻言便再顾不上之前的过节,只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一定会尽我笔力描绘你的英姿,让她折服在你的跑鞋前!”

她这面flag立得气势磅礴,江惜年轻轻勾起嘴角,安心地走进了入场队伍。颜好腿长的他在人海里依旧打眼,麦珊珊在镜头里甚至看到了他衣服上的小猪麦兜。他在微博上似乎说过,麦兜是他的吉祥物。

原本她是想亲自采访江惜年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跟访铅球项目时,她正调整摄像机焦距,手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看到屏幕上久未联系的名字,麦珊珊不由得怔了怔。

意外便在这时降临,一位铅球运动员因为太紧张,使错了力,铅球便气势汹汹飞出了安全线,落地点正是麦珊珊所在的位置。千钧一发之际,全场观众都尖叫了起来。

骨骼碎裂的声音太过清晰,疼痛退潮后,她才看到江惜年刀削般的下颌线。

“我前世一定欠了你一个太平洋。”倚在男生的怀抱里,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所以每次遇见你,都要用眼泪来还。”

江惜年并没有为她的玩笑话打动,他清澈的眼底甚至有一层浅浅的落寞流过:“真是因为我?”

明明就是因为手机屏幕上,那个叫叶宁的人。

3

时隔一个月,麦珊珊再次进了医院的骨科。

“今天你男友不来给你念书了?”

年轻的小护士进来换药时,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目标后,丝毫不掩失望。麦珊珊无力地解释:“姐姐,我和那个男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哪样?”

推门而入的江惜年神情隐晦,逆光而行的他像陡然闯入视线的小恒星,小护士红着脸朝麦珊珊嘟囔:“你真好运。”

她懒得再辩驳。一边的江惜年已打开了保温盒,冬瓜排骨的香气霎时弥漫开来。他盛好放到麦珊珊的简易小桌前,自己则坐在一边,读起了昨天那本没完成的《偷影子的人》。

江惜年已经当了半个月的送饭工加书童。不幸中的大幸,那只铅球没有砸中麦珊珊宝贵的头颅,而是偏了几寸伤了她的肩胛骨,虽然没有大碍,但一段时间里手臂都不能活动。得知这个消息后,江惜年便挑起了帮她念书和写稿的重任。

麦珊珊一直坚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思量几秒后,郑重道:“江惜年,你的照顾的确无微不至,我很感激。但我一向公正,你对我再好,文章不达标,我依旧不会放水过稿的。”

话音还未落,他已停下了翻书的手指。

麦珊珊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阴霾。正当她后悔自己嘴贱时,他却不急不躁地按了按鬓角:“我的目的可不是这些。”

他这关子卖得她心里直痒,还想追问,一边的手机及时响了起来。江惜年看了眼来电显示,满面春风霎时吹得无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键,放到了她耳边。

听到叶宁的声音,麦珊珊差点从病床上滚下去。

“怎么一惊一乍的,出什么事了?”

格式化的问候之后,他才提起同她有关的事情。麦珊珊简直受宠若惊,她并未把自己受伤的事告知他,也是不想让他在千里之外还为她忧心。

虽然可能,他根本不会为她忧心。

叶宁没有听出她的谎言,他简单交代了在东京的留学生活,最后是几秒的缄默。麦珊珊眯起眼,少年的容颜便在瞳孔前的光晕里氤氲出来,她知道他每次电话的潜台词。

“这些我会转告爸爸的。还有,你生活费够吗?”

规律的忙音像她久久不能平复的心跳。江惜年放下手机,没有多言,甚至没有其他表情,只继续念着书。

他的声音像泠泠山泉,缓缓淌入麦珊珊心海。他念的是最后一章的重逢,克莱儿用风筝在天空中写出对男孩的思念,那个男孩在风里吻了她。

他说,一个会用风筝向你写出“我想你”的女孩啊,真让人永远忘不了她。

不知是江惜年的声音太富有感染力,还是想起了那段哀伤又温柔的岁月,麦珊珊眼里忽然漫起了大雾。

“江惜年,你信不信,我也用风筝对某个人,做过这种傻事?”

4

麦珊珊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和叶宁的故事,压抑了太久的秘密在遇到江惜年这个称职的树洞后,就像泄了闸的洪水。

叶宁是在10岁那年闯进她生活的,他眉目如画,人也聪慧,像撕破麦珊珊暗淡生命的一束强光。

只是他从小性格便孤僻,爸爸娶了叶阿姨之后待他不薄,但他始终融不进这个家。后来叶阿姨因病去世,他的性子就更冷清了,即便麦珊珊努力了十年,读他读过的学校,入他入过的社团,几乎是重走一遍他的人生路,也只不过升级成了他和父亲沟通的传话筒。

是的,麦珊珊喜欢他。

是克莱儿对小男孩一样的喜欢,是基督徒对宗教一样的信仰,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等到底不罢休。

“那三个月前,你流落街头也是因为他?”

江惜年语气如同一个客观的旁白,麦珊珊回忆起这场乌龙的初遇,满怀的伤春悲秋立刻化成了尴尬。

“可以别提这个么……”

江惜年猜得没错。

那时叶宁刚准备前往东京读研,麦珊珊原想趁机同他表明心意,但到达机场时,她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是上一届播音系的系花童绮,也是他的绯闻女友。

辗转准备数夜的告白就这样胎死腹中,麦珊珊装得若无其事,回来后却在大排档把自己灌得烂醉。她酒量不好,酒品更差,一沾酒就开始发疯,当时路过的江惜年便成了受害者。

也不怪麦珊珊会认错人,他穿着和叶宁同款的白色卫衣,身量被夜色一染更是相像。麦珊珊看到他便平地一声吼:“你个负心汉,站住!”

江惜年被吓蒙了,回神的当口,小小瘦瘦的女孩就逼到了眼前。虽然她的拳头像棉花,但面对路人的纷纭议论,他还是有些下不来台。

原想帮这个醉鬼醒醒酒,可女孩极其抵抗他的怀抱,挣脱后就扭头狂奔,饶是他身高腿长也没追得上。之后惨剧便酿成了,麦珊珊摔进了正在施工的下水道。

“你知道吗?我当时很怕,还以为你……”回忆并不愉快,江惜年却像尝了口水果糖,他摸了摸脖颈上的两弯月牙,“幸好。”

麦珊珊更羞愧了,幸好什么?幸好她在他背她去医院时,还乘人之危咬了他一口?

她怀疑自己属狗,但好在她最会翻脸不认账。原以为只要躲好藏好,江惜年便会忘记这件乌龙,但她没想到他会写一篇影射她的文章,还专门投到了《晨路》。

“那你当时,为什么也在大排档?”问出这句话时,麦珊珊观察到他眼神暗了暗。见他沉默,她的眼前忽地浮现出童绮那张精致的脸。

“难道你也……被甩了?”

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有恋姐情节,但孽缘要来,城墙也挡不住。那时她整天围着叶宁转,对他的绯闻女友多少也有些了解,都说童绮有位寸步不离的系草守护神,没想到,这守护神竟是和她同级的江惜年。

“有时候,错过错的,只为遇见对的。”江惜年摸了摸她的头,微蕴笑意的眼里辨不清是落寞还是释然,“也许就像《偷影子的人》里说的那样,有的人即便没在你身旁,他的影子也会伴你左右。等到很久以后的重逢,你以为的初相识,其实只是故人归。”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极伯牙的手指,轻轻一撩便震颤了她的心弦。在感情脱缰前,麦珊珊立马在心里叫了停。既然他一早就说了是有求于她,那她应该做的是尽力圆满他的愿望。

而不是把心都一并给出去,否则那岂不是亏大啦?

5

康复后的麦珊珊站到体重称上,发现怎么吃都吃不胖的自己,竟然胖了十斤。

她望着苍天,无语凝噎。江惜年不适合写稿,但很适合养猪,要是他投身农事,一定能发家致富。

自从两人解开心结后,文学系也和播音系化干戈为玉帛,正联手合作一出历史题材的广播剧,准备参加全国广播剧大赛,为校争光,而麦珊珊和江惜年作为这两个系的顶梁柱,当仁不让成了一二把手。

只是作为选择困难症重度患者,麦珊珊忙活几天几夜,差点揪秃自己的刘海,也捏不准到底该选哪个典故作为剧本题材。

那段时间江惜年对下厨上了瘾。他大概和她一样看到了童绮发的在异国水土不服的微博,想等她归来时再绑住她的胃。

于是每学一个新菜,他就会送给她这只小白鼠尝尝,连带着整个文学社都有了口福。这天他又来请她试菜,整理食盒时,碰巧发现了她立的几篇文稿大纲。

“还没确定下来?”麦珊珊第一次看见他神情如此严肃,“播音系都等着排练,再不动笔,就来不及了。”

她赧得无地自容。江惜年听完她的苦衷,不怒反笑,修长手指掂起了文稿:“那我帮你选?”

得到她的应允,他立即抽出了汉光武帝刘秀的资料:“这个就很好,我特别喜欢。”

麦珊珊瞪大了眼睛,这个选材源自刘秀和他的妻子阴丽华,也是历史上著名的姻缘佳话,没想到江惜年一米八的大男孩看不上煮酒论英雄的故事,竟偏爱这种一见钟情的题材。

不过,她也挺喜欢的。

题材敲定后,麦珊珊效率爆棚。江惜年拿到剧本时赞不绝口,还来了个摸头杀,那一整天她欢喜得走路都带风。察觉到端倪的社员明里不敢说,只敢私下议论:宠辱不惊的社长大人,怎么被播音系系草调教得像只一摸头就摇尾巴的哈士奇了?

夺冠是意料之中的事。江惜年做事严苛认真,为了把握角色情感,线下总拉着她听试音,作比较。

“可我要审稿,没时间啊!”

拒绝他时,麦珊珊有些心虚。其实她只是不敢太过依赖他的存在,也不知从何时起,让她心念心焦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叶宁了。

“这样啊,”江惜年若有所思,语气带着深深的遗憾,“可惜我还做了双人份的鲜虾云吞锅……”

“云吞锅?”美食当前,她立马倒了戈,“正好《晨路》要开个美食栏目,身为社长,我当然要身先士卒。不就是试音嘛,走起!”

那段时间麦珊珊忙得昏天暗地,可入睡前,回忆起江惜年拿着话筒认真调试音效的模样,她的心窝竟莫名地有些甜。

麦珊珊记得领奖的那一夜。窗外微风正好,月华如练,广播剧制作团队齐齐围在电脑前,接受主持人的线上采访。YY语音室里浩浩荡荡十几万听众,当有人问江惜年“你最喜欢的剧本台词是什么”时,他竟抬眸望了她一眼,目光沉沉像装载了一个迤逦梦境,惑得她手足无措。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见到她绯红的脸颊,江惜年扬了扬唇,“娶妻当得阴丽华。”

看着语音室刷过的各种猜测,耳根通红的麦珊珊,心里蓦地弥漫出一丝诡异的失望。

江惜年这就算是……调戏完了?

那段位未免也太低了吧!

6

那一年,麦珊珊得到了广播剧大赛制作方提供的机会,和江惜年一行人重游了一回上海豫园。

之所以说是重游,是因为豫园也是叶宁高中毕业旅行的站点之一。那时她费尽口舌才说服他带上了自己,一路都在自告奋勇当“挑夫”,臂肌都练出来了。而现在,她终于能解放双手,自在地体验一回豫园风光。

看着满面阳光在雕甍飞檐下撒丫的麦珊珊,背着大包小包的江惜年无声地勾起了唇。倒是一边播音系的几位女生不满了,为什么她们好吃好喝供着的系草,到了别人手里却要被当苦力使?

然而喜欢这件事,谁分得清先来后到,公不公平?

正值上海的风筝节,城隍庙人山人海,苍穹下各式风筝争奇斗艳。麦珊珊在人群中不经意抬脸,一只画着麦兜的风筝便映入了眼帘。

不远处的江惜年扯着轮线,笑容如同孩童:“麦主编,敢不敢同我一决高下?”

麦珊珊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战书:“谁怕!本小姐可是斗风筝的高手!”

她说着便从小摊上买下一只老虎形状的风筝,专吃麦兜这只肥猪!

蓝天似海,白云如璧,麦珊珊牵引着风筝线,不由侧脸看了眼江惜年。男生碎发如墨,侧脸被晴光晕染得亦真亦幻,让她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记得多年前,她也在这里放过一回风筝,心境却截然不同。

走神的下场就是风筝线被人趁机割断,望着远去的“纸老虎”,麦珊珊心里万马奔腾。

“愿赌服输,麦主编。”看着她因不服而鼓起的脸颊,江惜年笑得张扬,“罚你帮我去买排骨年糕行了吧?看你嘴巴噘得都能挂腊肉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不上他的调笑,她冲出了人堆。然而寻找年糕店时,她意外地在街角撞上了一出高年级的霸凌事端。

被围住的是个粉嫩的小胖子,而麦珊珊自幼就爱行侠仗义,当即便撸起袖子站了出来。

“小妹妹,先顾好你自己,多吃点饭再玩路见不平吧。”为首的男孩不以为意地搡了她一把,“哥哥可不想欺负女孩。”

踉跄后退的麦珊珊震惊了,她是瘦了点矮了点,但被十六七岁的少年叫小妹妹,怎么想都觉得羞耻。面对男孩们不善的眼神,她还想好好说理,却忽地被身后人圈住了肩。

“如果我硬要路见不平呢?”

平日温润如玉的江惜年,浑身都散发着“谁惹我杀无赦”的气场,男孩们被他冰凉的眼神震慑住,只好悻悻离开。看向麦珊珊时,男生眉眼又恢复了初识的似水模样:“没事吧?”

她犹自神游天外,又见他朝哭唧唧的小胖子递去了纸巾:“回家吧。不过记住,以后要多多锻炼。你要变得强壮,才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啊。”睡前故事

小胖子哭得更凶了:“可减肥好难……”

江惜年耐心地安慰:“我以前也很胖的。”

小胖子不可置信地打量了面前高大颀长的男生,他的眼神太真诚,他信以为真,还鼓起腮帮宣誓:“嗯!我也要变得像大哥哥一样!”

看着小胖子雄赳赳的背影,麦珊珊终于破了功:“没想到,你哄小孩还挺有一手。”

“谁说我在哄他?”江惜年一脸认真,他俯身查看了她青肿的脚踝,“上来吧。”他弯下腰,拍了拍自己的肩:“我背你。”

百年飞檐下风铃轻响,趴在江惜年背上的麦珊珊小心翼翼地拨开年糕,送到他嘴边:“犒劳你的。”

他调整了下手腕,摇了摇头:“该犒劳的是你,我吃这个很容易胖的。”

系草竟然是喝水都会发福的易胖体质?听完他的解释,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你胖了一定也很可爱。”

他却有点落寞:“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我小时候最重有260斤,那时很懒,体质也弱,所以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这句话一入耳,顿时浇凉了麦珊珊所有的滚烫的心情。

谁是他想保护的人?

她不动声色松了松圈住他脖颈的手腕,不敢,也不愿再去细想。

7

时间和秋风你追我赶,冬天气势汹汹地降临了。麦珊珊没想到,一向不恋家的叶宁会回来。

那天是江惜年的21岁生日,麦珊珊原本答应了帮他庆祝,看着叶宁发来的消息正进退两难,江惜年便善解人意地说:“你哥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去接是应该的。”

麦珊珊只好选择爽他的约。接机回程的路上,她一心挂念着江惜年的生日,而一向寡言的叶宁首回主动开了口:“麦珊珊,你似乎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她拂了拂鬓间的发,故作不解:“哪里不一样?”

叶宁语气淡淡:“你以前,总是有很多话对我说。”

一句话仿佛灌顶的醍醐,麦珊珊忽地了悟了。时间是治愈情伤的良药,一个比朝阳明媚的人陪在身边,有什么偏执放不下?

叶宁是为了研究项目才回来,不久又要离开。麦珊珊把这些告诉父亲后,便一心一意投身到了补办江惜年的生日派对的大计里。

之前她在烘焙店不分昼夜学了一个礼拜,现在终于能够大展身手。当她抱着好不容易捣鼓出的蛋糕来到江惜年的公寓前时,门口那只粉色的行李箱止住了她的步伐。

她不想偷听,可当自己和叶宁的名字溜进耳朵时,她还是停住了敲门的动作。

“你真的要违抗伯父的安排?惜年,你条件这么优秀,放弃留学的机会很可惜。”童绮不愧是播音系系花,说服起人来温柔又动听,连麦珊珊都被打动了。只是江惜年迟迟没有答复,而她的声线也出终于现了一丝波澜:“是因为那个女生?你会后悔的,你明明说过你最相信的是细水长流。我和叶宁已经分手,所以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麦珊珊心里咯噔一声。

真相面纱的一角,现在正揭开着。她忽然想起那些传闻,难道江惜年是为了自己的所爱能安心享用幸福,所以才接近她,好让她对叶宁死心吗?

蛋糕“咚”地砸到地上,奶油麦兜也摔得支离破碎。听到门口的动静,江惜年猛然从沙发边转了身,看到那个萧索的背影后,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妙。(睡前故事 liunianbanxia.com)

麦珊珊虽然执着,但更追求潇洒,她原想留下如风的背影,但动作太急,她被自己绊倒了,就这样直直往楼下滚去。

原以为这回又要进骨科,但想象的剧痛并未到来,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肉垫上。

“江惜年?”

“我也……骨折了,咱们算是扯平了吧?”

8

江惜年住院的那段时间,麦珊珊本打算狠下心不再去看他,可辗转度过了几个不眠夜后,她还是卸下了冷漠的面具。

“你来了?”病床上的江惜年看着她手里的保温桶,眼里的欢喜仿佛要溢出来,“我还以为……”

“我才不像某些人一样别有用心。”麦珊珊打开保温桶,故作凶神恶煞状,“但江惜年,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她从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事情一票否决的人,即便亲耳听到童绮的话,她也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毕竟这么多天的微笑和温暖是真的,她的心动,也是真的。

江惜年叹了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了。”

麦珊珊云里雾里,他已从抽屉里拿出了钱包,抽出夹层里的照片递了过来。

她定睛仔细瞧了瞧,左边那个瘦小的女孩,分明是十五岁的她,而右边那个胖得看不出骨头的男孩,她实在认不出。

思索半晌后,她支支吾吾地问:“这……是你?”

江惜年有些赧颜,在暗恋对象面前揭开黑历史,的确需要勇气。

麦珊珊十五岁那年跟随叶宁去豫园游玩,也曾为一个被众人嘲笑的小胖子出头过。当时她秉承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只忽悠他说自己叫麦兜,还说她很喜欢他这样像麦兜一样胖胖的男生。

这句话江惜年一记就是三年。虽然她心善安慰了他,可他再愚钝,也不会不懂她真实的想法。她看叶宁时的那种专注的眼神,他多么希望也能投射到他身上。

江惜年是易胖体质,但他还是坚持每天跑三千米,割舍掉华而不实的美味,濒临放弃时,一想起女生的笑靥,他便又蓄满了能量。

喜欢一个人是自卑怯懦的,也是奋不顾身的。你会愿意为她变得更好,把自己最珍贵、最光鲜的都供奉给她。他的努力也有了回音,连多年嘲笑他体胖的发小童绮都改变了态度。

江惜年很庆幸,曾经的黯淡让他遇到了真正想守护的人。机场送行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麦珊珊,他为她笑颜后暗藏的伤感心疼,怕她会出事,便尾随她来了大排档。

他没想到,他和她自此被缘分绑到了一起。多日的相杀中,他渐渐了解了她的脾性,她的才华,而越了解,他就越着迷。

麦珊珊老脸飞红,没想到这人不会写稿,却这么会说情话!但她还是故意绷起脸:“你不是说,你只信细水长流吗?”

江惜年看她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把她拉到怀里:“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还不算?”

一见钟情我信,细水长流我信,至死不渝我信,海枯石烂我也信。

因为遇见的是你,所以以上,我统统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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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21-03-21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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